堕天赎罪

　　凌风呆呆地望着地上一动不动的戚少军，心里充斥着巨大的仇恨。以往戚少军对他的好占据了他的整个脑海，他不是个绝情的人，虽然当初是戚少军强迫他跟他在一起的，可眼下他被折磨致死，他知道，在亲眼目睹了这一幕惨剧之后他再也不会是从前那个本性善良个性温吞的凌风了。轩的手下将捂着他的手从嘴边拿开，他艰难地吞咽了一口唾液对轩和小明说道，我可以将他的尸体带走了吗？
　　轩与小明愕然，在看到戚少军时两人就控制不住汹涌的杀意了，反而忘记了跟随他们已久的凌风。现在他好像变了一个人，目光冰冷且无神，看样子受的打击不小。可当初攸攸在他们手下受的罪是凌风无法理解的。
　　轩挥手，仍钳制着凌风胳膊的强壮男子退回轩身后，双手交叉微微低着头等待轩的下一个指示。轩冲小明点点头，小明摇摇头怒道，不能带他走，想起他当初是怎么伤害小攸的我就恨得牙痒痒。只是一直陪在小攸身边没空找他算帐，否则我早就杀了他了。
　　你要是早杀了他也好，可我现在跟了他这么长时间，你们在我面前杀了他，我是不会善罢甘休的。凌风抬起头来，一双细长的美目里燃烧着仇恨的火焰，他大踏步地离开房间。
　　手下低声询问着轩要不要追，轩轻轻地摇摇头对小明说，凌风跟了戚少军那么长时间，他是个重感情的人。你也知道，他为了攸攸连家都不要了跟我们走，最后却什么也没有得到。本来我们欠他一份情的，换了攸攸在这，一定想也不想地将戚少军还给凌风的。
　　是啊，小明抿紧双唇看着地上正在收拾残局的手下，脑海中浮现的全都是凌风临走前投给他充满仇恨的一眼，看样子他是真的生气了。
　　小明回到家时母女两人的关系紧张地一触即发了。攸攸在饭桌上一声不吭，连林母也摆着冷若冰霜的表情，室内的气氛静谧地可怕。小明不晓得发生了什么事，于是很小心翼翼地说着不着边际的笑话。
　　晚上，小明坐在床沿听着攸攸断断续续的抽咽，想起自己曾对攸攸说的话，如果心里太满盛不下了就把它释放出来，不管以什么方式，没有人会笑话你的懦弱。
　　攸攸即使在最悲痛的时候也很少流泪，她总是以坚强的外表来掩盖伤痕。自己也曾试图打开母女两人的心结，可攸攸的父亲就是那样眼睁睁地死在她们面前无法挽回。当时他也在场，攸攸突然间发狂地攻击何天奇的招式全是平时她最痛恨的必杀式，她妈妈为什么还不理解她呢，她这些日子过得有多苦谁能看到呢。
　　小明俯身脱下鞋子与攸攸并排躺在床上，两人谁也不说话，各自想着心事，房间内回荡着两人轻微的呼吸声。
　　自从攸攸出事后轩觉得自己很久没有像今天这么痛快了。在那之后轩一直处心积虑地想着复仇，他要伤害过攸攸的人全都死。他步步为营艰难地建立起他的□□王国，如今他已经掌控了13个市的□□组织。这其中有多少血腥和暴力不为人知。
　　轩低头看着自己宽厚的手掌，这双手握着多少人的性命呢，这双手又终结了多少人的性命呢？从一开始他就没得选择做起了杀手到现在竟然还是一个□□的领头人。想必长眠地下刚正不阿的父亲一定死不瞑目。
　　唉，轩低叹，如果有选择我也不会这么冷酷无情啊。沉思片刻轩起身走出门外，看着窗外明亮的阳光对守候在门口随时等候吩咐的大龙，石辉说道，走吧，还有很多事要做呢。
　　其实轩摆平了戚少军之后可以与他抗衡的也只有B市的龙啸盟和Z市的凯旋部落了。当初戚少军欲与两大帮派结盟，可惜三方均是年轻气盛之人，多次在谈判席上大打出手。连一向沉稳的戚少军也看不下龙啸盟老大师子义和凯旋部落老大王凯旋的盛气凌人，局面一度变得异常失控。
　　接手了戚少军的生意才发现他真的是一个不可多得的人才，毒品、高利贷、娱乐场所、海关走私各项都做得井井有条。在兼顾这么庞大的□□生意网络时还能和官场对他最有利用价值的何天奇结盟，自此附近省市地区黑白两道他通吃。
　　刚开始戚少军的手下还不肯服从于轩，到后来除了戚少军最亲近的人马几乎全部誓死追随轩，谁让轩开出的筹码最高呢。
　　当轩带着戚少军的原班人马立在何天奇面前时，那只老狐狸只是愣了一下随即异常热情地寒喧。两个人不约而同地避开一年前那场激烈的争斗。何天奇因为怕握有大批亡命之徒的轩会对他不利，而轩则是因为何天奇还有利用价值，不值得他亲自出手了结了他。
　　轩仔细地打量已有一年多没见过的何天奇，本来没几根毛的头顶已经开始了地方支援中央的建设，脸上的皱纹一层一层的。显然这一年他为了夺权花费了不少心思，身体发福地厉害，肯定又捞了不少油水。
　　在轩仔细打量何天奇的同时他也在凝视着意气风发的轩。轩较之前成熟了许多，眼神也凌厉了很多，暗叹造化弄人，自己一个个培养出来的顶极杀手居然没有一个留在他身边，心里不免有些唏嘘。
　　中午何天奇在酒店订了一桌酒席，轩带过来的人全部落座。何天奇愕然，这些人当中有几个是戚少军的心腹，现在居然以轩马首是瞻。记得戚少军将他们调教得极其忠心啊，真是人一死茶就凉。何天奇与轩不停地绕圈子，谁也不肯先露出底牌。一旦被对手知道了自己的弱点那就等于不战而败了。
　　饭后两个人开始切入正题，很简单，何天奇要权，轩要钱。各自奔着自己的目标而去，毫不相抵，一拍即合。
　　天扬自攸攸伤心离开后便一蹶不振，没有什么事能让伤心亦或是难过了。走到公司宣布亏损而不得不倒闭的情况下，天扬也没有一丁点想挽回的意思。本来这间公司就是他无聊时的玩具而已，他现在彻底地是个孤家寡人了，什么都没有留下。苦笑一声，天扬英俊刚毅的脸上恢复了以往的冷漠。他知道自己不该如此消沉，心中有一股潜伏已久的欲望，棱骨分明且修长的双手紧紧地攥了起来。
　　重新堕落吧，反正双手已沾满罪恶。只是，对不起，妈妈。
　　轩在一个宁静的冬日午后走进攸攸房内，看着日益消瘦的攸攸很是不忍。据小明讲她总是睡不安稳，常常整晚整晚地坐在阳台上想事情。
　　小明正打着呵欠斜躺在沙发上闭目养神，看样子小明也是晨昏颠倒着生活，也挺难为他的。
　　林母在见到来看攸攸的轩连忙出来招呼，解释道，他们两个作息规律正好与我们相反，有什么事情吗？请坐请坐。
　　面对林母的热情轩脸上挂着一抹温柔的笑意，制止了林母去泡茶笑道，不用忙活了阿姨，我只是来看看小攸，没什么事情。
　　林母很喜欢面容和善的轩，如果她要知道轩现在是统领十多个市□□组织的首领估计是吓得立即将他扫地出门吧。林母坐下来与他聊起了家常，但是一提到攸攸她便立刻岔开话题。轩皱皱眉头，没想到攸攸母女间的隔阂如此之深，难怪攸攸连睡觉的样子都那么地憔悴。
　　轩看时间尚早，反正攸攸等晚上才会睡醒不如他替她们母女打开那道无形的屏障吧。他实在不懂在同一个屋檐下抬头不见低头见的生活了这么久竟然母女感情是如此冷漠。
　　轩平静地开口，小攸受了多少苦您知道吗？林母脸色一变眼神闪过一丝悲痛，张开嘴也没有说什么。
　　她的左臂您注意过没有？轩继续投下重磅炸弹，很满意收到的结果。林母愣住了，确实，自己好像从未见过攸攸左臂动过，一直是小明尽忙前忙后地照顾她，当初她还以为是攸攸懒惰了。没想到，我可怜的孩子啊！
　　林母眼眶中噙满了泪水，随即掩嘴哭了起来，泪水一滴滴打在手背上，滚烫滚烫地灼伤她的肌肤。这孩子有什么也不肯跟我说，我是她妈妈啊。
　　轩见状怕她又误会攸攸立刻解释道，小攸一向独立，正因为您是她母亲她才舍不得让您为她心疼，所有的苦全都自己扛着，其实她对于叔叔的死心中十分自责。不过您放心，我们一定会报仇的。我这次就是为了这事来的。
　　什么事？攸攸单薄的身子倚在卧室门边冷冷地问道。轩回头看着攸攸表情严肃地说道，我现在控制了大小总共二十多个市，包括H市，何天奇已经是瓮中之鳖了。只要你想我随时可以。
　　算了，我不想再杀人了。攸攸眼中有着深深的挣扎，她何尝不想杀了自己的杀父仇人呢。轩继续说道，眼下有个绝好的机会，就看你愿不愿意了。攸攸不语，轩是不会害她的，这一点她十分清楚，轩肯定是遇上什么难事了，否则他绝计不会找她出面。
　　李文强你听说过吧，他是中央内定的下届□□的人选，只是苦于一直揪不住何天奇的弱点。轩直言不讳道，我现在力挺李文强。
　　意思已经很明显了，林母停止了哭泣，她很震惊，她从来没有想过她们会扯进政治风潮中，这种事情搞不好会死人的。
　　攸攸顿了一下说，你先回去吧，我会处理的。轩会意地点了点头走到攸攸身边扶住她，轻声道，张涛住在和平路三和小区A区6栋302室。攸攸点点，轩转身对林母露出一个微笑告辞离开了。
　　林母在门卡嚓一声关上的时候走管攸攸，想说些什么却又不知从何开口。攸攸走进房间推推沙发上昏睡的小明说道，走了。
　　一个口令一个动作，小明立刻用冷水冲了把脸替攸攸裹上外套，自己也穿了一点就要往外走。边走边甩额前碎发上的水珠，生怕出门给冻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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