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你的仰慕（上）

　　何仁感租下的这个天台，除了乐高，只有一把便携梯子，她之前就是爬在上面拼搭乐高的。此刻，她坐在梯子上，董至轩靠墙单手扶梯，聊天。

　　“你送走李旭林的飞机问谁借的？”董至轩问。

　　“港城有私人飞机的，除了你还有谁？”何仁感对他坏笑。

　　“你问许家借的？”董至轩不可置信地抬头看她。

　　何仁感点头说：“我让李越去借的，她想去LA看Seven的私人博物馆，我怂恿她去借飞机。许家要和她套近乎，一口答应了，我让她顺便带上李旭林。用许成勋自家的飞机送走李旭林，真想看他气得跳脚的样子。”何仁感在梯子上手舞足蹈，满脸是完成恶作剧的喜悦。

　　董至轩真心瞧不上她的幼稚行为，摇头说：“你又知道他会跳脚了？”

　　“他们这类Control issues，一旦发现事情超出掌控范围，即使结果是好的，也不能忍受。一定又恼羞成怒想杀我啦！”何仁感笃定地说。

　　董至轩严肃地问：“你让李旭林做项目带头人，怎么不和我商量？”

　　“我以为有人会向你报告的。”何仁感说。

　　“谁？姜李里吗？他前几天还在facebook上发布新课题的研究方向，都认定自己要带课题了。你把消息封锁得这么好，不就是想看他出洋相吗？如果不是你今天和我爸吵架，漏了口风，你是打算把这事瞒到回LA吧。一点不老实！”董至轩洞察其奸，当面拆穿她。

　　何仁感也不羞愧，“你先别说啊！我留着周五当天宣布的。”

　　董至轩起身走到梯子前，把她抱下来，没落地先吻住她的唇，何仁感闭上眼睛，勾住他的脖子，认真地与他接吻，受到鼓励的董至轩把她压在墙上，神魂颠倒地贴着她，让她感受自己身体的变化。

　　何仁感快缺氧了，董至轩轻轻揉着她的头发，迷茫地说：“你来了又走，我更加完蛋。”

　　何仁感靠上他结实的肩膀，理性地建议：“你调整好发情期，等我回来。”

　　董至轩又拧住她的耳朵，咬着牙说：“你这小妞讲话怎么这样粗蛮！”

　　何仁感不慌不忙地拉下他的手，双手从他两臂间穿过，搂着他的腰，靠在他胸口说：“我唱首闽南歌给你听。”何仁感咽了咽口水，说唱就唱，在阴冷的天台上，在爱人的胸口，压扁声音，缱绻绵长地吐字，像她曾经说过的那样恋恋风尘。

　　听着他心跳的节奏，她唱着：

　　“有一日咱若老，找无人甲咱友孝，
　　我会陪你，坐惦椅寮，
　　听你讲少年的时阵，你有外摮，
　　吃好吃丑无计较，怨天怨地嘛袂晓，
　　你的手，我会甲你牵条条，
　　因为我是你的家后。

　　阮将青春嫁置恁兜，阮对少年跟你跟甲老，
　　人情世事已经看透透，有啥人比你卡重要，
　　阮的一生献乎恁兜，才知幸福是吵吵闹闹，
　　等待返去的时阵若到，我会让你先走，
　　因为我会呒甘，放你为我目屎流。

　　董至轩没有听懂这首歌，只听清一句“因为我是你的家后”。

　　他问：什么是家后？

　　她深情地回答：老婆的意思。

　　他安心地笑说：我有名分了。

　　……

　　第二天晚上，何仁感和至欣去了俪松小居，在这里会拍出张衡遥生前的物品。和之前小七向何仁感报告的何谷珊和钟英伟暗通款曲的地方——俪松居属同一家拍卖集团，顶级珍品的拍卖放在俪松居，公益类的拍卖放在小居。

　　何仁感还是老习惯，提前一个小时到了，前前后后侦查一遍。发现主办方真是太不重视这次拍卖了，就安排了一个普通储物间放张衡遥的东西。何仁感让至欣把风，趁工作人员搬东西的时候，跑进去翻找那枚胸针，没找到。她之前看拍卖目录时，发现还有一些首饰，也不在里面，可能是主办方把值钱的东西另放了。

　　刚要出去，听到至欣在外面和人讲话，“今天我是一定要来的，张肉生前一直关注孤独症的孩子，我来尽一份力，让这次拍卖会可以筹到更多善款来帮助孩子。”

　　“许太太，衡遥有你这样的朋友，何其幸运，等一下不知道能不能接受我们台的采访，很快的，讲几句话。”

　　“恐怕不方便，我家里人现在不让我接受媒体采访，不好意思了，龚台长。”

　　原来是张衡遥所在电视台的领导和至欣套近乎，大冬天的储物间仍然开着冷风，何仁感被吹得肚子疼，满腹脏话默默问候这啰嗦的台长，看到白色防尘袋里有件西装，便拿出来套上。低头一看，真是踏破“恨天高”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向日葵胸针被别在西装驳领上。她再拿起防尘袋，翻看上面的标签，写着“张衡遥小姐生前最后一次采访两会的出镜西装和她挚爱的葵花胸针”，何仁感泪流满面。

　　她拿下胸针，从口袋里拿出另一枚向日葵胸针，别在西装上，把衣服塞回防尘袋挂好。啰嗦台长走了，董至欣在门上敲了两下，说：“天王盖地虎”

　　何仁感回答：“宝塔镇河妖”

　　许成勋走进拍卖大厅的时候，在场的女士们都朝着他看，他已经很习惯被女人垂涎了，就是那个潇洒不羁的何博士不也拜倒在他西装裤下？作为许成勋的头号粉丝，“何丽娟”何仁感看到他进来，毫无顾忌地从第一排向他招手，“阿勋，这里。”

　　许成勋走到她旁边的位子坐下，温柔地问：“阿感！你也参加拍卖？”

　　“是啊，你怎么一个人来？至欣呢？”何仁感朝他身后看看。

　　许成勋叹气，“她说怕睹物思人，控制不了情绪，还是不来了。”

　　何仁感哀伤地垂下眼睛，不再说话。

　　工作人员发了一个28号的举手牌给许成勋，何仁感的是1号。

　　拍卖开始，参拍的人还是很热情的，先拍了6件张衡遥的私人物品，除了一件差点流拍，其他都拍出了不错的价格。差点流拍的是张衡遥获得城大羽毛球女单亚军的奖杯，底价2000元，没人举牌，眼见要流拍，拿了土豪支票的何仁感喊了2万，众人发出惊叹，“2万一次，2万二次，2万三次。”一锤子下去，“成交！”

　　许成勋看向她，她抬头对他笑笑，平淡地陈述：“我第一次带她和李师兄打羽毛球，她连拍子都握不好，师兄手把手……手把手教她，对她产生了深厚的感情，我去美国前，托师兄照顾她，师兄真的好用心在照顾哦！在师兄的悉心教导下，她竟然成为了城大的单打女王，爱情的力量真是神奇！虽然最后不能相守，但美好的回忆，谁也磨灭不了。”

　　何仁感说着说着陷入回忆，一脸皆大欢喜的表情，许成勋不动声色地说：“是啊！真是个有纪念意义的奖杯，只要认为值得，花再多钱都可以。”

　　“你说得太对了！”何仁感对他痴笑，许成勋转头看台上。

　　主办方拿出一个防尘袋，隐约一件西装。何仁感嘴角上扬，挺挺腰，整个人陷入亢奋状态，她备好的白手套，终于是要丢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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