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路天堂

作者:明鏡幽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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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尺阳光


      “有人举报这个女人是异教徒,而且,她还涉嫌攻击元首和领袖。”
      盖世太保话音未落,所有人又瞬间回过头去望着埃尔娜。那么多的惊讶和愤怒,使得埃尔娜无以承受,埃尔娜拉了拉被弗莱格尔拉扯开的大衣,把自己捂得很紧,转身快步离去。
      “埃尔娜!埃尔娜你给我回来!”弗莱格尔大叔嚎啕的声音从地面上传来,像是发自地底下的沉重的呼唤,“埃尔娜你回来……”
      即使身后父亲和妹妹都已经哭得不成人形,法丽德三个和盖世太保拉扯呐喊,街坊们指点谩骂,埃尔娜也没有转身,也没有停下脚步,甚至还加快了脚步。也许她是想要避讳这些对于她而言与她毫无关联的人和事物,也许她是想要逃避身后这些带给她内心的问责和冲击,也许她是为了不染尘埃永葆“爱党爱国”之心。总之,埃尔娜弗莱格尔以这种近乎于逃亡的方式,离开了她也许再也回不去的家庭和家园。
      威利往前上了一大步,盖世太保的枪口直接顶到了他的额头,丽莎惊声尖叫。法丽德往下一坠,差点跪倒地上。
      “不要!别,别……”
      法丽德抬起头来的时候,泪流满面,威利满是痛心和惭愧难当的脸引入她的眼帘。
      “别动,”法丽德颤抖着声音,带着哭腔说道,“你们别动,威利。”
      法丽德几乎是在乞求,泪珠在威利的眼里打着转转,丽莎捂着自己的嘴,强忍着哭泣。法丽德放弃挣扎,被盖世太保连拖带拎地塞进了汽车。汽车开动,坐在盖世太保中间的法丽德回头看到威利和丽莎跑步追赶着汽车,连街坊们也跑起来,也许他们是在劝回威利。很快,身后的一票人就被远远地甩到后面,最终消失不见。
      “去哪?保安局?”司机问道。
      “这还用得着去保安局?”副驾座位上的盖世太保说道,“先去区委拘留所吧!”
      一小时后,在盖世太保的区拘留所里,法丽德被带进一个很大的办公室里,一个身穿少校制服的盖世太保坐在办公桌前,看着她被两个盖世太保押进来。法丽德进门的时候,那个少校看到她,脸上的神色显得十分的惊讶,直到她坐下来时,他脸上的表情从惊讶变成了欣赏。
      少校挥了挥手,两个盖世太保出去了。法丽德左顾右盼了一周,小心翼翼地看着眼前正盯着她看的少校。
      “没想到你这么漂亮。”
      少校说得很直接,法丽德虽说惊讶,却感觉十分的不好。见法丽德并不做声,少校微笑了一下,继续问道。
      “你叫什么名字?”
      “法……法伊齐□□特……”
      “你是msl吗?”
      “是……”
      法丽德低垂着头,从眼睛的余光看过去,少校看上去有点失落和纠结,他皱起了眉头,继续问道。
      “你是德国人吗?”
      “不……不是……”
      “那你怎么来到这里的?”
      法丽德感觉有些慌了,吞吞吐吐地说道:“我是,是难民。和,和德国士兵一起,一起从非洲过,过来的……”
      最怕突然的安静,空气中酝酿着一直莫名的气息。大概半分钟后,少校开口说话了:“你看起来不太像是会攻击元首和领袖。”
      “是的,我没有攻击他们。”法丽德很快接上话了。
      “可是,没有人能够证明你的清白不是吗?”
      法丽德忽然抬起头来:“我的朋友们都可以为我作证。”
      少校笑了笑:“然而指控你的是一个纳粹预备党*员。”
      埃尔娜……法丽德沉默不语。作为纳粹预备党*员,埃尔娜可以指控任意一个非纳粹党*员的人,而如果没有纳粹党*员的作证,这个被指控的人,无论有没有犯事,都不可能脱离被指控的罪名了。法丽德忽然想起埃尔娜向她行纳粹礼,和她在大街上给盖世太保指认自己时候的样子。心酸、痛心、怨愤一起涌上心头,埃尔娜的脸庞和身影最终消失在吉泽布列赫街头一片吵闹和悲戚中。
      少校站起身来,走到法丽德身边。法丽德赶紧起身,却被少校一只手搭在了肩上。
      “除非你能找到一个纳粹党*员,或者一个有说服力的人物来为你作证。”
      少校转过身来,脸上带着一丝挑衅的笑容:“不过我觉得你不大可能找得到。”
      这个少校看起来不到三十五岁的样子,中等面貌和身材,看起来不算太坏,却也不是什么善人的样子,加上脸上总是带着的一副挑逗的微笑,眼里总是泛着一种狡猾的眼光,使得法丽德对他心生厌恶和害怕。
      “也许我可以帮帮你,不过……”
      法丽德赶紧起身,少校的手从她的脸上忽然落了个空。法丽德浑身打着哆嗦,下意识地一步步后退。脸上被他抚摸过的地方一阵发凉,心中更是寒冷如冰。
      少校微笑着一步步靠近,像是一只正在接近猎物的野兽:“没想到有这么漂亮的□□,不过,”他一把捏住法丽德的脸,“和所有的msl一样,给脸不要脸。”
      法丽德使劲挣脱着,却熬不过少校的手劲,她挣扎得越厉害,少校的手劲就越大。法丽德感觉自己的下颌骨都要被他给捏碎了。
      “把你们当人看,你们自己作践自己。”
      少校说着,手开始不安分地在法丽德的身上摸索着,法丽德下意识地尖叫,眼泪瞬间涌上眼眶。此时,门外忽然传来敲门声。
      “谁?”
      “少校,保安局那边让您现在过去一趟。”
      少校松开手,脸上满是愤懑。法丽德得以喘息,心中瞬间落下一块大石。少校快步走上前去开门,语气很是不好。
      “什么事?”
      “好像是说要分派些任务,为了迎接元首的视察。”
      “他(希特勒)又发什么神经?难道隆美尔来柏林一趟就让激动不已,要这么大费周章?”
      听到那个名字,法丽德用眼角的余光稍稍瞥了几眼门口的人。少校的脸色十分的不好看,毕竟被人打断了“好事”已经很生气了,还要被安排迅速前去接受任务,自然是脾气不小。然而,这人在背地里也把希特勒当作一个不折不扣的神经病来嫌恶,他有什么资格来抓捕和审问“攻击元首”的“犯人”呢?这些虚伪的人,纯粹的无耻之徒!
      “毕竟隆美尔以前是元首大本营的警卫队长,所以上面肯定是想在他回柏林的时候,使元首表现得更安全一点吧。”
      “都是做做表面工作,”少校愤愤地挥了挥手,“干警卫的跑去打仗了,还能当元帅。我们这些警察一辈子都不可能成为他(希特勒)的亲兵。果然隆美尔那小子是亲生的。”
      少校说着瞥了在一旁战战兢兢、畏畏缩缩的法丽德一眼,便起步离去了。法丽德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这次,算是他间接救了我吗?法丽德努力地去回忆与那个名字相对应的面容,却怎么都不能让模糊的影像清晰起来。
      我,该感谢你吗,隆美尔元帅?
      少校走后,法丽德被关进了监狱,没有午餐,连水都没让喝一口。然而法丽德并没有在意到这些,相对于饥饿和口渴,夜晚的到来更加让她感到恐惧。她不知道那个少校会不会回来,回来之后会不会把她拉出去。这种恐惧感一直持续到感觉到了很晚的时候,没有任何动静。法丽德又饿又困,但是她不敢睡去,她需要集中精神来对抗来自内心的恐惧,就这样,她在恐惧和自我洗脑中一直熬到了天亮。
      一整夜,包括大半个上午,都没有人出现在她面前。那个骇人的少校不知道回来了没有,但是白天,应该说是阳光,让她多了一点夜晚没有的安全感。如果白天永远都不要过去,该有多好!恶人不再作恶,内心永远温暖。阳光似乎是一切安心和幸福的源泉,一缕三尺阳光,便足够带给一个人所有的希望。
      有动静了,铁门哐当哐当地一道道被打开,门口的阳光由一缕变成了一片,铁链在铁门上叮叮当当地撞击着,维罗妮卡脸上的表情既有惊喜,又有伤感。丽莎上前来把法丽德从地上扶起来坐着之前,法丽德基本是没有意识的。她一直沉浸在铁链叮当的声音,和一缕阳光变成一片光芒的过程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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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84章 三尺阳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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