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顿战记

　　当个特种兵小组长要什么能力？希尔德无聊的打着完全没有挑战性的靶子。血液里的腥味即使令她厌恶，但作为一名军人的高傲还是深深烙印在记忆中。
　　记忆中，其实不是那么血腥……
　　恍神之间，机械枪里的一匣子弹打光了，换上轻巧的能量枪。左手打腻了，打右手，抬手就是往假人偶目标的两眉之间就是一枪。
　　结果没有分数显示出来？
　　“这个射击记分系统里，这个部位没有设置得分。大概设计的人认为这个击中这个位置不会死。”
　　“肖恩？”希尔德忽然又仔细看了看他，英俊而有些流气，玩世不恭的态度在她一上任就闯祸，原因是与宪兵争美女的注意力，最后处理结果是每人一个警告。是太轻了。
　　回过头，记忆中某个片段就自然的出现在脑子里。希尔德的动作顿了会，又换回左手，连续五枪，打中移动人偶持枪手腕的大动脉位置。“看来我的枪法还不错。”
　　岂止是不错！肖恩气愤的撇嘴，他苦练一年的枪法，就是为了超过某个人，现在居然被个不知哪里钻出来的指挥官轻易打扁了自信心。不过这开枪的手法很眼熟，他想，却不敢随便猜测，猜错了麻烦，猜对了也许就更麻烦。
　　把枪扔给看傻眼的另外几名士兵。“老话重提，我不指望你们能超过我，但至少你们得能够保护自己的性命！”
　　“头儿，您练了多少年？” 肖恩嫉妒的问。
　　“不知道。”从她记忆的最早期就有训练的影子，按照生物年龄推算，大概十年前就开始了，岂是他们这些当兵以后才摸到枪械的人可以比的！

　　从小露一手开始，目空一切、自以为是的士兵们各个对新上司崇拜得五体投地。因为他们很清楚，要积累这样可怕的战斗力要多少年的训练和经验，那种一有危险立即反应的能力，连最强悍的保镖也难以做到。她到底是什么来头？大家在心里疑惑，但谁也没有胆子说出来，头儿平时很好说话、或者说根本不在意他们，可一有状况任谁都没有力量在冰冷骇人的目光下撑过半分钟，更不可能在一双铁拳之下不躺个三天养伤。
　　小队士兵巡逻时路过街角的大屏幕，绚丽的爆炸光芒看花了人眼。
　　第二次星际战争爆发了！

　　第七舰队服役的士兵，有一半是特种兵，另一半属于快速支援部队，所以即便隶属于前线集团军，也是主要负责执行突发任务。比如营救边界附近的卡萨基地人员和机密资料。
　　慌乱的人群与到处响的警报，构成一幅准备不足的战时景象。
　　“头儿，您怎么知道肯定要打仗？” 中士塔米尔大声的问道，一边将一台记录仪的大屏幕与外壳抛弃，将芯片和记录卡片抽出。这地方不久就要引爆，什么也不留，即使觉得毁灭大量的财富很可惜，但总比落到敌人手里害死人要值得。
　　“我就是知道。”而且我的尸体还被解剖成碎片，希尔德在心中加上一句。“这里没问题吧！”
　　“没！长官！”回答干脆有力。
　　希尔德点头，“我去疏散军事人员。“非军事人员已经撤离，余下的主要是技术兵和文职军人。
　　“快！分两队，两队！“像赶动物一样把人都赶上运输舰，余下两艘战斗舰虽然起不了大的作用，但是火力配备很强，也能做为殿后的力量。
　　“长官！有几个病人不能快速移动！还有一个医生两个护士落后！”
　　“见鬼！”希尔德诅咒着，难以移动的人干脆一起炸掉，免得受苦受累不是很好吗！现在可好，这么多人不救恐怕要被告上军事法庭。“见鬼了！运输舰先走，我们的战斗舰跟病人还有伟大的医生一起离开。”
　　“可他们还在路上……”
　　“把爆炸控制器给我！”希尔德大吼，吓得一个久闻她勇猛之名的文职上尉连忙把装置给她，却恐慌的见到她以奇异的快速步伐往基地返回。“你们先走！我会开战舰！”
　　一个人孤军奋战？！几名部署互相看了眼，“留下！”
　　军港里走得干干净净，只剩下一艘小型战舰，而无人值班的雷达上显示出十几个光点，越来越接近。

　　“帕欧医生！” 乍见故人，瞬间的呆楞以后希尔德立即反应过来，不由分说塞给他一把能量枪。两名护士训练有素的推着两部轮椅跟着跑动，而他手里提着沉重的医药急救箱。“有问题吗？”得到肯定回答，“快走！我们只有几个人，挡不住多久！”
　　爆炸声从不远处传来，希尔德脚步没有停，但皱紧眉。
　　“少尉……我们能逃出去吗？”英格尔娜•怀兹是位勇敢的护士，也是帕欧医生的未婚妻，最令人叫绝的是这两个人一同留下照顾几个病人，也许都能活着回去，也许一起死。
　　希尔德手里的动作没有停顿，她检查了下一支能量枪和两支机械枪，还有柄锋利的军用短刀。“只要我活着，你们就能活。”她冷静的态度让多少有些惊惶的人定下心。这是做长官的职责，哪怕她明明知道生存的几率很小。
　　“准备战斗！”特种兵一听到这个命令，都握紧枪。“塔米尔，我们掩护你们，带了病人和医生们上战舰！”
　　“我不会开！”
　　“见鬼！肖恩，你带了人走，塔米尔负责舰炮！我们几个开战斗机追上！”
　　“可是……”
　　“没有可是，这是命令！”
　　“……是……可是，头，你怎么知道我会开战舰？”后面这句话已经问出口，却没人听见，因为双方近距离的战斗开始了。
　　敌人显然没有意识到这个基地里还有军人会与一整支军队顽抗。他们担心空港有埋伏而从外层突破降落，这给了希尔德的人马一小段撤退的时间。
　　能量枪反弹到对方的镜面战斗服上，没有半点杀伤力；改为机械枪，却只能瞄准他们头盔与衣服的连接处和嘴部、脚腕部，如果一击不中恐怕只能徒手面对他们手中的短柄钢斧。
　　是战斧！这种在第一次战争尾声时给联军带来巨大人员损失和心理创伤的冷武器，但在空间肉搏中特别管用。
　　希尔德连着解决三个敌手，每一发子弹都精确的激起一道血水。但敌人慢慢的涌来，越杀越多。而她的部下们效率杀人的效率远远没这么高。“先走，开了战斗机来接我。” 她简洁下令。
　　四名属下呆楞了几秒，立即回转身往藏着轻型战斗机的地方奔去。希尔德扔下笨重的能量枪——希望总部的武器专家能研制出轻巧又火气强劲的新枪型来，最好能交换了发铁制子弹——往靠拢来的敌人中间而去。
　　——一张张脸都隐藏在厚厚的有机镜片和面罩之后。其他他们长得跟自己差不多，但媒体甚至教师将这些被军国主义驱使了上战场的人们描述成异形怪物。
　　夺了柄战斧，闪过另两柄，而收势不住的两个敌手差点砍了自己人，而希尔德的武器也出手，准确、快速的斩向他们战斗服的连接处，力道大到几乎将整个头颅切下，有些像远古时期的血腥战斗。而文明人的战斗更残酷。
　　——他们不知道为谁而战，为谁生、为谁死。只是盲目的相信打倒空间的另一方，可以有更多的生存条件、更高的地位和权力，说不定还能留下更多后代，因为他们的生育能力随着环境的恶化在下降，而出生性别比例发不协调、使底层的人根本没有能力结婚。他们除了上战场、当上军官，没有其他改善的办法。
　　凭借与敌人差不多的身高，希尔德十分顺手的在他们中间制造混乱和恐慌。二重空间的舰队和陆军很讲究阵形，每一个动作、步伐都经过严格计算和训练，即便短兵相接也不会打乱。但明显的，带来大量伤亡的希尔德是个异数，让不少傻呵呵只顾队列的家伙们在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被用可怕的武力割短大动脉而死。
　　嗡嗡的引擎在稀薄的空气中无法传递，但希尔德收到的是电磁信号，立即旁若无人的从杀红了眼的敌群里推出来，而己方的战斗机俯冲扫射，炸出一个个巨大的坑，而他们的指挥官也迅速钻进接应的战机里。
　　“快开！不要管杀人！他们的大部队一到，谁也别想走得了。“

　　返回到战舰上的战斗机只剩下两架，另两个过于恋战、沉浸在胜利的美梦中，被随后赶到的增援敌军打成两团火球。
　　没有人追赶，因为对方的纪律是极其严格的，命令上没有追击残敌的指令，他们一个个都眼睁睁看着希尔德这一小群人驾了艘其实不堪一击的小战舰离开，只埋头于对占领地的寻宝：基地成了他们的前沿阵地。
　　“真是可怕的人种。“英格尔娜弄来清水和伤药，替这位崭露头角的年轻英雄清理一身的血渍和两处虽然不重、却几乎毁了精密的战斗服让她窒息的伤口。衣服的褶皱与金属纹路上还有令人作呕的人类碎块，可以想象战斗的情况有多惨烈。
　　“头儿，你是最厉害的战士！”幸存的部下们很快克服了初次实战的不适应，开始得意起自己有个英勇无敌的长官。
　　希尔德面无表情的冷眼看着护士在她的伤口上上药、缝合、包扎。她不知道该下达禁口令还是随便让部下去宣扬自己的“战功”，两者都可以保命，但也都可能将自己和一整支部队送上绝路。

　　“……兹晋升希尔德•斯坦林为中尉军官，并任命为第七舰队战斗机纵队指挥官……”
　　官样文章！
　　“头儿，看来上面对你寄予厚望，居然能活着连升两级。”肖恩的油嘴滑舌与他的风流一样，在塞顿相当出名，连带他的长官也得经常为他闯的祸收拾残局，以至于原本应该已经升到中尉甚至上尉的优秀军人，在不停的晋级、降级之后一直是个列兵。
　　几个幸存的属下，有的还裹着纱布，围着任命状讨论。他们在太空中的一个中型军事基地整编，等着与舰队会合。
　　一个小队只剩下三分之一的人……
　　“长官，我还不想死。”鲁德轻声说。
　　希尔德过了会，回答：“跟着我。我尽量让大家都能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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