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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
张子沐心里有事睡不着,早早醒过来。外头日光微浅,他伸出手轻轻拉开一道缝,借着天光侧过脸细细打量近在咫尺的一张俊美脸孔。
长得这么好看,天生的一副桃花面孔。
张子沐越看越喜欢,也越看越心疼。如果他和林森真的分开了,他该怎么办?他也真的很害怕,因为他知道自己跟唐衍比起来毫无优势可言。
唐衍的家世才华自不必说,光是他的相貌就和林森不相上下,两个人若是站在一处可谓是男才男貌天造地设的一对!而且以他的说法,他和林森从小就认识,多年感情积累下来自然比他这个半路出现的空降兵好很多。
平凡普通如他,拿什么和唐衍抗争呢?
“这么眼巴巴地看着我,是想干什么?”林森一有意识之后就察觉到张子沐在看着自己,于是趁张子沐愣神之际突然睁开眼睛,舔了下对方的鼻尖,凑笑道。
张子沐没料到他早就醒过来,吓了一跳。他赶忙调整自己的神色:“你什么时候醒的?”
“就在你深情凝视我的时候。”林森眯着眼笑道,先摸了下张子沐的额头,确定他已经不怎么烧了之后才彻底松口气。
“你跟谁都这么油腔滑调?”张子沐气还没消,反感地问。
“就跟你这样啊,你可别误会。你男人我在外头那可是一本正经来者必拒的,连辅导员都说我太不合群了。”林森闻言立刻搂紧了张子沐,认真道。
张子沐一阵心酸:“你没必要这样。”
“有必要啊!你男人我玉树临风英俊潇洒肯定有很多人盯着,我要是不跟他们一本正经的,那得惹多少风流债啊!”林森在张子沐面前就属于那种典型的给点阳光就灿烂类型,一听张子沐对自己言语态度好了,立马活蹦了。
张子沐却没那个心情跟他贫嘴:“你随便吧。”
林森也识趣地不再说话。
张子沐输液的两天住在林森家里,第一次过得如此不咸不淡。饭菜如同嚼蜡,谈话没有话题,他感觉自己糟透了。
熬到把规定的液全部输完,自己的烧完全退了,张子沐一刻不想多留就从林森那里离开了。
在那之后林森也没有和他联系,两个人之间就这样莫名其妙有了裂缝,冰冷的风从那缝隙中呼呼的吹进来。
张子沐一直觉得自己很憋屈,就是那种明明很想打个人出出气却无处施力的感觉,几乎让他快要崩溃。
隔了几天,一个陌生的电话打了进来。张子沐接起来,听见了他最不想听见的声音。
“我拜托您的事,张先生办得如何了?”唐衍的声音从那边传过来,张子沐甚至想立刻将手里的手机摔烂——唐衍的声音已经玷污了这部手机。
“我这几天光顾着生病,没来得及办事,你再等等吧。”张子沐很不客气的说。
“呵呵呵,”唐衍竟然笑了起来,还笑得很妖气,“张先生,我有必要提醒你一句,我的耐性很不好,等不了你那么久。如果你不想吃亏,我劝你......”
“别整威胁的那一套,唐衍,那样只能显得你太卑鄙。”张子沐吸了一口气,满腔的怒火反而越烧越旺,口气也就相对冲了很多,“我当时答应你也不是因为害怕,只是我想把事情的始末搞清楚,不想糊里糊涂的就被人耍。林森要是真的在玩我,我也不会厚着脸皮再跟他好。”
里面陈默了一会,唐衍冷冷的声音响起来:“再给你三天时间,三天以后......”
张子沐没兴趣让唐衍跟训孙子似的给自己下最后通牒,毫不犹豫挂了手机。他抬头看了下阴得要命的天气,深深觉得自己真是倒霉到家了。
这天晚上,他思考良久后打了林森的手机,整整打了三遍才有人接通。
“喂,小沐?”林森似乎刚睡醒。
“呦,打扰到你睡觉了?”张子沐想着待会儿要跟林森说的话,不禁语气带刺。
“没有,你身体好了吗?这么晚打电话有事?”林森问。
“现在才8点多,楼下小卖部还没关门呢,晚什么?”张子沐故意忽略掉林森对自己关心的第一句,堵了他一句又说,“我有事要跟你讲,电话里不方便,你能出来一下吗?”
“......小沐,我这几天有很多作业要做,没时间出门。如果不是太要紧的事,能等我两三天到周末再谈吗?”林森停顿之后的回答带着深深的疲惫感,甚至还有点不耐烦。
张子沐瞬间心都揪起来了,我给你时间,他妈的谁又来给我时间?可嘴上说出来的却还是:“好啊,那你忙吧,我挂了。”
深冷的夜里,他开着窗户吹夜风,想把自己疼得厉害的脑袋吹清醒一点。如此伤心的时候,他不免一个劲的想起两个人亲密的时候,那可真算得上海誓山盟永生不离下世再续了。就在不久之前,他们还在说着无比情深的话鼓励对方即使出柜也不会放开对方,更不久之前,他们还戴上了象征着誓言的戒指,说着那么感人肺腑的话。为什么此时回忆起来,竟会显得有些可笑?!
杂乱痛苦的思绪因为点点落在脸上的冰凉而中断,张子沐探出头发现外面飘起来小雨。秋季多阴雨,如此哀怨的季节,多是离人忧愁。
翌日张子沐难以平静,翘了课打电话给邵非。
“哥,能请你喝酒吗?”他站在老树下,任凭阴雨钻过树枝细缝落在自己露在外头的皮肤上。
“你在哪儿?”
“我现在还在学校。”
“那你等着我,我马上出来。”邵非说完便挂了电话。
邵非是个行动大于言语的人,他的学校和张子沐的学校离得很远,可在B市交通如此拥挤的状况中竟然只用了半个多小时就到了。他下了出租车看见站在门口的张子沐,脸色立刻不好看了。
“下着雨怎么不打伞?”邵非紧紧皱着眉。
“这才多大点雨,没事。”张子沐嘴上说着,实际上嘴唇已经有点发白了。
邵非也不多说,立刻拽着他上车,两个人来到来过的一家酒吧中。
届时正是傍晚,酒吧中刚刚开始营业,客人尚未多起来,两个人挑了个好座位要来酒。
“怎么突然想请我喝酒?”邵非问完之后立即又说,“你遇到烦心事了?”
不得不说,与他冷漠的外表相比,邵非真的是个十分细心的男人。他能第一时间捕捉到你心中的痛处所在,并用最柔和的方式替你止痛。
张子沐喝白开水似的喝酒:“没错。”
邵非按住他拿着酒杯的手:“你先说说看,不要借酒消愁愁更愁。”
“哥,我是来找你喝酒的啊?我已经拼着自己一个月的生活费来这里消费了。”张子沐明显不太会喝酒,喝酒就上脸,那种酒精刺激下特有的红很快爬上了他的脸。他本人还不自知,躲开邵非的手继续灌,“你只管陪我喝就行了。”
“你不理智,我这个当哥的不能跟着你疯。你不想说也好,但至少别这么灌自己,现在年轻好说,将来就遭罪了。”邵非不肯退让,一把按住张子沐的手。
张子沐想拍着邵非的肩膀开玩笑说你怎么这么像个罗里吧嗦的老太婆,可他愣是没有酝酿出来开玩笑的表情,只能咽下嘴里变得苦涩的残酒:“我就是觉得......挺难受的。”
明明是相爱的人,明明连最亲密的事都做过,明明真诚地说过即使死也不愿意离开对方,到如今难道都变成言情小说里那些滥情的桥段了不成?
张子沐从来不是能藏得住心思的人,他高兴就笑,难过就忧伤。脸上都清清楚楚表现出来,下弯的嘴角无比哀伤,竟像个受了委屈要哭的孩子。
邵非的心跟着一下下难受,可他最不会说温柔的话安慰别人:“我虽然不知道你遇到了什么事,但我希望你不要太为难自己。”
“我知道,我向来是个看得开的人。可是别人对我围追堵截,我能怎么办?”张子沐抬手捂住脸,他不愿自己这副颓败的模样被瞧见,“我真瞧不上我自己,现在只知道借酒浇愁什么都不敢面对,简直是个懦夫。”
“没有真正的勇士,你别这么想。”邵非的手很轻很轻地按在他的头上,声音和着酒吧里柔和的音乐十分动听,“你若信任我,遇到什么困难只管开口,我会尽力帮你。”
“对不起。”
“......为什么道歉?”邵非深深看着他。
张子沐还是捂着脸,但他能感受到对方的目光,他低声说:“我总是在利用你,利用你对我的好。我还不如一个女人磊落。”
“我心甘情愿的。”邵非坚定道,眼神中流露出和他平日淡漠表情极不相符的柔情。
世界上的事,哪有那么多公平呢?从来都是人心甘情愿而已。你遇到这个人,一直等待的人,命中注定的人,就会对于他对自己作出的任何事,都甘之如饴。这是命。
一如邵非遇到张子沐。一如张子沐遇到林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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