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你还于人海(修改版)

作者:王不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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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八十】


      一家人难得一起吃饭,却都是食不下咽,气氛不太对。

      李兰之瞧了一眼面无表情的儿子,说:“你爷爷已经不能进食了……也就这几天的事儿了。”

      康国深没有回话,低着头继续吃饭。

      “国深,让她回来吧。于情于理都该见这最后一面,你这样……是不对的。”

      康国深撂下筷子,盯着母亲,说:“对不对我说了算,不回来,对她而言更好。”

      李兰之一下没了好脸色,气道:“你太不懂事了!你非要这样,也不要怪我们不尊重你,我自己打电话跟她说。”

      “妈,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是怎么想的,浅浅心软又特别懂事,这时候爷爷求她什么她都会立马答应。可她心里得多憋屈多难受啊!程靖不就是早算到了这一步才敢这么无法无天吗!想靠爷爷咽气保她,我今儿就把话说死了,不可能!”

      康冼气的拍桌子,破口大骂:“混账东西!你要造反是吗!非要搅的家里上上下下鸡犬不宁你就好受了!你这么四处树敌,将来没好下场你别后悔你!”

      一口气吸过了火,康冼被什么呛住,拼命咳,咳了好半天,李兰之帮他顺气,手忙脚乱打碎了水杯。他们这个三口之家,再大的事从来都是和和气气的,没有过这样的时候。果然是儿大不由娘了?

      静了几秒,李兰之稳稳的坐着,并不理会打碎的东西,语气平淡,说:“国深,你这样闹下去,你是替她叫冤了,可外头人有几个知道的呢,将来会说她做孙媳妇儿的不孝顺不懂事,这么大的事都不露面,唾沫星子淹死人啊。你要是真闹的人尽皆知,人拿你是没办法,心里最恨的会是她。她连讲师都还没评上,体制内的事儿复杂着呢,你能保她一辈子吗。你要是真为她好,现在正是让她做好人的时候。”

      半辈子熬出来的,什么世面没见过。李兰之说完瞧着他的表情变化,反而更加镇定。

      康国深撂下筷子,对自己母亲说:“我欠她的,您让我拿什么还?”

      李兰之说:“我们帮你还。”

      “还得起吗!”说完,起身要走。

      被李兰之一把拦下,父亲母亲一起,一直聊到深夜。

      驱车回到昆仑花园,拖着疲倦的身体直接躺倒在卧室床上,屋里的家具摆设,床单被罩都是她亲自选的。康国深盯着天花板看了许久,忽然想到什么,翻身下床,一路走到书房,在书架上找了又找。

      藏青色的绸缎封面,被撕掉一页的《我们仨》,里面夹着浅浅最初的怀孕B超单。本想着珍藏起来等宝宝长大了给他看,谁曾想……

      说好了,要给她一个最好的家……家里有一堆儿子……长大了给她当保镖……

      她说:“你看网上有个视频里,一个美丽优雅的阿姨带着四个帅气的儿子走在大街上,哇,好有牌面哦,我也想那样有面子。”

      他笑到不行:“四个儿子啊,只要面子不要里子了?”

      “咱家养的起啊。”

      “我是怕你受不了,儿子长大了都是狗屁,不如养四个闺女。”

      “哈!没想到你重女轻男啊你!”

      “你看看康康,学校里发什么好吃的肯定是留着拿回来给你吃,生怕我看见给偷吃了,这要是生个女儿,肯定是我的小棉袄,没你什么事儿的。”

      “哈哈哈……你羡慕妒忌恨啊!”

      “是!”

      “……”

      那时他有开心,此刻就有多痛心。

      一夜辗转难眠,清早接到电话,浅浅已经坐飞机赶回来,大约傍晚接机。

      李老师的这是先斩后奏,早打点好了啊。昨晚在跟他做思想工作的同时其实已经跟浅浅谈好了。不愧是知名的李老师,好手段。

      康国深没得想,只能盼着早早去接媳妇儿。

      十个小时,浅浅在飞机上却一刻都没有合眼休息。下了飞机,有那么几秒眼睛无法聚焦,定了定神才跟着人流往外走。接机口人潮涌动,她一眼就能认出他来,亦如当初在广州,每一次都能在人群中一眼就能找到爱人。他微笑着站在那里,越靠越近,在眼眸里逐渐放大,直到她一下扑上去,扑进他的怀里。

      心尖脉搏,抑制不住似的猛跳,搂住他脖子不想撒手,“好想你哦……真的,特别想。”

      “我也想你。”

      康国深亲着她,她的眉眼,她的唇瓣。任周围环境嘈杂喧嚣,他们眼里只有彼此。不论分开多久,都最熟悉彼此身上的味道。

      车子一路往大院开,卫南一声都不敢吱,甚至大气儿都不喘,默默的开车前行。

      “浅浅……”他实在不知如何开口。

      “嗯?”浅浅原本看着窗外,转头瞧着他的眼睛,笑了笑:“妈都告诉我了,爷爷快不行了,说有话跟我说。我也猜到了他要说什么。”

      李老师最喜欢就是浅浅识大体,懂事。一家人都吃准了浅浅不是个爱闹的人。

      他笑了笑,说:“觉得委屈就说出来,不愿意的事就不要答应,什么事有我给你撑着。”

      有些事不能言明,不能深究,话说透了不留余地不是什么好事。尤其在这个家里。她怎会不懂。

      浅浅没有应他的话,自顾自说:“国深,舅舅对我特别照顾,格外的好,还介绍我认识了一位英国的语言学家。那位老教授对中国文化特别感兴趣,他最喜欢和舅舅讨论中国人的驭人之术。”

      “在那边比回国开心?”

      “当然不是,我还是最想跟你一起,还有康康,我都想他了。不过我的论文还没有通过,等通过了,我评上讲师,以后再评副教授,教授……”

      康国深眯着眼听她絮叨,应了几声,说:“舅舅是不是跟你说什么了?”

      “没说什么呀,你最清楚的,他一向不关心家务事,尤其不愿意参合别人的私事,怕死了家长里短有理说不清的事。”

      李卯南确实是这样,厌烦中国人复杂的人情关系,尤其是大家族规矩颇多,又都不是一般人,喜欢搞亲情绑架。所以坚决选择远居海外,图个耳根子清净。但如果他没说什么,浅浅不可能这么淡定,能让人在短时间内这么平静的接受一件伤心事,只有他这个舅舅才有这样的本事。

      他望着浅浅,变得有点严肃,认真问:“别骗我,他肯定说了什么?”

      浅浅也回望着他,瞒不过,喃喃说:“说了一句,得饶人处且饶人。”

      他想再问,浅浅马上继续说:“还说,人不可盲目善良,不是什么人都值得真心相待,心里清楚就好。反正舅舅说我心胸宽广,不会给家里人添乱。”

      康国深沉思片刻,点头笑道:“嗯,这是他会说的话。蛊惑人心最有一套,比我强多了。”

      浅浅不想他再多问,凑近抱住他的腰,脸颊贴在他身上,说:“我只希望爷爷走的安心一点。我舅老爷去世的时候眼睛睁着怎么也闭不上。我这辈子都不希望再看到同样的一幕了。”

      “也不知你是真傻还是假傻。”康国深心疼的搂着她。

      她说:“我不需要你为我打抱不平,至少这个时候不能这样。”

      “嗯,我都听你安排。”

      其实李卯南确实说了许多话,他说:“李老师让我劝国深,我最清楚他的脾气秉性,劝他不如劝你。你是个有胸襟的人,我不会看错。”

      李卯南是个厉害的角色,高帽子戴好才接着说:“国深跟那些人比还嫩着呢,除了有点小钱,没别的了。钱算什么,钱在他爷爷爸爸眼里就是个屁。真正大权在握,想捏死谁都没个响声儿。这些事国深从小见多了,所以他厌恶,他非要跟你在一起,也在我意料之中。包括后续发生的这些事,都不奇怪,都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他们那个家里,没谁能像他一样可以随心所欲,并且还能持续的随心所欲。羡慕之余必然裹藏嫉妒怨恨。再亲都是如此,这就是人性。人想走的比别人远,站的比别人高,就得有容人之量。有容乃大。你是个明白人,你接了李老师电话选择回去,我就知道他选你,没错。”

      高人给戴的高帽,怎么好意思摘下?

      一屋子人都在客厅里静静地站着,等着。

      一进房门,奶奶就把门关严了。浅浅就见大伯父坐在床边,哭过,眼里还有泪。

      床上奄奄一息的老人见到她,嘴角抽搐,这样的人说什么都不可能拒绝。

      康国深死死盯着浅浅进去的那道门,他深知,从他媳妇儿进去那一刻,这事就算按照父亲说的那样定下了。这个家里人人都有一套自我生存手段,他是从小领教到大。

      从老爷子屋里出来,浅浅神情自若,跟律师说了几句话,就帮着长辈们打点家里给爷爷安排的后事。

      没人提也就没人敢多嘴,连一向口无遮拦爱挑理的方谨江也变得谨慎许多,跟浅浅寒暄的态度都像矮了半截似的,再没了以往的趾高气昂的怪样。

      面上浅浅依旧像以往一样温婉谦和的对待每一个人,包括程靖,她说什么浅浅都耐心的应了。

      人人心照不宣,以为再委屈憋屈心有不甘又能怎样?浅浅背后没人,家底子太薄,斗不过程靖只能忍气吞声。连程靖自己也是这么以为的。俩爷爷都是护身符,她丁浅有什么?一个在天津病怏怏的老妈,一个剧组里跑腿的半吊子副导演妹妹。也就宋家那个有军衔的舅舅还上得了台面,可惜了那位还要倚仗自己老婆宋禾苗,哪儿管得了那么多闲事,何况也管不起。宋家一向最会做人,绝不可能为了无名小辈得罪他们程家。

      丁浅除了嫁的好,娘家就是一平头老百姓。康国深再宠能宠一辈子?且得再论呢。算来算去,也就得罪了康国深一个罢了。婚姻不易,说变就变,早晚的事儿,瞧着吧。

      程靖想到这儿,忍不住看了他一眼,那头康国深正在跟人聊天,不经意瞟了她一眼。就这一眼冷的让人汗毛直立。程靖赶紧低下头,这人阴的很,是绝对斗不过的,要不是国诚爷爷快不行了这事肯定过不去。见好就收,不能再得罪了。回头还是得让她自己的家里长辈再出面,把这事彻底给了结掉才能把心放回肚子里。

      给姑姑们换了茶,浅浅到厨房里洗手。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程靖也跟着进来了。

      程靖转了一圈,看了看浅浅,仍是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同她讲话:“水冷吧?热水器开了么?我帮你开。”

      浅浅没有抬头,她努力装作内心毫无波澜,其实并不是,内心深处的厌恶恶心不由自主的生出,是人就有情绪。

      浅浅咬住牙根,抬起头笑了笑,说:“开了,刚才就开了,已经有三十多度了。”

      程靖看着她笑,愣了一下,也跟着笑了,有点佩服她这份淡定。

      “浅浅,我就知道,你人好,温柔又大度,国深都不跟我说话了,是孩子不懂事,鬼迷心窍……”

      “你说这话你觉得我会信吗?”浅浅立刻冷了脸,难得态度变得强硬起来,就像康国深严肃的时候一样,冷冷说:“你不提,我并不想提,我其实没什么想问的,因为我问心无愧,没什么怕的。”

      “你什么意思?要我道歉?”程靖立马端起了架子。

      浅浅甩了甩手上的水,抽了纸巾,慢条斯理的擦手。

      “道不道歉事情都发生了,只想告诉你,就算我没有什么身家背景,唯一有点学问地位的爸爸也不在了,我也不是好欺负的人。我不是怕你也是不怕事儿,爷爷一辈子争强好胜能低个头说对我有愧,我这辈子也值了,我是给老人家面子,给你那拄拐的外公面子。懂吗?”

      说完,浅浅抬脚就走,亦如当初康国深来找她理论时候一样的硬气。这一刻是程靖无论如何也没想到的,她知道浅浅其实并不像看上去那么软弱,也从来没见她这样刚烈过。

      不出一周,爷爷于清晨离世,算是喜丧。

      高级干部逝世一切从简,不举行遗体告别仪式,不开追悼会。葬于革命公墓。

      律师宣布遗嘱这天,一大家人围坐,面面相对。大部分遗产由长子继承,姑姑们是嫁出去的女儿,继承的东西有限。

      爷爷嘴上再骂,心里还是长子第一位,这是那一辈人骨子里自带的东西。

      有人笑,就有人哭。姑姑们觉得大伯父作为长子并没有尽孝,这些年都是她们在尽心尽力照顾老人,姑父们也不服气,当场就辩驳了起来,觉得受到了不公平对待,不肯接受。

      大伯父就这么淡定的坐着,他继承的遗产里有一处在福州的房产是应爷爷要求补偿给浅浅的,虽然浅浅并不想要,因为要了就代表她必须咽下那口气再不能提了,多少有点封口费的意思,拿着烫手。但律师在遗嘱里已经全部按照法律规定写好,需要浅浅当场签字。

      在场所有人在听完律师再一次宣布后,全部盯着浅浅。律师递过来的那支笔,浅浅不知是接,还是不接。

      康国深替她接住笔,说:“签字,签完咱们回家。”

      浅浅看了看他,并不想签字,因为不曾想过,一个家族的复杂程度远不是她能想到和承受得住的。

      签或不签,好像都不是什么好事。好像一切事情,都从爷爷去世才刚开始。

      康国深将笔放在她手里,握住她的手,让她签,律师想上前阻止,他回身厉声道:“法律我懂,不用给我普法。”

      说完撒开手,对浅浅说:“听我话,签字。”

      浅浅低下头签字,听见方谨江嚷了一句:“那是老爷子的祖业,一整条巷子的房子凭什么给她!!!”

      “你闭嘴!”大伯父怒吼了一句,“这是我和老爷子共同意愿,字签了,就是她的。其他人的事另议,关于浅浅继承权的事任何人不许有异议!全部给我闭嘴!”

      一屋子人却立马又炸开了,康国深收好继承文件,拉着她就走。

      直到回家,她人都是懵的,康国深却很淡定自然,把文件放进了书房的保险柜里。

      浅浅跟着他后面,想了想,问道:“爷爷祖辈是福建人?”

      他答:“奶奶是福建人,祖辈都当官,算起来还是福建总督,奶奶以前可是大户人家的小姐。后来……总之被批成分不好,命也很苦,逃到天津认识了爷爷。奶奶一直有个心愿就是想收回祖业,这事一直是我爸拖人办的,都多少年了,我小时候奶奶就惦记这个事,这几年才全部收回来,也费了不少精力财力。奶奶那么大岁数,就是了个心愿。原本是想这部分直接继承给我爸的,你今天也看见了,怎么分都是个闹。正好咱们那个事……爸就说给你了,算是个补偿。”

      她有些好奇,自然是好奇的,一下子就有财产了,赶紧问:“什么样的?很值钱吧?”

      他随口说:“不过就是一条街的老房子,也没什么玩意儿。”

      他嘴里说的没什么玩意儿可跟普通人理解的是两码事,浅浅笑着说:“那我是不是就是有钱人了?”

      “那要看你跟谁比了,跟你那些同事比,你绝对是很有钱,跟我比你就是脱贫。”

      “你这人会不会聊天啊!”浅浅撅着嘴,又说:“她们那边会不会找我们闹啊?我看大伯母好像很气。”

      “她爱找谁找谁,法律说是谁的就是谁的,咱有律师团呢。”康国深想着,接着说:“我估计大伯父肯定郁闷了坏,一辈子就想置身事外,临了临了(liao)还是脱不了干系,谁让他是长子,大伯母又不是个善茬,可有得烦了。”

      “姑姑们会怎么样?”

      “打官司争财产呗。”这一点他和父亲早都料想到了。

      “真的吗?不至于吧?都是亲兄妹。”

      康国深看着她天真的模样,勉强挤出一个微笑,“太至于了,利益面前谈什么亲情,何况又不亲。你想想,换做你是姑姑她们你会善罢甘休吗?女儿照顾了一辈子,财产全给了儿子,肯定不会甘心的。爷爷啊就是一辈子思想顽固,不如奶奶想的开。”

      “那现在奶奶得多伤心啊,看着儿女们争来争去。她怎么办啊?”

      “奶奶啊,奶奶可想的开呢,跟李老师都说好了,送她去干部养老院,儿孙自有儿孙福,她不管。”

      “真的?看你说好像早都想好了似的。”

      “当然,你以为我为什么让你去国外,我们家这些事都在我爸意料之中,太复杂,我不想让你参合,你也不懂。”

      康国深一把抱起浅浅就上楼,“我太想你了,舅舅说他那个私人医生看上你了,把我给急的哟。”

      浅浅被他逗的想笑,用手肘顶他胸口,“你少骗人,那个医生总共就见过两次。没见过女的啊,一看就喜欢,何况我还是个中国人,身材也普通,穿的又很素,即不时尚,也不是辣妹。”

      “你就这么没自信啊?你懂什么,老外就喜欢你这种中国传统女人。”

      “你少拿我开心啊,这么大的事,你都不告诉我,我就憋着等今天事情全结束,再好好找你算账呢!”

      康国深忽然就不笑了,把她人放到床中央,柔声说:“浅浅,我知道你心里受了天大委屈,不会就这么算了的,我肯定不会就这么算了的。”

      浅浅提着脚,勾住他的腰,思来想去,说:“那你要怎么办?我都答应爷爷了,东西也都收了,你还不放过人家?她爷爷那么个人物还能要他亲自给我道歉?也不大可能吧。虽然我心里挺想不通挺难受的,但是我又觉得她跟大哥过成那样,也挺惨的,以后大哥更看不起她。杀人和诛心比起来,我觉得诛心更狠一点儿。是不是?”

      康国深侧耳听着,咬她脖子:“谁跟你说这些话的?你自己肯定想不到。”

      “哦!我就那么笨啊!不过我确实想不了那么深,是徐徐说的。她说大哥其实对你挺惭愧的,又没办法,喝酒喝多了说对不起你,还差点哭了。大哥说会离婚的,只是还不是时候。她还说程靖的报应在后头呢,孩子教育不好出了社会更有她苦头吃。听徐徐这么一说我就好过多了。”

      “你啊,你就一二愣子。她的话信一半就行了,另一半也就当是个曲儿听听就拉倒。”

      康国深一听就知道这确实是赵徐徐能说出来的话,不过浅浅听着高兴,也好。

      “为什么?你对她好想有成见。”

      “那真犯不上。她跟程靖啊,半斤对八两。你啊,还是多跟你那些大学老师一起好好做学问吧。社会人面前,你就是任人宰割的小白兔。”

      “不是有你这个勇敢帅气的猎人保护我么。”

      “嗯。有道理。”

      他开始手脚不老实,指腹沿着脖颈一路滑过脸颊。

      “猎人要开始打猎啦。”

      “哈哈哈,不要过来……”

      早上,浅浅觉得浑身酸的厉害,大概是最近实在太累的,而且用脑过度,想伸手摸手机,发现手机不在枕头下面。

      对了,他不喜欢把手机放在床上,一定要放在床头柜最远的角落。浅浅悄悄起身,越过他身体,嘴唇不小心碰到他的衣服,熟悉的味道包围着她,是最安全的感觉,真好。

      他抬手,一把将她保住:“睁开眼睛就找手机,什么毛病?”

      “今天是休息日啊,你能陪我吗?”

      “能,我都安排好了,你今天跟我去靶场。”

      “什么靶场?干嘛的?”

      “教你练枪。”

      “我可没这爱好。再说,我听说靶场不是随便去的,你约了吗?”

      “不用我约,你啊,缺乏气场,我要带你去练练枪,提升一下你的气势。”

      “你又打什么坏主意?”

      两人相视一笑,浅浅就知道不会那么简单。

      康国深也不绕弯子了,直说:“程靖爸爸约的,估计是想跟你当面道个歉。”

      一听这话,浅浅不太乐意,“那是何德何能,我不擅长跟他们打交道,还是算了。都这样了,也不差那一句。”

      “不行,我就是要看着程靖跟你道歉,不然你能过去,我过不去。”

      嗯,这人就是这点厉害,会说话呢,能让老婆高兴的话尤其会说。浅浅心里发怵,嘴上还是答应了。要给老公面子不是。

      “那好吧,反正有你在,要怎么说话你可得教我。”

      “你这么聪明还用我教啊,该怎么说怎么说,不许露怯,咱也不得理不饶人,错的是他们,爷今儿就让你成个角儿!被人捧着走。”

      “哼,你就吹吧。”

      刷牙的时候,浅浅隐隐约约听见他在一旁嘀咕:“吹不吹的,这回都得好好拿捏他们程家一回。”

      浅浅听着,心里一惊。

      李卯南说的真准啊,他就料定了这个外甥子记仇的很,跟她说:“谁要是得罪了他,准没好,不把这口气给整顺了,都不合他脾气。可你一定要记住,他家的路难走着呢,全在这人情深浅上面,你得帮他把握好分寸。”

      越细细琢磨浅浅越发现他这个舅舅太厉害了,明知道劝不了这个拧巴外甥,就在她身上下功夫。每一步都算的准准的。实在高明。

      “舅舅说的一点没错。”

      “什么?”他愣愣问道。

      “你这人啊不能得罪,记仇。”

      “是啊,我就是为了不恨你一辈子才把你娶了。”

      “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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