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你的仰慕(上)

作者:央央未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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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生于不堪


      衣柜里,她跪坐,裙子下的双腿发抖,一字领被拉到腰上,背后盖着一层汗,头发里也是,月光从衣柜的百叶门里透进来,投在她背上,一条一条,像上过刑一样。身后的人蹲下身,贴着她的背,将她一侧的头发拨到耳后,低语:“死心了吗?”

      她缓了几秒,摇头,他轻哼一声,拉她起身,捏着她的后颈,将她压在百叶门上,“看看清楚,你心里的版图,我来帮你拼完。”

      她转过脸,倔强地瞪着他,他似笑非笑,抬起她的下巴说:“婚姻生活的补充,我也想试试。”她立马抓住他的手,被他甩掉,在她面前推开衣柜门。

      许成勋约何仁感去清真食堂吃晚饭,何仁感蹦蹦跳跳上楼换衣服。李诗樱看见她背个绿色双肩包又回来了,嘲讽她说:“我以为你私奔去了呢,又回来了?护照忘了拿吗?”

      何仁感心情很好地说:“父母在不远游,私奔这种不孝之事我怎么干得出来?”

      “看来和许成勋和好了嘛?他那婚还结吗?”李诗樱问。

      “你开始管我感情生活了吗?你不是说上了大学随我去吗?”何仁感质问她。

      李诗樱白了她一眼,说:“不是管你,是怕别人说你闲话。”

      何仁感双手压着沙发背,奸笑着说:“你是怕别人说你闲话吧!两个女儿都当‘小三儿’。”

      李诗樱气得拿起靠枕甩她脸上,何仁感“哦”一声跌在地上,李诗樱严厉地说:“你真是一点不爱惜羽毛,许成勋有什么好,值得你这样?一点担当都没有,没分干净就和别人订婚。被家里逼?有苦衷?现在都什么年代了,你还信男人这套?我别的不说,敢出轨,不敢和你谈?”

      “那我喜欢他怎么办啊?”何仁感坐在地上无赖地大叫,像个被城管没收货品的小摊贩。

      “你喜欢个屁!脚踏两条船,当别人是傻瓜?”李诗樱站起来指着女儿骂。

      “何谷珊这个臭三八又造我谣!我要撕了她的嘴!”何仁感泼辣地乱吼。

      “跟你姐姐没关系,你前脚走,董至轩后脚打电话找你。”李诗樱目光犀利地盯着她看,奚弄道:“你是不是要说我怎么又不早说?”

      何仁感瞬间冷静,不动声色地说:“他来找我干什么?”

      “我帮你问了,他说……让你办的事不要忘了,否则他自己去办。”李诗樱怀疑地盯着她看,何仁感从地上起来,镇定地走到电话机前,当着李诗樱的面,拨了董至轩的手机,“你叫我办的事我不会忘的,打来我家里干什么?”……“知道了,我办事你放心。”……“以后别打到我家里,我妈还以为我们两个有什么事呢!”

      看何仁感这么坦然,倒让李诗樱不好意思起来,等她挂了电话,李诗樱说:“你姐姐那部旧手机先拿去用吧。”何仁感的手机去哪儿了?在拉斯维加斯的savage酒吧里炸掉了。

      “好啊!那你跟她说一声。”何仁感懒懒散散地往房间走。

      “你自己不会说吗?姐妹俩一辈子不讲话了?”李诗樱又开始数落她。

      何仁感回房间洗澡,洗好溜进何谷珊的房间,喷了她的香水,打开她的衣柜挑衣服,一边挑一边感叹:“这衣服真保守,眼光真差,难怪媒体说你乡土气重,让老娘帮你把衣服撑起来。”叹完挑了件露肩一字领的白色衬衫裙走了。

      何谷珊的露肩白裙配上梁宜琪的草绿凉鞋,涂了美国买的血口红,何仁感狠打扮去赴前任的食堂之约了。

      城大校门口,何仁感被一个女生叫住,“何仁感,你从美国回来了?”是老冤家瞿舒文。

      “你来我们学校干嘛?”何仁感口气很冲。

      瞿舒文翻了个白眼,得意地说:“我们观星会今天开会。”

      瞿舒文迷恋许成勋的事大家都知道,所以何仁感对她是加倍的坏,坏姑娘何每次都要想些恶毒的话来刺激她,瞿舒文也不是省油的灯,暗里让何仁感吃了不少亏,还在许成勋面前说她是非。有次瞿舒文向许成勋说何仁感与董至轩的事,奇怪的是许成勋并不生气,还说自己相信何仁感不会做对不起他的事,让瞿舒文枉做小人。

      “一个跑腿的还当自己不可或缺。”何仁感讥讽她。

      “我是观星会里唯一领工资的,你说我可缺不可缺?”瞿舒文可恶地反问。

      何仁感冷笑,“对啊!就是一保姆,位子不可缺,来个便宜的就把你换了,你见哪个会员领工资的?”这观星会一早还是纯观星的,户外和学术两条腿走路,发展了几年,名气响了,加入的富二代越来越多,资源好了,办得活动也越来越高端,那些没资源的会员被边缘化,像稻稻这些喜欢纯学术的老会员已经退出。瞿舒文也越来越忙,投入大量时间在观星会里,好生伺候这帮太子爷。

      “你才是保姆,跟在许成勋屁股后面,人家都和董至欣订婚了,你还肖想什么呀!”瞿舒文刺激她。

      何仁感不慌不忙地说:“你这样安慰自己是对的,毕竟你肖想,屁都没想到。”

      何仁感看时间差不多了,懒得和她多说,转身走了,瞿舒文一股气憋在胸中,伸手去抓何仁感的领口,女人打女人是不会客气的,不打你个衣裳不整誓不罢休。何仁感的一字领是靠橡皮筋收紧的,被她一拉,左胸滑出一半,何仁感出掌一推,瞿舒文踉跄两步,还是抓着她的左肩衣领,何仁感跟着她退,衣服被扯得连胸贴都快露出来了,哎!穿这衣服打架真不方便!

      何仁感狠掰她的手指,只听“嘎嘎”一声,瞿舒文捂着手指,弯腰哭叫:“我的手指!”

      何仁感鄙夷地看着她,“这点力气就让你的手指断了?”

      “怎么了?”淡定的男声从何仁感身后响起,他走到何仁感身边,看了眼她下滑的左肩衣领,小心翼翼地帮她拉平,这个动作差点让何仁感泪奔,花痴地看着他,深情地叫道:“阿勋!”

      瞿舒文比何仁感先泪奔,泪眼朦胧地看着许成勋,委屈地叫道:“Wilbur!”

      “手没事吧?”许成勋淡淡地问瞿舒文。

      两个脑残粉掐架时,许成勋已经在车里看了一会儿了,见打得差不多了,才下车调停。

      “我手指不能动了。”瞿舒文娇弱地说。

      何仁感一听这女人又要陷害她,一边冲上去一边抬脚,“我再给你来一脚,看你能动不能动?”

      许成勋把何仁感拉回来,说:“好了,学校里打架像什么样子?”

      何仁感委屈地告状:“她先拉我衣服的。”

      许成勋自然地勾上她的腰,温柔地说:“我看到了。”这瞿舒文一出现,真把何仁感衬得顺眼多了,瞿舒文拍车发照这件事已经是许成勋心底难以抹去的阴影。

      何仁感眼神柔软地看着他,心里想着等下次阿勋不在,打死你个臭丫头。

      许成勋搂着前任走了,没人管瞿舒文了,她站起来大叫:“Wilbur!她打你耳光,让你被大家笑,你就这样原谅她了?”

      何仁感觉得腰间许成勋的手一僵,她抬头看他,张了张嘴又闭口低下头,许成勋云淡风轻地回答瞿舒文:“跟你没关系。”

      何仁感小松一口气,转头对瞿舒文做鬼脸,一副小人得志的表情,气得瞿舒文快跳脚了。

      何仁感和许成勋在清真食堂买了炒面和肉串,何仁感拿出一个10厘米长的人体解剖模型,一个一个器官拆开摊在桌子上,许成勋低笑,说:“哪里弄来的?

      “我在洛杉矶买的。”何仁感说。

      “还去了洛杉矶?”许成勋将一根肉串递给她,何仁感接过,点头说:“外公以前的同事在UCLA,让他写的推荐信。”

      何仁感吃完肉串,开始拼人体模型,许成勋看她拼了半天没拼好,从她手里拿走模型,帮她拼,何仁感看着他又白又长的手指灵活地干着精细活,不觉痴了。

      “申请Stanford?”许成勋调换着肝脏的方位,把胃卡进剩下的位子里,三两下把模型拼得差不多了。

      “Yale。”何仁感回答。

      “Yale的校园文化不适合你。之前不是说Stanford适合我们俩一起念吗?”许成勋拉过她的手,把拼好的模型放在她手里。

      “因为西岸最好的医学院在Stanford,所以我觉得适合我们一路念上去。现在计划变了,我还是学生物,一个人念下去。”何仁感看着模型,开始走神。

      “我和至欣……是我妈的意思,她和我爸离婚后……”许成勋有些吞吞吐吐,说不出个所以然,像是怕伤害她的样子,何仁感平静地说:“我不会原谅你们的,什么理由都不会。不过我还是没有放下你,怎么办呢?不如我们偷偷交往,不告诉至欣,反正你也不爱她。”

      许成勋眼里闪过一丝诧异,对她说:“不可以,无论我是不是爱她,一旦结婚了,就要对婚姻忠诚。”他口气像个长辈。

      何仁感轻笑,“没叫你背叛婚姻,我可以作为你婚姻生活的补充。你需要生活伴侣,同样也需要灵魂伴侣,我们偶尔约个会,像现在这样,也不至于要浸猪笼吧!”

      “你都要去美国了,我们怎么约会呢?”许成勋阴着脸问。

      “你飞来美国见我,我飞回港城见你,我们也可以在第三地见面,再不济也可以网恋啊!”何仁感说。

      “轩知道了怎么办?”许成勋问。

      “跟他有什么关系?”何仁感疑惑地问。

      “他这次陪你一起去美国,你们说好了一起出国不是吗?”许成勋肯定地说,两眼专注地看着她。

      何仁感也看着他的眼睛,他的黑眼球很大,带着强大的引力像一个黑洞,把死掉的星星一颗颗吞进去,何仁感也想进去,这样她就可以离开现在呆的星球,这个星球太悲伤,太孤独,像收集了无数次心碎盖起的博物馆,每一扇窗户都有一个男女互相算计的小心眼。

      “他陪我去求推荐信,出不出国我不关心。”何仁感冷淡地说。

      “什么时候走?年底之前?”许成勋问。

      “学校落实就走。哦,我刚才的提议,你考虑一下。”何仁感对他眨眨眼睛。

      许成勋蹙眉道:“阿感!我不想把我们这段感情放在一个不堪的场面里。”

      “这是你今天说的第一句中肯的话。阿勋!我们这段感情是你的关键情感吗?还是……你一次意外的出轨?”何仁感又眨了眨眼,这次眼泪下来了,一颗一颗掉进炒面盘里,跟油混在一起。

      “什么出轨?我也是第一次谈恋爱。”许成勋严肃地撇清,“你别胡思乱想给自己找不痛快,还让我觉得特对不起你。”

      何仁感笑笑,说:“等我的拼图完整了,我就死心了。”她看着手里的模型,把肋软骨拿下又装上,“如果只是个意外的出轨,那这段感情本来就在一个不堪的场面里,我们也不用客气,道德、底线、伦理、节操,通通靠后,生于不堪,就在不堪里折腾。”

      许成勋握着她的手,急切地说:“阿感,我有我的家族使命,相信我,如果要选一个女人过一生,你就是我的首选。但我现在身不由己,你姐姐要和我爸结婚,只有和董家联姻才能保护我和我妈的地位。所以,是我对不起你。”

      何仁感抽回手,低弱地回应:“婚姻像个市场,大家都是商品,每个人身上都打了几个指标供挑选,我有几个不达标,与你的要求不匹配,所以被你筛选掉了?还是,你从来没挑过我,无论是在婚姻上,还是感情上,我都没有入你眼,我和瞿舒文,在你眼里是一样的。”

      “不一样!阿感,不一样。”许成勋认真地说。

      何仁感走了,带着被他拼好的人体模型。

      许成勋看着她的背影,低低地说:“你比瞿舒文更令我讨厌。”

      “轩,我在小白楼等你,有话跟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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