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你的仰慕(上)

作者:央央未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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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生离死别


      生死一念间,平板车上的热轧卷板被惯性抛下前,出租车司机果断弃车,靠机敏躲过一劫,靠弃赚钱饭碗换来生命后,司机对人生有了新的感悟,那就是该跑路时不要犹豫不决。

      而何仁感的化险为夷靠的是扎实的物理知识,她蹲在人行道上,用一支白色粉笔画着热轧卷板的受力图,把上下左右的受力都标注出来,在地上写公式,向董至轩演示她的结论,告诉他怎么判断热轧卷板会不会滚下来。

      围观的群众从四面八方赶来,围着压扁的出租车指指点点,每个人都觉得自己最有发言权,比着到场时间的先后。平板车司机从马路对面跑回来,查看了现场,又去看何仁感写在地上的公式,连连点头,好像看懂了一样。

      董至轩站在她身旁,看她画完受力图,又看她一一计算每个力,暗暗敬佩她的常识和知识的应用能力,那些说物理学了没用的人,应该来现场感受一下她死里逃生的智慧。

      敬佩之余,董至轩有一句话想问她,“何仁感,你的粉笔哪里来的?”

      “出租车门上拿的。”何仁感笑着抬头,认真地说:“这粉笔质量比我们学校的好,我本来准备明天用它去布告栏写大字报的。想不到先派上用场了。”这粉笔本是司机备着出事故时在地上划线的,被这贼娃子顺走了。

      受过这场惊吓后,两人不再奢侈地坐出租车,改徒步,何仁感穿了一双白色_网球鞋,8块钱买的,踩下鞋跟穿着,像趿着拖鞋一样,她说过校服要小一码,现在又身体力行地告诉你:鞋子要大一码。

      何仁感一边吃薯条,一边问董至轩Erro的事,董至轩讥笑她说:“还是想知道?真是好奇害死猫。”

      “走路无聊,把故事讲完吧。”何仁感笑着恳求他。

      董至轩说:“你离Erro远一点,不要去激怒他,也不要和他吵,他心眼很小,会想办法报复你的。”

      何仁感觉得董至轩有时比小学生还幼稚,有时又像个爸爸似地说一些担心你的话,倍觉窝心,让她想挽回点什么,比如告诉他她依然相信他,“董至轩,我现在回头想想,你做得对,Erro的人品真让人不放心,我和至欣与Erro一起去公园是件高风险的事,任何一个哥哥得到消息都会跟去看的,可能是我自己的哥哥不会这么紧张我,才会觉得你的跟踪行为很可怕。”

      这句话在告诉董至轩,我相信你是一个关心妹妹的好哥哥,我自己的哥哥不会这么干,我和董至欣都是你的妹妹。把董至轩恶心得像吃了两只蟑螂,他冷哼一声说:“何仁感,你不仅搞不清楚关系,还乱认亲戚。”

      见何仁感接不上话,董至轩愤怒地抢掉她手里的薯条,扔在地上,何仁感暗下眼看他,说:“关系我理不清楚,感情还是分得清楚的。我感受到兄长的关爱,就这么表达了,难道不是吗?那你对我是什么?难道你不是跟着至欣去的,是跟着我去的吗?”

      董至轩被她一堵,只好反问:“你以为我是跟着你去的?你把自己看得这么重要?”

      “所以,你是从数码城就开始跟着至欣了吗?一直跟到中央公园?才顺便帮了我?”何仁感倒逼他,非要让他承认感情。

      “这和你没关系。”董至轩冷酷地说。

      “不老实。”何仁感说。

      “不想理你。”董至轩说。

      “好,我滚到十万八千里的地方去,再见!”何仁感说完,站在原地不动。

      董至轩噗嗤一笑,说:“站在那里算什么意思?”

      何仁感不看他,指指公交站牌。

      董至轩走到她身后,她的及肩发被风吹得半干了,在耳侧微微晃动。他森冷地开口:“那天晚上,Erro把Eillen从宿舍叫出来,带着她走到了网球场旁边,那里没有路灯,就像我们现在站的地方。”

      何仁感转头看他,桀骜不驯地说:“吓我啊?”

      董至轩两手捂住她的耳朵,将她的头转正,放下手,继续在她背后说:“Erro一边讲话,一边引着她走到一个窨井盖上,他站在她身后,一只手从后面绕过来捏住她的下巴。”董至轩像故事里说的,从何仁感身后捏着她的下巴,何仁感虽然身体一僵,却仍安之泰然地站着。

      “另一只手拿着一把刀贴上Eillen的颈部动脉。”董至轩握拳,伸出修长的食指,模仿着尖刀贴上何仁感的脖子,他手指的温度凉凉的,像蛇爬过皮肤,让她起了一阵鸡皮疙瘩。

      “Eillen来不及喊叫,被Erro捂住嘴,割破了喉咙。”董至轩的手指在她脖子上一划,贴着她耳朵说:“血就顺着Eillen的脖子涌下来,衣服被染红了,再染红裤子、鞋子……多下来的流到了窨井盖里。”

      董至轩从背后贴上何仁感,捏着她的下巴,食指在她脖子上滑动,感受着她滑腻的颈部皮肤,“这个时候Eillen还没死,但她叫不出来,也不是没有路过的人,但那个幽暗的角落,经常有抱在一起的情侣,见怪不怪,Erro站在Eillen的身后,抱着她,放空她的血,血流到了窨井里,没有人看到。”

      “后来呢?”何仁感镇定地问。

      董至轩吸着她发上的香气,陶醉地闭上眼说:“他慢慢放开空血的Eillen,任她倒在窨井盖上,穿过网球场跑了,留下一个个血脚印在网球场上。”

      何仁感拉下他捆住自己的双手,转身面对他问:“你怎么知道的?”

      “Erro逃去日本,又被抓回来,李越从美国请了刑事案件的金牌律师带队帮他打官司,Erro在警局全招了,证据链都齐了,被律师一教,Erro当庭翻供,官司拖了一年,无罪释放了。Eillen家里也得到了补偿,两个哥哥被送去美国读书,学费、生活费全部由李越出,父母换了大房子,还拿了1000万抚恤金,皆大欢喜。”董至轩毫无人情味地说,何仁感对着他摇头。

      “家里的小女儿总是被牺牲的那个,承受亲情无休止的剥削,到死了还要为家族换点利益,原来不只是中国才这样。”何仁感总结。

      “对号入座了?嗯!一定要对号入座。你学Eillen的话,结局说不定和她一样。”董至轩揉着她的头发,半威胁半开玩笑地落实两人的关系。

      何仁感点点头,嘴角闪过一丝冷笑,她在想:等我玩了你的感情,再把你踢了,我就和Eillen不一样了。白痴少爷!”

      董至轩满意她的乖巧,准备拉她的手走,何仁感机智地把手伸进背带裤的口袋里。董至轩落空后,不爽地板下脸。

      “再见!”到了小区门口,何仁感干脆地与董至轩告别,董至轩拉住她的手臂,对她说:“下个月23号我要去英国看温网,我们一起去。”

      何仁感脑子里一算时间,说:“不行啊!礼拜一不上课去看网球,我会被我妈打死的。你还是和那个养恶犬的去吧!”

      董至轩严肃地问:“你怎么知道?至欣说的?”今天他特地来狗场找他,和他确定去英国的事,他是个嫉妒心很强的男人,被他看到了何仁感,在车上与他闹了一通,不欢而散。

      何仁感伸出食指在他面前摇摇,压低声音说:“你们在车里说的话我都听到了。”

      董至轩哼了一声说:“你妈在楼上也看到了。”何仁感吓得立即抬头看,发现自己上当后,鄙夷地说:“无聊!”

      “你考虑一下,不要错过机会,我们是在皇家包厢看比赛,按传统,桑普拉斯会向包厢鞠躬。”董至轩蛊惑着她。

      “万恶的资本主义。”同样身为运动员的何仁感发出感慨,她是否也预备向权利低头?即使是在挂奖牌的时候?

      “是啊,万恶的资本主义。”董至轩跟着她说。

      何仁感一进门,看到母亲坐在沙发上看报纸,主动走过去,在她旁边坐下,拿了个桔子剥。

      李诗樱边看报纸边问:“电影好看吗?”

      “好看,老张的戏还蛮幽默的,他自己在里面客串了一个收废品的,演得好,一开始还没看出来是张艺谋。”何仁感说。

      “你也好收收心了,我听说城大和哥大合作搞了一个本硕博连读的项目,让几所重点学校自荐学生去参加他们的内考,你有兴趣的话也去试试,全国有600个名额,最后招12个。”李诗樱说。

      “能和600个高手竞争,我最喜欢了,但考进了一定要读吗?万一专业我不喜欢呢?”何仁感问。

      “什么专业我也不知道,等你爸后天从新加坡回来,让他去打听打听。”李诗樱说。

      何先明到南洋理工做学术交流去了,家里的保姆回老家了,麻烦来了,何先明的爱犬“黄花梨”谁来溜?李诗樱从来没做过家务,别说遛狗,她能照顾好自己就不错了。遛狗任务落到了家里剩下的男丁何谷扬身上,今天何谷扬去澳洲了,何谷珊回城大住了。悲情小女儿的责任就是困窘时期充当男丁,她牵着“黄花梨”去了对面的健身公园。

      “话痨何”在健身公园向“黄花梨”抱怨自己的母亲,“让她热个菜,就是热个菜而已,竟然在厨房哭,说一辈子都没这么艰难,阿姨一走,她就是千金小姐落难了,我这个替补佣人就要负责给她做吃的。”这条大狗的眼神里充满着对人类的仇恨,头也不回,一个劲儿地往前走,根本不理睬何仁感。

      “她想吃虾,我让她去菜场买,她竟然告诉我:虾的胡子我怕的。我靠!她吃的时候怎么不怕?”何仁感模仿着母亲傲娇的语气,“害得我6点起床跑去菜场买虾,放回家再赶去学校,差点迟到,我从来不迟到的。”

      “黄花梨”突然停下,警惕地看着四周,何仁感也感受到了不友善的气氛,左右前后看看,一个人都没有,她收着狗绳,说:“花梨,我们回家了。”

      大狗壮胆,更何况是这种巡逻犬,何仁感神气活现地往前走,“黄花梨”又停下,安静的健身公园内,何仁感听到了从犬类喉咙里发出的低鸣,前方的树荫下,站着两只比特犬。

      何仁感慢慢蹲下身,摸着“黄花梨”背上的毛,解开它脖子上的牵狗绳,拍拍它说:“你管你跑,我管我跑,别和狗打架,直接回家,别回来找我,别连累我懂吗?”

      “黄花梨”傲慢地看着前方的两只比特犬,何仁感用力一拍“黄花梨”的屁股,说:“跑!”她转身向滑梯那里跑去,两只比特犬瞬间启动,追着何仁感,其中一只遭到“黄花梨”的伏击,两只狗打成一团,比特犬一口咬向德国黑背的脖子,仰头撕下一块肉,“黄花梨”愤怒地回咬比特犬,两只狗互相撕咬,血溅当场。

      另一只比特犬追着何仁感跑到了沙坑边,人没了,“嘿!”听到何仁感的声音,恶狗转身向她扑去,一把沙子丢进了它的眼睛,比特犬落地后,晃着脑袋,嗷嗷叫。何仁感迅速爬上滑梯,再从滑梯跳到了秋千的横杠上,像只猴子一样抱着杠子往中间爬。被丢了沙子的比特犬追上滑梯,学何仁感跳上秋千,无奈四肢不长,眼神又不好,从滑梯上摔下来,头撞在了秋千杠子上,竟然昏倒了。

      远处传来一阵野兽的惨叫声,何仁感伸着耳朵听,分辨有没有她家“黄花梨”的叫声,没有!她心想:黄花梨!好样的!她怕比特犬昏倒是耍诈,一直在杆子上观察这畜生,确定它真的昏倒了,才从杠子上爬下来。

      她向最初受比特犬伏击的地方走去,远远看到地上躺着两只狗,浑身是血,“黄花梨”奄奄一息,不吭一声地看着向它走来的何仁感,眼神还是充满着对人类的仇恨,何仁感在它身边蹲下,它渐渐闭上了眼睛。

      何仁感起身,走到剩了一口气的比特犬旁边,“呵呵”一笑,伸手提起它的尾巴,这恶犬扭头想咬她手,半路失了力气,垂下脑袋,呜呜哀叫,何仁感拖着它来到了河边,放下它的尾巴,一脚将它踢进河里,看着它在水里挣扎了一会儿,还是沉下去了。

      健身公园西侧停了一辆劳斯莱斯,一个老头小跑到车窗边,气喘吁吁地说:“三条狗都死了。”

      “人呢?”车内的人慢悠悠地问。

      “人没事。”老头胆怯地说。

      “你说两条够了。”车内的人说。

      “这孩子太狡猾了。”老头说。

      “滚!”车窗摇上,老头站在原地,看着劳斯莱斯的屁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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