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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
对江东来说,孙权的地位既贵,却不重。而孙策座下倒有几位老臣,对他印象向来不错。就连黄盖、程普这样大将,心中亦记得其九岁入敌营之事。当然,确有相当一部分人心中喜将这孙家几个兄弟放在一处比较,念道着“小时了了,大未必佳”,总以为兄长那份霸气和智谋,合该高出弟妹们几个台阶儿的。
但孙仲谋是个异数……他很聪敏,这份聪敏又外露。即便多少年未表现出什么权谋策略兵法筹划,单这份气息里难以抹杀的慧黠,便足以令人对他起异心。更何况,他在江东口碑不错,隐隐中,是有一些妄图结党攀附之辈,想要接近他的。
一旦成势,便将为些许人心中大患。孙权既非重臣,若在曹营莫名其妙死了,于江东那一群人还真没甚坏处。甚至颇有好处。
只可惜孙策永远不会愿意看到这一层。他的目光,在中原。
周瑜此时已被派往陵阳整顿军备。据孙策之意,如今既与曹操结盟,则应趁机西进,过泾县、宣城,平定整个南疆。对于兄长的谋划,孙权胸中多少也有成竹。只是孙策忙于军政,连曹营之事也放到一旁不了了之,自然也不会跑来和这个弱冠的弟弟商讨军务。
故而吴氏见到这个儿子,问他近日做些什么事,得到的回答总那一句“闭门读书”。对此,做娘的除了叹气,还真没有别样法子。
“听闻你兄长给你寻了新老师?”
孙权低头一笑:“子布先生想必母亲也知道,是极有学问的人。”
吴氏闻言微愣:“张昭……你兄长,让张昭做了你老师?”
孙权敛了笑容,垂首道:“大哥也是见我近日神思沉郁,一心读书,怕我有什么不好,这才请子布先生为我讲学。”
吴氏点点头:“我听说过,他博古通今,善谋划多见解,教导你是屈才了。你啊,才多大孩子,整日里就知道闭门读书,是要做什么?多与人来往,多出去看看才好。”
孙权低着头:“出去看看,也没多大意思。子布先生近日正讲春秋论战,大约讲不完,我便要随大哥出征。”
吴氏一惊,立时碰倒了杯箸。
“母亲?”
“出什么征?你兄长竟还要带你出征!他……”
“母亲。”孙权抬起头来,眼神定定的,令吴氏有些恍然,“母亲放心,儿子不会再被什么人掳去。若果真出此意外,我立时了断了便是——”
“啪!”
这一巴掌拍得不轻不重,响声也不大,却在厅中扇出一股冷寂和沉闷。
吴氏死死盯着孙权:“我管不了你们。可是孙权,你的命,不止是你一个人的。我是你母亲,你说这样的话,有道理吗?”
孙权被那一巴掌拍得有些怔愣,抬手捂住脸颊,看了看吴氏,随即低下头去:“母亲恕罪,孩儿怔障了……”
吴氏盯着他,伸手握过儿子手腕,哽咽道:“这些时日,你兄长与我说过几次,要我与你多说说话。咱们知道,曹营那里,你定然受了天大委屈,可是——”
“母亲!”
孙权抬起头来:“母亲,孩儿未曾受什么委屈。只不过,觉得此前,心性不稳,给大哥和江东平添了许多烦恼。”
“你这是什么话!”
“母亲,听孩儿一言,”孙权定定看着吴氏,语调霎时间变得恳切起来,“这么多年,自父亲去后,大哥带领旧部,征战四方,好不容易才定下这等基业,护住咱们有一方安身立命之所,这些我都知晓。孩儿从没有想过去跟大哥争什么,更未曾觉得有何可争。父亲去了,也自然不会有人再辅佐我,重用我,既然如此,我又何尝不想安安心心,留在母亲身边,做个富贵闲人。”
“权儿……你当真这么想?”
孙权笑了笑,然后掳开袖子,露出已然痊愈的伤痕:“曾经是这么想的。其实孩儿现在也这么想,但是母亲,我得保命。”
吴氏瞪大眼睛:“权儿!”
孙权看着面前这个女人:“我想好好跟着大哥,他领兵出征,我在后面捡些许功劳也是好的。此次在曹营半年之久,他们为何这样待我,又为何我屡屡有性命之忧?皆是因为孩儿身份与功绩不符,空有贵而未得重用,空有名而不见寸功,引得对方怠慢,甚至吕范等人也屡屡设计,恨不得我永远不要回来碍事才好……”
吴夫人眉头一皱,拍桌低声喝道:“吕范他敢!”
孙权闻言笑道:“不是他敢不敢,而是江东总有些蠢蠢欲动者,不敢动大哥,便只能钻着空子要治我们这些做弟妹的。”
说罢他反握住吴氏双手,沉声道:“母亲,我已长大成人,大哥不能护着弟妹的地方,我总得帮衬着他。况且,曹营所历实在太可怕,孩儿不想……不想将来有朝一日,同样的境况再出现一次。”
吴氏深深看着他,半晌,轻叹了一口气,道:“既然如此,你好好跟着张大人读书,亦要好好跟着你兄长学本事。”
孙权便扯开嘴笑起来:“母亲不说,我也要如此。”
吴氏点点头,目光深处,却既有欣慰亦带着些微忧虑的。然而孙权太了解她。对吴氏来说,二子相争是最糟的景况,第二糟的,便是一子独大且并愿不听从其劝诫。还有一个儿子肯上进,更何况这个儿子还是更亲近的那一个,做母亲的,心中总归安定些。只要孙权尊崇兄长,稳固江东,吴氏便绝不会多说什么。
“子纲!”
张紘回首,见张昭宽袍大袖远远走来,便淡淡笑道:“子布。”
张昭抬手行礼,与他并行:“今日主公召你叙话,是不是提了请你教导孙权公子之事。”
张紘微微颔首,眼睛盯着脚尖缓步前行。
“你可应承?”
“子纲,上次我便与你说过了,孙权公子有你一人为师,足矣。”
张昭皱眉盯着他:“子纲,你去许昌之前,你我可不是这样说的。公子为人谦逊,比之主公更能理解你我政见,辅佐教导这样一位公子,于你我并无坏处。当日你答应前往许昌迎接公子,难道不是因为这个?”
张紘摇首:“孙权公子为人聪慧多智,我所不及,故而,今日主公提起此事,我还是推辞了去。”
张昭莫名:“你……”
“况且,你辅佐公子,与我同去并无区别。政见之类……唉,且看主公之后如何行事罢。”
张昭气结:“主公如何行事?定然重用周瑜,举力西进,欲与那曹操等众,逐鹿中原!” 张紘闻言,眉头皱成了川字,终是默然。
他刚刚开始接触孙权,正为其离开许昌,将回江陵之时。少年端方郁郁,却又坚忍的气息,在江边素寒冷风里,曾令他一瞬间回想起好友张子布对他形容过的话:“谦谦慧敏,朗朗君子,与主公大不同也。”
如今再看,那份朗朗往何处去了呢?
江东上下皆知,孙权自许昌回,很是抑郁了一阵,不是闭门读书,便是带几个随从去城外散心,极少与人交往。半个月后,随着孙策终忍不住将他直接拎出房门,带往山中狩猎,孙家公子的脸上方才多了些血色和笑容。
这等笑容看在张紘眼中,却总有些冷意。船舱中看到的那一幕实在不能淡忘,伴随些微血腥气,已然深深印刻脑中。
秋日,正乃行猎之季。江东吴侯,小霸王孙策,自然也是喜欢带上大队人马前往山中猎取野物的。莫看孙权生得清俊消瘦,却也是一身骑射功夫,并不比江东一些少年将军差。只可惜孙策常年在外征战,便行猎也多与周瑜等人前去,极少带着孙权,更不用说他们那两位更年幼的弟弟。
孙家小妹一大早便起身梳了小髻,着劲装,蹬蹬蹬跑去孙策那边说要找大哥带她行猎。待到了园中,却只见大乔挺着个大肚慢慢浇花,满园金菊争放,衬着美人如玉。她便跺跺脚,皱眉凑在门边:“大哥又跑了!”
大乔柔声笑道:“夫君他起得早,先前便带权弟往后山去了。”
孙小妹看她一眼:“唉,他与我说赶得早便带我去,分明是提前走,诓我呢。”
大乔道:“小妹与我一同赏赏花不好吗?何必跟去打杀。”
孙小妹眉头一皱,倒也没说别话,只转身离开了。大乔看着她年少跳脱的背影,轻声笑笑,低下头抚摸自己隆起的腹部,也不知想些什么。
此时孙策骑着战马一路奔腾,在山中快意得很。
孙权坐骑亦是他从小亲自喂养的黑棕战马,当年还是乃父孙坚亲自为其挑选两匹马驹,这匹名曰“快航”,生得高大骏美。另外那匹最喜爱的匹马儿“惊帆”,却在江陵离散,难以寻回。记忆中那人也问过他坐骑的事,还带他去看了飞电、紫梓。两匹绝世好马,气势华贵迫人,在阳光下打着响嚏。
“权弟!我且上前,先得者为赢!”
“吁——”孙权拉住缰绳,停在树前。秋高气爽,山中清寒雾气早已散去,四处说不出的爽利,令人心情愉悦。他便也暂去了心头郁郁,挑眉笑道:“这可是哥你自己说的。届时你又不知跑哪里去猎只大虫,我只随手猎个小的,也算我赢?”
孙策回首看他一眼:“随你高兴!我今日若猎着好物,硝个皮面给你如何?”
孙权便笑了笑:“我要皮面,自己猎便是。”说罢,他一手拉住缰绳,打马转个弯儿便走。
孙策心下微惊,忙调转马头跟上:“权弟你往何处去!”
孙权一手早搭上背后长弓:“我往这边看看有没有五金麂,哥哥不必担心。”
金麂皮,玉角扣,细细密密绣了些回纹。背面隐秘处刻了几个小字,那一名“惊帆”晃得人眼疼。曹操眯起眼睛,盯着马脖子上那条皮带,再看看面前打着响鼻的精壮马儿,忽然笑道:“子丹,你从哪里搞来这么个宝贝!”
曹真抬手拍拍那马,满目是喜爱之色:“之前带兵到汉水边上,正洗兵器呢,就瞧见这家伙在淤泥里挣扎,满身满身的污血,显然身受重伤,我瞧它濒死之际还勉力前行,显然坚韧得很,便着人救了。本也没指望能救活,却不想竟是痊愈,生生一匹千里好马!”
曹操闻言点头,眼睛半刻不离马儿,伸手去又拍又抚,目光中透出几分复杂和念想。
“主公?”
“你可知这马叫什么?”
曹真笑了笑:“这我可不知道。它原先主人想必是死了,叫什么名儿,我无所谓。重新取了便是。”
曹操回头看他一眼,沉声道:“它叫惊帆。”
曹真愣住:“惊帆?”
一旁立着的郭嘉心头便跳了跳,抬起脸瞅瞅曹操神色,随即又低下头去眼观鼻鼻观心,默不作声。
曹真有些摸不着头脑,愣愣道:“主公如何知晓的……”
曹操嗤笑一声:“你把匹好马收回来,却不知仔细检查检查么!瞧这皮带。”
曹真接过手眯着眼查看,果真见那色浅处刻着小篆的“惊帆”。不过显然不是什么工匠手笔,笔画生涩,还有些歪扭。
“原来它叫惊帆。”
曹真嘿嘿笑着伸手拍它:“惊帆!以后你还是叫惊帆!”
似乎重又听到有人这样唤它十分高兴,马儿兴奋地踏了两步,响鼻打得更响。阳光之下,雪白的鬃毛泛出点点水色,犹如江波粼粼。
“真是匹好马……”曹操低声叹道,“如若驰骤,必如烈风之举帆。”
“我也有千里马。”少年看着草场上奔驰的飞电、紫梓,似是不在意地扭过头去,“它叫惊帆,比你的坐骑好看。”
那时曹操还不知道这少年善骑射,只是怀了逗弄的心带他看马骑马:“哦?那将来我可要想法子将惊帆请过来,与我家这飞电比一比。”
风和日丽,清亮的光线照在少年脸上,白皙俊秀,带着一丝少有的轻松和怀念。随着曹操对飞电说出口令,孙权上前去,伸手抚摸骏马顺滑浓密的鬃毛,低声道:“那日惊帆被陈瑀追兵砍了很多刀,满身都是血,却带着我一路飞奔,直逃到汉水……飞驰如电,烈风举帆,小时候爹爹抱给我那只小马驹,就是希望它长大以后,能护着我,为我驰骋疆场。惊帆是匹难得的好马,却不知如今,埋骨在哪里。”
曹操一手扶住缰绳,一边将少年环住,慢慢压制着往飞电身旁靠去:“将来我再给你选一匹好的。”
孙权冷笑:“我是江东之人,何以要你来送马。”
曹操便不说话,只是低下头去细细吻他脖颈。兵卒侍从皆在很远的地方,除却他们,草场上一个人影也看不到。孙权被他亲得脸色渐红,想要挣开却被牢牢箍在怀中。
记忆中他和少年的相处模式总是如此。压制与被迫承受。然而明眼人总能稍稍看出些端倪。那少年有人主之相,不甘屈居下位,虽于敌营,却从没有失了孙家少主公的气度。
曹操握紧了刻着“惊帆”的皮面,隐隐约约竟能想象出,孙权策马奔腾,意气风发的模样。
“权弟!”孙策早已将猎物交给跟着的兵卒收拾,远远瞧见孙权踏着荆棘而来,不禁笑道,“我可是先猎得了一头山猪。怎样,猎着麂子没有?”
孙权看一眼他身后血淋淋的山猪尸体,扬了扬手中灰色兔儿,作出可惜神色:“只射到这只兔子,毛色是不是漂亮得很?”
孙策眼中一喜,上前接过:“还活着!”
“箭擦着它后腿穿过,故而伤势不重。前日小妹不还吵着说养个什么玩意儿么?干脆,将这兔儿送她便是。”
孙策大笑:“你竟也听说那丫头吵闹了。”
那兔子被他们二人拎来拎去,后腿又受了伤,满眼可怜的模样,不过未被计划着变成□□肉,已然是走大运。
孙权笑笑,抬头看看天色:“哥,咱们回去罢。让他们收拾收拾山猪,晚间便可上桌。”
孙策笑着将兔子往少年怀中一扔,对几个兵卒叫道:“儿郎们听见没有,今日这山猪,人人有份!”
那兔儿急得又蹬两脚,嘴巴一撇一撇,血迹便沾到孙权衣衫。少年眉头一皱,从皮囊里扯出块布条替它绑了,这才重新上马,跟随孙策回城。
此时曹操所率部队已过兖州,正往临河奔去。孙策将政令布置下去以后,也时时刻刻关注着北方局势发展。对他来说,曹操和袁绍对上,实在是千载难逢的建功立业之机。运气好一点,曹袁双方不相上下,两败俱伤。若运气不好……他皱起眉,将卷轴往案上一扔——便是曹操胜了袁绍。
“夫君。”大乔手中端得热汤进门,笑意盈盈。
孙策起身上前搂了她:“你怎么又准备汤食来?不是让你早些歇息。”
女子便低头笑道:“我瞧着晚间又是烤猪腿又是肉汤,油腻得很,便想着做清汤来给你消食,顺便暖暖身。”
孙策看着怀中女子,目光中的温柔怎样也掩饰不住。
大乔静静依偎一会,转眼看见他案上摊着的东西,不禁抬首问道:“夫君在为战事烦神?”
孙策摇头,放开她去喝汤:“也不算烦神。只是北方战事将起,我们江东亦须好好布置一番。”
大乔点点头,摸着自己隆起的肚子:“夫君自当万事小心。兵法有言,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
孙策闻言笑道:“你是有志要做我的军师啊。”
大乔盈盈一笑,偏过头去:“怎么,我不行么?”
孙策哈哈两声,将美人搂了,听听她腹中声音:“行,自然行。有肚子里这个,怎样都行。你说是不是,我的好儿子?”
大乔抿唇,伸手推他:“就知道取笑我!怎知就是儿子。”
孙策挑眉:“我的种,我自然知道。”
大乔便笑着低下头看他。半晌,她依偎到重又坐正的孙策怀中,柔声道:“权弟之前在北方待了大半年,想必对那边也有些了解。”
孙策哼了哼:“恩。”
“何不与权弟商量些战事?他毕竟也已十七岁,又是你长弟……小时候归小时候,我听闻外面有些人因权弟身无寸功,并不很尊重他。”
“谁敢!”
大乔低低一叹:“面上不说,心中总是有的,你能管到哪去?他之前虽也随军在外游历,你却从不给他在军中安排职位,如何能立功勋?我听闻此前他也为将领出谋划策,竟未表过一次功。夫君,这样下去,就算是你亲弟,心也是要凉的。更何况……”
“更何况什么?”
大乔咬咬唇:“更何况外头早有传言,说孙权北掳曹营,江东根本不希望他回来。”
孙策闻言眉头越皱越紧,低下头静静思索,却没有答话。
“你给它取个什么名字?”
孙家小妹正兴致勃勃地蹲在小院中给兔儿喂青菜,孙权便也陪在一旁帮她递菜。早先小妹赌气,只道兄弟二人出去行猎也不带她,如今见着这可爱的银灰小兔,却将那气抛到了九霄云外。
“我也不知道。”小妹歪歪脑袋,“权哥哥你可有主意?”
孙权本是猎兔之人,如今跟着小妹喂它,心中也不禁柔软起来:“看它小小的灰灰的,便叫阿灰如何?”
孙小妹闻言一愣,随即捂着嘴笑他:“我当哥哥多高明呢,竟就叫‘阿灰’了……”
孙权便有些脸红。
不过笑归笑,最后还是叫那小兔子“阿灰”。
阿灰腿上敷了药,绑紧绷带,如今也不再怕生,逮着青菜便吃,圆眼睛滴溜溜亮晶晶的,三瓣嘴不停砸吧,看得人直呼可爱。
夜色中的河水岸边寒风已起,吹得衣饰猎猎作响。曹真牵着马与郭嘉并行于军营中。
“先生……我有一疑问。”
郭嘉抬眼看他:“将军请说。”
曹真抬手抚摸惊帆漂亮的鬃毛:“主公分明极喜欢这匹马,为何我道要进献与他,却是拒绝呢?”
郭嘉挑眉一笑:“你是主公最喜爱的将领之一,这马既是为你所救,为你所得,主公又怎会夺人所爱。何况主公已有飞电紫梓两匹好马,多收无用。”
曹真闻言点点头,却仍有些支吾。
郭嘉看他一眼,转过脸去继续盯着远处火把:“你真正的疑问,应当是主公与这惊帆,像是有些渊源?”
曹真一惊,随即迟疑地点点头:“我看主公今日翻翻那皮带神色便有些不对,随后说到惊帆,又觉很是熟稔。只是不知其中有些什么说法。”
“……惊帆原来的主人,是孙仲谋。”
“什么!”曹真大惊,回首看向一派贵气的高大白马,“孙权……”
郭嘉叹了一口气,甩甩袖子便继续往前走。
曹真再回过头想问些什么,却见郭嘉已然行到前面。
“先生,先生——”
“所以说,将军可要好好对待这匹难得的好马!”
郭嘉的劝诫远远传来,听得曹真微微怔愣。
再看惊帆,却是毫无所觉,兀自打着响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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