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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一直到那一群人走出了医院大门，凌远还在车里坐着。
过了好一阵，才觉得自己双手冰凉发麻肩膀酸疼——不自觉地用了太大的力气握了方向盘太久。
一定是个儿科跟普外合作过的病人，九成就是林念初与周明各自是这病人的主管大夫。。。这在医院里太过常见，只是这样的画面，在他满脑子是器材，贿赂，违规，之中更夹杂着曾跟自己有过各种利益合作，更有过无数床上纠缠的女人。。。的这个时候，出现，让他竟突然地觉得，他和她，站在一起，是那么地和谐般配。他和她，相爱了，爱得没有一点的世俗市侩，也不算稀奇，然而经历了那么多年的不愉快，分开时候，一样只有伤痛，依旧没有半分的世俗市侩，所有那些关于离婚的丑陋的‘定律’在他们身上，半点没有沾边，而她和他，依旧是彼此心里关心，在乎，尊重。。。。而无比信任的朋友。
也许，就是今天这样的画面，就是一切的理由，林念初，她始终还是应该跟周明站在一起的那个人。
凌远呆坐了好一阵，心里由方才的烦乱变得有点空。
焦躁和抑郁都淡了，被一个小孩子拉着的她的手和他的手也淡了，他就坐在车里，脑子开始转着有关纪开来违规贪贿的一切，该怎么查核，如何安排，脑子很清楚地转着，期间给海伦打了个电话，让她找个理由把纪开来约出去。
一切安排好了，他下车往外科楼走，进到办公室之前的一路上已经打了若干电话，果然他前脚到了办公室，器材科那个当年他亲自面试，从理工大学收进来做干事——如今的副科长王盛已经抱着一摞卷宗进来。
“凌院长，您要的急，纪科长又恰好出去了”王盛小心地打量他，“您说能调出来多少调多少先，不用去麻烦纪科长，所以我就把我能调出来的出入数据拿过来。。。”
凌远点头，也懒怠说话，让他把东西放下出去，打开卷宗，觉得胃里有点微微地烧灼地疼，是该吃东西了，最近胃部溃疡有些复发，应该特别小心饮食，他却没有任何出去吃东西的心情，拉开抽屉，看见左手边林念初放进来的一包饼干一包藕粉，心里先是有些舒服，之后，方才在停车场瞧见的画面却又当不当正不正地到了眼前，想着她现在跟周明，以及同时拉着他们的手的，一定在心里把她和他当作一样最美好的人的孩子。。。他心里竟是无比的颓废。其实又何止那个孩子，便算在他心里，周明和林念初，从一定程度上，便是属于相同界面的存在。那个界面只属于太少数的人，对于这样少数的人，他非但从未有过对绝大多数旁人的讥讽嘲笑鄙视，其实是连真正的愤怒都没有过——便就是对他们发作了，那发作的作用力，一定是双倍地作用于自己。
当凌远终于是扯开了一包饼干的时候，手机震动起来，居然是林念初。
“你事情办完了吗？中午要为了工作三陪吗？”电话那头，她的喘息有点急，语调却是轻松愉快，周围声音嘈杂，倒好像是她正在急急忙忙地走路。
凌远一下竟是没有反应过来该如何回答，半晌，答道，“我在办公室。”
“那好，我过去找你，”她声调愉快，“才被3年前的小患者从外地跑来请吃饭，哎哟，小孩子太高看了我，爱得我都脸红，这么听人赞美哪儿吃得下？赶紧合影留念之后，把赞美留给神经更粗壮的周明去应付，我号称跟‘爱人’说好了要一起午饭，抱头鼠窜了。”
凌远愣怔了足有三秒，直到林念初那边问，“你有安排？有安排的话我自己去食堂吃饭。。。”
“没有！”他立刻答，然后，随手就把桌面上方才打算一边啃饼干一边看的文件塞进有锁的抽屉，刚才没有半点影子的食欲蓬勃地冒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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