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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道在小学的时候——那时候他的名字还是秦道——一直名列前茅,成为老师夸奖的对象,同学们羡慕的对象,父母骄傲的对象。上了初中,男孩子吗,难免调皮捣蛋,父母就开始为他争吵不休。秦道知道后,又迅速地变乖了,然而父母间的争吵却没有停止,一点点小事,哪怕是菜做咸了这种,他们也会喋喋不休。没多久,秦道就被母亲送到了学校,成为住宿生。一星期后,秦道回家,发现父母间的紧张关系缓和多了,父亲不再酗酒,并开始下厨了,母亲也不再得理不饶人。这样持续了一个月,秦道再回家的时候,父母就分开了,手续都办妥了。秦道跟了父亲,姓氏随了母亲,叫做陈道。到了学校,同学们先是叫他“陈道明”,后来戏称他为“陈道无名”,他也不去争辩,天天就坐在座位上学习。尽管天天学,成绩却一直没有小学时那么好,最好的时候也不过是第十名,最次的竟排到了十八名。
民工睡醒了,伸个懒腰,母亲和男生立刻停止了谈话,仿佛他们俩个根本不认识。民工扭头看黄道,发现他还在那里站着,急忙站起来让座:“哎呀,我睡完了,你坐着吧。这……”他很想和黄道说声“谢谢”,但怎么也说不出口。黄道看了一眼,声音还是很低:“没事,你坐着吧。”“哎,这可不用了,可不用了,哪好意思啊。哈哈,你坐着吧,我都坐这么长时间了。”黄道不说话,眼睛望着和他眼睛一样空洞的窗外,脑袋随着列车的颤动而摇晃着。这时,另一个站着的民工走过来,说也没说一声,一屁股坐在黄道的座位上。先前的民工说话了:“哎,这个座位有人,没看见他站着呢吗?”“我也是站着的啊,凭什么说这个座位是他的?这是国家的。”前民工一时语塞,看见邻座的人,说:“你问他们三个,这个小伙一上车就是坐在这儿的。”坐着的民工看了眼他们三个,女儿睡着了,母亲把脸扭过去看女儿,装作没听见他们的争吵,男生正在聚精会神地玩手机。前民工无可奈何,回头问黄道:“小伙子,把你票拿出来给他看看。”黄道依然用很低的声音说:“他坐着吧。”“那不行,你都站多长时间了,咋也该歇会了。”看黄道没有拿票的意思,又转向坐着的民工:“你要是不起来,我可叫警察来了。”他不知道火车上的应该是乘警,看见警服就叫警察了。坐着的民工开口了:“人家不说让我坐会了吗,你这人这么这样啊!”前民工一想也是,便说:“好,就一会啊。”
就快中考的时候,陈道的父亲杀死了他的母亲。陈道还在上课,公安局就来了人,把他从教室里带走了,直到四天后才放回来。就像每部电影的结局千篇一律都是好人战胜坏人一样,陈道从父母离异那天起似乎就知道这一天终究会来的,只不过没想到会来的这么快。警察看到他异常镇静,因此多留了他几天,结果还是没能弄出有价值的东西。有个警察问陈道要不要见父亲,他想了很久,足有一天的时间,答案只有一个字:“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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