轮回系列之三 与子成说

　　山里的日子，很平静，很平淡。
　　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每日，沈悠然一早上山，傍晚回来时叶浅必然已做好了晚饭等他，饭菜很简单，一两个蔬菜，但叶浅的手艺不错，很可口，比他以前自己一人生活烧的饭菜不知好了多少倍。
　　吃过晚饭，两人会在灯下各看各的书。沈悠然这里书很多，而且很杂，上到天文下到地理、历史生物，奇门杂学、中文外文什么都有，叶浅便找些自己感兴趣的看，到了10点左右，两人各自睡觉。
　　自从叶浅来了，沈悠然便将原来仅有的一张床让给她，自己在外面屋搭了临时床铺。
　　山里天气变化比外边大，上一秒还是艳阳高照，下一秒可能就开始下雨，自从经过了上次的事，每次下雨，叶浅都会觉得很不安，会拿着雨具去果园找沈悠然。
　　雨天路滑，山路走起来很艰难，山上又多蛇虫，还有野兽经常出没，她一个女子满山乱跑，其实是很危险的，沈悠然和她说了几次，她当面应下了，转身依旧老样子。
　　他明白她是在担心自己，可是，这样满山乱跑，自己又何尝不担心她呢？
　　相处的久了，他也渐渐了解了她的性格。
　　这个女子，外表温温顺顺，其实骨子里倔强的很，认定的就不会改变，她会一边很乖顺的应着你的话，转头又自顾自的行事。
　　此外，相处的久了，他还发现她的一个很大的特点，让他头痛不已，那便是健忘，不知是因为受过还是原本她就是如此，沈悠然渐渐发现，叶浅记性不太好，说好听点是粗枝大叶，说难听点就是健忘。
　　她会把家里打扫的很干净，会烧出很好吃的饭菜，闲来会养些小鸡小鸭，甚至还养了头羊，说是挤羊奶喝，会一直等到他回来才吃饭，会在他午夜梦回无法入睡时静静守在一旁陪着他，会把他的生活起居照顾的很好，却总会找不到钥匙在哪里，总是记不得他的提醒，总把他早上出门交代的事忘记几件。。。
　　就像现在，沈悠然坐在桌边，手上的书停在那一页已经十几分钟，他就这样绕要兴趣的看着满屋子乱找钥匙的叶浅，唇边带着戏谑的笑，最后，终于忍不住翻起桌上另一本书下压着的钥匙，说道：“浅浅，在这里。”
　　叶浅停下翻动的手，转回头惊喜的叫了声：“啊，原来在你这里啊。”欢欢喜喜的走过来接下钥匙，随手将它放在门边的架子上，又开始埋头翻东西。
　　沈悠然开始有些不解了，望着那个忙碌的身影，问道：“浅浅，你还在找什么？钥匙不是找到了吗。”
　　“恩”。她停了停，有些不好意思说道：“那个。。。啥，我其实没找钥匙。”
　　“那你在找什么？”
　　“红药水。”
　　他眉头一挑，问道：“嗯？你受伤了”
　　“我没伤，我是见到你手臂上的那道口子挺长的，想着要拿些药水擦下，免得发炎。”
　　“。。。药水在你床下的药箱里。”
　　“哦，是的唉，还是我自己放进去的呢，呵呵。”她欢快的进屋子去拿药水，留下一脸崩溃状的沈悠然。
　　可是。。。
　　心里却是暖暖的。

　　日出日落，朝来暮去，天气一天天冷下来。山上的气温总是比山下冷的快，随着天气的转冷，沈悠然开始减少去果园的时间，进了11月，山里已经开始有霜冻，他便几乎不去果园，除了偶尔下山买些生活用品，一般就是在家里看看书，睡睡觉。
　　农村便是这样，忙半年歇半年。
　　过了冬至，家家户户就开始忙着准备过年，腌肉、腌菜、做新衣，过年的气氛一天浓过一天。
　　晃晃悠悠的，转眼已过了腊八，腊月初八，佛诞，在民间，那一日要喝腊八粥，而过了那天，就真正进入过年的倒计时。
　　早上李根发背着些腊肉熏肉上来，叶浅炒了几个小菜，沈悠然陪着他喝了几杯，到了下午才晃晃悠悠的下了山。
　　高坪坝村在山坳里，叶浅他们的房子在半山腰，上下一次也有4、5里的山路，要不是因为晚上山路难走，李根发估计会吃了晚饭才走。
　　送走了李根发，两人随便吃了些晚饭，便坐在灯下看起书来。
　　“浅浅，明天我们去镇上一趟”。沈悠然低头看着书，忽然说道。
　　“啊。。。”叶浅茫然的抬头看他，到这里也快半年了，叶浅几乎没有出过高坪坝村。
　　沈悠然微抬眸憋了她一眼，灯影下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上投下漂亮的弧形，眸中带着笑意说道：“没几天便过年了，我们家总要置办些年货。”往年一个人过，过不过年没区别，今年多了叶浅便不一样了，总要像个样子的过年。
　　他说我们。。。
　　叶浅微愣了楞，有些意想不到，转而笑开了花，甚至带着小兴奋，有些激动的伸手按在他放在书上的手，轻声欢呼：“太好了，我早就想去了，沈悠然，你真好！”这段时间偶尔去山下村里，见到家家户户忙着过年的情形，她也很眼红，很想把自己这个“家”好好布置布置，热热闹闹的过个年，可是，看到沈悠然那副淡淡的样子，她又不敢提。
　　沈悠然的视线从书上转到她脸上，看她一副少有的高兴样子，嘴角轻轻勾起，笑意荡漾在唇边，他带着宠溺的伸手揉揉对面这人的头发：“早想去，怎么就不说呢？真是笨！”
　　叶浅脸微红：“那个，啥。。。我不是不好意思嘛。”
　　“原来，我们家浅浅还会害羞啊。”
　　“。。。我本来就很会害羞的好不好。。。”叶浅小声嘟囔。
　　沈悠然又揉揉她的头发，笑着说：“好了，早点去睡，明天早起要赶班车。”
　　“哦。”

　　隔了半年，再次来到乌源，叶浅感慨良多。
　　一样的街道，映入眼内完全是不一样的风景。
　　有人说，不在于风景，在于看风景人的心，以前不曾明白，这次重来乌源算是完全能体会了。
　　半年前，那个炎热夏日的午后，她满身满心感觉的只有哀伤，即使是那样灿烂的阳光，映入眼内的也只有灰色。
　　而如今。。。
　　紧紧跟在沈悠然身后的叶浅，提着个大袋子，像个孩子一般，对街上每样东西都显得那样的兴趣盎然，被太阳晒的有些发黑的小脸显得特别生动。
　　沈悠然走在前面，偶尔回眸憋一眼身后的叶浅，嘴角微勾，带着淡淡的笑。两人保持着不近不远的距离，但是，每次叶浅离的远了，他便会停下来，等她跟上来后，才继续往前走。
　　叶浅又一次停下脚步，在兜里掏了半天，最后只找到一张五元和一张一百元纸币，想了想，她还是忍痛将五元纸币放进了面前的乞丐的碗里，这个乞丐一见双眼放光，大声的道着谢：“谢谢好心的姑娘，谢谢啊，谢谢，你会有福报的。”
　　叶浅莞尔。
　　等在前方的沈悠然笑容带着些无耐，这已经是今天碰到的第四个乞丐了，每次她都会停下来悄悄的丢些零钱。
　　“浅浅，过来。”他对她招招手。
　　叶浅加快脚步走到他面前，脸被冷风吹的通红。
　　沈悠然宠溺的揉揉她头发:“看不出，我们家浅浅还是个善心的孩子啊。”
　　叶浅脸微红，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头。
　　“只是。。。笨了点。”
　　“什么嘛？”她气恼。
　　“知道做好事，怎么就不记得带围巾呢？”沈悠然轻笑着解下围巾将它围在叶浅脖子上，围巾还带着他的体温，暖暖的十分舒服。
　　叶浅脸红，抗辩：“早上出门太匆忙，忘了。”
　　沈悠然拉起她手：“走吧，还要去趟超市，晚了就赶不及班车了。”
　　“恩”
　　他眸中带着笑，拉着叶浅穿过人流往超市走去。

　　万客隆。
　　半年时间经营面积就扩大了一倍，东西也多了很多，不光有日用品、食品等常规物品，还多了很多其他东西，例如：衣服、小饰品、小家电等等，生意自然也比以前好了许多，在这个小镇上俨然就是一家独大的趋势。
　　沈悠然在超市内逛了一圈，挑了些日用品，一回头发现叶浅已不在身后，他微皱眉，四处找了找，最后在一个卖小饰品的货架前找到了叶浅，她低着头手上拿着一串链子不知在想些什么，他到了身边尽然也没有发现。
　　“喜欢吗？”低沉悦耳的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叶浅惊的手一抖，链子啪的一声掉落在地上。
　　沈悠然弯腰捡起，那是一条带着紫水晶坠子的链子，四叶草形状的坠子在灯光下折射出美丽的光芒，他将链子递给叶浅：“喜欢？”
　　叶浅接过链子忙将它挂回了货架：“没有，随便看看。”
　　沈悠然将链子又拿了下来，笑着说：“喜欢就买下。”
　　“不，不用，真不用。”叶浅显得有些慌张，眸中闪过一丝苦涩，她从沈悠然手中抢过链子将它挂回货架，转而抓住沈悠然的手拖着他快步离开了那个货架。
　　对于她的异常反应，沈悠然眸中显出若有所思的神情。

　　“沈哥，你来了。”刘琳热情的打招呼，满脸笑开了花。
　　沈悠然将货品放在收银台前，微笑着道：“怎样，大学生活还习惯吗？”
　　刘琳现在在省城的一所大学就读，放了假便回来继续打工。
　　她剪了短发，细细碎碎的刘海敷在额前，衬着身上红色的羽绒衣，整个人显得特别的朝夕蓬勃。
　　“还行，大学里挺好玩的，就是省城东西太贵，随便打个菜就要好几块钱。”她撅撅小嘴，表示自己的不满，十分俏皮可爱：“沈哥，很久没见到你，怪想你的，你好像瘦了嘢，很辛苦吗？”
　　沈悠然眸中笑意更浓，好心情的和她开着玩笑：“是啊，很辛苦，山上种田，当然没有你读书轻松啦。”
　　“啊，这样啊，要不我和老板说下，明天就去帮你，反正离开学还有一段时间。”少女眨巴着大眼睛一脸的诚恳。
　　“我哪里请不起你，你现在可是大学生。”
　　“不会，不会，我不要工钱，吃饭也很省的，你就请我吧，嗯。。。”女孩子嘟着嘴小小撒着娇。
　　沈悠然笑着伸手轻拍她头：“好了，我要先走了，好好读书吧。”
　　“恩”，刘琳低头脸红红的。
　　付完钱，沈悠然脸上仍保持着浓浓的笑意，手里提着东西往外走去，叶浅紧紧跟在后面。
　　“等等。”才到门口，刘琳就跟了出来。
　　沈悠然停下脚步转头看她：“怎么？还有事？”
　　刘琳将手上的塑料袋塞到沈悠然另一只空着的手上，脸红的像个苹果：“给，我。。。自己织的，手艺不太好，沈哥你可别嫌弃，快过年了，就当。。。就当我送的礼物。”少女抬着涨的通红的小脸，有些害羞、有些激动，还有期待和小小的不安，眼中满满的写的全是爱慕。
　　沈悠然微愣了下，笑着撇了眼那塑料袋，里面是一条淡蓝色的围巾，叶浅好奇的挨近伸过头来看，刘琳终于发现她这个人的存在，看了她一眼，转头狐疑的问道：“你。。。她是谁？”
　　“她啊，我表妹。”沈悠然随手将塑料袋塞到叶浅手中。
　　“哦。。。”她警惕的上下打量叶浅：“沈哥，从没听你提过有表妹啊。”
　　“刚来不久。”伸手揉揉叶浅头发。
　　“哦，原来是阿姨啊”。
　　叶浅脸一下子跨了，叫沈悠然哥哥，叫自己阿姨？有那么大差别吗？
　　沈悠然差点喷笑出来，憋着笑古怪的看了她一眼。
　　刘琳一颗心全在沈悠然身上，见他收下礼物又随手交给了叶浅，心里很不是滋味，但转念一想，收下了就是证明跨出了一步，不管怎样也是好的，于是，又开心的笑了：“沈哥，天冷，你要记得经常戴啊。”
　　沈悠然点点头：“谢谢，我会的。”他拉起一旁呆站的叶浅的手：“我们要去赶班车，先走了，代我问刘妈妈好。”
　　“哦，好，沈哥再见，哦，还有，阿姨再见。”刘琳在身后打折招呼。
　　叶浅脸都绿了。。。我又那么老吗？

　　该买的都已买了，他两找了一家小店吃午饭。
　　叶浅跨着脸，不时抬头看一眼对面的人，沈悠然神色自如，低着头优雅的吃着面。
　　咽下最后一口面条，他放下筷子，忽然轻轻唤了声：“浅浅。”
　　“恩。”
　　他眨眨眼：“很帅吧。”
　　“啊。。。什么？”叶浅没反应过来。
　　他假装叹口气，幽怨的说：“你哥我最大的缺点就是长的太帅。”
　　“。。。啊。。。”
　　“不过，你也不用一直偷着看吧。”
　　叶浅崩溃：“什么嘛，拜托，我还在吃面，行行好，别这么恶心人行吧。”
　　“你是我妹妹，我允许你正大光明的看。”
　　“。。。谁要看你。。。”
　　沈悠然拿起根筷子掉过头用筷尾戳戳她额头：“小孩子要诚实，才吃一碗面的时间，就偷窥了我8次，还不承认？”
　　叶浅揉揉被他戳痛的头，怒道：“谁要偷窥你了，我只是。。。”
　　“只是什么？”他似笑非笑的看着她恼怒的样子。
　　“刚才那女孩一直叫我阿姨，我。。。我只是在想我真有那么老嘛？”
　　沈悠然轻笑出声，揉揉她头发：“原来是遭打击了啊。”
　　叶浅涨红了脸，瞪他一眼：“也不知那女孩什么眼神，叫你哥哥，却叫我阿姨，是人都看得出我比你年轻，好不好。”
　　沈悠然勾起唇，笑得更欢，刘琳这小女孩的心思他是一早就知道的，但他只当她妹妹看，估计，小女孩见他两那么亲热，吃了醋，于是，故意把叶浅叫的老点，来出气。
　　每次看她满脸通红，他就觉得心情很好：“你是很老了呀。”
　　“什么啊。。。”
　　“不然，怎么会老忘记东西呢？”
　　“。。。”她垮了脸。
　　“看来，要早点把你嫁出去，免得成老姑娘。”
　　叶浅怔了怔，笑冻结在唇边，眸中痛苦之色一闪而过，像夜空划过的闪电，原本通红的脸渐渐变的苍白，她有些慌乱的低下头去掩饰。
　　欢乐的气氛一下子变得有些古怪。
　　这些细微变化并没有逃过沈悠然的眼，他若有所思的望着她，半响，摸摸她头发，像安抚小动物一样：“好了，即使老了也没什么，哥哥不嫌弃你。你在这里等一下，我去去马上就来。”
　　叶浅低垂眼帘：“恩”。
　　他又若有所思的看了她一眼，从凳子上站起身往外走去。

　　H城最高档的商场。
　　吴秀雪挽着张天扬的手臂在Cantier专柜停了下来，专柜小姐已满脸堆笑的迎上来：“先生、小姐有喜欢的吗？”
　　吴秀雪玉手一指：“那款。”
　　专柜小姐忙带上手套拿出首饰，献媚道：“小姐，你真有眼光，这是我们当季最新款Trinity项链，你看这工艺，这色泽，绝对是独一无二的。
　　吴秀雪拿在手上把玩：“恩，还不错，天杨，你说呢。”
　　张天扬微点额：“你喜欢就好。”将信用卡交到小姐手上“秀秀，我们要快点，不然会赶不上晚宴的。”
　　专柜小姐高兴的接过卡：“小姐，你真幸福，男朋友不但长的帅而且还那么爱你。”
　　吴秀雪傲然的抬了抬头。
　　她吴秀雪花了那么多心事逮来的男人又怎么会不优秀。
　　他们在一边等专柜小姐包装饰品，有一对男女从身旁走过，女的拿着个紫色坠子的项链小声嘟囔着：“Swarovski的东西真漂亮，你看这四叶草雕刻的多精致啊，就是贵了点，一块玻璃而已，要卖2000多。”
　　男的在旁安慰：“你喜欢就好，就当新年礼物啊。”
　　紫色的坠子在灯光下摇曳，折射出炫目的光芒，刺痛了张天扬的眼眸，他有一瞬的失神。
　　紫水晶。。。四叶草。。。

　　不记得是什么时候，他也曾经送过一个女孩这样一款项链，只是 ，那不是Swarovski，更不是Cantier，只是路边小摊上花了50元买的一款仿品，那个女孩却开心的想收到了最珍贵的宝贝。
　　那天，她的笑容晃花了他的眼。

　　摇晃的老旧车厢里，沈悠然闭着眼渐渐睡去。
　　叶浅坐在他身旁发呆，等到售票的女孩第五次回头偷看沈悠然时，她终于忍不住捅捅沈悠然，沈悠然眯着眼说：“什么？”
　　她附在他耳边轻声说：“那个女孩子一直在看你，你认识？”
　　沈悠然微张眼看了下，正好遇上那个女孩望过来的目光，他习惯性的笑了下，女孩刷的脸全红窘迫的转回身。
　　“不认识。”闭上眼继续睡觉。
　　看来又是一个被他美色吸引的无知女孩，叶浅无语。继续发了会呆，她开始倒腾刚买的东西，翻着翻着就翻到了那条围巾，想了想，她将围巾拿了出来。
　　淡蓝色的毛线围巾，拿在手上软软的非常暖和，针脚细密，看的出编织者的手很巧。
　　她看了眼身旁睡觉的沈悠然，犹豫了下，还是将围巾围上他脖子。
　　沈悠然微微睁眼，阳光下，他看到那张略显平凡的脸，淡淡光晕镶嵌在脸庞，脸上细细的绒毛根根分明，清澈的眼眸流露出几分关切，他有一瞬的失神。
　　见他醒了，她轻轻嘟囔：“看来那个女孩子是极喜欢你的。”
　　他微皱眉：“什么？”
　　她一边帮他整理围巾一边说：“情侣间才会送围巾的。”
　　他淡淡一笑：“我不是也将围巾送了给你嘛。”
　　叶浅一囧，低头看了眼脖子上围巾：“那不一样，你那是借我的。”
　　他淡笑着又闭上了眼。
　　“你也喜欢她吗？”叶浅闷闷的问道。
　　“没有。”
　　“。。。哦，可是，那个女孩子好像很喜欢你。”
　　沈悠然沉默，半响，忽然说道：“浅浅”
　　“什么？”
　　“我。。。已经失去了爱和被爱的资格。”
　　叶浅呆住。
　　沈悠然头微侧，闭着眼不再说话。

　　车窗外景色很是萧条，远远近近的一片灰色，刚刚还是艳阳高照，此刻却开始渐渐阴沉，不久，淅淅沥沥的下起了雨。
　　老旧的大巴晃晃悠悠的行驶在颠簸的公路上，车厢内很安静，人们大都闭上眼在睡觉。
　　冷风夹着雨丝从玻璃窗的缝隙中吹入车内，刚好落在沈悠然脸上，他好像真的睡的很熟，但是很不安稳，不知梦见了什么，长眉微蹙，如蝶翼般纤长的睫毛轻轻颤抖，显得有些脆弱。
　　叶浅怕吵醒他，只微微的将身子挪了下，侧过身，用背尽量挡住那雨丝，手无意间碰到他的，发现那手尽然是冷的如冰。
　　她忽然想：“他也是怕冷的吧。”伸出手将那双冰冷的大手包裹在自己的掌心中。
　　很多年前，那些个寒冷的冬天，在没有空调没有其他取暖设备的屋子内，小小的她就是这样将更小的叶深的手包裹在掌心中，互相取暖。

　　沈悠然眼睫轻颤了下，他终究还是没有睁开眼睛，但，他的心在那双柔软的手覆上来的一刹突然安定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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