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忘书(女尊)GL

作者:Other La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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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41 章



      浓雾中透出点青蓝色的光,东林道方和罗梁对峙一晚,天色已经稍亮,月却仍没有没入海中潜至天幕的另一头,只亮灰色地粘在上面,在雾中隐约地露出点光色。天上似乎有重云密布,都似在雾中带了铅块般的铁灰色,叫人再分不清楚是云是雾。风和浪却都是静了。只有隐约的波涛声和水波击打船舷声音在浓雾中冲撞。

      隔着雾气,一切景色都像蒙上了三四层薄纱,东林道方打量柳温落一眼。柳温落撑了大半夜,此时倦意更甚,半阖着眸子,头发和上衣都叫雾气打湿,她本来就较同龄人高挑纤长,倒显出两三分地单薄清瘦来。

      柳温落的唇角一动,似乎察觉到了东林道方的目光,就轻轻挑起眉尖。她眸中的青璧色,叫水汽一染,倒显得鲜润,合着唇角微微的笑意,却叫人有种在凝视锋芒感觉,夜寒风冷,唇色不免有些苍白,柳温落拱拱手道:“大人。我想与大人谈一件事。”

      东林道方笑了起来,将身上的大裘脱下,披在柳温落身上,这大概是她今天晚上少有而发自内心的笑。这个小朋友,明明是有求于人,却一副气势逼人,穿着她的大裘也分明是坦坦荡荡的样子,加以磨砺说不定有宰辅之器宇。东林家和大魏需要这样人才,万万不能推给别人。“老胡的病,可以请她到船上来,我这里有医生和药材,我也可以带你们回大魏。”东林道方用手指托住下巴,弯下腰朝着柳温落眨了眨眼睛:“只是,不知道小朋友有什么可以来交换的?”

      “南岚的西面是天竺,那里流传着一个故事,是由一个有名的贤者编写的。里面有这样一折,有一天,一只小老鼠被猎人的捕鼠夹抓住了,刚好有只狮子路过,小老鼠就对狮子说‘狮子狮子,能救我一命么,以后我一定报答你。’狮子哈哈大笑‘小笨蛋,我会有什么地方让你帮忙呢?!’”柳温落动动身子,在破地只剩一半的船板上坐地舒服些。

      她实是有讲故事的天分,小老鼠楚楚可怜,狮子狂傲的姿态都被她学地惟妙惟肖,更难得的是狮子说话时候的神情被她一模仿出来,倒有五六分似东林道方的。
      东林道方饶有兴味地问:“然后呢?”

      “虽然是这样,狮子还是动动爪子,将小老鼠放了出来。有一天,狮子在吃掉一整只羊的时候,不小心将一根细骨卡进了牙缝里,怎么也拔不出来,就在牙肉开始红肿流脓的时候,小老鼠路过看到狮子痛苦不堪的样子,便将骨头啃碎。于是狮子便得救了。”

      “‘狮子,狮子。’小老鼠说,‘你虽然强大无比,但也有需要别人帮助的时候。’”
      这最后一句简直像看着东林道方说的,东林道方在心中暗暗称赞柳温落连吹带捧还吹捧地不见痕迹已经分明有了老江湖的痕迹,便温言道:“要是我还是不答应呢?”

      “那我就坐在这木头上,和这木头一块沉到海底便罢了。虽然不是大事,但是对东林元帅的名誉还有些损害的,夏家的主母一定挺高兴替元帅私下流传的。”柳温落眯起眼睛,笑嘻嘻地说。

      “小朋友。”东林道方本想伸手将她揽住,毕竟这样跳上大船较为方便,但又觉得不妥,手已伸到一半,只好抓住柳温落的颈后领子一提,像提着条小狐狸似地提高,又在她腰上一按,将讨价还价的家伙仰面送到甲板上。东林道方随即飞跃而上,果然看到柳温落唇畔的笑意几要僵在嘴角,活脱脱就是一条炸了毛的小狐狸。

      东林道方几乎要笑破肚皮,不过一船人等着她发号施令,她不好意思笑地太过脱形,再则也要给小狐狸留些面子,她咳嗽一声掩去笑意道:“钱宜,你替小朋友安排一下客房,等天亮就让人去一趟把这位小朋友的亲人接来吧。”

      钱宜笑了起来,点点头又问道:“家主,船明日可要靠港?还是即刻出海?”

      “派出去人都回来了?”

      “都回来了。”

      “罗梁没有为难我们,那便靠港吧,准备一下东西,若是沿河而下,只怕不能与各地的官府都像建新这般打交道。”东林道方道。和罗梁打的这场交道,打地极险,至于谁胜谁负那却是难说。好在地利天时在她东林道方的手里,只是不知道这人和她占不占的到了。

      应了一声是,钱宜虽然面上仍有忧色,还是下去安排。

      小狐狸应是第一次坐如此巨大的大海船,虽然板着脸,但还是有些少年心性的,正站在船首星图处,一手拢着大裘的领尖,一手拈起一枚契印,托在掌心,垂着眼看。明明是极感有趣的样子——脸上的神色照旧仍是淡淡的,嘴角噙着笑。也不知道是喜欢了,还是不喜欢。满天群星的契印她的身边轮转,印地她眉宇也间映着星轮那淡淡辉光,连小狐狸青璧色的眸光都被这星光柔和下来,没有了那种如同凝视锋芒的错觉,几乎像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女了。可惜,天真烂漫的神情倒底却是与她无缘的。

      东林道方轻轻地敲了敲手指低声道:“这是娄宿。主苑牧、牺牲、供给、郊祀,亦为兴兵聚众。”

      “东林道方,我问你。”柳温落放开手中契印,抬头看东林道方,她不及东林道方高些,这一仰头,显得裘衣越发长大,有小半都是拖在甲板上的,额发覆住她的眉尖:“若是今天罗先生没有退走,你是否真的会以百万人的性命为代价和罗先生下这盘棋?”
      东林道方想一想点头道:“会。”

      “尽管您的手下并无把握把建新城两边交通的桥梁尽数切断 ?”柳温落问地有些咄咄逼人。

      “哦?”

      “否则,你没有必要只选择一两座处放出浓烟。”

      “你观察的不错。”东林道方点点头肯定少年的眼力“说到底不过是赌博,之所以能逼退罗梁,不过是赌他看中这百万人的性命比我更多。”

      何况建新是建在半岛上,多是泥沙石的地基,只要拼掉性命在海港四周安置炸药,整个建新都可以炸沉入海中。罗梁知道此厉害,不得不立时补救,不管怎么样都会答应她的所有条件,她还留了后路给罗梁。这些她不说,有些事后事实总是无可辩驳些,何况东林道方说的也是实话。
      若有必要,莫说建新的百万人,便是要了陈朝上下的全部人命她也是不怕的,至多她东林道方手上的血腥粘得更多些便罢。

      若是败了……若是败了,便只能像宋百户这般了。东林道方望着浓雾初退的天际,低低叹了口气。她能做的,不过是在有些时候能少流些血。

      可是,罗梁和陈朝那些被她夺了子弟亲朋父亲兄长的人却未必能像她一样想。
      东林道方伸手想要拍拍柳温落的肩膀,柳温落已经斜斜地转过身子避开了,东林道方便只好改为揉揉下巴微微苦笑。这小狐狸只怕身上长的不是刺,就是涂了滑油,尤其是小狐狸心情不好,当然就更不给人近身的机会。

      这其实也是应当。建新城里的近百万人,不过是东林道方不认得名字的脸孔,却也许是柳温落今日早起时刚打过招呼的卖鱼大叔,或者是小店里卖豆腐的大婶,说不定大婶家里还有两个会吸鼻涕会掏鸟蛋的调皮小子。

      有时候,人一开始的立场就注定了她们的看法必然无法调和。

      “柳姑娘”钱宜走过来适时打破两人之间有些沉重的寂静“舱房收拾好了,随我来罢。”小狐狸向钱宜道了谢,却不知道为什么回过头来,露出整齐的牙齿,迎着熹微的天光,朝着东林道方森森然一笑,唇角的细纹一拢,凝成笑涡,东林道方有了颇为不妙的感觉,小狐狸的危险程度只怕还在罗梁之上。

      摇摇头,看着两人离开甲板,东林道方将对小狐狸的忧虑抛到一边,转过身子将契印法阵理顺就回到自己的主舱思考以后几天的行动,她随手抽出支小毫来,满不经心地在纸上涂画。

      不到半个时辰,便听到钱谦益在外面轻轻地敲门。“家主,在救宋百户时出手的道士已经讯问完了。”

      “进来吧。”将手中的笔搁下,端详一下笔下的字,倒底是有些思绪烦乱,最后一个收笔尤显浮躁,东林道方随手将刚才涂的时晴贴卷了,丢在一边。

      钱谦益在对面坐下,朝几上一瞄,微微一笑,口中却道:“这些人是在建新抓住宋百户的,当时她正在找肯开往能出海的船,结果被船老大告密换了三两银钱。”

      “嗯?”东林道方微微挑眉,宋豫性子谨慎,所以才被白祉选作信使,没有道理轻易被抓住。

      “船老大本是她的姑父。”钱谦益看到东林道方点点头,就又接着道:“那道士提到‘深渊’古卷,说是在他师傅施法之后突然失踪,就四处搜捕当时在场后来逃亡的大魏的军士,抓住宋百户之后多番拷打,都问不出来什么东西,又不能杀她,便想出这样的主意。”

      “他师傅的落脚处问清楚了吗?”

      “在建新城外的连山观。不知知道家主还是否要问话,现在还留着神志。”钱谦益说完,就站起来替东林道方开了门。

      两人走到船底货舱,两个小厮正拿着水桶和布巾打扫,但是舱内还是淡淡地弥漫着屎尿的臊臭味和血腥味,那个道士缚在船柱上,脚上的经络和肌腱已经被剥离出来,他大概是被制了穴,五官里全是血丝,全身只剩下一双眼睛还在乱动。

      旁边的一名家仆将一枚银针从他的脑后拔起道:“家主,可以问话了。”

      东林道方端详了他片刻,她翻手绘出一枚契印,将它拍入那个道士胸口。

      那个道士大约知道是再没有什么希望,本什么也不说,只冷冷地看着东林道方,这时也终于害怕起来,浑身颤抖,但终是用牙狠命地咬着唇,一句讨饶的话也不肯讲

      东林道方微微一笑:“也算硬气了。这道契印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不过是能修补你的心脉,让你不至于极快死去。若你运气好,能撑到你师傅来救你,自然可以无恙。”她朝钱谦益点点头,钱谦益便从旁边的拿起一把薄刃细柄的小刀,沿着头颅的中线一割,又将身上的小瓶打开,将瓶中水银一下子倒入割痕中。

      从那个道士的嘴里发出一声尖锐倒不似人声的凄厉尖嘶,他全身的皮肤就和肌肉剥离开来,整个人变成了一团烂肉,从人皮中弹跳出来,夜枭似地厉嘶着。若是普通人,大约早死了,但他偏偏自己有术士的底子,又兼支东林道方护住了他的心脉,这团烂肉便一直在船板上翻滚弹跳,涂了满甲板的血,然后痉挛似地抖动着。

      “如此不堪,用不着问什么了,他师傅未必会事情说与他知晓。将用钝钢条将他的腿卸下来。”凝视了那一团烂肉一会,东林道方吩咐道:“喂了药,丢到粪缸里,每日喂参了粪的肥猪油。若他有能耐撑到常宁,就丢到东郊最大的粪池里去,养将两三年,再拿给他妻儿看看。”

      那团肉弹跳起来,似乎是要做最后的反抗,东林道方轻巧避过,抬脚将他的下颚踢裂,又踩断他的两肋,淡淡道:“放心,罪不及妻孥的道理,我还是知道的。”她横转了眼睛,对着钱谦益道:“找个角落好生安置,免得新来的小朋友见到。”

      老钱点点头,指挥旁边随立家仆上来收拾。

      东林道方转身回舱房,钱谦益吩咐完了仆人,快步踏上舷梯,跟到东林道方的身旁。东林道方看她的神色,似乎有什么要问的,便先开口道:“怎么?”

      “新来的小朋友,家主打算以何礼待之?您吩咐一声,老仆心中也能得个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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