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男的N种用途

作者:猫乐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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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十、秀碧宵


      玉疏走后,乐衾又睡了一觉。等她醒来,已经到了子时,却是再怎么翻来覆去也睡不着了。窗外天色已暗,望月楼内却是灯火通明,四处张灯结彩。
      乐衾把八妹留在房里,一个人披上外衣出了门,在穿过大堂时看到了站在回廊尽头的许半江,他正忙来忙去的指挥龟公们在走廊里挂上大红灯笼。
      本来打算对其视而不见,许半江却眼尖的看到了乐衾。他满满一怀抱的灯笼,正愁没人帮忙。看到乐衾走过来了,如同看到救星一般激动,“小乐子来的正好,来来来,帮忙拿着这些灯笼。”
      乐衾本就不是个记仇的人,见许半江唤得热情,硬着头皮走了过去。
      目光落到乐衾脖子上缠着好些圈的绷带,许半江变得悻悻然,挂着两个灯笼的手还没递到乐衾跟前就又收了回来,“还是免了吧,要让玉儿看见了,又得说上我好一阵子。”
      待走近了些,乐衾问他,“楼里有什么喜事?”
      许半江瞥了一眼她肩膀上的八妹,面露喜色,“可不是嘛,明儿个可是双喜临门呢!既是玉儿的生辰,又是楼里的四周年庆典,自然得费心些。”
      一边爬在梯子上挂灯笼的龟公乐呵呵的附和着,“是啊,每年玉疏公子生辰,楼里可热闹了。”
      “玉疏公子可好了,每年生辰都会给我们每人发一个大红包,逢年过节经常都是每人三两银子的赏钱,比许老板大方多了。”一个围在旁边看热闹的小丫鬟插嘴说着。
      当真是童言无忌,这小丫鬟梳着双髻,年纪尚小,不会看人脸色,当着许半江的面也不知道忌讳,噼噼啪啪的说一大通。
      可是冤枉许半江了,他也不过是个台面上的老板而已,望月楼真正的幕后老板可是玉疏,没有玉疏发话,就算许半江有心也是无力。
      许半江今日心情甚好,也难得没同那小丫鬟计较,拍拍她的头:“小丫头懂什么?我含辛茹苦的抚养你四年,哪是区区几两银子就能换来的。”
      小丫鬟听了他的话,立即低下头,局促不安的端过装满牡丹和红缎带的银盘,赶去展台布置去了。
      小孩子有两好,一好哄二好骗。许半江一句话就把那小丫鬟忽悠得无言以对,乖乖的做自己的事去了。不过,他那伎俩也只能拿来唬唬小孩子,但凡有点头脑的人,都会选择对他视而不见。这不,刚刚还在挂着灯笼的龟公一下子就没了影踪。再看向展台那里,原来是跟小丫鬟一起扎缎带去了。
      留在原地的两人大眼瞪小眼的看了对方半天,都笑出声来。许半江朝她耸耸肩,无奈的说:“没办法了,还是得找你帮忙。来,接着!”
      许半江将手里的灯笼抛给乐衾,自己三下两下就上了梯子,开始挂起灯笼来。
      乐衾抱着一大堆灯笼站在回廊里,环视四周,三层楼的回廊均是大红灯笼高高挂,大堂里挂满了横幅和彩带,原本鹅黄的桌布也被换成大红色的绣布,上绣大团红牡丹。整齐罗列的桌上摆上了新鲜的瓜果和糕点。从开着门的厢房看进去,新添的香炉正袅袅生烟。
      楼里布置的差不多了,在场的人包括他俩在内,不过六七个,她仰着头问:“大家都去哪儿了,怎么不出来帮忙?”
      “大伙从两天前就开始布置望月楼,现在都累坏了,我见布置的差不多,便吩咐他们下去休息了。”许半江挂好一个,想起乐衾就是因为他的关系才在床上躺了两日,借着转身从她手里接过灯笼的空挡,盯着她的脖子瞧来瞧去,问她:“伤口好的怎样了?”
      乐衾拿手抚上脖子那里,横了他一眼,“劳您记挂,还有脉搏。”
      “之前的事你也别怪我,我这么做也是事出有因。”许半江有些难堪。
      一句事出有因就可以随便抹杀掉一个鲜活的生命么?这理由似乎有点牵强。
      “我知道,你是护主心切。”乐衾靠在回廊的栏杆上,把怀里最后一个灯笼递给梯子上的人,有些小别扭,“不过,对于一个手无寸铁的弱女子用得着那么狠吗?都不知道怜香惜玉。”
      “想必世子已经把我们的事告诉了你。你应该知道,在战场上,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
      许半江活脱脱一个大将军的口气,与他这身浓妆艳抹的打扮着实不搭。
      他挂完全部的灯笼,从梯子上飞下来,身姿那叫一个飘逸!
      乐衾在心里喝道,好轻功!前提是不看他那张脸。
      许半江在乐衾跟前站定,看着回廊上檐连绵不绝的红灯笼,个个相映成辉,心里头很满意。他见乐衾一脸艳羡的模样,威风凛凛的轻拍她的头:“不用担心,反正我们早晚都是一家人,保护好你和世子是我的职责。”说着咧嘴一笑,脸上再次出现一条条白粉裂开的沟壑。
      什么叫早晚都是一家人?貌似她只是个暂住的吧?前两天不是还不信任她吗,怎么她一醒来就变成一家人了?乐衾如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跟在许半江身后嚷嚷:“你好歹把话说清楚再走啊!”
      眼前的许半江一下没了影踪,空荡荡的长廊上,他的余音环绕不绝,“佛曰,不可说也。”
      再次放眼望去,整个望月楼只剩她一个人还站在空荡荡的回廊,先前还在布置舞台的小丫鬟和龟公早已不知所踪。乐衾推开窗户,看外面夜色正浓,伸出手去不见五指,估摸着到了四更天了。
      她迈着步子回房,边走边想,玉疏的生辰要到了,她在人家地盘呆了这么久,管吃管喝的,虽然最终目的还没达到,好歹玉疏也没亏待过她。她该送点什么才显得她有诚意?
      想着想着,不知不觉就走到了东厨那里。她在路过门口时,见里面灯火通明,探着脑袋进去瞧了瞧。正巧孙大娘还在里面没走,乐衾看她还在忙着收拾厨房,好奇的问了句:“孙大娘,你怎么还在这儿?”
      孙大娘收拾好了,解下腰上的围布,纵然满脸疲倦还是朝她扯出一个笑容来,“大娘在为公子的生辰准备饭菜,刚刚忙完,这就准备去睡了。小乐姑娘怎么还没回房休息?”
      “我也在为这事儿烦恼。”乐衾走进去,自己搬了张凳子翘着腿坐好,眉毛皱成了一条线,“孙大娘,你说马上就是玉疏的生辰了,我该送他什么好?”
      孙大娘想了想,对她说:“你就给公子煮碗长寿面吧,公子肯定会很高兴的。”
      长寿面是寿星公生日当天必吃的食物,一般由家里的长辈或亲属来做,可以保佑人长命百岁。玉疏没有了亲人,自然没人给他煮这长寿面,孙大娘这提议正说到点子上了。
      光说不做非好姑娘。乐衾卷起袖子开始动工,她问孙大娘:“面条在哪儿?”
      “你还是先回去睡一觉,等天亮了再做。”孙大娘说着,捂着嘴巴打了个哈欠,她是真的困了。
      眼下到了四更,再过一两个时辰天该亮了。乐衾向来十指不沾阳春水,要是不趁现在还有时间拿来练手,她明天早上要能在玉疏起床时端去一碗见得了人的长寿面,那还真是见鬼了。
      “孙大娘,我还是现在做吧。你告诉我面条在哪儿,我自己去拿,你先回去歇着。”乐衾坚持道。
      孙大娘见拗不过她,只得由着她,帮她把面条拿出来放在灶旁放好,往锅里加了些水,嘱咐她:“要等锅里的水煮沸了再把面条放进去,盖上锅,等面条煮的有八分熟了,再加些调料,味道轻重你切记要把握好。”
      乐衾认真的点点头,把孙大娘说的话牢牢的记在了脑子里。待孙大娘走后,她移到灶前坐好,有样学样地往灶里添了些柴火,火烧得更旺了,映得她清秀的小脸通红通红的。
      她就静静的坐在那里,时不时想会儿二牛哥在做什么,时不时想会儿葫芦有没有在盼着她回府。上次寄回去的家书也没有回音,不知道乐府现在的情况如何,赵王有没有再派人去府里找爹的麻烦。
      越想越想家,眼见着灶里的火快灭了,乐衾按照孙大娘教的法子,拿着柴火往灶里面慢慢捣着,火果然旺了起来。
      过了小半刻,锅里就传来噼噼啪啪的声响,是水沸了。
      乐衾赶紧把手中的柴火塞到灶里,兴奋的揭开锅盖,锅里的雾气一股脑涌上来,冲在她脸上,有些烫人,让她避之不及。
      真衰,这锅还得瑟上了,学人发暗器。
      吐了吐舌头,乐衾拿过面条,抽出一小簇放在锅里。觉得不够,又抽了一把加了进去。
      放完面条,盖好锅盖。乐衾坐回灶边,找了个干净的地方靠着,摆了个舒服的姿势等着面熟。
      夜太深,乐衾候着候着,不知不觉就进入了梦乡。
      厨房隔着墙外面就是大街,打更的人在喊着,“天干物燥,小心火烛”。她猛地一个激灵,整个人清醒了过来。
      第一个想起的就是锅里的面条,乐衾傻了,箭一般闪到灶旁,柴火烧得正旺,揭开锅盖一看,一股面香扑鼻而来。面条煮好了,就是时间过长,有些泡得发涨,她安下心来。瞅着外面的天色,灰蒙蒙的一片,已是黎明时分,天就快亮了。
      差不多看得过去就行了,只剩最后一个步骤便可以完工。乐衾拿过一旁的调料罐,逐个加了一遍,拿起汤匙尝尝味道,有点淡,再加了点盐巴和葱花,这才起锅。
      她把煮好的面条装在食盒里,拎着食盒朝玉疏的房里走去。原本出东厨前,头还是昏昏沉沉的,被院子里的冷风一吹,精神好了许多。
      手不经意的摸上腰间玉疏给的香囊,她松了口气,幸好还在。
      等到了玉疏厢房门口,乐衾盯着玉疏紧闭的房门,才意识到自己多么愚不可及,试问这楼里有谁比玉疏更懒?她原本打算趁玉疏起床时把面条送进去,还特意加了许多汤汁,心想就算玉疏洗漱穿衣磨蹭得再久,这面条起码还没干。
      想她千算万算,偏偏算漏了玉疏这人的懒向来是不分时间不分地点,即便他知道今儿个是他的生辰,也未必会早起。
      玉疏的房门关得死死的,除非三尺以上真的有神明,否则她休想将面条拿进去。
      她叹了一口气,把食盒搁在门口,刚转身打算回去睡个回笼觉,房门“吱”的一声打开了,玉疏披着外衣站在门口,看到前方同样披着外衣的乐衾,愣了一下后,笑得舒心:“我还当是谁呢,在门口站了半天也没个动静,原来是小乐子。”
      他的目光落在门口的食盒上,心里便明白了了,“一大早就给我送吃的来了?”边说边拎起地上的食盒,朝她招招手,“外面露气重,进来说话。”
      乐衾没说话,跟着他进了房里。
      玉疏坐在桌边,打开食盒,看到那碗热气腾腾、香气四溢的长寿面,心里同那碗面一样,热乎乎的。看了乐衾一眼,马上拿起筷子挑起面条开始吃。
      乐衾看他一门心思全扑在吃面上,自己东瞧瞧西看看打发时间,书桌上摊开着一本书,蜡烛还没灭,透过里间的珠帘,可以看到床上的被子叠得整整齐齐。
      “你一晚上没睡?”乐衾问对面埋头吃面的人。
      “夜里经常失眠,我早就习惯了。反正夜里睡不着,白天可以接着睡。”玉疏嘴里含着面,说话含糊不清。
      “夜里怎么会睡不着?”她追问。
      “不是睡不着,是不敢睡着。”玉疏停下了吃面的动作,筷子被他捏在手里吱吱作响,“每晚我只要一闭上眼睛,眼前就会出现始平王府被满门抄斩的惨状,一地的尸体,一地的鲜血,包括父王在内所有的亡魂都在不停追问我,为什么没有给他们报仇雪恨。我害怕……我没脸面对他们……”
      玉疏说这话时,一直低着头,碗里散发出来的热气挡住了他的脸,让人看不清他此刻的表情,只能从他不停颤抖的声线里感受到他此时的情绪很不稳定。
      晚上会做噩梦,白天不会。所以,玉疏爱在白天里睡觉,不是因为他懒散,而是因为他整晚无眠到天亮。他吃得很多也并不是因为他爱吃,而是他通宵达旦的不睡需要补充体力。
      是有多么大的血海深仇,才会如此耿耿于怀?
      从小在糖罐子里泡大的乐衾虽不能理解玉疏内心极度忍受着的痛苦,亦不能感受到他肩上压的他喘不过气来的沉重负担。但是,她知道他的心里肯定不好受,非常不好受。
      他在手刃仇人之前,每天夜不能寐的同时,还要提高警觉,以免遭人暗算,过的日子就如同凌迟一般,每天在他的身上割下一块肉,身上的伤口会一天天结痂乃至落疤,但精神上的痛苦却是最难熬的,隐忍久了,不成疯也成魔。
      乐衾感触颇深,伸出手,覆在他紧捏着筷子的那只手上,“会好的。”她安慰说。
      乐衾的手很暖,就像那天他指尖残留的温度一样,不灼热,但是丝丝暖入人心里。
      玉疏想起自己年幼时,每一次摔跤,也曾有个人这样牵着他的小手,替他擦干眼泪,温柔的安慰他,“阿仪,等你长大后,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那人是楚王的正室如夫人,是他的娘亲。四年前的厄运,她也没能幸免于难。
      他现在很想抱着他的娘亲大哭一场,他想告诉她,好不起来了,即使长大了,也只是更加痛苦。
      那场变故中活下来的人不多,大家只在乎他什么时候报这国耻家仇,永远不会考虑他的想法,而他真正想要的不过是吃得饱,穿得暖,有人关心有人疼。但在这无数人的血海深仇面前,他如此微博的心愿却始终只是奢望。
      不知道是不是太过伤神,玉疏的意识逐渐开始模糊,体内似乎有把火在烧,烧的他口干舌燥。
      乐衾感觉到他的手变得滚烫,想拿开手给他探探额头,看看是不是夜里寒气太重,感染了风寒。玉疏动作更快,反过来把乐衾的手紧紧握住.乐衾见他小脸憋得通红,不知所措,轻声唤他:“玉疏……”
      玉疏看着她,双眼扑朔迷离,似蒙上了一层雾,嘴里喃喃地说:“我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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