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收藏此章节]
[投诉]
文章收藏
小师妹的新玩具
长夜未央,人声寂寂。
两人沿着湖岸并肩而行,都有诸多话要说,却在出口的刹那化作叹息。
一阵细雨飘来,二人索性顺着石径走入回廊,走走停停间,时不时的看向廊檐下、花园中,在细密的雨丝下渐渐水润舒展的花叶。
今天经这一番折腾下来,其实两人都有些乏了,却不想回房,便寻了一处美人靠歇息一会儿。
云和四下游移的目光不经意瞥到琅斜受伤的手臂,看这气色,显然已经无碍,虽然隔着衣服也看不出什么,目光却还是不禁多停留了一下。
在亭子里,当刺客持剑飞扑向自己的时候,不是避不开要害之处,只是当眼前之人毫不犹豫地挡在自己身前,身体本能避开的动作却蓦然凝滞住,全副心神都被一种深深的恐惧攫住,只余一片空白,干涩的喉咙也似被人扼住般发不出哪怕一声哽咽,直到在卧房里为之料理伤口,才能借手中触及的温热,来平复自己心中潮涌而至的后怕。随即又忆起儿时顽皮得紧,琅斜也是这样护着自己。有一次自己跟着琅斜偷溜到郊外玩耍,不料暴雨突至,他却立即将衣服脱下为自己遮雨,并不比自己高出多少的小小身体执着的护着自己不被磕绊到,尽管如此,两人最后还是狼狈之极地回到府里,夜里还大病了一场,虽免不了事后被耳提面命了很久,但总算平安无事。当时不觉如何,现在想来,有些东西却是在那时就烙印在了心里,不然,那么久远的事情现在也不会如此清晰。思及此处,眉目间本有些凝重的神色亦在不知不觉间柔和起来。
感受到身边之人的变化,琅斜的心情也跟着轻松起来,哪怕风云变幻——只要身侧之人仍在。
这时恰好雨停,两人不约而同地相视一笑,相携起身一道离开。
皆道春雨,“润物细无声”,今夜不知滋润了谁的心田。
至此夜阑人静。
¨¨¨¨¨¨¨¨¨¨¨¨¨¨¨¨¨¨¨¨¨¨¨¨¨¨¨¨
琅云两家先祖都曾是风光无两的传奇人物,为患难之交,隐退后便一同迁居于此风水俱佳之地,以避俗世纷繁,奈何,两家后代人才辈出,原本安逸的小镇也人烟繁盛起来,幸而后人也都谨记着祖训,即便走出小镇后位极人臣,抑或富甲一方,都没动过搬迁祖宅的心思,反而着意维护,才得以保留小镇安逸自然的气息。
街角树下阴影处立着的一人,却与眼前的安谧之景格格不入,一身玄色长衫无风自动,周身散发着森然寒意,苍白的面色在光影间若隐若现,鲜红的双唇微微开阖,一如刚自幽冥踏入人间的孤魂,而那怨毒的目光似要漫过远处那两扇古朴厚重的朱漆大门。
几只乌鸦自他头顶飞过,凄厉的叫声在深夜里尤为瘆人,那人却恍若未觉般,身形一动未动,仍旧定在原地。
不多时,一道人影掠过,那人手上便多出一样东西,收拢五指,碾作粉尘,垂手一撒,便随风逝去。
又一阵雨落,一切了无痕。
春雨缠绵了三日终于云销雨霁。
几日来的无波无澜,几乎让人以为种种刀光剑影只是一场幻觉,而琅斜的伤口就在这种诡谲的平静下以奇快的速度愈合。
说起来,这其中还有韩霖之的功劳。
常言道:医毒不分家。虽然师出同门,相比之下,阿玦善毒,韩霖之则善医。
韩霖之此人,未及弱冠,一手医术已然出神入化,虽不能医死人肉白骨,但也相去不远。
在韩霖之来的第二日,叙了别情,阿玦便拉着他问东问西,最后还从他身上顺走了几瓶极品伤药。让他不由感慨,这几年,也不知师妹是怎么挨过来的——从前,世所罕见的奇珍异草也不甚在意;如今,区区几瓶伤药都如此着紧,这让他不由心疼起自幼便备加呵护的小师妹。
彼时,雨后的空气里混着些泥土和青草的气息,徐徐的微风送来点点春意,清爽怡人。
被一袭窄身宽袖的淡青交领长袍衬得身姿格外英挺的琅斜,正斜倚在云和的门边笑意盈盈地说着昨日京里来的家信。
就在这样温馨的时刻,阿玦无视某人阴恻恻的眼神和无比的怨念,安之若素地走到云和身边耳语了几句,云和看了眼面部有些僵硬的某人,便冲着阿玦温和一笑,随她离开。
若是如此便也罢了,临走前阿玦还故作羞涩地朝他露出一排莹白的贝齿,柔声道:“琅斜哥哥,你这样看着人家,人家也是会害羞的。”
琅斜听着自己牙齿咯吱的响声,眼睁睁的看着云和被那个只会在人前装可爱的小祸害给带走。
此时的琅斜还不知道,因着他难得表现出来的几丝孩子气,正合了阿玦的口味,让本来只是过来送个伤药,顺便逗逗她的阿玦重新评估起他的取乐价值,于是,他在阿玦的眼里已经由有趣的人升格到了人型玩具。
于是接下来的几天,阿玦总会在恰好的时机以各种理由从琅斜面前拉走云和,如此反复数次后,琅斜终于以罕见的热情拉着这几日熟悉起来的韩霖之,旁敲侧击着阿玦以前的事情,以期寻找其弱点,逆转颓势。
抿了口茶水,韩霖之高深莫测地微微一笑道:“师妹她呀……”
阿玦的性子在抓周时就初现端倪。丁点儿的奶娃娃,对着各种或精致或好玩儿的小巧物件儿均不屑一顾,只紧紧拽住她师傅的衣袖,并顺势把扶住她的手摁在怀里,无论怎么诱哄威吓,都不肯撒开,只是扑闪着一双水汪汪的眼睛,让人觉得任何对其稍大的动作都是残忍的行为,其师顿时一腔气力皆化作温柔的把她抱到怀里,谁知,这小家伙儿用上吃奶的劲儿,一伸小手,从面前的怀里拖出来了个古怪物件儿,嗅了嗅便直接放进嘴里啃了又啃,才满意的裂开小嘴儿,手舞足蹈地咯咯的笑个不停,这也奠定了其未来的人生是如何的传奇和纠结——因为那物件儿是掌门信物。
步凝玦自幼颖悟绝伦,三岁便浸淫医毒两道,三年小成,五年大成,只待历练后接受最后的考验便可出师。她的师傅本舍不得其年幼离开,只是,有一夜山中突然来了一人,第二日便允其在八岁之时下山游历四方。不过当年毕竟年龄尚小,虽然早慧又机敏过人,但一路长途跋涉到了镇子的郊外,难得松了口气,吃了些野果,更觉腹饥难耐,仗着体质特异,便把可令人晕倒的花粉用来充饥。这点儿份量对她来说原也无妨,奈何浑身的倦意涌了上来,心神稍一恍惚,便欲昏昏欲睡,好在还能趁着神志尚有几分清醒,不忘替自己找个野兽少至的隐蔽之处,后来也是机缘巧合之下才被云和发现。说来本也没什么,只是阿玦却认为有损她的形象,每每被云和问及此事,总是避而不答,倒让云和好奇了许久。
说到此处,则不得不提起一桩趣事儿。
云府中虽然机关重重,现下各处布下的毒则是经阿玦改良过的,不消说,府内的植物从形态到长势都与外面迥然相异,自是阿玦的功劳。镇上人家虽不知个中情由,但平日里总能望见几枝越过高墙来的艳红桂花、六瓣杏花儿什么的,加之云府历代家主御下极严又乐善好施,渐渐地,有人议论云府必是有祥瑞之气才生得如此异象,镇上消息传得快,不久便人尽皆知。知情的对此一笑了之,不知情的则更是心生仰慕。
不知,若是他们知道了这些所谓的异象都只是阿玦一时兴起的失败品,会作何感想。
想起自家师妹尤为喜爱琢磨古怪事物的性子,韩霖之很不厚道的想着:这回师妹可有得玩儿了。
处于沉思中的琅斜自然没有注意到,某人的脸上露出一抹耐人寻味的笑意。
因为他忘了这个世界上有一种生物叫做小师妹。
插入书签
终于盼到周末,悲催的来了台风...好吧,刚要安心写论文,台风又变成了大风,天气,你是和学校商量好了吧?...爬上来码字,理顺下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