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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F 午后
听说宇宙最冷的地方,是距地球5000光年的布莫让星云。
接近绝对零度的地方。
*
事情发生在一个明媚的下午,三四月份的天空,白云缱绻,麻雀鸣鸣,躺在床上的女生姿势僵硬地看着窗外那一角天空。
她的样子大约十六七岁,面色虚弱,一头半长不短的黑发耷拉在肩膀上,像是很久没有打理过了。身上套着宽大的病号服,左手手背上还扎着一根输液针。
很明显,这是个病人。
护士小姐例行检查的时候发现这位年轻的病人睁开了眼睛,虽然有点呆滞,但是那双睁开的眼睛无疑是给了她极大的欢喜。
“医生——佐井医生——”那位护士小姐呼唤着一个医生的名字,病床上的女生蹙起浅淡的眉,视线落回到病房里。
单人间。宽敞,明亮,设备齐全。
还有……
女生盯着输液瓶上的标签看了半天,干枯的嘴唇喃喃着标签上的配置成分。
“左端小姐?”病房的门又被推开了,进来的是穿着白大褂的男性,后面跟着刚才的护士。病床上的女生愣愣半晌,直到医生给她检查完身体常数,她才讷讷地问:
“我……我怎么了?”
医院的中庭是许多病人与其家属散步的好去处,尤其是像这样春光明媚的下午,即使是被折腾了两个小时的病人,看到满庭的花朵和日光下的湖泊,也会欣慰地绽开一个笑容。
“左端——左端迷度。”护士小姐——远山美奈小姐在她的手心细细地写下那几个字,指腹轻擦过掌心,感觉微微的痒。名为左端迷度的女生跟着默念了一遍,眼神依旧有些迷茫。
按照那位佐井医生的说法,她这是失忆。T|GAS——短暂性完全性遗忘综合症。
那些什么医学术语,左端迷度完全就搞不懂,所以她只能拼命地试图用自己受伤还未痊愈的大脑去回忆一些,被潜藏在脑海某处的枝节末梢。
想不起来。
就连自己的名字,也是别人告知的。
左端,迷度。
这个名字代表了一个人。
“阿迷?”
那个年轻的男人叫住她,镜片后的眼睛明亮清澈。他额头上还有细密的汗,在午后的阳光下微微闪着光。
“我是你哥哥,左端秀度。”
坐在树荫下的女生微眯起眼睛,她的瞳仁清亮,和自称是她兄长的青年极为相似。
某个春日的午后,左端迷度一觉醒来,发现自己身在医院,并且几乎忘记了之前的一切。
既不知道自己是谁,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不过幸好,不远处还有家人。
“你好,哥哥。”
*
那是场惨烈的车祸,左端迷度是唯一存活下来的人。警视厅的几位调查员在从医生那里得知这位幸存者已经完全失忆后,都纷纷露出懊丧的表情。
“这和姐姐有什么关系,忘记了也不是姐姐的错啊!”
警员们离开病房后,左端津度抱怨着,又小心翼翼地抱着迷度的胳膊问,“姐姐,你、你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
“阿津!”长兄秀度轻声喝止了最小的妹妹,也许她这无意之举,会对失忆的迷度产生不好的影响。然而迷度只是摇了摇头,从沙发上站起身:
“我想出去走走。”
“——我也去。”
津度跑去打开靠在墙边的轮椅,迷度望着妹妹的背影抿起了嘴角。
“别担心,只是最近需要用到它。到开学的时候就可以自己走了。”兄长秀度察觉到她的情绪,轻声安慰说,“爸爸刚来电话说警视厅那边还有些事情,希望你……”
“没关系。”迷度坐上轮椅,理了理肩头的长发说,“在我昏迷的这段时间里,辛苦你们了。”
黄昏和夜晚的交接,中庭里只有三两个的病人。小妹津度一路上给迷度讲着以前的事情,比如姐妹俩上的是立海大,迷度比津度大一岁,四月份开学就是高一新生了。再比如爸爸的工作是警察,哥哥在东大医学系读二年级。
“妈妈呢?”迷度望着映衬着夕阳光辉的湖面问道。许久没有得到回答,在她疑惑地转过头去看津度时,对方只是快速撇开脸简洁地回答,“我们没有妈妈。有爸爸就够了。”
一时间气氛有些尴尬。迷度张了张嘴,虽然面对着的是血脉相连的亲人,但是对于失忆的她来说,这时候津度也只是相对于熟悉的人而已。
要怎么说才好呢。要怎么安慰妹妹呢。
迷度是姐姐啊……
紫发的少年正是在迷度恍惚的时候踩着四合的暮色而来的,夕阳的光辉落在他的眼镜框边缘,白皙的面貌刹那间模糊了视线。
真是夕阳无限好。
“……是迷度?”
“是的。”
“从秀度哥哥那里听说了,你醒了真是太好了。”
“谢谢。你是……”
少年托了托镜架,迷度的视线在他手腕上停留了几秒。
“自我介绍一下,我是柳生比吕士,和你是同班同学。”
“你好,柳生……君。”
据说是和他们三兄妹亲梅竹马的男生,作为邻居,朋友,同学,关系却并没有小说中所写的那么粘腻,或者具体点说就是可以在对方的房间里捣乱,可以大大咧咧地勾肩搭背的程度。
柳生比吕士家境优异,相貌,学业,人缘,都是学校里的佼佼者。并且甚少有人知道左端家的两姐妹和这位优秀的少年是邻居,从小就认识。
那少年温文有礼,清儒俊雅,说着非常符合“邻居,朋友,同学”的话,迷度只是迷迷糊糊地听着,片刻就觉得眼皮沉重,几乎就要靠着椅背睡去。只是夕阳隐没的光辉落在她的身上,又让她勉强打起精神。
是个太过礼貌而自持的人,所以没有必要过于掏心掏肺。
迷度想,没有注意一侧的小路上又出现了一个人影。
“比吕士哥哥和仁王前辈是网球部的,他们两个是搭档。”
津度推着迷度的轮椅,她的声音带着一丝少女的甜蜜,虽然其中并没有多少赞许或是羡慕的成分。迷度听着,眼睑越来越沉。
“不过我不喜欢仁王前辈。”
“比吕士哥哥要是还在高尔夫社就好了。”
*
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面对的依然是安静的病房。春天夜里树叶“沙沙”的响声透过玻璃钻进病房,巨大的树影落到病房空旷的墙壁上,像一只张牙舞爪的兽。迷度在床上躺了一会儿,等眼睛适应了黑暗,才缓缓撑起身体坐起。
晚上了。她对自己说。
紧接着一阵微小的刺痛,原来是刚才起身时压到了输液管。
迷度靠在床头,房门上的小窗帘外隐约渗出外面走廊的光亮。她放缓了呼吸,仔细听着外面的动静。
夜间查房的护士脚步声近了。
“嘘,轻点。”是远山美奈的声音,她似乎是在对另外一个人说话,“这里的病人今天下午才苏醒,看一下就好了,不要打扰到她。”
“……哦,我知道。就是车祸幸存的那个是吧?我有看到媒体……”
“小声点。走吧走吧。”
护士们的脚步声又朝着下一间病房前进。迷度缩回被子里,皱着眉头。可是怎么想,也想不起造成她现状的惨烈车祸。
果然是非常厉害的失忆。迷度想。不过值得庆幸的是,至少她没有忘记该怎么说话,怎么走路。
这晚上迷度做了一个梦。
梦里有一片湛蓝湛蓝的海,照耀着金色的阳光。海岸边的路上,有一群穿着青色制服的学生。她站在一处公交站牌下,等待着某辆公车。
“对不起我……我的公交卡好像掉了……”
她极尽窘迫地说,双手紧张地抓着书包。
“能先进去吗?妨碍到大家了。”
有个温软的,带着海风的声音说道。
“我先借你硬币吧。”
迷度扭过头去,只来得及看见一只摊开的掌心,上面安静地躺着两枚硬币,渐渐淹没在金色的阳光中。
“喂——”
她伸出手想抓住那片影子。
不要走啊——至少告诉我,你是谁啊——
*
时间过去了四个礼拜二十八天,在迷度几乎快对白色过敏的时候,住院医师佐井医生终于通知她,可以出院了。
当然接下来的一年还要定期去医院做复查。
寒假还剩下短短的两个礼拜。
“阿迷,感觉不舒服就跟爸爸说。”
左端家的大家长左端谷宪在迷度出院的那天终于出现了。他穿一身笔挺的西装,感觉不像是警察,而是白领。迷度坐进后车厢,心不在焉地“恩”了一声。直到发动引擎,父女俩也没有再说过话。
车子驶过高架,进入居民区,在迷宫般环绕着一排排绿色植物兜转了十几分钟后,终于在一栋白色的房子前停了下来。
门口站着左端秀度和津度。
“欢迎回家。”
秀度没有戴眼镜,细致的眉眼展露无遗。仔细看,左端家的孩子在长相上,似乎都比较偏向于那位“不存在”的母亲。
迷度望着父亲的侧脸,陷入了某种胡思乱想中。
……希望之前的自己有写日记的习惯。
“对了阿迷。”秀度在进门时突然想起什么似地,望了一眼厨房里的父亲问,“爸爸有没有跟你说转学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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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我忍不住开坑了……
但是庆幸的是我忍住存了稿
晚八点更新
文艺腔得想SHI……
于是求收藏留言霸王票……0 0
PS 我把TGAS的概念偷换了一下 本来这种病症的病人是记得前期记忆的 我把全部记忆给弄没了 各位见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