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长安

作者:灰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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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章


      太子李弘礼敬大臣,孝顺父母,虽搬出大明宫,却日日向皇上皇后请安问好。此时的李弘早就举行过冠礼,却迟迟未迎娶太子妃。这主要是因为皇上多病,皇后忙于国政,他的婚事又事关重大,才至今未婚。李弘少年期间曾和上官婉儿一同在弘文馆读书,对上官婉儿渐存倾慕之心,只是心高气傲的他无法开口。上官婉儿对这一切毫无所知。因为与她朝夕相处的武曌早已占据了她的全部心神,令她无法再对别人有一丝一毫的好奇。上官婉儿对李弘却是实实在在的讨厌,因为每次他说话都让武曌非常生气。武曌为了确保李弘的太子之位而将废太子李忠以谋反罪处死,李弘却以不忍见大哥暴尸,奏请为其收葬。在武曌的寿宴上,李弘奏请让萧淑妃的两个女儿义阳公主和宣城公主出嫁。好一个孝顺的太子,陷自己母亲于不义而成全自己仁厚的声名。上官婉儿心里唾弃。
      婉儿,我奏请母亲迎娶你为太子妃。李弘拦住正在御花园散步的上官婉儿。
      上官婉儿张口结舌,她甚至没听天后提起过,心底愤怒莫名:天后怎么说?上官婉儿不想知道太子在发什么疯,她只想知道天后的意思。
      母亲让我来问你是否愿意。李弘答道。听说三弟李显也对上官婉儿有意。李显因为不是太子,可以把大把的时间用来讨上官婉儿欢心上。所以李弘觉得自己应该先下手为强。
      婉儿一介宫奴,太子皇亲甲胄,婉儿不敢高攀。上官婉儿只想赶紧回到甘露殿,质问武曌为什么对她隐瞒此事。
      婉儿容貌清秀,才气过人。我一直心存仰慕,只是没有机会告诉婉儿。婉儿何必自谦。李弘心里想,婉儿果然与那些自以为是娇蛮肤浅的贵族小姐不同。
      承蒙太子错爱,婉儿不胜荣幸。但婉儿深知自己粗鄙浅薄,不堪太子厚爱,万万不敢高攀。上官婉儿有点不耐烦了,这位太子不是很喜欢讲些孔圣人之言么,难道他不知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么?
      婉儿,你不愿意?李弘有点沮丧。他从小到大见到的人对他无不有求必应,甚至不等他开口就替他想到了。现在,他主动将太子妃,将来的皇后给别人,别人居然不要。
      太子,婉儿不过是个侍奉天后的奴婢而已,岂敢与太子谈婚论嫁。上官婉儿觉得自己说得够清楚了。
      无妨。如果婉儿只是担心自己的身份的话,我去求母亲想办法。李弘抓住上官婉儿的手,上官婉儿马上挣脱。
      太子,婉儿已经有喜欢的人了。上官婉儿决定不再拐弯抹角。
      是这样啊。李弘喃喃,我终究还是迟了么?看到李弘终于转身离开,上官婉儿立刻跑向甘露殿。
      天后,为什么。上官婉儿站在武曌面前。
      婉儿在说什么呢。武曌感到好笑,这没头没尾的说的是什么。
      天后明知道婉儿的心意,为什么还让太子去找婉儿。上官婉儿觉得很难过。自己的心意被拒绝也就罢了,她也不能强求武曌喜欢她。可是,武曌居然撮合她和太子成婚,这是不是太残忍。
      婉儿从小只见过我一个人,所以才以为自己喜欢我。婉儿只要见过别的人,就知道自己的心了。武曌说。她并不希望上官婉儿真的答应太子,皇宫不是一个生产幸福的地方,她希望上官婉儿能够得到幸福。可是,太子至少能让婉儿开始注意别的人。,武曌不想承认,自己希望随时能看见婉儿,而将婉儿和自己的儿子联系到一起无疑能成功的实现自己的愿望。她不希望自己会离不开一个人,那样的下场凄惨而恐怖。她记得当年的李治对她深情蜜意,却转身看上了她的姐姐。和婉儿维持一个安全的距离吧。武曌这样想。这是对彼此都好的选择。
      天后至少不应该让婉儿嫁给别人。上官婉儿感到嘴里苦涩。武曌对她并没有相同的感情。
      我没有让你嫁给太子,我不是让太子问你的意见了么?天后叹气,走过去将上官婉儿抱在怀中。看见上官婉儿难过,她心里也升起难过的感觉。
      婉儿只想呆在天后身边。天后不要让婉儿嫁给别人好不好。上官婉儿抬头看着武曌。
      好。只要婉儿高兴,什么都好。武曌轻轻抚着上官婉儿的头,心中不胜怜惜。
      太子李弘被上官婉儿拒绝后,心中沮丧,频频借酒消愁。李弘的身体本来就不好,因为从小监国,多番操劳,平日里面容苍白,给人不胜柔弱的感觉。现在情场失意,更加不注重保养身体,而皇上病情益发严重需要他比以前更加勤奋。身体心理的超负荷运作终于将李弘的生命耗尽了。
      一日清早,李弘在梳发时突然口喷鲜血,倒了下去。武曌无论多么想从太子手里夺过皇权,但对于儿子的死亡,母亲的天性让她泪流满面悲痛失声。上官婉儿紧紧抱着这个沉浸于丧子之痛的女人,吻着她的头发希望能安慰她。上官婉儿知道自己对太子的死也有责任,她看到被她拒绝的太子后来每次看见她时眼睛流露出的哀伤。可是,她早已自觉的将自己的一切打上武曌的名字,她无法忍受自己的身体被武曌以外的人碰触。
      慢慢的,从宫中到民间开始有传言,太子李弘之所以英年早逝,是武曌派人下毒所杀。武曌听了侍女汇报来的传闻,面无表情,随手挥退了侍女。上官婉儿默默握着武曌的手,甘露殿里一片寂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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