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霹雳同人]神寂

作者:春山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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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玉阶月色


      翠竹竿竿,随风轻轻摇摆,和着风声,宛若伊人在耳边轻声絮语。竹影千重中,有一人独坐在月门之前。石桌上摆就棋局,黑白两子杀做一团,细看来两方阵营势均力敌,只见绿衫书生手执白子,却迟迟不见落子。
      “喵呜。”
      一声猫叫由远及近从竹林里传出,像一颗石子投入平静无波的湖面,惊碎了湖面上美好的倒影。
      一团黑影迅速地从竹林里冲将过来,动作快如闪电,眨眼间已跳上了石桌,此时正睁圆了一双绿宝石一般的眼,直愣愣地瞪着竹林的方向。
      “嗯?”玉阶飞放下手中棋子,若有所思地看着面前通体漆黑的猫儿。
      “黑儿,你跑那么快干什么,难不成你以为你将尸体埋进土坑,毁尸灭迹,湮灭证据,我就拿你没办法了?”清澈悦耳的男声自林后传来,随之一道翠羽黄衫的高挑身影一路分花拂柳而至,“有我心如明镜苏青天在此,必为红儿,黄儿主持公道,法网恢恢,你休想逃过我这一双法眼……呀!”似是没料到林中竟然还有旁人,青年书生面露讶异,片刻后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面色微赧,调整了正经姿态,微微一施礼:“小生一心追回宠物,没想到误闯贵院,扰了此处清净,还望先生见谅。”
      “哦?”玉阶飞看看对面的猫儿,又看看立在一竿翠竹下的黄衫书生,只觉得书生双目澄澈,身姿轻盈,较身后那竿拔高的翠竹也不妨多让。
      “小生近日才搬到隔壁的翠微湖,本想隔几日待一切安顿妥当再与邻里致礼知会,哪料到今日擅闯了先生的地界,真是对不住。”书生向前走了几步,一边说话一边朝猫儿招手。
      “不远处的翠微湖么?”要说隔壁翠微湖有人居住一事,玉阶飞也是知道的。原本这方圆十里都是玉阶飞家传产业,只有三里外的翠微湖因多年前闹过阴邪传言,祖上堪过舆,算过卦,知晓那处地脉蕴含阴气,极易滋妖生鬼,便将湖畔方圆一里左右一划,卖了出去。满朝文武皆是知他喜静,先帝恩泽之下,那处地契活当也就这么搁了死当,自此再无人在那处居住。
      却没想到前阵子竟有人使法子把这块地皮给拖了活当,这也没甚可谓,毕竟时隔多年,有些变故也是常事,玉阶飞因此并没有多留心。然而,约莫十日前,一夜间那翠微湖畔便筑起了两层小楼,虽不能说鬼斧神工,倒也格外新颖别致。据说有人曾好奇查探,可进入翠微湖地界不久,便如同陷入了迷宫,虽是柳暗花明的小道,行来走去,总归回到原点。
      他听凰儿提起时,只微微一笑,明了那处的主人必然也是个通晓术法,性子淡泊的雅致之士。随后,玉阶飞选了两本术法机关类的书叫凰儿自己参详,这事也就揭过了,却没料到好巧今日就这么碰上了,竟是眼前这个青年书生。
      “哎呀!”
      玉阶飞转眼看来,原来是那猫儿尾无意间扫过棋盘,书生情急去抓,反吓了猫儿一跳,飞扑起来,落在棋盘上,噼里啪啦棋子掉了满地。
      奇在那猫儿仿佛也知道自己闯了祸似地,蹲在玉阶飞脚边也不叫,只用一双绿的通透的眸子偷偷瞧着玉阶飞,可怜到了极处,倒像是在恳求玉阶飞帮它向书生讨个饶似的。
      玉阶飞正欲开口,转头却见书生只一脸可惜地傻傻看着棋盘,也没有责骂猫儿的意思,仿佛失了魂魄似地口里喃喃道:“白子再落,便是盘点,如此下去,只要守成,就是胜利在望。”玉阶飞闻言唇角拉开了一点笑弧,将地上拾起的棋子放入棋篓,却又听到书生道:“非也非也,要是黑子奋力一拼,舍近求远,暂放天元,如此如此,这般这般,未必不能称胜。哎,这风云诡谲,变幻莫测的棋面真是难得……”
      书生好不容易回过神,只见身黑眼碧的猫儿费解地望着他,只围着棋盘打圈圈,一旁的绿衫文士早将落子拾了大半。
      “呀,观棋不语,实在失礼,抱歉抱歉!”书生匆匆忙弯腰拾起地上其余的棋子,分出黑白收拢在棋篓里。
      “你既然能看出端倪,不如陪我下完这局如何?”玉阶飞点点棋盘,大有既然你的猫儿扰了我的局,也该你陪我一局的意思。
      “可……”黄衫书生眼带犹疑,这不请自来,扰人棋局,竟然还赖着不走,同主人拼杀?
      这、这、这……
      “无妨。”玉阶飞话音一落,羽扇轻摇间,棋盘上黑白分列,正是方才未尽之局。
      见对方诚意相邀,书生心里棋瘾也的确被勾了起来,将猫儿放下地,长指一划,便将猫儿圈在其中。
      “喵呜!”猫儿仿佛知道自己闯了祸,叫了一声后也不再吵闹。
      “画地为牢,阁下好巧思。”玉阶飞抚扇轻赞。
      “哈,倒让先生见笑了。”清秀书生一扬衣摆坐在对面,执起黑子,“小生苏闲鹤,向先生讨教。”

      这一盘棋杀得日月无光,山河变色,一时危机暗藏,一时锋芒展露,其间惊险,不需赘言。待到收官罢棋,不觉月上周天,一盘残局,你来我往,竟叫两人足足拼杀了两三个时辰!
      “呼呼,先生好棋艺,小生输得心服口服。”
      “扣掉先手之利,不过略胜一子而已,苏公子好谋略,好思虑。今日公子真是来得巧,巧得好。”
      棋逢对手,将遇良才,皆是人生快意之事。
      值得浮一大白。
      书生下意识地去拿手边茶盏,却发现早已水尽茶干,尴尬地笑了笑,他抬手擦了擦额间汗珠。
      “真是酣战不知光阴,竟已错过膳时,公子如不介意,不如入萧然蓝阁暂用餐点。”玉阶飞抬眼看了眼天上月色,没料到半局残棋竟耽搁了彼此这么久的时间,他心里感到略微歉意,温言相请。
      “如此,便让小生一展粗略的茶艺请先生品茗。”书生顺水推舟般应允下来,袖袍微动,久困在一处的猫儿‘喵呜’一声跳出樊笼,扑上他的身,想来也是肚饿了。
      “甚好。”玉阶飞遂起身带路。
      “只怕污了先生好茶。”
      说话之间,一绿一黄两道身影渐渐消失在九曲回廊后头。
      “话说回头,这猫儿不知犯了何事?”
      “哎呀,说来真不好意思,不过是咬死了小生刚买的两尾金鱼。”
      “哈哈,原来如此。”
      “可不是。”

      当翠羽黄衫的青年书生跨进自己家门口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正午了。
      “你追个猫儿,还追出百八十里地去了不成?”书生刚跨进门,一记暗器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袭来,他身姿轻转,碧玉扇一展,覆雨翻云间居然是一颗还略带青涩的半熟李子。
      “人说家有一老,如有一宝,换我说,家有顽童,出入小心才是。”书生状似恨铁不成钢地摇摇头,拿袖口搽了搽手中的李子,“不过也算你懂事,知道我口渴,早备下了果品,足以叫老人家老怀安慰。”
      原来所谓的苏闲鹤就是摩伽的化身。咬了口李子,酸里带着涩,显出真身的摩伽皱了皱眉头,考虑着下次是不是换个果期短的树栽才好。
      “要上房上梁,我不拦你,偏爬树上,你是怕这方圆十里的人不知道我家里养了只奇珍异兽幺?”
      “什么方圆十里,这方圆十里数来数去总共不就两户人家!”没料到自己一句话竟然叫她抱怨了这么一通,千焕撇撇嘴,决定不跟她打嘴仗,这么些日子相处起来,他早就摸清了摩伽的脾性。遇上摩伽这般牵着不走打着倒退的主,跟她纠缠,吃亏的总是自己。
      千焕从树上一跃而下,稳稳地落在地面:“你这一去一日夜,可摸清楚什么门道了没有?”
      “唔……”摩伽抚着下巴想了想道:“茶很好,棋艺更精湛。”
      “谁问你这些,我是说人,人如何?”千焕跑到摩伽身前,扯着她的袖子,有些着急地问道。
      名动北嵎数十年不衰的太傅玉阶飞,他在北辰王朝这段时日,闻名已久,自然心向往之。
      “至于人嘛……”摩伽卖了个关子,心想千焕这小子竟然还是这样耐不住性子,真是叫她宠坏了,“淡泊俊雅,难掩其才智,温文美辞,亦不足以盖其锋芒。论貌,俊秀斯文,不输沈腰潘鬓。论才,学富五车,胸中暗藏沟壑。论武,也是自成一派,实乃艺业非凡之辈。”她顿了顿,眸光一动,话里含了笑意:“如果你是个女儿身,当是一时无两的东床之选,不过嘛……”千焕白她一眼,自动漏听了最后一句,接道:“你对他如此称许,看来这人果然如传言一般有些非同寻常之处,既然如此称好,又不过什么?”
      “这人性子平静里下掩盖着激流,温雅里头藏着玉碎的决心。他一心匡扶北辰王朝的基业,当朝太子也是他的门生,必然兢兢业业鞠躬尽瘁,倾尽全力辅佐国事,怕只怕,于他自身……”看摩伽神色黯然,止唇不语,千焕急道:“于他如何?”
      摩伽运气于指,隔空在地面写下一字。
      “损?”
      千焕摸摸头想通了些许,还有些许想不通的正待问摩伽,抬头却看她接过飞书一封,阅了一半,面色微沉。
      蜀道行单枪匹马挑上了完全解码又获得寕闇血辩的西蒙!摩伽相信那必然是惊天动地的一战,是足以叫苦境众生在往后的数十数百年里都不能忘怀的一战。
      侠刀已成永远的传说,从此只在人们的口语相传间被无数次提起。
      收到蜀道行落败身死的消息之后,点燃了剑子仙迹的滔天怒火,万引天枢剑归宗一下,整座闍城尽化飞烟。得友如斯,相信蜀道行心中也添了几分安慰吧。
      想起那道穹然孤立的苍凉身影,摩伽意外的发现自己对于蜀道行的记忆竟然停留在那滴滴落在柳湘音手掌上的眼泪,而非两人一战时漫天的刀影。她没发觉自己唇间吐出一道叹息,那道叹息很快被风声掩盖过去。
      当她继续看下去,阅毕眉眼俱是染上了一层若有似无的笑意:“与西蒙的初次交锋,引起汝对嗜血者一族能力的兴趣了么?龙宿,汝既然准备了这么好玩的剧本,吾何妨再浓墨重彩的添上一笔。”

      话分两头,退居天禁不日城的西蒙与茶理王两强对峙,苦境众生如立危墙之下,就在这暗潮汹涌,一夕谲变的紧要关头。深夜的密林里,阴谋和杀戮相得益彰,华丽无双的紫色人影手中寒光四射的宝剑扬起落下,虽不沾染一丝血腥,却是最为残酷的毁筋断脉之招。
      迷雾乍生,就在疏楼龙宿提剑欲取断剑人性命的电光火石之间。
      雾散,已有人捷足先登救走傲笑红尘。
      “啪啪啪!”
      响亮的击掌声自密林深处响起,击碎了月黑风高,最适合杀人的满林静谧。
      “龙宿出手,竟然有失。到底是有心还是无意呢?”
      “耶,变故突生,实难预测。”疏楼龙宿收起辟商,纨扇掩了一半面容,一开口就毫不留情地点破来人的身份:“好友汝跋涉千里而来,并非仅止于看戏点评这么简单吧。”
      虽然摩伽又幻化出了新的面貌,奈何百余寒暑的相对,疏楼龙宿对于摩伽的气息最是熟悉不过,早在他将辟商送入傲笑红尘身躯的前一刻,就已经察觉到林中还藏着一道身影。
      “非也非也,龙首能者多劳,扮起黑白两角都可谓一时之选。”玉扇轻摇,书生机锋不露:“吾这般机要角色,自然要留到最后好压轴震撼登场,藏得够深,才显示出吾的深谋远虑呀。”
      “哈,时间不多,紫龙又该恢复华丽的假面。”
      “不送。”
      目送华丽无双的人影化光离开,翠羽黄衫的青年书生缓缓步出林外。
      “俯仰天地,穷万法之无极。锦心妙手,解浮世之连环。这出戏,登场的人可是苏闲鹤,而非摩伽呀!”

      阶下是流水潺潺,翠微水清,映照一带碧空如洗。花影扶疏之内,横卧一方长几,绿鳖文士,黄衫书生各自安坐一头。
      “闲鹤,你这翠微湖畔美景如斯,已叫我有些舍不得了。”玉阶飞轻放了茶盏,极目远望,远处有几羽白鹤飞来,落在翠微湖旁,弄水捉鱼,交织湖光山色,实在叫人流连忘返。
      “用先生的萧然蓝阁来换怎样?小生可是肖想那一林碧竹许久了。”复为玉阶飞和自己添了茶,书生笑道。
      “微风不停,竹影阵阵。哪有你日日梅妻鹤子来得自在逍遥。”思及朝中日复一日,皆是风波不断。玉阶飞身居萧然蓝阁,看似远避朝堂,实则无时无刻不是处在风暴中心。
      “即使有北风吹皱一池春水,小生只管把舟湖上,随风摇曳,赏四时十二景。底下暗流汹涌,全不在小生眼底。先生虽然身在局外,却时时留心局内风吹草动,指点江山只在谈笑之间。”摩伽指尖捻起一朵落花,即将迈入初秋,饶是用了妙法培育,这一院姹紫嫣红终要付于黄土。
      突地,指尖巧劲一转,落花激射而出,落在湖面上一连打了好几个水漂。
      摩伽唇角浮起清浅的笑痕:“先生是当世大才,堪为太子师;小生不过是偏安一隅的无用闲人罢了。”
      “哈哈,怕只是请得动你这闲人的明主还未出现而已。”玉阶飞饮尽杯中茶,目光一闪,似是想起了什么,转口对书生道:“你口中的太子门生,不久便要来访。你可有心思一同去瞧一瞧?”
      “当然好。”
      带着千焕来到萧然蓝阁,一壶茶方煮好,院门外便传来了少年人熙熙攘攘的说话声。
      “元凰前来拜访老师。”谦恭有礼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摩伽闻言微讶,这出生极为显贵的太子门生,可谓是北嵎未来荣登大宝,万人之上的存在,面对太傅玉阶飞却显得如此谦和有礼,丝毫不露霸气,不露贵气,可谓殊为难得。
      北辰王朝的太子——北辰元凰,虽然坊间鲜少有关于他的传闻,单就从这尊师重道一条能贯彻到如斯地步来说,已非简单的人物。
      摩伽不露声色,只埋首继续温杯,眼风掠过室内,正好瞧见静立在身旁侍茶的千焕脸上若有还无的微妙笑意。微一思索,她约莫猜到此时千焕的小脑袋瓜里在想些什么。
      ——同样是如出一辙的典雅斯文,有如玉阶飞者,生性使然。有如北辰元凰者,后天教养。更有如魔伽者,纯属故作姿态,温文谦和底下,掩盖着无视一切的张狂,和敢于向世间众象挑战的反骨。
      正当摩伽感到好笑之时,玉阶飞开口唤了北辰元凰进来。
      不过走进院内的并非北辰元凰一人,几名与北辰元凰看起来差不多的大,介于青年和少年之间的年轻人一拥而入,原本不算小的前院也显得比肩接踵般拥挤起来。
      玉阶飞见一时间竟来了这么多的少年人,神色间中也流露出一丝诧异。
      摩伽不过抬头打量了一眼,心下就清楚居中的那名玄色衣衫的少年定是北辰元凰无疑了。只见北辰元凰身后一名身着黄衫的红发少年,捅了捅北辰元凰的胳膊,示意他开口说话:“老师,再过不久就是中秋佳节,可按例宫中每年都会举办宴会。我看今天天气晴好,又值‘处暑’,便想着趁还得空,来看望老师。他们知晓我今日要来,想着中秋那日,各家都有事脱不开身,干脆一起约了来给老师请安。”北辰元凰这段话说得有理有据,若非他脸色微微泛红,任谁也想不到其中的猫腻。
      “哦,原来如此。”
      绿袍文士与黄衫书生相视一笑,都是对内里缘由了然于胸,却不点破。
      “你们既然来了也不用急着走,不妨留下来叨扰我这位小友一杯好茶。”玉阶飞眼带试探地瞧了眼书生,见他也没有反驳的意思,就招呼少年们到更为宽敞的后院去品茗。
      “先生可真会使唤人,依小生看这壶茶是不够的,少不了要重煮一壶。”摩伽嘴里抱怨,脸上倒没有一丝不乐意,反而打发千焕拾掇了茶具,搬到后院去。
      玉阶飞瞧着满园英姿勃发的少年人只笑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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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好不容易现出真身的摩伽又披上马甲了。
    马甲现在倒不是扮装而是真正披上男子皮囊,在霹雳一切都有可能,想一想年代久远的神秘女郎,既然莲花能变男变女毫无压力,摩伽也从善如流。
    下一章会在周五更新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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