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你的仰慕（上）

　　“那我拿去扔掉了。”周嫂拿着一件米色西装，随意折好，塞进一个塑料袋里。

　　“不要扔在家里，扔到外面去。”许成勋嫌恶地讲。想起拍卖会，心情糟透，花了110万拍了件死人西装回来，付款时发现还是美金，真是晦气到家。

　　“我马上拿出去扔掉。”周嫂拿着装西装的袋子，离开时带上了门。

　　许成勋坐在书房里，阴着脸，回想最近发生的一些事情。他叫人把Bernie从翻掉的大切诺基里拉出来，带来他的私人桌球房。他对Bernie说：“我让你办事谨慎一点，你看你现在被她搞得上吐下泻，还翻了车。”

　　“勋，那女人是个疯子，她把油箱点着了，真的要烧死我。”Bernie上前抱住他的手臂，靠在他肩膀上发抖。

　　“她知道不会爆炸，用这招吓你。”许成勋甩开他，拿起杆弯腰打球。

　　“你别怪我啦！”Bernie上前抱住他的腰。

　　许成勋直起腰，拉开他的手，专横地说：“我最近不想看到你！”

　　“不要这样对我，我做错了什么，马上改！”Bernie粘着他的手臂。

　　许成勋蔑视地看着他，伸手抬起他的下巴，笑笑说：“明天陪我去LA。”

　　……

　　至欣怎么也想不到自己有一天会跟踪一个佣人到垃圾站，还要翻垃圾桶。她忍着烂果子散发的恶心气味，终于从一堆粘稠的果皮纸壳里找出了装着张衡遥西装的袋子。她拿出已经皱掉的西装，抱在怀里，掉下了眼泪。

　　“麻烦你，加冰威士忌，
　　对不起，来个DOUBLE的，
　　喝到这里，终于够勇气说一个经历。
　　那晚下雨，在这店里，也放著这首曲，
　　有个男子，搭上一个女子，
　　反正失恋，他当然不介意，有段艳遇，
　　只是回到，他的家里，十几坪，家徒四壁，
　　一声不响，那女的，掉头离去，
　　就像，三个小时前，他未婚妻，初次到来，嫌弃的样子……”

　　何仁感闲适地靠在沙发上，董至轩闭着眼枕在她腿上，听她唱歌。

　　“你听这歌里的要素，今晚都齐了。酒吧、Whisky、男人、女人、家徒四壁。”何仁感摸着他的头发，感慨地说。

　　董至轩仍然闭着眼睛，轻哼了一声，“你想说什么？”

　　“你尽管嫌弃，可是没有走掉。”何仁感说。

　　“我是女人就走掉了。”董至轩说。

　　“不，你是女人也不会走。”何仁感自信地说。

　　董至轩不屑地“呲”了一声，抓住她的耳朵，轻轻拉扯，说：“你在我面前就这样有自信？”

　　“我是在假设一种情况，假设我是歌里这个男人，一贫如洗，家徒四壁，住着国家分配的公寓，家具是旧的，连个书柜都没有，白天在大学里教书，晚上靠一个灯泡生活，我有没有可能在这间破房子里留住一个女人，和她发展一段感情？”何仁感问。

　　董至轩好笑地说：“不用假设，就是现在的何仁感，性别变一变。”

　　“对，就是我，你说有没有可能？”何仁感追问。

　　“可能性比较低，女人择偶还是看中今后的生活保障，这不是势利，这是生存智慧，保证自己的后代能有安逸优越的生活。”董至轩分析道。

　　“我要是男人，只要给我和这女人讲10分钟话，就能把她约到家里，而且没精力分心看我的家居摆设。知道为什么吗？我不仅有你说的自信，而且还是个有魅力、懂爱情、会搞浪漫的男人。我用我的魅力征服她，让她分不出心来管我的客观条件。”

　　董至轩有一丝错觉，仿佛他们回到了圣莫妮卡的公寓，每天晚饭后，话痨何会宣布“No topic is off limits”讨论开始，说是讨论，她一个人可以连续讲两个小时，别人插不上话，说是没主题，她每天都会开个主题。

　　“中国男人的思路很怪异，交不到女朋友，怪客观条件，怪社会风气，怪女人拜金，拿一两个拜金的例子来伏击所有女人，其实还是自身的弱势心理作祟，不懂谈情说爱，又不愿意花心思搞浪漫，甚至连个人卫生都搞不好，却怪女人没有慧眼认识他的优秀，请问要有多瞎才能看不到你的头皮屑和衣领的黄渍？然而他们只怪自己不会投胎，好用钱砸死女人。”

　　董至轩笑笑，拉过她的手放在嘴边轻轻地吻着，他是何博士讲堂最忠实的听众。

　　“好了，我们换一个环境和社会风气，拿着奖学金的中国男人来到了他们向往的民主自由国度。为什么还是找不到女朋友？哦，这帮势利的中国女人，出了国还是老样子，倒贴富二代，也不看他们一眼。于是，带着国内形成的自卑心理和长期受金钱奴役的苦痛，用资助在美国买了辆二手宝马，接送小姑娘买菜，背一个死重死重的单反，去黄石公园拍照。一厢情愿地认为这是浪漫，殊不知小留学生们的乐趣是结伴坐汽车去买菜，拿手机照相，你举个单反，调焦调半天，拍出的照片还原度高，连毛孔都清清楚楚。试问哪个女孩子会喜欢？”何仁感说。

　　董至轩听得笑死，北美“老留”认为“小开”都是靠钱吸引女人，精神上极其穷困潦倒。他奚落她：“你是不是听到背后有人说你傍大款，心态坏掉变愤青了？”

　　“当然不是，这种闲言闲语我人前人后听过多少次了，见我哪次失了风度和他们吵？我仅仅在客观分析这种弱势心态。”何仁感说，“在美国不全是中国女人，还有这么多国家的女人，老留们一个也猎不到？他们又说啦，老外觉得数学好的亚洲男人不性感。Fuck it！”她低头看董至轩，摸着他的脸，深情地说：“我的Grover也是数学好的亚洲男人，怎么吸引了那么多blond？”

　　听到她说“我的Grover”，董至轩的心像被拨了一下，咚咚地跳，他调整了睡姿，两臂搂着何仁感的腰，人昏昏沉沉。他没有许成勋那种白净的妖精样气质，他是力量型男人，长相不出众，脸部线条刚毅，身上都是肌肉，浑身充满了对抗，很吸引白人女性。

　　“于是，他们又绕回老话题，因为你董至轩有钱，女人愿意倒贴，你看，带有色眼镜看人，只盯着你的家庭背景，媲美白宫的演讲稿全文上了Yale daily news，说你花钱买版面，他们以为是在中国啊！”

　　“何博士为我打抱不平也不忘腾出时间夸自己。媲美白宫的演讲稿，你真敢说！怎么不去竞争White House intern？”董至轩讥诮道。

　　“我又没有Monica的蓝裙子。”何仁感拿莱温斯基事件自嘲，被董至轩狠狠掐了下腰。何仁感捏着他的下巴，让他吃痛转头，她低下头，咬住他的上唇，又咬住他的下唇，迂回地与他磨着唇。

　　董至轩深情地看着她，起身将她推倒在沙发上，一边吻她，一边脱掉她的外套，手摸向她的丰满，意乱情迷地说：“今天谁敲门都不开。”

　　何仁感解下他的领带，说：“挂在门外面，就不会有人敲门了。”

　　“那整幢楼的学者都知道我们在干什么了。”董至轩狎戏地顶着她的鼻子说。

　　何仁感浅颦轻笑，勾下脖子与他深吻，董至轩沉咛低嚎，用身体压着她纠缠。

　　（第三部分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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