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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说：我会回来找你
“关悦……关悦，你睡着了吗？”他用胳膊拐拐我，小心地问。
我不想说话，这个时候已经入夜了吧，水牢又黑又冷，也不知杨静柔怎么样了，傅瑶呢，若知道我被关进水牢，会不会给她留下阴影？
“不会是生病了吧。”乔慕自顾自地说，还用手在我眉头试探几下，嘀咕说：“这都是什么时代，不尊重人权。”
人权......我怔了怔，心间升起无奈，能理解他的诸多不理解，如果真如他所言，那么我们生活的方式可谓是千差万别，实话说：“天下之大莫非王土，要想在这个时代存活你就得记住这话。”
“原来你没事啊。”他讪讪地笑，有点不好意思的挠挠头。“我知道了，如果能离开这里的话，我会记住你的话，放心吧，我不会给你惹麻烦的。”
离开这里？我笑，被丢进这里的人，等于活死人。但我不想打碎他仅存的信念，说：“乔慕，说说你的家乡吧。”
“好啊，想听什么……”
我笑，任他滔滔不绝眉飞色舞，最后只是重重叹了口气，英雄末路的悲壮。说了大半天，见我一直不说话，就问：“关悦，你能说说你的生活吗？
我的生活……我用一潭死水波澜不惊简洁概括后，他不满地抗议说：“就知道你不厚道，我都说了我的生活，你怎么的也礼尚往来吧，那个孔子怎么说，理尚不往来非礼也……”
我回他：“唯女人和小人难养也，不也是你说的吗？”
他咬牙切齿地瞪我，最后只是无可奈何地问：“再问你一个问题。”
我默许，他就说：“你是怎么被关进来的，你还没告诉我呢。”
我摇头，就知道他非要问个明白，专挑简单地说：“我刺杀皇上的宠妃，刺杀不成功反把自己赔进来的。”
“荆轲刺秦王……你不会是刺客吧，我就琢磨呢，一个女人伸手这般了得，若到了我们那个时代，肯定是朵霸王花。”他说的兴致勃勃。然后他像是想到了什么，就说：“那狗皇帝会不会要了你的命？”
“难得你不是很笨，你说呢？”我忽略狗皇帝，心想，若是被他听到，怕是要被气死。
他大惊，不满抗议：“你也不厚道，正好跟这暴君互补。”眼珠一转，思维已跳到另一层面去了，说：“古话怎么说来的……水能载舟也能覆州。”
对于他偶尔说出大道理的话，我一点也不诧异。他认真看我一会，说：“关悦，你真的叫关悦吗？”
我不语，他赶紧解释说：“我知道历史上有四大美女，但是没有你，所以我在想，你的真名叫什么？”
“知道多了死的越快。”
他习惯性地挠头，然后说：“我不过是对你好奇而已，你这么美，暴君怎么不把你招进后宫，让你成为他的女人？”
我白他,他咧嘴一笑，黝黑的皮肤，看我看着他，就说：“别用这眼神看我，你不知道你的眼神很冷吗？会闹出人命的。”
他夸张地捂住胸，被他这么一闹，沉闷的心思略见微光。见我脸色微缓和，才小心翼翼地问：“你们现在是什么年代？我说的是什么朝代？”
“大周，听说过吗？”
他不好意思地笑，在无奈地摇头。我也不指望他能帮上什么忙，如果他真是来自不可预知的世界，那么留在这里……一个可怕的念头闪过，我盯着他问：““你怎么跟他们说你的来处？”
“怎么？有问题？”
我一惊一乍，他也紧张地看我，然后问：“你不会是要杀我灭口吧，我们可说好了，你不能杀人，杀了我要犯法的。”
“想杀你的人多着，犯不着我动手。”如果真有人相信他来自异界，那么必定成为这个时代的祸乱，免不了生灵涂太。
他惊讶的合不拢嘴，又嘴硬地说：“别吓唬我。”
“信不信由你，你若想活命……”我看着角落墙壁机关，说：“现在就离开这里，然后离开上京，永远也别在回来，如果可以，请回到属于你的世界里。”
“你有办法让我离开？你是祭司？”他想象力很丰富。
“我既不是祭司，也没有你所说的异能。但我有办法送你离开这里，但凡离开这里后，其他的只能靠你自己，我也没办法帮你。”我估摸时间，想必离天亮不多时，如果被项锦年知道他的来处，或是他看到我跟一个陌生男子关在一起，怕他真活不过明天。
而这些，他是不会懂的。
“关悦，你不会是骗我的吧，你说，这四面是墙壁，你怎么把我送走，如果能出去，你为什么不走？”他语速飞快。
“我不能走。”是的，我不能走，如果只是为了苟且偷生，我何须卑微的活到现在，早就在离开上京时，逃亡天涯了。因为我不能，关家上百口人命，等着我，而关家的人不做逃兵。
“为什么呀，关悦，你告诉我，为什么不能跟我一起走？你要等着暴君砍头了才甘心吗？他都把你关进这里了，你还指望他对你网开一面吗？”他气急败坏地对我嚷，额头的青筋突突跳着。
网开一面……怕这个时候，他恨不得把我杀千万次。以前看到那些勾心斗角只觉可笑，当真落到自己头上时，才知道个中苦楚。
“乔慕，你听着，这里不属于你，你今晚遇到我，算你运气好。我们不过是萍水相逢，能救你一命，也不算枉费师傅的教诲。”
这座水牢是师尊当年设计修建的，没想他老人家尚在人世，他不争气的弟子就被关进他亲自设计的牢房里。这真是莫大的讽刺，我盯着墙壁没任何迹象的机关，苦笑。
“萍水相逢你都能救我，我不能丢下你不管。”
他的理论我哭笑不得，也没时间跟他理论，如果等项锦年来了，怕想走也走不了。我快步走到机关处，摸索着出口的机关，不想多废话，冷冰冰地说：“走不走？”
“不走。”他横我，“你生气也没用，你知道什么是讲义气吗？就是不能见死不救，再说你是我朋友，我更不能丢下你。”
我真想敲晕他，把他丢进暗道里。转念想了想，说：“你必须走，如果你不走，你会连累我知道吗？而且你留下来，对我一点帮助也没有，如果你逃出去了，说不定将来，我们还能再见。”
“关悦，我走了你怎么办？暴君会不会迁怒于你？”他心思紧密。
“他目前没发现你的存在，所以在他不知道之前，离开这里，走的越远越好。”想了想，从袖里摸出一张银票甩给他，说：“这是银票，你去银庄兑换碎银。”
他接过银票，又恢复嘻嘻哈哈的笑脸说：“关悦，如果能够，等我回来带你离开。”
我别开脸，幽幽地说：“如果你有这份心思也只能想想，别采取行动，你不怕死我还不想死。”
他看了我很久，乘我不备，在我眉头上落下一吻，没被人轻薄，一时间面红耳赤，又强装镇定的瞪他。他没来由地温柔，跟发誓一样，他说：“关悦，等着我，等我回来，你是我见过最纯的女子，五个月了，你让我看到了希望。如果我留下来，会给你带来麻烦，那么我走，但我会回来的，一定会回来找你，然后带你离开。”
他从脖子上取下一串坠子，抓起我的手放到手心，叮嘱：“等着我，还有……要活下去，不管多久，都要等到我回来。”
我抽回手，按下机关，暗道缓缓开启。冷风铺面吹来，我们都打了寒噤，他惊叹：“没想这里有暗道，真是奇迹。”
早知他会好奇，把他推进暗道里，他还在犹豫，我已启开关闭的机关，石门缓缓合上。隔着一丁点的距离，竟心生永别的恐慌，我不知送他离开这里，对他不知是喜还是灾难，至少我不能让他活活困死这里。
“关悦，等着我。”合拢上最后一刹，他大喊，声音回荡在漆黑空旷的地下水牢里，久久不肯散去。
水牢又归于了平静，我坐在地上，已是疲惫不堪。再有饥寒交迫，我蜷缩着，意识慢慢痪散。我看到了小时候，项锦年还是太子的时候，我们在皇家园林狩猎，不知哪里串出一头老虎，张着血口扑向我。那时我才十岁，来不及躲闪，就在以为自己会死于虎口下时，他的剑刺伤老虎的眼睛，然后抱着我滚开。
我看到老虎朝我们再次扑过来，张口咬住他的脖子……
不知在梦中我有没有哭喊，惊醒过来时，我眼角湿了。想起小时候，心划过阵阵暖流，怕这美好的记忆，永远留在那年狩猎场上了。项锦年这个男人，再也不是救我于虎口的男人了，他要的原来我一直不曾懂的。
时间真快，没想这么一晃，已物是人非。
又一阵冷风袭来，我浑身一阵哆嗦，臂弯环紧。水塘那边，滴滴答答的水流声，更显水牢的死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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