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汝以契阔意
有人向电梯间走来,见二人如此,露出差异表情,不等那人走进,白逍之报以和善的一笑:“对不住了。”话音未落,指尖轻轻碰触,电梯门立刻关闭。“你住几层?”
顾骆怒目而视,始作俑者似乎毫不在意身边人的怒气,在某个数字上轻轻一点。
“你怎么知道的?”这不仅仅是生气了。
“程嘉雷的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关键就看……”白逍之置若罔闻,对抛出的问题避而不答,意有所指地看了眼身边的顾骆。
顾骆一笑,随意触了下按键,从当前楼层走出。“你爱怎样就怎样,与我无关。”
轮到白逍之略略惊讶,“你怎么……”
“你消息那么灵通,没有人向你报告我早就换了楼层吗?”她的笑容狡黠,毫不掩饰嘲讽之意。
白逍之突然就放松下来,抬手揉了揉眉心,轻轻呼出一口气。
那一年的冬天,她站在天梯上望着下面的他,也是这种笑容,仿佛在说,就算再升级几个段位你也不是我的对手。
“是的,我永远不是你的对手。”他喃喃自语,嘴角忍不住微微上扬,一个人沉浸在回忆里。
顾洛早已经转身离开,她没有回头,当然也就没听到这句话。此刻的她只觉得脑子嗡嗡作响,一片空白。
复杂混乱的一晚,想想程嘉雷,又想想刚刚发生的一切,顾洛烦躁地把一个抱枕狠狠扔到地上。
完了,今晚又要失眠了,想起那位法国医生的话,她怔怔地发了会儿呆。熟悉的手机音乐欢快地唱起来,打断了无声的寂寞。
“妈妈……”刚一出口,顾骆的声音就哽咽了。
“怎么了,骆骆?发生什么事了?”妈妈敏感地扑捉到了女儿的不对劲。
“没有什么……”顾骆抽了下鼻子,故作轻松地道:“只是感冒而已,已经吃过药了。”
“你这孩子,这么大了还让妈妈担心……等你梁叔叔出院了,我们就来C城看你。”
“妈,我打算辞职,去A城和你们一起生活好不好?”顾骆说得小心翼翼。
果然,电话那头沉默了。“你甘心放弃C城的一切跑到这个闭塞的小城?如果……仅仅是想和我生活在一起,等他不在了,妈妈自然还是要回去的。”
顾骆突然有些难过:“你总是这样,总这样,为什么就不能让我照顾你?!”她的声音里有着自己不曾察觉的颤栗。
“你把自己的生活过好,就是对我最大的照顾,何苦让大家都难受……”
“我已经放下了,只是意外……”
言至此,已是满脸泪水,顾骆强压着心中翻滚的情绪,心口一阵憋闷,她把电话稍稍拿开,大口喘气,努力试图平静下来。
知女莫若母。“囡囡。”她喊起女儿幼时乳名,“你长大了,无论做什么妈妈都支持,相信你在专业上一定能做出成绩。你有你想过的生活,妈妈有自己的世界,又何必委屈自己?我在这里生活的很好,你不用担心。”
挂掉电话,顾骆心里难受得厉害。又一次陷入僵局的话题。“一定要这样吗?”顾骆扪心自问,究竟是互不妥协还是自己执念太深?
太阳穴突突乱跳,头痛的像要炸开,顾骆口中发苦,心跳急遽,胃里翻江倒海,“哇——”的一声吐了出来。
顾骆心里暗叫不好,脚步趔趄地想去拿放在抽屉的药瓶,恰在这时握在手中的手机响了。意识混乱中连来电人都顾不及看,下意识地接听了电话。
“喂——”
对方只说了一个字,顾骆就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样,抽泣了起来:“我、我快受不了了,疼得厉害……”
“哪里疼?我马上过来!”对方显然急坏了。
顾骆迷迷糊糊里听到房门打开的声音,很快落进一个温暖的怀抱里,泪眼模糊里她看清了对方,却哭得更厉害。
“药、药在……”她无力地抬了下手臂,那人把她抱到床上,不管不顾地开始翻找,一堆白色的小瓶,他看了看药品说明,脸一下阴沉沉。
“是这个吗?”白逍之倒出几粒药片,将温热的清水放在她唇边。
“我马上带你去医院。”
“不去。”顾骆摇摇头,“老毛病了……”
“什么时候的事?”他的下巴抵在她的额头上,声音里有掩饰不住的恐慌和心疼。
“在法国的时候……”吃了药,顾骆感觉好了一些,“不是什么大毛病。”
她阖上双眸,睫毛尚沾有泪水。
“睡吧……我陪着你。”他的心口痛得揪起来,脑子里一时千军万马,撞得人头昏眼花。
一句简简单单的话,泪水又从眼角慢慢滑落。
“我在那里整夜整夜的睡不着,一吃饭就恶心呕吐,被人带去看医生,做各种检查……。”她闭着眼睛,声音轻的像羽毛,落在人心里却掀起惊涛骇浪。
有冰凉的液体滴在她的额头,白逍之迅速地转过身,双手止不住地颤抖。
这一晚,顾骆睡得特别安详,没有半夜摸索着找药瓶,也没有在深夜哭着醒来倦坐至天明。
从来没有这样一夜安眠的顾骆,醒来时发现天光已然大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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