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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
一睁眼梦里的事情马上有些淡化了,只有脑袋还有点迷瞪瞪的,瑠实动了动胳膊发现又酸又麻,是姿势不对压的气血不畅了。
尽管快要淡化了,她还是知道梦里梦见了哥哥的,窗外雨声淅沥沥的,瑠实不由得咬牙生气,心里空落得让她觉得烦,又觉得这个梦相当的不合时宜。
都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瑠实半点都不想承认自己是希望回到过去,腿撞青了也要向哥哥撒一撒娇的那个时候就像是在云端。
她觉得哪怕曾经是自己的生活,这么在淤泥下看天上白云的奢望,也令人无法忍受。
拧巴至极的瑠实起身准备再去洗洗脸和手,拧开水龙头,面对镜中自己的脸庞,瑠实看的有点自恋又有点出神。
心情不好的话,镜子里的自己就变得黯淡。
大概是某种心理作用吧,她忽然感觉肩上有些疼痛,还没等一个恐怖至极的想法浮现,瑠实就猛地弯下腰对着水池呕出一口血水。
在持续尖锐的疼痛中她从洗手间跌跌撞撞地走了出来,四处在病房寻找紧急呼叫铃之类的东西。
救命。
救救我。
我不想死在这。
我不要死在这。
我绝不能死在这。
之前的可怕经历再次浮现,她是多么多么想要用自己的手把那个男人杀掉的啊,不仅是那个男人,还有那个可恶的怪名字小鬼最后之作,她可是听的一清二楚,西川瑠实不过是被连累的倒霉冤死鬼,那个小鬼才是此事的源头。
还有一方通行,哈!她怎么就找不到那等可怕强大的保护者呢!
瑠实在疼痛中咬牙切齿,拼尽自己的力气一步一步往外挪,她总得找到一个医生或护士。
也许那些伤口根本没有消失,是的,她该想到的!伤口怎么会无缘无故失踪呢!只是被什么障眼法藏起来了也说不定,总之,她曾感到的疼痛再次席卷了全身。
下一秒,她感到浑身冰冷,如坠冰窟,却又如同上升到空中。
周围物换星移,完全变成了别的地方,病房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件破旧落灰的办公房间。
瑠实在痛苦中愕然了,同时意识到,在伤痛复发的同时,她恐怕是“瞬间移动”了,这是一个突然出现的事情,假如是电影里的表述,就如同“主角正在跟别人亲热,但亲热的对象忽然伸出机器尾巴要取人性命”这样的错愕,假如不是发生在她自己的身上,恐怕瑠实还会捧场的笑上两声。
这并不是最糟糕的,因为瑠实看到了那个可怕的男人“木原”就在几步开外,脸上有些错愕。
当然,房间里并不止她和木原两人,她仅用余光一瞟,就看到了如同睡美人一样昏迷的最后之作。
哈,哈,哈,迷之展开,如果条件允许,瑠实好想大笑三声。
是的,太可笑了,在傍晚时分被训练有素的黑衣人部队袭击,原因是最后之作这个小东西果然不是好饼;被似乎会耍泰拳的疤脸男殴打,原因是一方通行曾经惹的祸;伤口奇妙的愈合了,以为自己有什么治愈能力,实际上没有,伤口只是奇迹般的消失了一段时间;现在,现在她居然还瞬间移动了,那术语叫做瞬间移动没错吧?还好死不死地出现在了试图把她杀死的恶人面前,哈哈,还有比这更好笑的事情?
她发自内心地想哭,好想跪下来求人饶她一命,到底是谁在作弄她呢?难道真是她自己超级倒霉?
每当遭遇危险时,你好像总是会发现自己特别的一无是处。
就像是现在,木原接受了这个她突然出现的现状,呵呵地笑了两声并且向瑠实逼近,瑠实却只能不断向后退,并且由于浑身疼痛不已,所以双腿发软发虚接近于向后爬。
这时她又发现自己身后还有一个人,被揍的鼻青脸肿猪头一样的一方通行,靠在墙上不住喘息,大概是现在那些伤口都开始发挥毁容功效了——他眼睛都眯缝了。
不知为何她毫不奇怪。一方通行嘛,是去救那个小鬼的,她知道的,因为这两个人之间总有一些诡异的联系感,让别人插不进去。
所以当那个木原在这里,最后之作在这里,恐怕一方通行也在这里了,是这样吧,一定是这样的,她头晕目眩,她不能完全理解这些人的价值观和世界观或者是任何一方面,这些事——这些人——都像是外星人一样,做着夸张、可怕、充满不真实感的事情。
此时气氛剑拔弩张,一方通行脸肿成猪头,倒在地上明显处于劣势的样子,大概是被伤的挺重,他看上去目光无神,却感觉充满了戾气,而地上全是人体残渣和鲜血,就在这时木原猛地擎住了她的脖颈,将她生生从地上提了起来。
这个过程是非常缓慢却有力的,简称,是无法逃离的。
木原露出冷酷可怕的笑容来:“哎呀,小女孩,你是怎么跑到这里来的?让我想想,你是什么空间能力者吗?哈哈,看上去并不是啊,是为了救男朋友跑过来送死吗!这真让人感动啊!”
瑠实没法回应,拼命想要挣脱,却只能感觉到对方钢铁一般的手指在自己的肉里越陷越深,这种挣扎就像每次她想摆脱谁而又做不到一样以失败告终了。
她开始脑仁疼,眼前发黑,感到身体中的血管都在猛跳。
随后,她在一阵窒息中感到从大腿流下一道暖流,淅淅沥沥地滴在了地上。
哪怕她现在的大脑获得的氧气或者血液不足以支持什么复杂的思考,瑠实也能感到身体本能的羞耻和愤怒,就如同星星之火呼啦一声就燎遍全身上下的细胞。
“失禁了啊,真是脆弱的小妞。”但木原好像颇为满意地咧嘴笑着收紧了手,一双眼睛紧紧地盯着她,却浮现出一种瑠实再熟悉不过的神情。
——是狂热和迷恋。
曾经,在仿佛看不到头的每个夜晚,那个每次都会跟她说“晚上好”的人,他用那双苍老皱皮的双手抚摸她每一寸肌肤的时候,就是这样的眼神——掺杂着欲望的、令人作呕的眼睛。
“好像就此把你给杀掉也太无趣了,失去希望就不再反抗了吗!来的太不巧了,我可不保证这家伙还能看到你死掉的样子是多么惨啊,真是!这也太不巧了!”
木原大声叹息道,声音响彻了整个房间,紧接着眉毛烦心地皱起来,将目光投到了瑠实身后,他的手忽然一松,瑠实摔在地上边呕边咳。
“已经是废物一个,就不要再挣扎了,做这种让人困扰的事情,观众也会觉得生气的啦!”
木原一脚踢开她,骂骂咧咧地走向一方通行,这间房间不如街道宽敞,瑠实跟一方通行离得比较近,尽管仍然头晕脑胀,却轻易能看到一方通行摇摇晃晃站起来的身影,跟平时拄着拐杖的那种行动不便都相去甚远,仿佛某种畸形古怪的东西还没办法适应手脚一样,他用看着可笑的方式勉强站了起来。
说起来,瑠实完全无法理解的是,他也受了相当程度的殴打,为什么还要拼这个命呢。
之前也是,现在也是,瑠实对一方通行移动到这里的过程完全搞不清楚——她也搞不清楚为什么自己会来到这里,所以这种疑问放一放也无妨——
此时她的疑惑是,他是为了他自己来到这里,还是为了最后之作呢?
或许追究这种源头是毫无意义的,只是她仍然有些好奇,像是超越了一些理性的思考,希望能感性地找到一些缘由来解答自己的疑惑。
瑠实从未有过这种感觉,在她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个人——妈妈和哥哥,妈妈是可以神圣到可以肉麻地称呼她“母亲”的完美女性,哥哥是打着灯笼也难找的完美男性,哪怕是这两个人,她也从来是爱中带恨,无法为他们奉献一切。
她颇为满足于自己生命中没有那种重要到可怕的人的现状,因为瑠实看自己看的高于一切,想想自己为谁挺身而出的场面?完全想象不到,那是跟她完全不搭边的!
之前她窒息痛苦大于身上的肉痛,现在缓和一些得以呼吸后,身上的疼痛又如潮水般涌上来了,这令瑠实连分神的心思都没了,她之前被人掐过一次,之后脖子就肿起来,几天喝水都十分困难,这次明显比上次狠多了——木原可是真的想把她掐死啊。
她得赶紧去医院。
瑠实借着木原无暇顾及她的这会儿,徒劳地寻找通讯工具,能看到的电话线都被剪断了,她只在地上找到了浸在血里的手枪和一干叫不上名字的长枪,这也用不上,于是瑠实只能匍匐向着门口爬。
那边木原在殴打一方通行,这边瑠实慢慢持续地在爬着,她路过最后之作,也无暇顾及她,努力慢爬,试图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爬过数具尸体,瑠实即将抵达门口,若说实话,她不知道自己能不能逃出去,但她此时唯一的期望就是获救。
这时她眼前出现一团白色的暖光。
不,并非暖光,而是一具柔软温暖的人体,一身素服洁白无瑕,裙角却沾满泥水痕迹,瑠实以匍匐的状态抬头看见了一双澄澈透明,如同钻石的绿色双眸。
“救命……”
来者微张小口刚要说话,瑠实就死死抓住了她的衣服哀求道,“救救我……”
此时瑠实头晕眼花,眼前只能看到如同救世主的白光和两点晶亮的绿眸,浑身带着神圣又有些烧烤气味的甜蜜圣洁气息。
“救我……”
她注意不到来者有些慌乱,娇小的身体困在她垂死爆发的力道上无法脱身。
瑠实觉得身体发冷,在一种迷茫错误的意识中,她好像还活着,好像已经死了。
茵蒂克丝有些手足无措,拯救冰华的关键就在面前,可她眼前受伤的少女正用蛮横不讲理的姿势阻挡她前进,而茵蒂克丝能看出这名少女身受重伤,随意移动都会要了她的命。
能看到濡湿的血液在地毯上留下了长长一道痕迹,恐怕就是少女在地上强行爬动造成的了。
透过窗口,冰华带来的异状似乎要穿破学园都市的天空,好似空气中都摩擦着不安的颗粒。
而不远处一方通行正在跟白色服饰的男人缠斗,或者是在坚韧地以一种野兽般的直觉行事也说不定吧,总之对方为自己这边铸造了一个短时间内无法突破的壁垒,如何在这期间做该做的事就是头等该考虑的事情了。
茵蒂克丝不安地试图挪动双脚,少女却仿佛有自主意识一般地倚向了一边,眼睛却雾蒙蒙地睁开了。
那是濡湿如同小婴儿的眼睛,脆弱而不堪一击,正在用期盼、信任、和祈求来看着这世界上唯一能够拯救她的人。
——能拯救这名少女的那个人是茵蒂克丝自己吗?
茵蒂克丝忽然感觉浑身发毛,这名修女天生拥有扶弱救贫的特性,无法放着这名重伤的少女不管,此时另一种直感却驱使她赶紧离开,不要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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