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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红尘】棋局
屋内，有一盘棋局。
两人执棋相对。
棋局将终。
“我一直以为，你会是我的知己。”
“难道不是？”
“不是。”
“为何？”
白衣剑客听到这句疑问，突然笑了。
这是他第一次在顾浩申面前笑。白衣黑发眉目依旧，却让人无法移开目光。
那情景，顾浩申只觉得恰如初雪消融，汇入春水恣意流。
白衣剑客放下最后一枚白子，胜负已分。
“你输了。”
“是。”顾浩申也笑了，眼睛很亮。
“为何如此开怀？”
“因为下棋前我跟自己打了个赌，如果我赢了，我要留住你，如果我输了，我愿意放手。但是我留不住你，赢了反而不美。”
“没人能留下我，你也不能。”
“是，你的剑道已入巅峰，世上少有对手。”
白衣剑客沉默，衣袖下白皙的手指根根分明，那是一双握剑的手。
此刻这双手，握着的却是酒杯。
仰头一口喝尽，无法消愁，只有苦涩的滋味细细蔓延。
“何苦？”
何苦如此纠缠。
顾浩申也想知道，何苦呢
那人心如冰雪，不会为任何人停留，何苦存有一丝希望？
“为你救命之恩。”
“埋伏你的刺客剑上有毒。淬毒有辱剑道，我只是杀掉辱剑之人。”
“你心中只有剑道。”
“是。”
“我习琴。你可知道，剑、琴都有韵律，剑走杀伐，琴走起合。唯一的区别只是剑杀人，琴动心。”
“我不懂琴。”
“我懂，我只问你是否动心过。”
白衣剑客沉默，浅色双眸移向窗外。
半晌他终于开口。
“你以中毒为由留在我身边，不过是为了保护自己不被刺客袭击。你说放下夺位之志，却三番四次信鸽联系部下。你问我动心与否，宁不知明日你便可拥兵入宫，得登大殿？你我不过痴梦一场，而梦，总有一天会忘记的。洛某一生习剑，此生只愿与剑为伴。”
“你第一次对我说这么多话。”
“是，也是最后一次。”
“我想给你讲个故事。”
白衣剑客静默，没有拒绝。
“你我初遇之夜，我的皇叔为了护住我被剑插成了刺猬，顾九顾五也为了拖住刺客命陨剑下。若不是你出手相救，我也不会站在这里。我的命是你救的，我中的毒也是你解的，世人只知道剑公子洛子商剑法超绝，却不知你医术也是不俗。
我愿日日为你弹琴，看你舞剑，可是这一路太多的人为我而死，我不能停下脚步。
每当夜深，我总是梦到那些死去的人。
皇叔死状我不敢忘，顾九顾五以命挡剑我不敢忘，太多的面孔出现，太多的话语叮嘱，言真意切，字字见血，足下白骨我不敢忘！
被伏击那夜我真以为自己会死，你知道我有多不甘心么？我不甘心如蝼蚁般悄无声息的消失。父皇病重，暗中派皇叔快马加鞭远至边关，让我领旨速归，我又如何甘心死于二哥手下。你救我离开时，我想的却是死去的皇叔他们的尸身，谁人来葬……他日是否也无人葬我？
即便是修罗之道，有些东西，也只能继续。所谓骑虎难下，不过如此。
而且这个世界上有些东西，只要一息尚存，我就会去争取，死亡无法制止脚步。人生苦短，总要有着自己不可一世的目标，不闹个天翻地覆，何能尽兴！”
顾浩申敛下狂傲，眼神温和地望着白衣剑客，继续道：“落子无悔，这局棋我输得心甘情愿，了无怨言。你诚于剑，诚于人，我却辜负你的诚心。你相信么，我竟是希望你走的。居其位谋其政，日后我在那个位置上，许多事都会不同，我无法诚于你。洛子商，你是如此的骄傲。骄傲的走在自己的剑道里，追寻自己的极限，生命恣意而强大。我又如何不知你受不得半点假意，受不得半点蒙尘。”
而我迷恋的，就是你俯视众身的骄傲。
“你，太执着。”白衣剑客轻叹。
如果对象是你，我如何不执着？
“我们打个赌吧，以后我会吞并九国，把庆的国界扩张到整个神州，让所有的人说着同样的语言，写着同样的文字，穿着同样的衣服，互为同胞，生生不息。”
“好。”白衣剑客肃然应诺，眼眸里有什么闪过，却又消失无迹。
“殿下！马车在外等候，我们该走了。”顾大在外喊道，生怕顾浩申耽误时间。
顾浩申将洛子商深深映在眼里，他要牢牢记住这个人的样子，从此刻，记到生命消逝。生死不忘，生死不息。
“此番离别，有缘再见。”
夕阳斜斜射入门内，光线中纷飞着杂尘。余晖给屋内渡上一层金色，懒洋洋的如同往常的美好。
洛子商望着顾浩申离去的身影慢慢消失在门外，他转身执剑。这个江南小镇本就是遇到顾浩申后的临时落脚点，现在该是回去悲风山庄的时候了。
洛子商知道，自己会继续修炼剑道，会继续行走江湖，会继续杀掉侮辱剑道的人。他会在冬日与好友饮酒高歌，会在初春看尽满园梅花，又或许会在某一天与某一剑客决斗中失手，而剑客对决间的失手，输的是命。
他唯一不会的就是娶妻生子。
洛子商的感情太骄傲，一生只能给一个人，即便从此没有相见之日。不求今生，不求来世。如此相忘江湖，就好。
曲高和寡，知音难觅。
落日风景，只影向谁。
血温热，为谁沸腾。
谁忆今朝笑？
从此何处逢君。
冥冥中仿佛听到有人唱歌，歌声模糊而遥远，与如同最深沉的寂寞，骄傲孤独。
惟独听清了一句“……何苦追问情犹难了”
洛子商动容。
动情，伤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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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子商是在下向西门吹雪大神致敬而生^_^练手之作，聊以遣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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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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