唤起一天明月,照君满怀冰雪

作者:一茬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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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3



      白玉堂自回了陷空岛,便整日在自己院子里喝酒耍剑,一晃过了大半月,大家都知道五爷脾气,谁也不敢过问。今天又从自己院子喝到了聚义厅内里。

      白玉堂大马金刀的坐在椅子上,一杯接着一杯的喝着,斜眼看着那边徐庆和韩璋二人呼喝着拼酒,喝了一阵后,徐庆嚷了起来:“老四的信说今天就到,怎么还没到?我们这兄弟几个都喝差不多了,这几年难得老五也回岛上来住,咱们五鼠可好久没有聚齐啦”韩璋听了道:“谁知道怎么这么慢,别是路上找谁家姑娘去了吧”然后两个人端着酒杯哈哈大笑起来。卢方坐在上手看着徐庆和韩璋在下面闹也不禁无奈的笑着摇头。再转眼看坐在最下面的那个,眼神中闪过一丝忧色,以前这气氛绝少不了他搅合,现在却跟不存在似的,只有徐庆和韩璋上去找他喝酒的时候才跟着扯几句。卢方直觉五弟不对劲,也不能说他不高兴,就是看着别扭。想起老婆在老五刚回来那天就说老五看起来不太对劲,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他还当女人家没事瞎寻思,今天看来,老婆真是厉害啊,我服了。等老四回来让他好好探探。

      众人这正自热闹,就听外面一个略嫌尖细声音说道:“诶呦,酒都给我备好啦。我这一路可没白赶啊!”随着声音走进来一个身材瘦小面色发黄的中年汉子,眼睛里透着精细,两撇小胡子被说话的气儿吹的一翘一翘的,眼角也笑出了几道褶子,正是翻江鼠蒋平。徐庆性子火爆,早已经一个箭步窜上去,一把抱住蒋平嚷道:“老四,你可回来啦,我们这都喝半天啦”,说话间韩璋也端着酒碗凑了上来说道:“哥几个等这么久了,快来先喝一碗再落座!”。蒋平也不客气,接过酒碗咕咚咚的就饮了,最后还砸吧砸吧嘴说道:“还是家里的酒好喝!”。“既然好喝,四哥你就多喝点!今晚上可别先倒!”这边白玉堂也走过来和蒋平干了一个。

      卢方看着自家兄弟喝酒打闹,心下也甚是高兴,见到白玉堂自蒋平进来喝得更甚,一杯接着一杯,似是恨不得早点喝醉一般,忍不住暗暗担心。再看蒋平似乎也察觉不对,就赶紧给他打眼色,话说自家这四个弟弟,要说聪明机智,自然是老五为最,无人能及,可要说这世情人心,可就是老四灵巧精明了。

      白玉堂自从开封府回来,就一直憋闷,这些天也不知道那只猫伤养得怎么样了,一时间又有些后悔自己一时冲动就回了陷空岛,若要是有了案子,那笨猫肯定是要出去硬撑!

      正自胡思乱想间,蒋平端着酒杯走到他身边说道:“老五,回程的时候路过开封府,本想顺便看看你,却没想到你已经回来啦,咱哥俩半年多未见了,来来来,喝一个喝一个”。白玉堂是酒到便干,半点推辞也无,顷刻间一杯酒又见了底。他喝得干脆,却瞒不过蒋平,刚才一开口说开封府,白玉堂眼睛里顿时闪过一丝焦急询问之色,只是又被强压了下去。蒋平嘿嘿一笑,心道:五弟啊五弟,何必如此别扭!嘴上却说:“不过开封府人倒是齐活,那个展小猫,还有那个王马张赵都在,我去的时候那展小猫正被张龙缠着给他喂招呢”。白玉堂闻言忍不住凤眼一立冷哼一声:“什么张龙缠着他喂招,那个笨猫,肯定是他自己主动给人家喂的!他伤好了吗?就给人家喂!我喝多了,回去睡觉了!”说罢把酒杯往桌子上一拍,往门外就走。

      蒋平心想:嘿,你倒是明白他。扫了一眼厅里,大哥不知道什么时候不见了,肯定是被大嫂揪走了,韩璋和徐庆已经喝得酩酊大醉,也没啥好看的了,抬步便追着白玉堂去了。

      房门没关,蒋平猜他没睡也不客气推门就进,果然看到白玉堂正坐在桌子前发呆,桌子上放着个酒坛子,看来他还想接着喝。白玉堂见他进来,倒是难得没显得不高兴,似是正神游物外,听之任之。

      陷空岛五鼠,感情自是深厚,可是和白玉堂最为亲近的就属这翻江鼠蒋平了,其他三个年龄上差得远,待他都是绝对大哥模样,处处让着他宠着他,倒是蒋平和他有打有斗,你来我往的比旁人亲近不少。

      蒋平今天是存心来的,说话也自是找茬“老五,听说那展小猫伤了,你怎么就扔下他一个人回陷空岛了?”

      “四哥你今天是存心来给我找不自在是吧!”白玉堂回过神来火气上涌,话头更是不善。

      “哪有,只不过奇怪这两年你跟长在开封府一般,以往大嫂那么叫你回来你都不肯回,所以这回来倒显得反常了”蒋平盯着白玉堂说道。

      “四哥,你到底想说什么?别婆婆妈妈的!”白玉堂虽是一肚子火,脑子却没被冲晕,这么多年了看蒋平的那东转西转的眼珠子就知道他绝对不是来和自己拉家常的。

      蒋平眼睛一亮,又嘿嘿一笑开口说:“老五啊老五,你整天要和那展小猫争个高下,可是关键时刻力有不逮,那展小猫受伤你可是气自己不过?”白玉堂闻言登时一愣,眼睛里似有一丝惊讶闪过,眉头忍不住皱了起来。蒋平见他模样面露得意之色接着说道:“这江湖上的大家闺秀小家碧玉貌若天仙的温柔娴熟的豪爽热情的,这么多年也被你招惹了不少,可没见你对哪个上心。倒是那个展小猫,行着你随便撩饬,哥几个说句坏话你都要翻脸。人家受个伤,你就给陷空岛哥几个摆上一顿臭脸,整个就是城门失火殃及池鱼!唉!你四哥我虽没娶上媳妇吃上猪肉,这猪跑可见得多了!”

      蒋平话都说到这份上白玉堂要是听不出来什么意思那就是傻子了。蒋平说完这番话就看见白玉堂眼中瞬间震惊异常,然后脸上更是阴晴不定,再一会就看见白玉堂忽然举起桌子上的酒坛子猛地灌了起来,一时灌的太猛,来不及喝下去的酒就顺着衣服哗啦啦的淌了下来。白玉堂一边猛灌一边又不知道是想哭还是想笑,冷不丁一口酒呛到,整个人一下子弯下腰扶在桌子上拼命咳了起来,酒又辛辣,呛进气管里便是大罗神仙也受不了,白玉堂手抚着胸口拼命咳嗽,直咳的让旁边的蒋平都觉得肺疼的要命。赶紧拍着白玉堂的背给他顺气,一边拍一边后悔自己是不是说早了,赶紧说:“老五,老五,你别这样,你想开点,这喜欢男人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古往今来的人多了去了,还用我举例子么,你不是第一个,也不会是最后一个!陷空岛的兄弟们也不会难为你,老五,啊,老五”蒋平觉得肠子都悔青了,没想到这老五于这事反应竟是如此激烈,这以后要怎么开解才好!

      过了一阵,白玉堂的咳嗽终于慢慢缓了下来,伏在桌子上似乎是深吸了一口气然后抬起头来喃喃说道:“原来竟然是这样”。

      蒋平还没想好说辞,见白玉堂平复下来正准备随便发挥,却见白玉堂的眼神完全没有像自己以为的那样狂乱,反倒是一瞬间清澈异常,和下过雨的晴天一样,隐隐还有一丝笑意。只见白玉堂嘴角微微一翘,身形一动。蒋平一把抓住他手腕急着说到:“老五,你要怎样?”白玉堂嘴角弧度翘的更大,斜了蒋平一眼道:“你说我要怎样?既知道了,自然是好好待他!”,蒋平一惊:“那他不知道怎么办”,白玉堂嘿嘿一笑:“那就让他知道!”说着一下甩开蒋平抄起墙上挂的画影跃出门去。蒋平大惊,喊道:“你去哪??”就只听声音从门外传来:“回开封府!!”,待蒋平再仔细听已经是人声远去,几不可闻,只剩下房门还在那轻轻的呼扇着,想想自己轻功这两把刷子,只好坐回椅子上,口中喃喃道:那展昭那样的人物,岂是轻易能得的,老五你还真是知难而进啊。说罢摇了摇头抱起那只剩了底的酒坛子喝了起来。

      白玉堂提气飞奔,夜风扑面,只觉得这些天所有的积郁都被吹去,一时间心里说不出的清明通透!又想起那猫还在开封府养伤,不禁懊恼不已,那人身体底子本是极好,伤好的也应该很快,只是每次都被各种事情拖累,一点小伤也要缠绵数月,这次自己回了陷空岛,说不准他又顶了什么差事,越想越急,越急脚下越快,恨不得能插翅飞回开封才好。

      几个起落,眨眼间便到了水边。此时暮霭沉沉,芦花摇曳,月上中天,已经是半夜了。白玉堂正打算打哨子叫船工过来,却忽然听到对岸几声哨响,长短相接,直响了三遍,心中一惊,竟然是他来了!!!这哨子是陷空岛的暗号,自从识了展昭,这哨音就多了一种,只要他来他便知道!白玉堂顿时又喜形于色。

      船工赵二听到岸边声音自芦花荡里划了出来,见自家五爷正站在水边赶忙问道:“五爷可是要出岛?”白玉堂做事全凭兴起,这三更半夜出去也不是头一回了,陷空岛的船工们早已习惯,不过刚听对岸哨声,似是展大人来了,估计五爷不出去了。果然白玉堂摆摆手道:不出,一会那笨猫过来,你们别给他领路。说罢向旁边一跳隐入到了江边的石头后面。

      约莫过了一盏茶功夫,就见一支小船载着一个人着了岸,从船头轻身跃下,头发跟着他腾跃的动作飘了起来,飘逸俊秀,夜色中只见那人一袭蓝衫,身形清瘦,动作轻灵的如同一支雨燕。

      伤好了吗?看起来动作倒还利落,白玉堂眼睛注视着那个人影喃喃的道。再看那人左手拿着剑,右手上却是擎了一只酒坛子,白玉堂差点笑出声来心想这猫是来讨好我来了么,然后再也忍不住,喊了一声:“笨猫,你去哪?!”

      展昭正朝前走,忽然听到身后动静,一回头正看到白玉堂从石头后面蹦出来,貌似吃了一惊,开口道:“白兄,你怎么在这里?”“我怎么在这里,这里是陷空岛,我在自己家难道有什么问题?”白玉堂一脸邪笑的看着他。展昭听了无奈的摇了摇头,这白老鼠真是嘴上一分也不肯让。偏偏自己没法计较。

      白玉堂拿画影往展昭手里一指道:“拿的什么?”

      “我从公孙先生那里讨来的,二十年的女儿红,拿来与白兄喝。”

      “公孙先生有酒?怎么不给我喝?!这只狐狸!”

      “你又没开口问过!”千错万错都是别人的错,他自己总没错,展昭正说着忽然觉得手上一紧,却是白玉堂上前握住了自己的手。“我帮你拿着”白玉堂手一动,巨阙就到了他的手里和画影抓在一起。“你倒真是没防备!”,展昭闻言脸上一红刚要发作,白玉堂却嘻嘻一笑脚下发力拉着展昭朝岛上掠去。展昭知道他又有了主意,便不与他计较。两人轻功均是绝佳,只一会便绕过了山庄到了岛的后面,展昭抬眼望去只见一片树林疏密有致,夜风吹的树叶沙沙作响。“跟着我”白玉堂在展昭耳边轻声说了句一提气带着展昭一跃落入了林中,展昭见眼前树林微微晃动,同时白玉堂带着他脚下踏八卦九宫方位,知道这树林定是他布的阵法,便任白玉堂带着他,左右十几个纵跃起落之后眼前豁然开朗,现出了一处空地,空地的一侧种着修竹,夜风中正自摇曳生姿。

      白玉堂呵呵一笑,看了一眼身边展昭认真模样忍不住挪揄道:“猫儿,这阵法可记住了?”展昭闻言脸上不禁一红,刚才白玉堂步伐明显很慢,明明是他故意给自己记的!现在又来挪揄他。不过今天自己似乎是来“赔礼道歉的”,其实也没有觉得自己错了,只是这白老鼠最不喜欠人家的情。。。想到这里展昭一阵心虚,便微微颔首到:“记住了”,白玉堂眼睛中喜色更浓:“好,下次再来找我就容易了”。展昭听他言语觉得今天白玉堂有些奇怪,虽然嘴上不饶人,但是这心情却是相当的好,完全不似离开开封府的时候。

      白玉堂又拉着展昭到一处坐下,展昭坐下了看到原来这里铺着一方席子,席上还铺了薄薄的垫子,又隔了湿气又保暖,还真是舒服。夜色深了刚才没有看见。看来这又是白玉堂一处私人领地。白玉堂刚坐下就拍开酒坛子的泥封,拿起来尝了一口,酒香浓郁,入口醇厚,一时间空气中都充满了香气,忍不住夸了句好酒!展昭一笑也拿起酒坛,手刚举到一半手腕就被牢牢捉住:“伤好了吗?”,下一瞬间白玉堂已经搭上他的脉门,眼神甚是严肃认真。

      “刚刚林中白兄不是已经把过了吗?”展昭反问,说着将酒坛子向自己面前用力一扯。

      “刚才只是略略探了下,臭猫别动!”白玉堂手指迅速搭上展昭脉门,仔细探去,只觉对方真气充盈,脉象平稳,心里安定下来。展昭这次真的是乖乖养伤,恰好最近开封府无甚要紧事,再加上公孙先生精心调理,确实已经无碍,并不心虚,便安静的给他把着。就这样过了一会不见白玉堂有撒手的意思,展昭微觉尴尬用力抽出手,拿起酒坛喝了一口。

      白玉堂抬头看着展昭,打趣道:“你这笨猫,平白无故的,怎么想起来来陷空岛,还带酒给我?”

      展昭心中坦诚也不遮掩便道:“白兄,上次的事情是展昭考虑不周,后来涉险,还要多谢白兄辛苦的照顾。”

      “哼,考虑不周?那你下次打算怎么做?”这笨猫,明明是他挨了伤受了罪,到最后还要当是自己的错,真是不知道拿他怎么办好!

      “白兄…”展昭一愣,这白老鼠最是咄咄逼人,就算带了酒也不好使。

      “白兄白兄的,平白把我叫得老了好多岁!你不是来赔礼的吗?那就做件让五爷我高兴的事儿!”白玉堂立刻岔开话题,心想下次五爷自然要加倍小心。

      “什么事?”展昭面露疑惑,不知道这人葫芦里又要卖什么药。

      “叫我玉堂,嘿嘿”白玉堂把酒坛子抢了过来,喝了一口,又递向展昭,眼神里的期待一闪而过。展昭愣了一下,没想到却是这么一件简单的事,这人与自己,早已经不是那些萍水相逢随便道一句后会有期就能转身离开的江湖朋友,他对面这个人自己可以性命相托,虽然没有说出来,但是二人心知肚明。这玉堂,当然是叫得的。想到此处展昭展颜一笑,抬头说了声:“好”。

      展昭声音柔和,此时声音放低,白玉堂听来,那声应承竟似随夜风轻轻送来一般温柔温存,整个人登时呆了。

      “玉堂?”展昭不知就里唤了一声,声音大了许多,虽然第一次这样称呼,却无比的自然。

      白玉堂回过神来,面上已经是喜极的神色,一下子从地上跃起来。一个飞身便落到空地中央,扬起酒坛子猛喝了一口朝着展昭说道:“猫儿,今天白爷爷我高兴!高兴极了!哈哈哈哈!”

      白玉堂心里痛快,一大口陈年佳酿下肚,催得豪气顿生,手上一运力,一道白光闪过,画影已锵然出鞘。白玉堂一提气冲天而起,半空中弃了剑鞘接了画影顺势舞了起来,一时间只见明月在天,白衣裹着剑影上下翻飞,一些竹叶也被卷了起来在空中飞舞,真是乱拂青竹衣胜雪,一舞画影动星河!

      展昭凝神观看,只见白玉堂一柄长剑舞的飞扬恣意,直搅的空气中都夹了张狂与痛快的气息!

      这才是他白玉堂该有的摸样!看到白玉堂又现出如此狂态,仿佛看到了曾经在开封府墙头上,月光下白玉堂剑尖指着自己,挑眉傲视呼喝他出去要么喝酒要么大战三百回合不分胜负决不罢休的白玉堂,展昭念此心中不觉一动,嘴角也忍不住翘起,微微一笑。

      白玉堂一个飞身落回地上,正看到展昭羽睫轻扫,星般的眸子在睫毛下漆黑光亮,嘴角抿着,带出微微一笑,阅之如画。白玉堂如今明了了自己的心思,更觉得真真是爱煞他这般摸样!

      “猫儿”白玉堂一扬手,酒坛顿时打着旋飞了出去,朝着席子上坐的人飞去。展昭眼中光芒一闪,一个飞身已经携着巨阙出鞘,如飞燕一般轻巧迅捷的迎上那飞来的酒坛,然后一个旋身那酒坛已被稳稳接住,仰头喝了一阵手一扬,那酒坛就似长了眼一般又朝着白玉堂飞了回去!酒坛出手的同时,巨阙剑芒一涨,却是一招仙人指路,直带的得月光更盛,四方星动!展昭的剑法开阖有度,全攻全守,不似白玉堂那般凌厉狠辣,却是似慢实快,柔中带刚,如流风回雪,缠绵不绝。展昭虽然身形清瘦却并无一丝弱态,眉宇间的气息也如剑势一般英气逼人,瞬时间这一袭蓝衫便映照全场,与那白衣华丽的身影不相上下!

      白玉堂接了酒又喝了几大口提剑飞身而起,剑势中途一变,隐了凌厉快捷,却起了金戈铁马之声,剑风犹如塞外寒风,随着白玉堂的身形卷起。只见白玉堂一把画影时而横削,时而疾刺,时而斜劈,好似战在千军万马之中,剑锋过处风云激荡,让人直觉得山河纵横,狂风满袖!一时间满场杀伐之气。

      白玉堂舞的狂放,剑招层出不穷,让人目不暇接。二人几个交错之后,不知什么时候那酒坛子又回到了展昭手里,展昭噙着笑意看着眼前的白玉堂一柄画影舞的风云变色,心下赞叹,却不急着动作,只见他一边喝酒,一边剑招稍变,巨阙挽起细小剑花,荡起丝丝的剑气在身边层层漾开,那剑气看似若有似无,其实却绵绵不断,如潮水一般涌出。氤氲的剑光中展昭持酒而立,周身一派宁静,一如雨落青山,风起幽谷,顿收满场萧杀之气。白玉堂心中一动,剑招竟也跟着柔和了起来。

      展昭酒量不佳,加上重伤初愈,精神不足,此时竟真的有些醉了,明亮的眼神中添了些许迷离之色。白玉堂见此忍不住拿画影指着他道:“猫儿,你可是醉了?”,展昭巨阙轻轻一挽拒不承认的摇了摇头,又喝了几口才把酒坛子扔了回去。此时的展昭脸上已经是透着粉红,月下临风而立,模样带着一丝难得的放纵,正是玉颜凝酒晕,醉眼现天真。

      白玉堂心中爱极,只觉得怎么看也不够,却见展昭身形忽然一动,手腕一翻剑锋骤然划开夜幕,流光一闪后剑尖已摇摇指着自己,却是要与自己斗剑!白玉堂哈哈一笑,仰头狂饮不歇,顷刻间一坛二十年的女儿红就已经见了底儿。“猫儿,可没有你的了!”说罢将酒坛向旁边一掷,剑锋疾走直朝展昭刺来,展昭微微一笑巨阙向前一迎,眨眼间白衣蓝衫已然斗在一起,只听一阵金铁交鸣,人影翻飞,竟分不出你我。

      白玉堂之前已经和自己兄弟喝了个透,加上大半坛的陈年女儿红,斗到酣处也起了醉意,但是仍然一剑快似一剑,不露半点破绽,后来脚下干脆踏起了醉仙步,整个人如风中柳絮,飘逸舒展。展昭不急不徐剑走轻灵,一柄巨阙敛了风云之色,在周身游走,一如晓风薄暮,又似明月清泉,让人心驰不已。

      那陈年的女儿红最是后劲十足,夜风一吹,更是酒意上冲,二人都真的醉了。可是却似有着无尽的默契一般,缠斗在一起,招招凌厉,却剑锋稍触即走,不伤对方分毫,也绝不让对方分毫!不知不觉间已经不知道拆了多少招,从天上斗到地上,又从地上斗回天上,那枯枝残叶也跟着二人的身形在空中飘舞,竟也是灵动畅快之态。二人如此相斗,到最后已然是精疲力尽。也不知道是谁先停了下来,空地也跟着安静下来,只剩下二人遥遥相对,抚胸气喘不已,天色已经到了云收雾散东方透白时候。展昭原本白皙的面颊已经红透,眼神中也早已不复清明,微风一吹,展昭酒意翻涌,竟然持剑不住,一个踉跄,身体便要倒下。白玉堂一个箭步冲过去扶住了他的腰,却没想到自己也好不到哪去,抱着展昭一下子就摔倒在竹席之上。二人的剑也终于脱手,仓啷啷一起落在了地上,深棕雪白的剑穗也顺势搅在了一起。

      “玉堂,别闹了…”展昭早已支持不住翻身便睡,白玉堂却也跟着一个翻身又搂上了展昭的腰,将身体紧贴了上去,就似享受世间最醇的醇酿一般口中喃喃:“猫儿,白爷爷我今天可是抱着你睡了,我…早就想如此…”说话间把臂弯里的人儿搂的更紧。展昭觉得甚是舒服,也不由自主的将身体向白玉堂怀中缩了缩。白玉堂脑中一昏:“明天你…你…可别假装不知道….以后莫要在挡我前面…”,说罢再也支持不住,只紧紧的抱着展昭睡了过去。此时月隐星沉,东方渐白,晨光初升中的竹林温暖动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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