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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一章
秋日的一个平凡午后,杨山城中的百姓安逸的生活也没什么大的变化,平淡如水,安详和乐。
东方天香为冯少卿置办的宅院里,头戴飘飘巾、身穿深褐色道袍、脚蹬云头鞋的冯少卿手中提了一个包袱站在院子里,身边是一脸焦急神色的冯素贞,任凭她苦苦哀求,冯少卿亦是不为所动。
“爹,您就一定要这样来惩罚女儿吗?”冯素贞双手紧紧拉着他的衣袖,苦劝了半日未果,不得以只能这般问道。
“哎。”冯少卿看了她一眼,长叹一声,疲惫地摇了摇头,说道:“素儿,你不会明白爹爹的感受。为人父母者自然希望儿女幸福安康,爹爹尊重你的决定,不会阻止你追寻自己认定的幸福。但是,爹爹不是圣人啊,看到你和她在一起,爹爹无法释怀,所以,我只能离开。”
冯素贞没有说话,只是红着眼眶倔强地不肯放手。
冯少卿再次叹气,伸出手拍了拍女儿的肩,说道:“孩子,你长大了,要为自己所做的决定负责,要为自己的感情负责,爹爹,祝福你们。”
泪水沾湿了睫毛,一颗颗地滚落,冯素贞一时百感交集,“在女儿心中,您和天香是同等重要的,前些年,女儿一直没有办法留在您身边尽孝。如今爹爹就不能留在素儿身边,让我照顾您吗?”
“爹爹没有办法想像那样的生活,爹爹没有办法面对啊。”冯少卿轻轻地拍了拍女儿的手背,挣开她的双手,“爹爹得走了,日后,要好好照顾自己。”犹豫地看了看她,最终才说出了后话,“也,也照顾好她。”
言罢,年过半百的老人步履蹒跚地向大门走去,只留了冯素贞一人孤独地站在那里,但冯少卿没走几步,就被外面破门而入的人给惊了。
大门被人粗鲁地推开,继而一小队衙役打扮的人凶神恶煞地闯了进来,冯少卿一阵惊愣。
没有理会院子里呆住了的两个人,领头的男人虎视眈眈地看了冯素贞一会儿,点了下头,对着手下的人说道:“就是那个女人,把她给我抓起来!”
闻言,他身后的两个衙役向她走去。
冯素贞秀眉皱起,脸上露出了疑惑以及不悦的神情,她伸手在前做了个阻止的手势,“慢着!不知民女犯了什么罪,有劳几位官爷如此兴师动众?”
领头的男人眼神朝下看她,脸上满是傲慢之色,以手抱拳向右上方拱了拱,“大人说了,最近有身份不明之人入境,特令我等请去衙门问问,姑娘,你就跟我们走一趟吧。”
经他这么一说,冯素贞才恍然忆起,“冯素贞”这个人早已作古,在官府的户籍本上早就消掉了,而她现在正是身份不明的“黑户”。
两个衙役见她没有反应又要上前去,此时,拎着包袱站在旁边的冯少卿护女心切地展开双臂挡在了他们前面,“你们,你们这是私闯民宅啊!”
两个衙役轻蔑地一笑,挥臂将他挡开,不耐烦地说道:“走开,别让老子失去耐性!”
老人家经不住他这蛮力,被他推得一个踉跄,冯素贞眼疾手快地将老父扶住,眼中冒出了怒火,“你们不觉得这样对一个老人太过无礼了吗?”
领头的人微微眯了下眼,嘴唇上的八字小胡须一动,语气有所缓和地说道:“这是我两个兄弟无礼了,他们平日里粗鲁惯了,也是无意之举,我替他们向老爷子赔礼。但姑娘还是随我们回一趟衙门吧,也别为难我们几个。”
“好,我跟你们回去。”冯素贞看了他们一眼,缓缓说道。
“素儿?!”冯少卿惊慌地向后看去。
冯素贞低头淡笑着看向老父,扶住他胳膊的双手也微微施力如同安抚一般,“爹,别担心,不会有事的,我随他们去一趟就回来。”
说罢,她从冯少卿身后跨步出来,向前走去,“我们走吧。”
“素儿!”冯少卿追着他们的步子也往外走,满是担忧焦虑地唤道。
冯素贞再次停下,回过头浅浅地望了老父一眼,又随着身边的衙役向外走去。
冯少卿追出门,站在大门外看着女儿渐渐远去的身影,一颗心又是一阵煎熬,不过,他毕竟不是一般的市井老人,缓过神来后,他立即想到了当下要找谁求助。于是,他回身快步走到了院子里,将包袱一放又转身往外走去。
武馆门口,身材矮胖的老人满头是汗地在门口等着,一旁的看门老人好心地递了杯水给他。
“多谢老大哥。”冯少卿满是感激地看了他一眼,接过水咕噜咕噜地喝了个精光。
“大伯,你怎么来了?”身穿深蓝色短打布褂的易子一擦着额头上的汗水,从里面出来。
冯少卿将瓷碗递回给看门老人,很是急切地对易子一说道:“子一,快,快去王府找公主,素儿被官府的人带走了。”
易子一一愣,显然是没有消化冯少卿口中的消息,“什么,大伯,你说什么?”
“哎呀,刚才来了一队衙役,将素贞带走了,你想想办法找到公主,让她去官府把素儿保出来。”
易子一此刻也不再细问,他急忙点头,“好好,伯父别急,我这就去想办法,您先回去。”
“哎。”冯少卿点头应道。
易子一一刻也不耽搁,急忙跑到武馆的马厩,牵了匹马,直奔王府而去。
镇南王府东角门处,在偏门镇守的是两只貔貅,其形似狮,龙头、马身、麟脚,看去凶猛威武的很,易子一此刻正在和守门的侍卫交涉。
“劳烦两位大哥通传一声,我真是有很急的事情求见郡王妃。”
“你真人真是的,都跟你说了,郡王妃是你这等平民想见就见的吗?”守门的侍卫显然是不耐烦了,给了他一个白眼,“赶紧走!你要是再在这闹,我可真的要叫人来赶你了。”
“你!”易子一气极,却又没有办法,这等级森严的世道就是大有这种势利小人的存在,他无权无势,纵使武功再高,也进不去这道门。
“子一?”一道熟悉的声音传来,易子一才顺着这声响看去。
却见一个身穿乳白色锦袍的少年从府里面缓缓走来,那少年明眸星目肤色白腻,一张瓜子脸隐隐地还带着些稚气,而从那面容整的来看却是容易看出这少年怕是个妙龄少女。
两个侍卫见了这人纷纷行礼,而易子一也是心中一喜。
此刻,少年打扮的子车敏儿已来到三人面前,看了看易子一,问道:“你怎么来了?”
易子一心中一急,差点将冯素贞的事情说了出来,瞥了两个侍卫一眼,又道:“我有急事要见公主,四小姐能否替我告知一声?”
子车敏儿为他一句“四小姐”而感到不悦,可又知道他是顾及两侍卫在场,于是她淡淡的说道:“你先随我过来。”
说罢,她迈步向府外走去,易子一心间急切,却又别无他法,只得跟随她的脚步而去。
两人一马走了一段路,确定离守门侍卫较远后停了下来。
易子一神色焦急地说道:“敏儿,你回府告知公主,冯姐姐被官府的人带走了,让她赶紧去府衙救人。”
子车敏儿眉头微皱,对于易子一所说感到惊讶,但片刻后,她就被内心那抵触的情绪给主导了,只听她不紧不慢地说道:“现在知道喊敏儿了,刚不是四小姐四小姐的叫的很顺口吗?”
“敏儿,现在不是任性的时候,你也知道刚才有侍卫在场啊,别闹了,快点回去告诉公主这件事。”易子一双手放在了她的肩上,劝道。
子车敏儿抬头看着他,良久,才道:“你已经知道了,对吗?”
看到他疑惑和询问的眼神后,她又说道:“她们两个,有着违背道德的感情,我的嫂嫂背叛了我哥和一个女人纠缠不清。”
她一向都是一个藏不住心事的人,这件附着在她心上、折磨了她许久的事情她终于可以找个人诉说了。
闻言,易子一大惊,脸色霎时间惨白了下去,背脊上更是升起一股凉意,只听他反射性地问道:“你,你是怎么知道的?”
子车敏儿目光一冷,果然,如她所想,这个人是知道的,可是他却一直帮着她们隐瞒,甚至在她面前也只字未提,一股怒意勃然而起,她冷冷地说道:“你果然是知道的,为什么,你们为什么要这么做?她已经嫁人了,她是我哥哥的妻子,怎么可以,她怎么可以这样做?她背叛了我大哥,她欺骗了我,她怎么能做出这么伤风败俗的事情?!”
子车敏儿的愤怒随着她的话语清晰地传递给了易子一,他的俊颜紧绷,看着子车敏儿的情绪崩坏,他任凭她张牙舞爪地发泄,直到她的话说完。
“好了!”他紧紧地抓住子车敏儿的双臂,冷峻的面容上也透着一丝怒忿,“你没有权利这样说她们,你根本就不了解,你什么都不知道!”
子车敏儿倔强地看着他,脸上显出了一丝嘲讽之色,“我不知道?呵!我会不知道?是我亲耳听见冯素贞在她父亲面前承认她们之间有着那种关系。”
不满于子车敏儿言辞间的不敬,易子一少有的用着不善的语气对她说道:“那种关系?哼!在你眼中,她们就是如此的不堪吗?我来告诉你到底什么才是事情的真相!她们之间的感情早在公主嫁给你大哥的时候就存在了,早在姐姐还是世人眼中的驸马时,她们就已经心意相通。只是无奈于命运的捉弄,姐姐当年为了铲除国师一党身受重伤,后来她的身份又因为国师残党的夜袭而暴露,公主殿下一时难以接受姐姐是女子的事实,而姐姐又顾忌到自己的身体每况愈下恐怕不久于世而就此放弃。所以才有了后来公主下嫁郡王、姐姐远赴东洲求医一事。可是这样三年过去了,她们对于彼此的爱意却并未消减,她们百般艰难的在世人布下的夹缝间相爱。她们的一段苦情在你那里就成了那种关系,你倒是告诉我,这到底算是哪种关系?”
易子一忿忿不平的话语还在耳边徘徊,可子车敏儿却觉得脑中一片空白无法思考,她知道,易子一所说的已经是最为简略的事实,光是如此,她都感到内心深受震撼。
“你,你是说,嫂嫂当年和她的那个女驸马是真有情分在的?”子车敏儿神色有几分呆愣的问道,犹记得当年听到皇帝给自己女儿招了个女驸马后,她还在心里头嘲笑过皇帝的糊涂,也对那个世人褒贬不一的女驸马有过强烈的好奇。三年之后从她嫂嫂口中再次听到冯素贞的名字时,她却丝毫没有想起来当初那个闹得举国皆知的女驸马,直到现在,从易子一口中得知这一切时,她才感到自己是有多么的可笑。
“是啊,她们生活在一起近三年,虽没有朝夕相对却也足够她们日久生情了。”
“可,可是,两个女人本来就不该相爱的啊,就算嫂嫂在嫁给我哥之前就心有所属,但那段感情本来就是有违礼教的呀。”
易子一摇头,看着她轻轻地说道:“敏儿,你不是说过,对于相爱的人来说,身份就变得无关紧要了吗?是心灵的相互吸引,所以我们才会无法抑制燃烧一般的情绪,彼此相爱。她们也是如此啊,她们的心灵彼此吸引,她们也是情非得已。爱情可以不顾身份、地位、年龄,那么为什么还要去计较性别呢?为什么就不能包容她们的那份无异于世人的爱呢?”
易子一神色悲悯地看着子车敏儿,眼前的少女敢突破世俗的眼光追求于他,不顾两人间天差地别的身份,她的纯真善良、她的热情勇敢都深深地让他心动,可如今却也难以接受冯素贞她们的那段情吗?
易子一长长地出了口气,搭在她肩上的双手随着她的手臂缓缓地下滑,握住了子车敏儿的双手,轻轻地说道:“敏儿,快点回去把这件事情告诉公主,好吗?”
子车敏儿不知所措地看着他,心中百转千回,视线不敢与他相对,她没有再说什么,挣开了他的双手,回身往王府走去。
身后的易子一立在原地看了她一会儿,继而跃上马背,又往城中去了。
镇南王府中,子车敏儿心神不属地慢步走在去往子车沉烨院子的路上,看着近在眼前的朱红色院门,她又踟蹰不前了。
此时,身穿郡王常服正要出门的子车沉烨恰好从里头走了出来,看到了心事重重的自家小妹。
“敏儿,你这是怎么了?”
听到这声音,子车敏儿恍如受到惊吓一般抬头看他,见到大哥那张满是关怀的脸,内心不由得一阵心虚,“没,没什么。”
子车沉烨眼中闪过一丝疑惑,依他看来,这小丫头分明是心中有事,他无奈地叹了口气,妹妹长大了,有些事也不再想要告诉他这个做哥哥的了。
“是来找你嫂嫂的吗?”子车沉烨脸上带着宠溺的笑容,习惯性地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快进去吧,她在屋里呢。”
虽然和子车沉烨并不是一母同胞,可她这个大哥向来都对她极好,宠爱的程度丝毫不比她那同母的哥哥低,子车敏儿只觉得心中愧疚之情快要将她吞没,她摇了摇头,抬头冲子车沉烨勉强地做了个笑容,“不了,敏儿突然感到有些不舒服,下次再来找嫂嫂吧,妹妹先回院子去了。”
说着,子车敏儿逃也似地往北边而去。
子车沉烨莫名其妙地看着反常的妹妹,摇了摇头又往府外走去。
华灯初上,清乐巷的一处民宅中,老少两个男子在屋中焦急地等待着。
“子一,你说是不是出什么事了,素儿怎么还不回来啊?”
易子一此刻心中也是没底,可在冯少卿面前又不得不强作镇定,只听他安慰地说道:“大伯别急,可能是有些事情需要交涉。”
经他如此一说,冯少卿点了点头又为自己倒了杯水,以此来缓解心中的焦虑。
又过了一盏茶的功夫,冯少卿背着手在屋中来回走动,不时地侧耳倾听前院的动静,他又忍不住问易子一,“子一,你确实是亲口对公主说的此事吗?”
“这。。。”易子一一愣,继而为难地说道,“当时我并没有见到公主,而是找的王府四小姐,她与我还有几分交情。”
闻言,冯少卿心中忽的浮起一阵不祥之感,他左右想了想,说道:“怕是其中有些曲折了。”
易子一心中一跳,他不敢去想那种可能,可心里头的慌乱却越发地强烈,“一会儿夜深之时,我去王府探查一趟,希望能找到公主。”
“你。。。”冯少卿想说别去,张了张口却还是变成了,“你多加小心。”
他的内心亦是自私的,和女儿的安危相比,他还是选择了让易子一去冒险。
二更时分,杨山城中大多数人都已经歇下了,夜空中只有寥寥无几的星星,夜色很深。
易子一身穿夜行服灵巧地穿梭在王府诸多的建筑间,不时地还要避开巡夜的侍卫。半个时辰过后,他凭着往日几人谈话间无意的描述找到了东方天香的居处。
蹑手蹑脚地从窗户中进去,他摸黑缓慢地走到了天香的寝居,凭着还算可以的夜视力,他确定了屋内再无第三人,不禁松了口气。
“公主,公主,快醒醒。。。”
东方天香被他的声音从梦中唤醒,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乍一看那近在眼前的黑影,惊得她差点叫出声来,还好隐隐约约地从声音和身形看出了来者的身份。
“子一,是你吗?”
“是,是我。”
听到他的话,天香直觉地想到冯素贞肯定出什么事了,当下急忙拿过床边的外衣穿上,急道:“出什么事了,是不是素贞遇到危险了?”
易子一忙不迭地点头,急急地说道:“早上有几个衙役去了伯父的住处,将姐姐带走了,说姐姐是身份可疑之人,要带回去问话。”
闻言,天香心中猛地一紧,她面上也有了几分慌张,问道:“那怎么现在才来告诉我?”
易子一心中一痛,苦恼地说道:“我下午来过了,可是被侍卫拦住了,后来遇到了敏儿,我让她来告诉你。。。”
“敏儿?她没有来过啊!”
“她已经知道了,你和姐姐相恋的事情。”
“什么?”天香猛然一惊,心中不禁一阵慌乱,“她知道了?这是怎么回事?”下一瞬,她又强制压下心中万千的情绪,断然道,“罢了,先不说这些,你留在这边很危险,快点回去吧。现在太晚了,我明早就去府衙,你们别担心,我一定会把素贞带出来的。”
“嗯。”易子一点了点头,依言回身出了天香的卧房。
凭着轻功跃上屋檐,他迟疑地看了一眼王府西北方,皱了皱眉,却又叹了口气往府外而去。
翌日清晨,杨山城北府衙。
后衙厅堂里,一脸冷意的东方天香坐在主位上,身穿官服的知府正陪着笑脸小心地站在她身边。
“怎么还没来的?”天香带着怒意的一喝,皇家的威严显露无疑。
那知府一个哆嗦,连忙弯腰抱拳,讨好的说道:“公主息怒,这大牢里后衙有点远,故而有些慢了,想必是就快来了。”
“哼!”天香一声冷哼,瞥了他一眼,不冷不热地说道:“张大人真是好本事,不声不响地就把本宫的朋友抓进牢里去了。”
“哎呀,公主明察啊,下官真是不知她是公主的朋友,最近有一些身份不明之人在岭南境内作乱,郡守下令将这些没有户籍之人抓回衙门问话并摘录在册,以便同他们的祖籍地府衙校对,再为他们登记户口的。”
“本宫听说你们这些府衙问话那可是有好些个学问呢,一会儿要是我的朋友有半点损伤,我就拿你问罪!”
“不敢不敢,下官所辖境内绝不会发生这等事情的,公主放心。”
两人说话间,衙役已将冯素贞带了进来。
“大人,人已带到。”
“嗯,下去吧。”
“是。”
“见过公主,知府大人。”冯素贞缓缓施礼。
张知府点了点头,又向天香说道:“公主殿下,人已经带来了,可是这位姑娘确实没有身份文书,下官以为,公主和您的朋友还是在下官这边登记一下为好吧。”
“知道了,叫你管这事的人来吧,尽快办好,本宫还要回去补个眠呢。”
“好,好,下官这就去,公主再稍等片刻。”张知府满口应好,点头哈腰地出去了。
等他一走,天香再也坐不住了,立马起身向冯素贞走去,在她身前站定,双手往她身上一阵乱按,“可有受伤?”
看着刚才还满是公主架子的人现在却像极了普通人家的小女子,冯素贞温柔的笑了,拉住天香的双手,轻轻地说道:“我没事,让你担心了。”
天香这才松了口气,一直紧绷着的心竟是一阵虚弱,她情不自禁地靠入冯素贞的怀中,紧紧地抱住眼前之人,“听到你进了衙门,我就又想到了在刑部大牢里的你,生怕你又出什么事,我真的是很害怕。”
“呵呵,一生能进两次大牢,也就只有我这样的大恶人了吧。”冯素贞笑着说道。
“不许你胡说八道,你怎么就是恶人了?”
“因为我偷走了世界上最为尊贵的东西啊。”
本来还想再问,可看着冯素贞熠熠生辉的眸子,她就明白了素贞话中之意,不自然地错开了视线,脸上也涌上一层粉色。
只听她低不可闻地说了句,“这是我心甘情愿给你的呢。”
外面传来了一阵脚步声,相拥着的两个人这才分开了,等着外头的人进来。而后,张知府领着师爷问了冯素贞的祖籍之类的问题,又有公主殿下的施压,很快地就把冯素贞的身份文书给办好了。
出了府衙后,两个人又要各自离去,天香在街口转角处叫住了冯素贞。
“素贞,我想清楚了,子车沉烨是不会主动放我离开的,我准备上京一趟去礼部休夫再向皇帝哥哥辞行,然后,我们就带着伯父和子一远走高飞。”
“天香,你有想好我们要去哪吗?”
“这。。。”天香犯难了,她是真的没有想这么多,“我们可以随便找个没人认识我们的地方生活啊。”
冯素贞在心里叹了口气,她看着天香说道:“天香,你可有想过皇上会答应你跟我走吗?肯定不会的,天下之大莫非王土,我们能躲到哪里去呢?”
“那,那怎么办?”天香皱眉问道,但下一刻却又心中一亮,“有用的,你肯定有想法了,对吗?”
冯素贞却任然面色凝重,她肃然地说:“香儿,你愿意随我离乡背井远渡东洲吗?你要离开你的亲人,离开生养你的土地,从此在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生活,你愿意吗?”
天香并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出神地看着她,良久,她才微微低头脸上绽开了一个小幅的微笑,只听她低声却坚定地说道:“我愿意,只要能够跟你在一起,只要能牵着你的手一起度过剩下的人生,再远的地方,我都不怕。”
“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天香,能够认识你,我何其有幸。”
喧闹的街市,往来不断的人群,却没有人注意到这一双人儿相互托付终生的誓言。
镇南王府,大书房。
刚刚回府的天香气匆匆地走进书房,直往里屋走去,此时,子车沉烨正扶案写着什么。
“子车沉烨!”
天香很少这么连名带姓地叫他,这让他很是惊奇,于是,他放下了笔直起了身子,淡然地看向她,问道:“香儿你这是怎么了?谁把你给气的?”
天香猛地吸了几口气来平复内心的情绪,她板起脸,说道:“你能不知道是谁把我给气的?”
“吼!我怎会知道?”
“若不是有人指使,张知府又怎么会注意到她这么个不曾做过任何坏事的女人?子车沉烨,我告诉你,你别想着用这么点小伎俩来威胁我。她若出了什么事情,我会让你整个镇南王府承担这个后果!”
“呵!”子车沉烨轻笑,“你这是在同我摊牌?好嘛,你还真是一怒为红颜了。”
“她就是我的一切,我绝不容许有任何人来伤害她。你若早点放手,我们也不用闹到这一步。”
“天香,你真的是铁了心要这么做吗?你就非要为了她同我撕破脸面吗?”
天香不想再同他谈这些,淡淡地回了他一句,“你是不会明白的。”
“我是不会放手的。”
“你什么意思?”
“我不会放你离开的,只要我不写休书,你就是我的妻子,你若私自地和她走了,皇上是不会放过镇南王府的,我相信你不会真的忍心牺牲这么多的人命。况且,皇上也不会让你们在外飘荡的,你们走不了多远。”
“你为什么就要这样的顽固,我们在一起,没有任何的快乐可言,你为什么不能成全我呢?把我困在你身边,就是你所谓的爱吗?”
“对,这就是我的爱,即使我们都会弄得遍体鳞伤,我也要把你留在我的身边,我爱你,我无法忍受你把你的笑颜你的温柔都给其他人。”
“哈哈,疯了的人不是我,子车沉烨,你才是真的疯了,我讨厌这样的你,你已经被你的心魔所控制了,再不是以前那个沉烨大哥了。”
天香边说边往后退,一转身往书房的大门走去。
“我也不会放弃的,我会上京亲口把这件事告诉皇兄,我会向礼部提出要休夫的要求,你别忘了,我是这个国家的长公主,可不是一般的女人,我有权利休了你。”
话落,天香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留了子车沉烨一人呆立在原地。
看着天香僵硬的背影,子车沉烨感到心中一阵绞痛,他跌坐在木椅中,眯起眼睛看向门口。
秋日的阳光挥洒在院子里,从打开的大门里透进来,依旧地光亮刺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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