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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4 章
本以为小诺还乖乖地待在房里等我,回去一看,又是半个影子都找不着了。
年轻人果然就是坐不住啊,我无聊地在院子里逛了一圈,吃过晚饭之后便坐到小诺的房间里,铁了心一定要等他回来细细追问一遍他的去向,好好展示一下我这当家大家长的威风。
结果这一坐便坐到了子时,我趴在窗前望着院内通向房门的小径,上下眼皮开始直打架。
睡意朦胧中,好像感觉头发被人撩了一下,耳边一声轻笑:“怎么不到自己房里去睡?”
这声音……我突地一个激灵,占据大脑的瞌睡虫一下子跑得无影无踪,整个人翻了过来。
“王爷?”
显然是刚沐浴出来,他身上还散发着淡淡清香,头发随意地用一根发带束起,没有平日用华服玉冠修饰的庄严,笼罩在柔和的烛光里竟是显得分外温柔。
我一时感觉自己的视线有点不知道往哪摆,只得捧着扑通扑通狂跳的小心肝可怜兮兮地问:“王爷……有事?”
他却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双臂撑在我身旁两侧的窗台上,凝视了我半晌才忽而笑道:“林大夫竟然还有如此秘术,我今日还是头一次听说呢。”
什么?我又是一个不明状况,呆呆地听他接着说道:“不过既然有这么好的方法,今日问诊的时候怎么没用到我的身上?我可是很愿意为你试试这法子是否凑效的……”
我一下子反应过来他话中所指,脸上一涨,忙站起身挤出他手臂的包围圈:“不过是小六胡说八道罢了,王爷可真是爱说笑。”
龙刑天笑吟吟地看着我,忽然靠了过来,拉住我的手臂便往外走。
我急忙用力想要抽回手臂:“王爷这是要上哪去?”
他手上的力气大得很,头也不回地笑道:“自然是去会会你朝思暮想的季公子了,怎么,难道你不想见他?”
一听他说出“季公子”三个字,我顿时止住手上的挣扎,一声不吭地任由他往外带。
照样是飞檐走壁走的空中运输路线,我晕乎乎地被运到一个小杂院的上方,双脚踩在凹凸不平的瓦片上时,不禁一阵晕眩:怎么又是屋顶?
龙刑天放开我屈膝半跪下身,轻手轻脚地揭开几片屋瓦往里看了一眼,示意我也蹲下身去。
我忙凑过去往那空隙一看,只见底下是一间还算得上宽敞舒适的房子,季汝常正坐在最靠里的一张大床上,抱着膝盖发呆。
我忍住想要叫他的冲动,对龙刑天做着口型道:“怎么办?”
龙刑天环顾了一下四周,拉着我沿着屋脊走到边缘,纵身跳到下边的窗台上,将紧闭的窗户轻轻推开一道缝隙。
直到确定没有异样,他冲我偏了偏头,我会意地打开窗户钻了进去。
“汝常。”我走到床边轻轻唤了一声。
季汝常木然地抬起头来,见了是我,双眼猛地瞪大,一副活见鬼的表情:“攸然?怎么是你,你怎么来了……”
“嘘。”我对他作了个噤声的手势,开始就着烛火上上下下打量起他来。
人好像是清瘦了一些,不过除了疲惫之外他的脸上并没有任何痛苦的神色,看来那个人妖没有撒谎。
季汝常被我盯得似乎有些不自在起来,腼腆地笑了笑又一把抓住我急急追问:“你怎么会到这来?”
“来陪你啊,谁让你不愿意跟我的朋友走。”我爬上床坐到他的身边逗趣道。
他的眼神却是一黯:“攸然,翩翩被人抓走了。”
我不禁大吃一惊:“什么?!”
他从怀里掏出一条手绢低声道:“这条手绢是我临走之前送给她的,这次却出现在了那个黑衣女子的手里,那女子警告我说如果我敢踏出这里半步,她就让翩翩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这姑娘到底是什么人,你可认得?”
他摇了摇头:“她来的次数不多,除了一日三餐为我送些吃的之外,其他时间基本上都不会出现,而且每次见我时她的脸上都是蒙了黑纱,声音也怪怪的好像故意装出来的样子,让我根本无从分辨起。”
“这么说来,她极有可能是之前认识你的人咯?”
他想了想,目光仍是茫然:“我也不太清楚……”
“那你就打算乖乖地待在这里,直到她答应放你走?”
“我不知道……”他脸上突然露出痛苦无比的神情,双手用力扯住自己的头发一顿猛揪,“我真是没用,不但救不了爹,现在连翩翩也要被我连累。眼见爹问斩的日子就在眼前了,我不单什么都做不了,还要像个废人一样坐在这里任人摆布!我真是没用,没用没用没用咳咳……”
许是因为太过激动,说到最后他已经有些语无伦次,捂住嘴剧烈地咳嗽起来。
因为不怎么懂得安慰人,我生来最怕见到别人一副崩溃的模样,此时看他满脸涨得通红说不出来一句话,心下反而宽松了些,赶忙到桌旁倒了杯茶端到他的面前。
他颤抖着接过茶喝了,仍是一个劲地咳个不停,我轻轻地拍着他的后背,一时无语。
静默了好久,他的咳嗽声渐小,取而代之的是平稳均匀的呼吸声。
“汝常……”见他好不容易平静下来,我迟疑着开口,凑近前一看却不由又是一惊。
这家伙,居然就这样蜷成一团的睡着了?
我第一反应就是去察看桌上摆着的那壶茶,果然,浓浓的茶香中夹杂了一丝迷药的香味。
有翩翩做人质,季汝常不是已经乖乖地受制于此了吗,为什么还要用迷药?
正自疑惑时,门外传来“叮”的一声脆响,接着便是衣袂翻飞的打斗声。
我忙冲出门去,眼中所见还是那位当日在破庙里救过我们一命的黑衣姑娘,鞭法凌利,仿佛恨不得立刻致龙刑天于死地。
夜风中只听得她冰冷地道:“马上离开这里,我就饶你们不死。”
她的声音让我浑身一个激灵,模模糊糊地和记忆中某个一样清冷如冰的声音重叠起来。
“真是大言不惭。”龙刑天冷笑一声,忽然斜劈出掌,直照对方脸面袭去。
“王爷手下留情!”我急急地叫了一声,就见那位姑娘脸上的面纱被轻巧地揭了开来,露出底下那张秀丽端庄的脸庞。
果然是她。
龙刑天一击得手,向后跃开几步,庭院中两人远远对峙着,暂时停止了交手。
我趁机就要凑上前去:“翩翩姑娘,好久不见。”
“滚开!”一声怒喝,伴随着迎面劈来的长鞭。
我条件反射地抬手护住头,所幸龙刑天眼明手快,一把扯住我退回安全地带。
“啪”的一声巨响长鞭及地,扬起漫天灰尘。
翩翩站在对面,柳眉倒竖,眼中蕴满熊熊的怒火。
“翩翩姑娘息怒,我们对汝常并无恶意,还请姑娘放心则个。”面对如此强大的气压,我只好放低姿态小心翼翼地解释道。
“哼,伤害他的事情干了个够本,如今倒要跑到这里来装好人?当真是猫哭耗子假慈悲,亏你还有脸见他!”
翩翩显然是盛怒至极,出口句句尖酸刻薄刺得人无地自容,但那些话,偏偏是我没有立场去反驳的。
“如此说来,姑娘自是从始至终都对季公子全无二心坦诚相待的咯?但不知为何这几日却是藏头缩尾,始终不敢以真面目示人?”
龙刑天慢悠悠的一席话说完,翩翩的脸色在月光下突地变得愈加苍白,银牙紧紧咬住了下唇,一语不发地瞪向龙刑天,那目光与其说是凶狠,倒不如说是真相被人揭穿之后的羞恼以及掩盖不住的哀伤。
刚才那番话中蹊跷,便是一个傻子也已听出不对。我担心龙刑天再说些什么刺激她的话,忙接口道:“翩翩姑娘,所谓不是冤家不聚头,以往恩怨,不过是过眼浮云,只要当下可以真心相待,又何必重提前仇旧账?汝常向来便不是一个迂腐之人,对你的一片真心更是日月可表,为着这份爱,还有什么是不可原谅的?如今他身陷囵囹心下正是脆弱之时,满心绝望也唯有姑娘一人可以填补,所以请姑娘切莫再一味自责自怨,只要你现身相劝,汝常他定不忍作出忤逆你的意愿之事。”
翩翩听着听着,银牙咬得更紧,却兀自红了眼圈,
囚困,迷药,她的意图其实已经再明显不过,那便是阻止季汝常在季申权问斩之日做出什么不可挽回的傻事。只是 ,宁愿用这样极端的手段也不现身相劝,难道她心里真有那么重的愧疚感?
“听着,那茶里下的迷药已经足够他昏睡三天三夜,如果你们胆敢再伤害他,我就是做鬼也绝不会放过你们的!”翩翩突然抬起头恶狠狠地撂下这句话,纵身一跃跳上屋顶便往远处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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