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霹雳同人]神寂

作者:春山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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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假对错谁能辨


      平静无事,只觉时光流逝得十分缓慢。
      又过了几日,北嵎天都上下依旧是一派安逸平和,欣欣向荣之态。上至朝堂官吏,下至贩夫走卒无一人知道,在平静的表象底下,酝酿着足以动摇北嵎国本的暗流。
      握着自龙宿处传来的飞书,靠在软榻上晒太阳的黄衫书生脸上的笑意更浓了。
      距离她发出求助信还不足一月,北嵎边陲,寰州交界,化名为小凤仙的流浪艺人就已经找到了。该说是儒门天下的办事速度叫人欣慰,还是应该理解为龙宿好友退居幕后却依旧对儒门天下保持着不改往日的控制力呢?
      将手中泛黄的信笺盖在脸上,纸下摩伽双目微阖,嘴角弯弯向上勾起。既然已经率先一步找到真龙子,北嵎这头的布局也该慢慢运作起来。
      月上梢头,宫灯夜明。
      人来人往的戏楼,伶俐的茶官脚步如飞地穿行在密密麻麻看客之间,添茶倒水,好不忙碌。而在这一方喧嚣后头,一座独立的小院也在檐下廊间挂起了灯笼,夜风吹动一串橘色的烛火摇曳在夜色里,明明灭灭,仿佛是婀娜艳丽,眉目含情的女子在静待佳宾。
      这一处原本是名满京城的秦楼楚馆不轻易对外开放的后院,要包下这么一处所在,不止价逾千金,即使是天都贵胄,没有三分人情面子,想要此处聚朋宴客也非是易事。
      就在今日,竟有不知名的豪客彻夜包下了整座别苑。
      稍许,有小厮打马门前,马车并不在门外多加停留,苑里的小厮们识趣的开了门,一路行驶到别苑深处。过了片刻,又有两辆马车缓缓驶来。待这三辆马车皆进了别苑,三五小厮齐力合上了门,叫人再无从窥得一分苑内的情景。
      车轮咕噜噜地行驶在水磨青石板上,北辰元凰坐在车里数了四十七下,直到听得外面赶马的小厮一声吆喝,马车终于停止摇晃。下了车来,北辰元凰才看清眼前是一座两层绣楼,阑干上挂了红锦,雕花的窗子上糊了绿纱。昏黄的灯影摇摇晃晃的,一时明一时灭,显得这夜色中的小楼风雅中藏着一点旋旎,方叫他再一次认识到此时身处的地方是平日里少有涉足的歌台舞榭之地。
      听闻身后还有车轮声传来,北辰元凰转过身去,正好看到楚华容和渡江修一同从一辆小车上下来。
      “不知另一辆车上是?”
      北辰元凰的疑惑很快便解开了。夜色中绽开靛青色的衣摆,温润如玉的文士从车上迈下,北辰元凰心下一惊:“竟是多日不见,赋闲在家的老师!”
      他心里大为纳罕,却从容不迫,礼数周全地走到跟前对玉阶飞行了弟子礼。楚华容,渡江修两人也按下眉间眼里的诧异,向玉阶飞问了好。众人立在楼前,心里只奇怪书生半夜约齐了众人到这样的烟花风月处做什么?
      正当此时,雕花木门悄然向两边打开。
      “公子已经泡好茶,正等各位。”千焕说完,退开身左手一抬,示意众人进入。
      众人互看一眼,拾阶而上,随着千焕进了小楼。

      自入室一来,玉阶飞顿感鼻尖萦绕异常好闻的气味,是淡淡的白玉兰熏香里萦绕着一缕茶香。同外间昏暗的灯火不同,小楼里点了不少灯,照的整个房间亮堂堂的,让那些缠绵得像丝一般的脂粉气荡然无存。
      就在房间正中,黄衫书生和眉善目地坐在案前,正将一壶刚沸的茶分到各个杯子里。就在众人进屋的一瞬间,玉阶飞看见原本埋首弄茶的书生抬起投来,朝着众人温和一笑,笑意仿佛从眉梢直达眼底。
      向来泰山崩于眼前,面不改色的北嵎太傅心里却莫名的一跳,握着羽扇的手指不由得收紧,他仿佛在书生软如春水的笑容里看到了风雨欲来的势头。
      “苏兄约我们来这里聚首,不知道意在何处?”不同于楚华容自进入小楼便忍不住好奇地四处打望,渡江修直白地道出心里疑问。寻常的友人集会,酒楼饭馆都是十分适宜的地方。而眼前这般风月之地,虽然大家都是男子,一同流连烟花,狎妓赏乐也并不稀奇,可他们向来不好此道,何况连太傅也受邀前来,今夜之会,就显得有些不同寻常起来。
      “约你们来戏楼,当然是听戏呀。”摩伽擦干净手指,好笑地看了眼渡江修,暗笑这少年几月不见,倒是成熟了不少。恐怕是碍着玉阶飞在,所以忍着才没说什么打趣玩笑话吧。
      众人悉数落座,玉阶飞自然占了上首,摩伽今日作东也踞了上首,北辰元凰本来该坐在玉阶飞身旁,却在玉阶飞的示意下,只在摩伽的右首坐了,其余两人都坐在了玉阶飞的左手边。
      “闲鹤难得兴起,不知是什么有趣的剧目。”放下手中的茶盏,玉阶飞状似随意地问道,如玉面庞上,一双智眸里有一丝不同寻常的神色藏在也无风雨也无波的眼底。
      “这嘛……”摩伽手里碧玉的折扇一展一收,堪堪掩住嘴角,却没有掩住眉宇间欲藏还露的故弄玄虚之色,“我前日做了一场不好不坏的梦,醒来身上惊出一身冷汗。这几日只想着找个有趣的玩意儿消遣消遣,偶然听说他家戏排得好,就租了园子,请他们来唱堂会。反正钱也花了,不如请先生和诸位小友共襄盛举。况且太子不日也要出游,借此机会权当送行的小宴。”
      这一通话,有因有果,前后连贯,字字在理,但听在玉阶飞耳里只觉得藏头露尾,不尽不实,话说了一大通,却没讲出个所以。
      “既是如此,不知苏兄挑了哪一出?”半夜听戏,自然不可能听全本,不过是挑一两折演一演罢了。
      摩伽将折扇在掌心里有一搭没一搭的敲着,瞅着北辰元凰笑道:“这一出戏是南国宋真宗年间的一出名剧,今日老调新弹,被我胡诌乱改了一番,只怕不入各位的耳目。”摩伽说这番话时,拿眼角扫了扫玉阶飞容色,只见他羽扇轻摇,并没有露出什么异色。摩伽心里却道:“既然堪为北嵎的智珠,又如何会轻易将心中惊异显露在面容上。”竟是笃定玉阶飞对真假龙子一事心里早有底了。
      “哦?那倒是很值得观一观。”玉阶飞眼光对上书生的目光。
      这边正说着话,院子另一头已经‘依依呀呀’的唱起来。
      花厅的四壁有一壁是空壁,做了个落地雕花的窗格样子,对着不远处的一方戏台,视野良好,最宜唱堂会。
      北辰元凰共另两个小辈都将注意力放到那边正上演的戏码,摩伽见玉阶飞也端茶不语仿佛只留心戏台,便也随大流端了茶认认真真的听起戏来。戏台上演的正是‘狸猫换太子’中至关紧要的几折,不过戏路被摩伽增增减减,张冠李戴,意有所至,似是而非。
      正宗的王子虽被换走,却没再流回皇室,反而机缘巧合去了民间。
      虽然众人对于摩伽今夜的举动都保持几分疑虑,不过这戏文情节紧凑,实在扣人心弦,正是你方唱罢我登场,阴谋阳谋两相交。北辰元凰等人只觉得心思都被引入了戏里,随着情节跌宕起伏,一时也将满腹疑似暂放一边,聚精会神地听起戏来了。
      再好的戏,也终有散场的时候,几折戏唱完,情节停留在将尽未尽之处,叫众看客意犹未尽。
      “怎么就断在了此处,为何不继续演下去?”看戏看一半,吊足人胃口。楚华容此时挂心戏里情节,眉宇间忍不住带了一丝焦急。
      “哈,到底是个假公子,真婵娟,纵然扮作英挺男儿装,却难掩脂粉女儿态”。暗自感叹一声,摩伽吹开杯里的三两茶末,不慌不忙地道:“我只得了两三出的灵感,却不知道如何接续。没成想叫华容公子这么着迷,不妨各位一展奇思妙想,想想这接下来的剧情该如何走向?”摩伽这头话音刚落,身后千焕的声音就忙不迭响了起来,“既是以假充真,必然要换回来才对。”
      “耶,这可不是市集买东西,珍珠变鱼目这么简单。到手的虽非是一开始想要的人参,却是毫不逊色的鹿茸。两者都对身体有益,甚至比人参者更对症又当如何?”
      “这……可皇权理当重视血脉正统,这非正统出身的皇帝理应将皇位还给真龙天子。”一向在众人面前寡言少话的千焕,今日竟不知怎的和摩伽在这件事上不依不饶地争论了起来。
      “千焕是如此看法,不知其余几位小友又如何看?”抛砖引玉的目的已经达到,摩伽一转头便将这个问题送了出去。
      “照我看来,既然错了,何妨将错就错。平民百姓只关心今日三餐是否温饱,明日买卖能否顺畅。所谓皇权更迭,不过是为五斗米你死我活之辈谋利的契机。”渡江修说完撇撇嘴,难掩稚气的脸上满是对功名利禄的不屑,不过当他的目光对上北辰元凰后,那一丝不屑却慢慢收了起来,颇有几分既然少时误交了损友,也只好任劳任怨为其卖命的意思。
      “江修言之有理,可皇族血脉正统,存续百年,一夕将废……华容如何看?”
      “这……对于血脉的重视既然延续,必然存之有理。可这假皇子也一直被蒙在鼓里,一切都不该是他的错。莫说他做皇帝也做得极好,不愧是盛世之明君,乱世之霸主。若要是换了另一人,未必能外驱逐鞑虏,安定社稷;内谋求福祉,承平天下……唉,真叫人矛盾,难怪无法续下去。”楚华容原本极有兴趣同众人讨论未尽的结局,可思前想后只觉得千丝万缕,哪能轻易理出个黑白,一时也语结了起来。
      两人说完了,顺下去该轮到北辰元凰,此时一直默不作声的玉阶飞却开口道:“闲鹤,戏是你改的,我倒比较有兴趣听你的意见。”
      摩伽在心里暗道:“见多了玉阶飞平和温良如玉的面貌,差点忘记这人也该是个智虑非凡,聪明绝世的智者。适时见缝插针不让北辰元凰开口,反过来话锋一转,倒来试探我。”纵然腹诽不断,在场众人的目光却早已被玉阶飞一句话吸引了过来,摩伽沐浴在众人期待的目光下,只好徐徐道:“其实谁来做这个皇帝也没什么重要,不过既然有人觉得存在即是合理,在小生看来,不过是缺乏向定规发起挑战的勇气罢了。而今存在的现实在若干年前也曾经被否认过,现今不被赞同的想法在未来未必不会成为公认的正统。敢于大胆创新才不会停滞于前,时代才会进步。何况皇权更迭,参与其间欲自谋其利的贪狼猛虎何其多。所谓牵一发而动全身,打着光复的旗号,却不过为了满足自己的私欲,受苦的到底是天下百姓。”
      摩伽将手里的茶盏放下,杯底磕在桌面,发出一声脆响,声音不大却掷地有声:“哎呀呀,这些都是台面上唬人的大道理,要是这事放在我身上,小生通身就两个坏毛病,一是护短,哪有不帮自己身边的人反伸长手扶别人一把的道理。二是懒,既然坐在此处则轻易不想挪窝。”摩伽眸光一转,直勾勾地瞧过玉阶飞,扫向众人,一身混不吝的样子。
      弹指间,玉阶飞将此话品了又品,心下稍安。方才移过目光去看北辰元凰。天色渐黑,北辰元凰面目掩盖在烛影里,烛影明灭间,显得他面色比平日里白了几分。玉阶飞心里暗自升腾起一缕愁思,今日这一出戏,是试探也是在引人入局,书生的目的显而易见,接下来,怕是要掐掉众人所有的退路了。
      “太子,凰儿,你已经做好风雨扑身的准备了么?”

      戏终人也该散场。
      渡江修和楚华容已经先一步乘车离开。
      摩伽送玉阶飞和北辰元凰二人来到苑门口。
      临上车前,玉阶飞重重看了书生一眼。他心里虽然不赞同书生今日的做法,却清清楚楚地知道,将血淋琳的现实不加掩饰、不着他色地尽数展现在北辰元凰的眼前,虽然略显残忍,未必不失为一件好事。
      何况书生选择亲自做这个揭幕人,比任何一个北辰元凰身边的人都更适宜。也许只有他乐观的言辞,坚决的态度,才能将对北辰元凰的伤害减到最低。除此之外,今日的局也意在提醒所有人,秘密不将永远是秘密。书生能知道,便代表知晓这个秘密的人已经不在少数。
      变故将生,及早准备才能保证一切被端上台面时能够有应对万全之策。
      玉阶飞明白自己此时应该思考的是另一些东西,既然书生已经表明了强硬的态度,元凰这边也只得交给他去处理,希望他莫要叫自己失望才好。
      送走了玉阶飞,苑里只留下摩伽同北辰元凰两人。北辰元凰自戏演完,在花厅里一直少语,他心里乱乱的,哪怕渡江修拿话来逗他,他也只是勉力提起精神应付。
      此时此地只留下他二人,北辰元凰终于忍不住开口:“先生……”
      “嘘……”食指停在唇间,阻止了北辰元凰将要出口的话,翠羽黄衫的书生眉舒目清,不见凝重,只见平常颜色:“过几日元凰就要启程,不妨多加休息。调整好状态,才能不惧旅途辛苦。”
      拍拍北辰元凰的肩膀,将依旧满面疑虑的少年人送上车,见马车一路走远,摩伽闲庭信步般地复又走进苑内。
      “戏落幕了?”千焕盘腿做在亭外栏杆上,一路看着摩伽悠游自在的走来。
      “刚开演而已。”
      “后面那群人怎么办?”千焕指的是酒窖里昏睡着来自于各方势力耳目。
      依照摩伽的指示,该敲晕得都没醒着,该放的也都让他们一字不漏的将苑里的种种听了看了个原原本本。
      “打晕了各自送回去就好。”摩伽想了想道。
      “麻烦。”一刀杀掉多方便。
      “杀人不过头点地。”摩伽将少年拉起,“尸体可以湮灭证据,却也能成伤人的利器。狠,不是唯一的制胜之道呀。”少年人,你的学习之路还长得很。
      “啰嗦。”
      “嫌我啰嗦还不快动手,杂事干完才好早早回家睡觉。”拉着少年,摩伽健步如飞,不过她自认是在幕后指点江山的角色,下苦力这样的程度,让年轻人去做就好了,多运动才能快快成长嘛。
      千焕跟着摩伽的步伐,脸上虽不乐意,脚步却不见丝毫停顿。
      ‘回家’么?
      真是一个叫人心喜的好词汇。

      同一时间,天锡府内。
      接获属下传来的密报,三王爷北辰胤看着手中密信,眉头皱起又舒展开。
      “好一出狸猫换太子!”将手中信纸往空中一抛,自掌心发出一道寒冰剑气,将一页薄纸化作微尘。
      北辰胤此时才意识到,自己的眼皮底下居然藏了这样一个妄图拨弄乾坤的角色。
      “翠微主人,你该庆幸你选对了立场。北辰胤期待与你见面的时机。”

      时间一晃过了半月,踏上修炼旅途的北辰元凰和渡江修刚走出皇城天都不久,便在小径的另一头,看见了熟悉的背影。
      “啊……是苏兄!”北辰元凰率先反应过来。
      翠羽黄衫的书生转过身来,朝两人笑了笑:“好巧,看太子这身打扮可是要踏上磨砺之途?”
      “明、知、故、问!”一旁的千焕不自然的扯扯嘴角,腹诽道。三更天他就被摩伽从被窝里拉起来监视太子府动向,见北辰元凰和渡江修会合后,两人就运起轻身功夫率先来到此处,一直等到现在,还真是巧得很!
      北辰元凰却不知所以,只奇道:“正是,不知先生怎么这么早就在城外?”
      “我昨日突发奇想,想绘一副四时十二景的屏风,可皇城里景色有限,就带了千焕出城来采风。既然太子也要远行,不如彼此路上做个伴怎么样?”
      “好是好,不过按规定,元凰只能带一人同行。”北辰元凰有些为难。
      “我们不过是半路遇上,又非事前约好,不在规定之内。难不成北嵎律法中有太子在游历途中不许结交朋友这一条?”摩伽貌似好奇地问道。
      “那倒没有,不过……”不过在城门口而已,现下的情况真的可以算碰巧遇上么?
      “没有什么不过啦!要论天都之外的民俗风光,我可是识途老马,保证让太子一路好看好吃好玩。”摩伽眉眼俱笑,却是不容拒绝。
      “那……,既然如此,一路上称呼我的名讳就好。”北辰元凰与书生目光相交,不约而同了然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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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浮云大好,坑爹无罪。。
    当时看剧的时候也觉得玉阶飞对于元凰身份并非一无所知,否则他怎么能在北辰泓出现时表现得那么平静,言谈中没有一丝惊讶。
    哪怕后来北辰元凰的身份虽然没有明着揭开,却也是疑虑重重,玉阶飞却一直态度明确的站在北辰元凰身旁,或许是师生情,或者在玉阶飞眼里北辰元凰是可以重托的帝才。
    况且玉阶飞身为北嵎太傅,智谋非凡,对于皇族暗流,朝堂阴谋合该比较了解。
    所以这里就这么设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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