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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桃花流水窅然去(一)
画面断开,下一刻不知是哪一日的华灯初上、薄影摇红,街上热闹非凡。
夭夭的身影在行人中穿梭,但却人看不见她,她的眸子变成了耀眼的紫色,一挥手桃花瓣在指尖飞舞,搜寻着期待中的猎物。
转角的街边迎面走来一个怀有身孕的女子,她的夫君一边搀着,那女子远远的,似乎向夭夭这边瞅了瞅。夭夭在犹豫,如果施展了子啼之术还有没有退路,望着那妇人将要离去的身影,她想起了那日去书房给赵璟送点心,不愿惊动他,便悄悄地走进去,屋中却没有人。四周一看,桌子上的砚池未盖,羊毫也未插,一块丝绢,上面画着一女子倚着一棵柳树。豆绿湖水的棉袍,外罩琵琶绣边的短衣,分明是小了几岁的自己,只是脸上却露着两个甜甜的酒窝。
“我只想要个孩子,男孩女孩都行,夭夭给我生个孩子吧。”赵璟的话又再耳边响起,心猛然漏了一拍。眼前回到街上,夭夭不想失去赵璟,突然转身滑行到那夫妇身后,桃花香气在两人中间划去,那个男子转身坐到了一边的馄饨摊上满脸木然,而那孕妇跟着夭夭向了后街的小河处走去。
“啦~啦~啦~啦~
楚城东风随晚霞,思人几重离别恨。
香雨经年伴残梦,谁家独夜影拨灯?
月落悲怨子规啼,白首不离愁华年。
凭手捻花花无语,蓬窗一川烟雨醉。 ”夭夭唱着子啼之歌,微皱着眉头缓缓睁眼时那妇人早已陷入了深深的梦里。
一眼望去,连着村子疏疏的林,淡淡的月,衬着蔚蓝的天,颇像荒江野渡光景;而靠着山这边郁丛丛的,阴森森的,又似乎藏着无边的黑暗。溪水中眩晕着的月光,纵横着的山林,从这里还能听见村中悠扬着的花鼓歌,夹着那吱吱的胡琴声。此地天裸露着多些,故觉夜来的独迟些,从清清的水影里,让人感到的只是薄薄的夜---凄凉如水。
子啼之术是游离在法则边缘的法术乃是妖族的禁术之一,子啼有名杜鹃啼血、伤人伤己。以施术之人精血催动,施展后抽取万物的元气以养自身,因为有违天和反噬力量极大,但此刻夭夭已经顾不了那么多了。
那妇人已经半悬于空中,两人浑身散发出甜腻的桃花香,桃粉色的光晕由夭夭的手心缓缓地移向那妇人的肚子,猛然寂静地黑夜里听见了另一个有力的心跳声从那妇人肚子中传来。夭夭欣喜着,孩子的生命元气慢慢被粉色的云团带了出来,她赶忙张口吞下那粉色的云团,顺势缓缓把漂浮着的妇人放在溪边的一口大石上,转身离去时只是喃喃地说了句“对不起。”
月亮依然残缺着悬挂在夜空,颜色已渐渐苍白。
回到家中之时,赵璟却还未归来。夜风拂来,院中已升起了薄薄的水雾,看样子这几天可能会有雨水,夭夭正想着过几日必然要回到莫干山那,取回本体好在其中孕育孩子,想着为抬手斟了一盏茶。
门吱呀的响了,“夭夭睡了吗?”是赵璟的声音,夭夭连忙瞅了瞅铜镜,镜中的女子微笑着,转身看见赵璟站在门口却没有进来。
“璟,外面雾大快进来,这些天和胡商的生意谈的是否顺利。”夭夭迎着笑把衣架上的便服取下,走过伸出玉手去为赵璟解衣,但赵璟却顺手挡下了。
笑容僵在嘴边,看着手还在赵璟的胸口,似乎那温热再也不属于她。
半饷赵璟才开口说道“今日有些累了就去书房歇息,你不必等我,就是想来看看你。”
两人静静地对视,谁也没有开口,忽然间赵璟拂下放在胸口上的手,冷漠的转身离开。夭夭做回桌旁,端起刚斟的茶到唇边抿了一口,却不稳地撒落几滴,水冷的和这夜一样。想起茶是午间为赵璟泡的,但现在还未换水,水早已冷了,不知道她和赵璟是否也像这茶一样,不换水就再也热不起来了。
而后的一段时间,不知是否是那晚的缘故,原本合美的一对人前恩爱,转过身却各奔东西。夭夭白天把自己关在闺房中修炼,晚上就会去寻找村中怀有身孕的女子,抽取她们孩子的元气,但每天不是都有那样的好运,夭夭只好偷偷在半夜去打听好的人家收取元气。
菩提树下,清凉而且寂静,蜜蜂飞到荫下时,它们的呜声也似乎变得分外的温柔;夭夭躺在摇椅上看着油绿色的青草,不杂一点金黄,鲜洁可爱,一望平铺着,全无波动;修长的花茎兀立着,也不动颤,似乎已经人了迷梦。
不时有微风掠过,鸟声寂然,在酷热的正午,鸟向来是不歌唱的;可是,纺织娘的呵呵鸣声却遍于院中。听着这热烈的生之鸣奏,使得安静地坐在清幽的荫下的她感觉着愉悦,夭夭抚摸着小腹,孩子在腹中孕育着,虽然还只是一团元气但却和她的本体完美的相容了,但多日精血的耗损使得精神有些沉倦欲睡。
日子一天的过去,也许是有了孩子,夭夭便不再烦心那些以往她担心的事情,虽然她和赵璟两人在家中见面时也只笑笑而过。
几个月过去之后,村中虽然有人发现自家怀孕的妻子忽然流产,也只是以为劳作辛苦、大家都没有放在心上,夭夭慢慢放弃了对那些女子施展子啼之术,她不忍心去残害那些无辜的人,转而用自身的精血养育着腹中的孩子,也加大了身体的负荷,面色时有时无的泛着妖娆的粉色。
“环儿,公子最近怎样?”
“公子最近经常不回府中,好像也不是去谈生意,不知道干什么去了。夫人你和公子老这么僵着也不是个事,不然服服软。”听着府中唯一还算亲近的人的劝说,夭夭手中握着一卷书,只是心思不知已飞到哪里去了。
“就你多事,我有些饿了,环儿你帮我去后厨取些糕点和粥来。”
“恩,夫人我去去就来。”环儿放下手中的绣活,小跑着离开了,那时桃花居的四周还没有砌墙,小居也只是被湖水隔着,环儿的身影消失在另一面的回廊中。
许久环儿还没有来,夭夭胃中时感泛着酸水、恶心的紧,想着还是自己去后厨看看。走过花园时一望,便看见赵璟在亭子里作画,只是亭外却有一女子舞动的身影。
夭夭不由自主的迈着步子向亭子那移去,看着眼前的两人,眉眼相依都没有发现她的存在,夭夭只感到天旋地转,轰然倒地。
只是躺在地下时,听见赵璟喊着“夭夭、夭夭。。。”此刻她希望永远都不要醒来。
自那日从花园回来后夭夭就缠绵于病榻,时好时坏。赵府的夫人怀孕的事也随之传开,桃花居来往的医者晃花了人眼,每日泡在药海中,苦涩的味道飘溢在桃花居内外,让人心也变得苦起来。赵璟偶尔前来也只是默默坐着,夭夭无力起身,索性扭过脸去不见,他也不强求,一两个时辰不动,他的呼吸沉稳,给夭夭带来些许心安。
冬至,府中大宴宾客,我不能前往,赵璟吩咐仆人端来了夭夭平日爱吃的些菜肴,夭夭只是看了一眼,回身又把菜赏了在桃花居伺候的仆人,只让环儿端来些清粥。
新年也因为没有了雪的点缀少了些气氛,桃花居的门口也被环儿装点一番,讨个吉利。迟来几个月的大雪终于还是来了,飘飘洒洒,漫天遍地,赵府的人们也都畏寒躲了起来,环儿频频将头探出窗外,夭夭微微一笑:“这雪下着总算是来了,开了春桃花就要开了。”
环儿回头,嗲怪着:“夫人的病也不见好转,又碰上大雪,不利于养病。怎么还想着看桃花呀。”
“以前下雪的时候,我和若薇……”本想说还打过雪仗,觉得不妥,突然顿住,以前,以前曾经和若薇在雪后玩耍的情景已经印刻于心,怕是忘不掉了,又是大雪,人却不见了。
环儿见我的神情惨然,故作顽皮:“以前奴婢在家的时候还给弟妹没滚过雪团吃呢,那叫一个凉啊。”可是说着也叹了口气,环儿卖进赵府也有些年月了,自家过年也从未回去过,此时说起儿时的事也颇为伤感。
夭夭缓了缓气氛,隔窗看不见雪花,便撑起身子对着环儿说道:“把窗子开大些。”
“不行,夫人的身子受不得凉”环儿不依。
“只是开大些,不会有风的,我穿的厚实。”夭夭撒娇哀求道。环儿有些不忍,又有些为难,将那窗缝略大了一指缝。
两人笑着,景美,轻柔的雪,轻盈飞转于空,旋着圈的舞动,有些清冷,有些优雅,让人生怜。还在叹息,赵璟身影已现,红色的风麾,白色的长袍,白色的冕冠,就好像当年在莫干山骑马而来的那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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