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恍然一梦，沉醉夕阳
五年后
……
“皇上！左衍枫通敌证据确凿，他确实是有反意啊！”
……
“皇上！智勇大将军秋景乃左衍枫妹婿，左家手握兵权，朝中官员不少与左家有牵连，此祸不除，他日必成大患！”
……
“皇上！……”
……
李元知摊开面前的画卷，然后执笔，在画中人眼角添上一颗红痣。
成了。
李元知搁了笔，然后看着画卷淡淡一笑，执起酒壶，也没有用酒樽，就这样将酒倒入口中。
“皇上，左老将军求见。”
李元知放下酒壶，然后收起画卷，道：“传。”
左老将军立即入殿来，跪在了李元知面前：“老臣教出这样的不肖子，实乃家门不幸，请皇上赐老臣一死！”
“将军，你知道吗。慕秋是在逼朕去杀他。他不会真正通敌，朕相信这一回他不会背叛朕。”
“皇上何出此言……”
“将军，朕要出宫一趟，请你尤其注重自己的身体，别为慕秋生气，他没有他人所言的那样大逆不道，这是场误会。”
“皇上不必顾及老臣旧功，如今衍枫罪孽深重至此，老臣……”
“将军请勿再言，这是朕与慕秋之间的个人恩怨而已。朕不能枉了忠臣性命。是时候了。朕该去与慕秋了结这些愁怨了。”
李元知执起桌上卷起的画，然后立起身：“天色已晚，将军还是早日回去歇着吧。”
左老将军离开之后，李元知自床头取出一个锦盒，然后打开。
里面是一个药包。
他合上锦盒，脱下龙袍，取出一套布衣换上，然后将那锦盒装进了口袋。
***
泊城是个荒凉之地，夏日的酷热让李元知有些忍受不了，他勒停了马，然后擦了擦脸上的汗，喝了几口水，又望了眼一旁呈褐色的泉水，不禁有皱眉的冲动。
这样的地方条件远比楠洲恶劣千万倍，可是左衍枫竟然在这样的地方呆了整整五年之久。
进入泊城时已经快要黄昏，气温又开始陡降，不久便开始刮起大风。
李元知拉紧了披风向县衙走，路上却撞上了一个同样穿着披风的女子。
那女子眉清目秀，面上尽是高傲之色，她瞧了李元知一眼：“这么晚了，你怎么还不回家，在街上乱转？”
“我要去县衙。”李元知瞧了眼前路，“我问了问，有个卖烧饼的老伯在收摊的时候告诉我县衙是在这个方向。”
“你不是本地人吧。”那女子叹了口气，“这里晚上风很大，县衙的门早关了。”
“这……”李元知点了点头，“谢谢姑娘，那我明日再来吧。这里……哪里有客栈？”
“客栈在城南，离这里很远。”那女子指了指南方，“最高的那个。”
“谢谢。”李元知对那女子一拱手，“在下告辞。”
“等等，看你这模样，是去县衙找人吧？”
“没错。”
“你要找谁？说不定我认识。”
“我要找城主左衍枫。”
“你要找左衍枫？”女子皱了皱眉，“你是他妹婿？”
“不。”李元知摇了摇头，“我和他是旧友。姑娘认识他？”
“我就是因为他才留在这里的。”
李元知面色一僵。
那女子随即笑了：“你别误会，我叫沈温兰。”
“天下第一棋手！幸会幸会。”李元知一笑，“我只听说沈温兰之棋艺天下无人能及，没想到居然是个女子。”
沈温兰叹了口气：“天下无人能及的传说已经破了，与左衍枫下棋我从未赢过，所以发誓一定要赢了他才会离开泊城。”
李元知点了点头。
沈温兰便道：“起风了，估计过一会儿要在这路上走就很困难了，更别提骑马，城里唯一的客栈离这里实在有些远，你不如先到我在这里的居所歇一下，明日我带你去找左衍枫。”
“有劳姑娘了。”李元知牵起马，跟着沈温兰走到一处小房子前，沈温兰接过缰绳，将马牵到一所小屋里，然后走了出来，打开门，待李元知进入后又小心地将门锁好。
“这里夏天晚上风大的慎人，前日才听说城西有户人家倒了墙，不得不暂且寄住在别人家，估计要到秋天才能重建屋舍，不然也只是不断返工。”沈温兰叹了口气，“你叫什么名字？”
“李……知。”
“李知？没听左衍枫提过这个名字。”沈温兰皱了皱眉，“你来找他，是有事？”
“算是吧。我和他之间有些事必须解决。”
“看你也不像寻仇的。”沈温兰倒了杯茶给他，“眼里一点煞气也没有。你们应该是朋友吧。”
“我不知道。”李元知接过茶杯，喝了两口，“大概不是吧。”
“其实我觉得他这个人挺奇怪的。我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他就在来泊城的路上，我们下了五年的棋，应该算是挺熟的了，他却只对我说过三句话。”
“你还会数这个啊。”李元知垂下眼。
“是那三句话给人的印象太深了。第一句，他问我，人生和棋局的相似之处，我回答没有什么相似之处，人生其实没有胜负，棋局却会有。”
“那第二句呢。”
“第二句，我要他答应我，若我赢了他一盘棋，他便答应我一个请求。他回答：嗯。”
“第三句是什么？”
“第三局是，他说我其实就快赢了，可是下错了一步棋。”
李元知长长叹了口气：“他应该不是这样寡言的人。”
“泊城的事务并不多，所以他也不常开口，不过我经常看到他坐在墙头上吹箫，那支曲子听得人有种想哭的冲动。”
“那首曲子，你哼给我听听好吗？”
沈温兰点了点头，轻轻哼出一个调子。
鹤顶红。
李元知淡淡一笑：“这曲子是鹤顶红。”
“真是个凄凉的名字。”沈温兰一笑，“我一向自负棋艺无人能及，可是居然在他手上败得这样惨，每回我觉得自己快要赢了，他就马上能够扳回战局，可是越赢，他的脸色就越难看，真不明白这个人究竟是怎么回事。不过这个人当真是才华横溢，真不知道那皇帝是怎么想的，怎么会让他来这种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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