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p]两生花·如斯等待

　　【1986年4月1日

　　情人节的礼物，复活节的烦恼。

　　作为一个教职员工内部的小玩笑，我被告知你明了其中含义，只是恰好忘记告诉我。

　　接踵而至的彩蛋们，不仅是提示我真正开始进入教师的角色，还有作为斯莱特林院长的。（也许还有，你儿子的蛀牙药即将缺货。）

　　长久以来，置身事外如我，一直觉得混血的身份是祸福相参。那纯血世家的种种亲缘淆乱、家族秘辛、钱权倾轧，——曾几何时，我以为只有你这种天生的斯莱特林才能身处这庸俗的戏码中而游刃有余。

　　把整个假期都填进这一桩桩的烦恼缠身之后，我才发觉，自己早已置身其中，并且，处理得还不赖。

　　因为我即斯莱特林。】

　　一、惊喜

　　斯内普瞪视出现在自己办公桌上的彩蛋，蛋白杏仁糖的外表上，装饰着一根骨头和一根魔杖交叉的徽章。

　　“节日快乐，西弗勒斯。”

　　他带着抗拒抬手，“庞弗雷女士，我不认为——”

　　“——哦，这么说来，”麦格教授的声音掺和进来，她从自己的位置站起身，夸张地叹息道：“今年要送给你了。”

　　麦格拉开抽屉，取出一枚红色的复活节彩蛋放在了原有的那一枚旁边。“需要建议吗，西弗勒斯？我愿意提供。”她亲切地说道，与女校医站在一起望着他，带着怜悯，和他只允许出现在自己脸上的幸灾乐祸。斯内普来回打量着彩蛋上金色彩带装饰的狮子和桌前的两个人，警惕起来。

　　距离愚人节还有四天。而自从作别劫盗者们之后他就再不需要提防日历上的这一格了。

　　一个假笑总是无害的，还有谦虚。“本人陷入了某种意义上的玩笑吗，二位女士？”

　　“哦等一下，你不知道的？莉——没有人告诉过你？”庞弗雷的优越感消失了，她看看麦格，“没送出过吗？在那几年？”

　　“当然有，给我的。”麦格从牙缝里笑道，“而且‘有人’成功的让我相信它跟小天狼星·布莱克有关。”

　　“而那时西弗勒斯还不是院长，难怪了。”庞弗雷点点头：“你可以跟菲利乌斯交流一下，或者校长本人。毕竟，让男性师长来担任这类角色实在是，有一点儿，太……”

　　“尴尬。”麦格总结道，尽量忍住笑，“更不用说，还这样年轻。”

　　斯内普决定放弃抵抗，“是的，你们口中的‘没有人’和‘有人’不曾提及此类事项。那么，如果有谁决定要大发慈悲地用英语跟在下解释的话，就给我派个猫头鹰。”不看任何人，他从桌子里挪出腿来：“附带说明，在下对一切玩笑既不接受也不欣赏。我还有事，失陪了。”

　　“等等，西弗勒斯，这不是玩笑，”麦格安抚道，“不完全是。”

　　斯内普挑起一根眉毛。

　　“这只是四个院长和校医院之间的一个小……默契。大家送出的彩蛋只是代表了善意，对当事院长需要担任额外工作的关怀。——当我们发现麻烦总是在复活节前后出现的时候。”庞弗雷无奈地说道。

　　“额外工作，”斯内普找到了谈话的重点，“麻烦？”

　　麦格咂着嘴巴，“情人节的礼物，带来复活节的惊喜，总是这样，你知道的。”

　　我还真的，不怎么知道，更不期待被人告知。斯内普烦躁地想道。但眼下显然是有什么麻烦事找上了他——再一次地。

　　正在这时，送学生登上放假火车的弗利维走进来，脱下了被晨雾浸湿的斗篷。

　　“哦！今年是斯内普教授？”他看到彩蛋也高叹起来，更像是松了口气，“真是谢天谢地！呃我是说，真遗憾，西弗勒斯……”

　　他挥动魔杖，变出一枚蓝色的彩蛋，递到斯内普的桌上，同情地拍拍他的膝盖，走开了。

　　“波皮。”他请求道。显然，这件事由校医开始，从她那里必然能得到更可信的解释，“拜托。”

　　休息室里三个比他资深得多的教职员工轻咳着互相对视。

　　“首先，我想我们需要一些空间。”庞弗雷说道。斯内普发现另两个院长像幻影移行一样快地离开了房间，而女校医笑容可掬地在他桌前落座。

　　“我知道你没有什么浪漫的特质，西弗勒斯。唔，我是指在学生时代。”庞弗雷友善地说道，抬手制止他的反击意图，说了下去，“但我想，不需要太多的想象力，就能知道情人节期间的巡视工作为什么需要加强。但总是难免疏忽——完全没有责怪你的意思。情窦初开的少年能有多少自制力？在斯莱特林这极少发生，因为更成熟的责任心和理智，我想，但也不是从来没有……”

　　斯内普允许自己呆住一秒。他极度反感地转向庞弗雷女士：“你要说的是不是我在想的？”

　　庞弗雷同情地点点头。

　　“是谁。”

　　“斯莱特林的一位学生，昨天在魁地奇训练中昏倒进了校医院，结果发现她并不是得了流感……从你的表情看，我说出她的名字的话，你会把她生吞了吗？”

　　“这个选择正在考虑中。并且，我已经知道是谁了。”

　　女校医露出一个足以触怒斯内普的笑容，“你比大家知道的更关心自己的学生，真高兴发现这一点，斯莱特林的孩子们有你真是幸运。”

　　二、马克西米安

　　阴沉着脸色走回地下的私人办公室，正逢有人在敲他的门。不由得暗暗调整情绪，从前一个打击中摆脱出来，全力应对下一个。

　　“时间刚好，温普尔先生。”走到那二年级生的身后，他出声说道，上前推开了门，“请进。”

　　“想必你已经知道，我收到了你父亲寄来的转学申请。”一待双方落座，他就开门见山地直点主题。

　　马克西米安·温普尔局促地坐在椅子上，仿佛受到恐吓似的点了点头，接着才想起出声答话：“是的，先生。”

　　为了给这吓坏的男孩一点放松，斯内普拿起了手边的信件，不必要地再次确认，“所以，德姆斯特朗？”

　　“是的，先生。”

　　“你父亲在信中给出的说明是关于‘家族产业迁移’，你们准备举家搬到东欧——介意为我详尽说明一下吗，温普尔先生？”

　　“挺介意的。”男孩在对面安静地说道，棕色的眼睛幽暗下去，“事实上，非常介意，先生。”

　　也许放松得过了。斯内普眯起眼睛。

　　“当我问你‘是否介意’，只是出于礼貌，温普尔先生，”他慢吞吞地解释道，“作为你谦卑的院长，了解自己学生离开的具体原因是工作必要的程序之一，不管你和我是否愿意。”

　　“抱歉，院长先生，”温普尔犹豫着，眼睛看向了别处，低声道：“我只是觉得，这在我们之间是不需要特殊解释的。作为一个想要在未来有所展望的斯莱特林，在当下做出这种选择是自然而然的。”

　　斯内普漠然地挑起眉，“当下？”

　　“嗯。”男孩鼓起勇气直视向他，“事实上，圣诞假期的时候，我和我的家人同德姆斯特朗的卡卡罗夫校长有过一次会面。”

　　“啊，那就解释了很多事情。”斯内普点点头，冷笑起来，“这么说，今年他就是校长了？”

　　本来他想说的是，谁死了轮到他当校长，但随即想到，上一任校长的确是死因成谜。看来卡卡罗夫确实是跟黑魔王学到了那么一两手。

　　温普尔显得比之前更加尴尬，他踌躇着站起身，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大得夸张、白得反光的信封，恭敬地递到斯内普面前。“卡卡罗夫校长预见到，您与我会有类似的谈话，他让我在这个场合将这封信转交给您。他说您是他的老相识，看过这封信之后，对于我的选择，您将不止是赞同。”

　　斯内普强忍着皱眉头的冲动，将那喷过香水的信放在了桌边稍远一点的距离。——麝猫香加多了，未免就会显得有点膻气。

　　“稍后我会看的，不过我大概知道他会在信里说什么，每个人都在这么说，不是么？所谓斯莱特林的困境。”斯内普平视那男孩的双眼，郑重地问道：“相对于卡卡罗夫先生和其他任何人的言辞，我本人更加关心的是，你自己对此有什么想法？”

　　男孩的呼吸屏住了一瞬，“我……我的想法？”

　　“是的，温普尔先生，要做出选择并带着这选择的结果活下去的人是你，你的想法当然至关重要，而不是你父亲或哪个老师。”斯内普解释道，声音尽量放平静：“首先我必须要问的是，你在霍格沃茨的期间，是否受到过任何形式的校园暴力？”

　　“暴力？……应该没有，先生。”男孩思索着说道，“有些矛盾和冲突，但还不至于上升到暴力。”

　　“这我相信。”斯内普揶揄道。温普尔差点微笑起来。

　　“如果你遇到任何形式的不公平对待，尽可以与我分说——在我这里，你的言论是自由的，你应当知道这一点。”

　　“我知道，您已经尽力了，先生，但是我觉得……”男孩抬头茫然地望着他：“我觉得这一切……更像是冷暴力。”

　　“冷暴力？”

　　男孩有些词穷地比划着：“是，就是那种，我形容不来，各种不解释的不公平，无言的歧视吧，总之，就像是整个世界都在对斯莱特林施加冷暴力。”继而，他不由得义愤起来，“您还记得我们上一次获得学院杯是什么时候吗？而如今在校的人里，已经没人记得我们什么时候出过一个斯莱特林的学生会主席了。”

　　西弗勒斯张了张嘴，又闭上了。

　　最终，也只得苦涩地说一句：“这一点，我恐怕无法反驳。”

　　·他·当然记得。这两项纪录甚至三项同时出现在九年前。那一年的斯莱特林女学生会主席带领他们拿到了当年的学院杯，雷古勒斯·布莱克甚至从詹姆斯·波特手中同时夺取了魁地齐杯。那一年，是斯莱特林的巅峰啊。

　　也是她的巅峰。

　　而今那巅顶已遥不可见，山巅的身影也早已被人遗忘，同奖杯陈列室中被藏起的奖牌一起。当年那些迎风飒爽的英姿啊，早已在风中消散，斯莱特林学生所面对的荆棘之前，只剩下他这一副残躯败骨身陷泥淖，在滂沱大雨中挣扎向前。

　　不可想，不可忘。不能行，不能停。

　　浓得化不开的凝重空气填塞着地下办公室的空间，相对而坐的师生二人垂头无语。

　　13岁的男孩发出一声幽幽叹息。

　　“所以，就算我们再出色，又能怎么样呢？”

　　“嗯，这就是一个不错的开始。”斯内普轻声道。

　　“什么？”

　　“意识到自己的出色？”

　　马克西米安一下子笑了。

　　斯内普平和地审视着他，“你的坦诚令我印象深刻，温普尔先生。在我们谈话之初，我本以为你会以家庭原因搪塞我。”

　　马克西米安舔舔嘴巴，假笑起来，“本来是的，但我知道，在斯莱特林，您无所不知。”

　　“这很荒唐，温普尔先生，没这回事，”斯内普认真思考了片刻，“并非全部。——我只能大致猜到，这与你祖父的去世有关，是吗？”

　　“是的，先生。”男孩印象深刻地看着他，点了点头。

　　几个月前，温普尔家族的老家长寿终正寝，马克西米安的父亲本就无甚成就，作为早逝的第二任妻子所生的小儿子，在遗产分配中被排挤也并不令人惊讶。

　　“我猜想你父亲所得不多，相对来说。”斯内普遗憾地说道。

　　“只是看起来过得去而已，先生。”小男孩愁眉不展，“在这里只有一个勉强维持的飞路粉小作坊，除此之外就是一处废弃已久的铬矿，在塞尔维亚的山里——而稍微知情一点的人都知道，要将它重新启用的投资就能将你拖垮。想出这种主意的艾德里安甚至……”他连忙闭上嘴，看到斯内普快速地眨了眨眼，心中暗悔抱怨过头。

　　这位院长的严肃老成往往让人忘记他的年龄。马克西米安也是突然才想起，爷爷手心里的宝贝蛋、他那在魔法部供职的大堂兄正好是斯内普的同班同学。

　　斯内普似乎并不以为意，他思索道：“那么，从他的决定看来，你父亲是打算将作坊出手，在未来几年里全力经营那处矿产了？”

　　“嗯。”男孩闷声道，“我父亲指出，比起很多人来，这境遇已经好过太多了。这正是个机会可以从家族中独立出来，从零开始，全力打拼。”

　　“其志可嘉。”斯内普同意道，他赞许地看着马克西米安，说道：“那么，你也已经准备好，到另一个也许对你来说更友好的环境中寻找进步空间，也就是从零开始了？”

　　“呃，其实……还没有。”男孩不好意思地笑了，“我在语言方面不大灵光，学得很慢。所以那个环境对我来说，其实也是相当陌生的。”

　　“这对你来说，容易克服，如果你愿意的话，我可以在这方面给你一些建议。”斯内普神态自若地提议道，“只要学习的方法得当，斯拉夫语系的大多数语言，只需几个小时就能掌握。”

　　“喔，真的吗？那就太好了！”马克西米安说着，先是惊讶，后是佩服，继而更有些歉意。他脸红了，低声说道：“说真的，先生，我也很舍不得离开。”

　　“对斯莱特林来说，出于理智的权衡所做出的选择，都值得尊重，我了解了你的想法，所以尊重你的选择。这没关系的，马克西米安。”

　　男孩垂眼，小心翼翼地说道：“其实……还有一点。”

　　“哪一点？”

　　“是德姆斯特朗的一些特殊科目，比较吸引我……”

　　“你指的是黑魔法，比较吸引你。”

　　“是。”男孩希望自己能像斯内普此时一样面不改色。

　　“那么，你的选择就更容易理解了，”斯内普点点头，“这也难怪，卡卡洛夫校长在这方面的宣传从来都不遗余力，不像我们这里，连谈起它都要三缄其口。”这话中的若有所指，让马克西米安更有些窘迫。

　　“所以，你喜欢的是使用黑魔法，还是研究它？”斯内普问道。

　　“我无从知道这其中的分别，不是么，先生？就像您说的，谈起它都是一种忌讳，更不用说去深究自己对黑魔法的兴趣。”马克西米安耸耸肩，学着高年级生的论调说道：“就连课程，都要在前面加上‘防御’二字。”

　　“这我不敢苟同。”斯内普也耸了耸肩，“研究魔法和研究用魔法杀人并不是一回事。如果你能理解的话，区别不在于魔法，只在于人——我们的课程设置就代表了我们对此的看法，‘黑魔法’和‘防御’并存，犹如硬币的两面，缺一不可。其实究其根本，德姆斯特朗的此项学习内容与霍格沃茨的别无二致，意在引导学生去探究魔法的高深莫测，正如我说，区别只在于人——企图伤害他人的人，徒手即可，他所学的魔法不过是让他的伤害更加高效而已。”

　　男孩默默地咀嚼着院长的这一席话，虽然相当费解，但他莫名感到，这些话会影响自己的一生。他专注于牢记这些话，一时间还没有想到去回应。也没有注意到院长望着此时的他，目光深远。

　　“亲近黑暗并非堕落的理由，堕落，也并非是黑暗的唯一途径。”斯内普出神似的喃喃道。

　　“——先生？”

　　“没什么，只是在复述别人曾经对我说过的话而已。”

　　“——哦。”

　　“是的，哦。”西弗勒斯说着，拿过一张空白羊皮纸，“德姆斯特朗的‘密法精修’课程只对极少数高年级学生开放，卡卡罗夫校长对你提起过这个吗？虽然我相信，你最终可以得到那资格。但在那之前，你也许需要多于一个的选择。”

　　马克西米安好奇地看着埋头写着什么的院长，忍不住出声：“您相信我可以得到上那门课的资格，先生？”

　　“伊戈尔·卡卡洛夫都能注意到并且欣赏的魔法天赋，作为老师我怎么可能注意不到？”斯内普放下羽毛笔抬头，告诫道：“先别开始骄傲，温普尔先生。”

　　“是，先生。”男孩克制着不让自己的呼吸变粗。

　　“将它交给你的级长，并在接下来的时间听从他的安排。”

　　马克西米安接过那张便条，发现那却是写给七年级级长的。

　　【致莱斯特·诺特先生：
　　即日起特许马克西米安·温普尔先生观摩课余学习，同时了解相关所需事项。
　　S·S】

　　马克西米安一头雾水地站起身，“了解……了解什么，先生？”

　　“真正的斯莱特林。”斯内普神秘地说道，“在那之后，直到本学年结束，你将有近三个月的时间去重新考虑你的选择。而在这之前，我也许会跟你父亲谈一谈。”

　　他说着，打开抽屉，拿出用于正式信件的羊皮纸。并且将卡卡洛夫的来信收了进去，连看也没看。

　　“斯内普教授——这是？”男孩无法不注意到，抽屉里已经有好几封一模一样的信件，那亮白的大大信封，足有一沓子。

　　“哦，这个嘛，是的，都是卡卡洛夫教授发来的。”斯内普不在意地关上抽屉。

　　“所以……它们的内容也都一样？”马克西米安意识到了什么，小心地探问着。

　　斯内普惆怅似的叹息道：“显然，虚怀若谷的卡卡洛夫校长求贤若渴，不止是斯莱特林的学生，连他们的院长都想一并纳入囊中。”

　　男孩瞪大了眼睛，又有点想笑。“那，冒昧地问一句，先生，您会怎样答复他呢？”

　　“只回过第一封，让你知道也无妨。”斯内普哼笑着自嘲道：“鄙人一向目光短浅、固步自封。比起投入一位曾在霍格沃茨求职不成的人门下，为人党翼，我更情愿守在自己亲手开拓的领土上为王称霸，哪怕那国土很小，哪怕它曾经战败。正所谓破家难舍、败国难离，朕就是这么蠢，卿奈我何？”

　　男孩终于大笑出声，为这别有韵致的黑色幽默击节而赏。

　　“我想，您的选择，跟我父亲所作的一样，我说的对吗，先生？”笑过之后，男孩轻声问道。

　　“我只能说，每个人都有他自己的一片天下要闯，关键是，你要找到，并且认定它，你也一样，温普尔先生。”斯内普说道，坚定的黑色眼睛里带着些笑意，“希望今天的谈话能对你有所帮助。”

　　“是的，先生。我想是的。”马克西米安·温普尔确信地说道，“谢谢您，斯内普教授。”

　　温普尔离开之后，斯内普再次打开了那个抽屉。

　　【致吾友
　　霍格沃茨魔法学校斯莱特林院长西弗勒斯·斯内普阁下】

　　卡卡洛夫那大大的字体笔画粗而弯曲，带着不必要的华丽，墨迹饱满油亮，随时会从笔迹中溢出来一样。并不全是刻意为之，而是那墨是言灵之墨，产自北极深海中的触眼乌贼，笔是谏真笔，空心应声木作笔杆，九头雉的雏鸟的喙作笔尖。

　　用这笔和墨写出的字带有迷惑人心的魔法，不管你写了什么，读到的人都会相信它是真的。在过去，有人用它书写经书教化世人，也有人用它向国王进献谗言，从而成为教皇。

　　真令人意外。伊戈尔·卡卡洛夫其人，在斯内普早已知道他是个蠢货的前提下，居然能显得更蠢了。

　　不管他在前几封信中的劝说与邀请的用意为何，这最后一封，由他的要转学的学生当面转交，就已经是超过权势威压的挑衅了。对斯内普来说，这甚至不是丢向他的白手套——直接啐在他脸上都比这要好点。

　　本来学生转学无可厚非，三大魔法院校之间争抢师资生源什么的也都是常事，了解情况之后，他按照正常程序放行就是了。西弗勒斯用手指拨弄着那几封信，冷笑着想道——但既然你一定要这么恶心我，那就别怪我让你败到不知从何而败。从今天起，不会再有一个说英语的小巫师出现在德姆斯特朗了。

　　没错，不止是我的斯莱特林，还有其他几个学院，整个霍格沃茨——事实上，卡卡洛夫，我要让你在整个不列颠岛臭名昭著，就从这几封信开始。对，这只是针对你个人的，但谁让你在德姆斯特朗呢？

　　他拿出那些信，打算一会儿就将他们带到教工休息室去，放在第二显眼的地方。再看看那信封夸张的外表，他又不由得笑出声来。

　　如今的伊戈尔的行事作风，处处高调，咄咄逼人，如同穷人乍富一般，但仔细想来，如同大自然中的一切鸟兽一样，它们乍起毛羽，佯装高大，以为能够唬退所有对手。但放在人身上，不过就是汗毛竖起，不是因为冻着了，就是吓着了。

　　看起来，莉莉也的确是教了他那么一两个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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