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偶尔来住
何仁感从董至轩怀里挣脱出来，拉过货架边的购物车，自嘲道：“真是不能出门，手才拆了石膏，又差点头破血流。”
董至轩接过她手里的购物车，说：“是你打破人家头、折断人家手的报应吧。”
何仁感露出笑容，“坏人现在要回去煮‘何氏pasta’了，走吧。”
董至轩想起刚才她说要去小店吃鳝丝，问：“说好的鳝丝呢？”
何仁感计划道：“晚一点再说吧。先回去吃pasta，再去看电影。”
“电影是何博士请客吗？”董至轩恢复了好心情。
“是啊。”看见他整个人放松了，何仁感心里一轻，向他介绍线上的电影，“the Apes 2昨天上了，不过我回国前已经看过了，再和你看一遍。”
“一个人看的？”董至轩问。
“是啊，我在Pasadena看的，拿着睡袋和躺椅去的，排了9个小时，你不在啊，我排队的时候只好看书了。”何仁感说。
“哼！”听到她也会触景生情想到自己，董至轩笑着哼了一声。
美国一些城市不像港城有那么多影院，看首映得提前一天去影院门口排队。看the Apes第一部的时候，何仁感和董至轩带着折叠躺椅和摆摊桌在影院门口摆开，何仁感做了牛油果金枪鱼手卷，还带了保温壶泡咖啡，两人穿着睡袋聊天，大部分时候是何仁感说，董至轩听。
话痨讲别人坏话，讲她辛辛苦苦一个人完成的小组作业如何被懒惰的组员共享；讲何谷珊如何煽动李诗樱打她，何谷扬如何偷偷摸摸告状；讲她如何用简易烟雾装置启动酒店的喷淋系统；讲她举报《港周》前主编用丑闻要挟厂家敛财；讲农民在公路边烧秸秆，她老爸在能见度只有5米的浓雾高速路上盲开，讲她爸城大的同事设计了不烧秸秆的方法，就是让农民挖个3米坑填埋，结果专家同志自己掉进去了，饿了一天才被救出来。
为了看电影时能吃到现做的爆米花，何仁感要和售货员纠缠半天，最后董至轩给了店员小费。他回国后经常一个人去电影院，让店员做一份新鲜的爆米花，偶尔吃一粒，甜得受不了，因为心里太苦。
两人推着车走进收银通道。董至轩问她：“我走后，你还吃得到fresh popcorn？”
何仁感摇头，“买爆米花的地方换了个华人店员，我用中文和他套近乎，他装听不懂，华人间相互歧视国际上第一名。”
“说不定是真听不懂。”
“屁！我在JJ cafe门口听到他和朋友用闽南话聊天。还假装没看到我！”何仁感气呼呼。
董至轩边听边笑，何仁感突然停下脚步，左看看右看看，“我忘记买牛奶了，你在这里等我。”
董至轩看着表等了10分钟，才见何仁感推了辆购物车出现，里面放了3袋2.5斤装的面粉和3盒1L装牛奶，都是不同牌子，董至轩叹口气问：“你要做蛋糕吗？”
“先备着。”
进电梯，门一关，董至轩刚要按B2，何仁感抓住他的手按了B3。他表情严肃地看向何仁感，她冷静地说：“我们从B3坐扶手电梯上去。”两人对视了一会儿，电梯门开了，他们慢慢地推着购物车前进，没有交流，上了扶手电梯。
到了红色甲壳虫边，何仁感把面粉和牛奶放在后排，其他东西放进后备箱，把钥匙丢给董至轩，“你来开。”
董至轩落锁后发动车子，立刻问她：“怎么了？”
何仁感冷静地说：“还不知道。你等一下在横竖广场绕两圈再回去。”
董至轩时不时瞥她两眼，见何仁感双手插袋，沉静地看着前方。
红色甲壳虫在中心广场绕了两圈后往南山开，何仁感看着窗外，“南山真的越来越不适合住了，太冷淡了，难怪年轻人都不回来。”
“也就你住的那片冷淡。”
“嗯，两点一线的知识分子，上班、下班、做饭、辅导小孩功课。山上更冷淡，老年人都不需要夜生活，还是土豪多的地方有意思，夜宵多，南山超过8点还在营业的只有多利龙了。”何仁感开始絮絮叨叨，紧张的气氛没了。
“那你搬去西边住好了。”董至轩提议。
何仁感认真考虑着，“是啊，老姜在那里也有屋……干脆住名都城，还可以找同同玩。”同同是庞浅同，和梁宜琦的婚房在名都城。
“嗯。”董至轩瞥了她一眼。
“你爸也住名都城吧？”何仁感随意地问。
“他住滨河路。”董至轩说。
“哦，偶尔住吧？”何仁感问。
“偶尔也不住，他一直住滨河路。”董至轩说。
“我说的是你。”何仁感冷静地看着他，“偶尔会住那里吧？
董至轩没回答，在等上山前最后一个红绿灯时，一辆挂军牌的大切诺基从后方高速驶来，按原本行车路线是要停在他们后面的，接近时突然变向，与甲壳虫并排而立。何仁感好奇地转头看着这辆车，车的膜贴得很黑，从外面看不见驾驶员。
董至轩已将离合器抬了一半，准备一放绿灯就起步。何仁感看着他，征求道：“等一下做三文鱼意面好不好？”
“好！”董至轩放在排挡上的右手，握住了何仁感的左手。
绿灯一放，董至轩大力加油门，向前飚了出去，JEEP像是受了挑衅的疯子，几下大油门赶了上来，车头超过甲壳虫的时候，突然逼向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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