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之轨迹同人]重笔之轨迹

作者:水晶蜡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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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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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在那个周末之后,足球比赛和期末考试一起,像最严峻的两座大山一样摆在了阿加特的面前。足球队的集训加重了强度,补习依然照旧,加上平常的作业以及考试前夕的压力,一星期七天快两百个小时,除了睡觉之外简直连吃饭的时间都没有。天气越来越热,女孩子们穿得越来越少,然而在这所大学呆了快八年的阿加特惊讶地发现,他竟然真的,在这种时候,一点分心的精力都没有。
      原来,及格这种事,毕业这种事,本来不难?只要,在该付出的时候,把精力毫不吝惜地挥洒出去,一切都能够迎刃而解?
      他这样想着,渐渐觉得毕业也不再是个遥不可及的梦了。

      不知道是不是托了艾丝蒂尔及其率领的一众啦啦队员的福,这一年机械系足球队的发挥极其神勇,小组赛出线后连续踢赢了三场淘汰赛,竟然在十几年之后再一次打入决赛,以一匹黑马的姿态,直接对上了上届冠军计算机系。决赛的日子已经濒临考试周,阿加特之外的队员们整天在训练期间怨声载道,然而冠军的诱惑——或者说,外校啦啦队员的诱惑——是无穷的,阿加特非常确定上了场之后,他的这些兄弟们会变成利贝尔大学有史以来最不可理喻的人来疯。
      而计算机系足球队……大概是阿加特这么多年来,所遇到的,最棘手的劲敌。
      决赛那天是星期日的下午,大概是比赛地点就在自习教室旁边的缘故,观众特别多。艾丝蒂尔跑到看台的最前排,脱下被当做外套的约修亚的白衬衫,露出健美身材以及性感热辣比基尼,率领一片窈窕美女呐喊助威。对方球员当场有几个狂喷鼻血,阿加特想这样降低敌方战斗力好像也不错,回头一看自家兄弟除了约修亚满脸怒火之外所有人都眼望看台神志不清。
      是怎么了啊,这世道。
      开场哨吹起来的时候场上的二十几个人看上去才清醒了一点,攻守进退的架势至少不会让人疑心利贝尔大学的体育水平。对方的前锋同时也是校队的主力,因此进攻能力强悍无比,即便擅于防守的他们也依然左支右绌狼狈不堪。一场比赛里,踢了七年前锋的阿加特呆在后半场的时间比前半场还多,全攻全守的战术没有错,然而体力消耗极其严重,严重到不知如何才能顶下加时赛里对方训练有素而又来势汹汹的4-3-3。
      没错,零比零。当伤停补时的牌子举起来的时候,阿加特确定他们必然会打到加时赛了,心里已经开始盘算半个小时以后点球的人选。竭尽全力地顶下对方最后一轮凶狠进攻的时候还有大约一分半,对方的前卫大概因为体力不支跑动的速度稍慢,约修亚抓住机会一记漂亮的长传把球传到中场。阿加特回了回头,对方的后卫虎视眈眈地看着自己丝毫没注意那边的动向,只有守门员在不远的禁区如临大敌。他如同本能般往前场跑动等待中卫的配合,电光石火般地意识到这可能是整场比赛最大的机会。
      中场一抬脚,黑白相间的皮球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然后直勾勾地往球门那边砸过去。球速不慢也不快,正好足够守门员好整以暇地跑到落点,伸手,接住。
      而且看足球飞来的轨迹,落点还不是球门以内,无论如何也会偏到门柱以外——
      ——该死。唯一的机会就这样葬送在一个简单可笑的失误上了?
      “阿加特加油啊!!!!!”
      更加该死的是,为什么好像听见,从对方球门的那边,听见有人叫自己名字的声音?
      还有三十秒。阿加特匆忙地回头看去,守门员的身躯错开的时候,竟然在球门的侧面看到了一头灿烂的金发。提妲站在门柱的旁边,大声地拍手喊着他的名字,丝毫没有注意空中那个飞快地向自己头顶砸过来的,万众瞩目的圆球。
      她怎么会在那里?这个一无所知而又瞎起哄的小鬼……不,不是想那个事情的时候,要命的是,那样一个小女孩子,被那种力道的球砸到头顶,百分之一百会脑震荡的吧?
      忽然好像身体里有什么东西被点燃了。阿加特攥紧双拳,看着她对即将面临的灾厄无知无觉,仍然大声地为他加油呐喊的样子,胸口的情感错综复杂地交缠起来,哑着喉咙大喊:
      “小鬼!快走开啊!”
      他拔足狂奔。足球以六十公里每小时的速度在头顶飞过。他想下半场转眼间就要结束了,越位也无所谓,手球也无所谓吧?就算有所谓,就算犯规,就算被红牌罚下场,他无论如何也要赶过去,赶过去将那个足球拦下,拦在它伤害她之前。
      冠军重要么?荣誉重要么?……她,重要么?
      他没机会细想下去了。胸腔传来刺痛的感觉,是身体到达极限的前兆,他无视掉那痛楚,继续向着球门的边缘飞奔。
      “呀呀呀呀呀呀……哒哒哒哒哒哒!!!!!!!!!!!!”
      短短几十米的冲刺,漫长得像是一生。

      还有二十秒。足球行将出界。靠近门柱的地方无缘无故地站着一个呆住了的小女生。本应等待终场哨声的右前锋像是失去了神智,向着底线不顾一切地猛冲。全场观众屏息静气,裁判不知为何没有吹哨,后卫愣在那里,守门员大张着口实打实地吃惊。
      不管怎么样……能拦住那球……就好……
      砰地一声大响,红发前锋的额头不偏不倚地撞在了门柱上。下一秒,本来向小女孩砸去的足球磕到了被前锋撞歪的门柱,然后以一个匪夷所思的角度,毫不停顿地弹进了球网的死角。
      一比零。
      观众席上先是“哗”的一阵惊呼,然后就爆出了震耳欲聋的喝彩声。

      >>>
      醒来的时候阿加特头痛欲裂。睁开眼睛,四壁雪白,头顶挂着的吊瓶一路延伸到自己的手背。鼻间嗅到浓重的消毒药水味,他才意识到自己身在何方。
      他动了动手脚,碰到了趴在病床角落正在休息的小身体。后者抬起头揉揉眼睛,然后就看见了他。
      “阿加特,你……你终于醒了!”
      提妲欣喜地大叫,不远处的医生闻声而至,小女孩站到旁边,忽然一下子红了眼眶,然后就哭了起来。
      “呜呜呜……阿加特……呜呜呜……”
      “喂!小鬼……”
      额头像是被烧红的烙铁烫过,脑子兀自浑浑噩噩,阿加特忍着强烈的晕眩坐起来,心想——这是,什么情况?

      ……情况很简单。
      当时阿加特跑得太急,没看前面的路,所以结结实实地拿脑门撞上了正前方的球门柱。
      然后他理所当然地晕了过去,剩下场上两方队员和裁判吵翻了天——一方坚持认为阿加特犯规,一方坚决否认——结果本年度的利贝尔大学足球赛就以双方队员在终场后大打出手这样一个毫不体面的形式结束了冠军的争夺。
      “不过,冠军是你们的。”讲到这里提妲终于不哭了,可眼睛还是红红的,“你没上台领奖,他们都很遗憾呢。”
      “那倒无所谓,”阿加特无力地挥了挥手,忽然想起一件事,问道:“小鬼,我在这里睡了多久了?”
      “一天一夜。”提妲抽了抽鼻子,像是又要哭了:“医生说你是重度脑震荡……”
      “什么?!!!”
      尽管很用力地大叫可声音还是很微弱,他侧头,通红的夕阳徐徐照进病房的木窗。
      他以为自己只昏迷了几小时而已啊……“那么,现在已经是是……周一了?”
      “没错。”提妲点点头。
      “……搞什么啊!”
      他双手一挣就打算从床上跳下来,然而头脑剧烈的眩晕恶心让他在一秒钟后又跌了回去。提妲刚止住的眼泪又开始在眼眶里打转,询问的话语带着哭腔:“阿加特,怎么了啊……?”
      “考试啊!”阿加特一只手想伸出去扶住额头,结果触手之处痛得倒吸一口凉气:“下午一点控制理论那门课的期末考试!”
      “那个么……我已经和加鲁诺教授请了假啊。他说没有问题的。”
      “那是期末考试啊!小鬼!光请假有什么用啊!”
      阿加特实打实地绝望了。不参加期末考试,拿不到成绩的话,岂不是意味着……自己又要延期毕业了?
      “我说,阿加特啊。”提妲从病床的另一头走到了他面前。
      “阿加特都忘了教过我什么了?不是说,作为毕业生的话,除了在下学期重修和重考之外,还有在本学期补考的机会么?”
      ……对啊。他想。大概是一撞之下头脑还不清醒的缘故——虽然之前的几年,这种补考他一次也没有及格过。
      “医生说了,阿加特要好好地卧床休息,至少十天——这十天里一共有五门考试,我都帮阿加特请好假了呢。”
      “……什么?让我在这里躺十天怎么可能?小鬼你不要自作主张!”
      “不行。”
      他坐在病床上,转过头,高度正好可以平视提妲的眼睛,那双蓝眼睛里有泪水,但更多的是不容置疑的坚决。
      “阿加特要好好养病。其他的事——就交给我来做好了。”

      整整十天。阿加特额头的伤一点一点痊愈,头晕恶心的感觉也慢慢地消退了下去。约修亚来陪了他几个晚上,因为要准备考试以及应届毕业生必须通过的论文答辩,没有办法从早到晚地照顾他。剩下的时间,就全都是提妲在身边朝九晚五地看护,寸步不离,差点直接把办公室搬到了校医院的病房。阿加特在病床上呆不住,总是烦躁地嚷嚷着要出院,提妲这个时候就会停止批改手中的试卷,从带来的机械学教程里抽出一本,一字一句地念给阿加特听。
      效果惊人地好——不用提妲讲上五分钟,原本濒临狂暴状态的病号就开始眼神涣散进而不由自主地蒙头呼呼大睡起来。
      出院的那天提妲手里捧了一小沓试卷,像是要重新批改的样子,阿加特想这一届补考的人数有那么多么?干脆利落地下床,眩晕感从脑海里消失得一点不剩,比住院之前还要神清气爽——他不情不愿地想到这是充足休养的结果,转过头去,小女孩看见他完全好转的样子,也笑得非常开心。
      “额头上的伤,不疼了?”提妲这样问道。
      他用手摸了摸新拆绷带的伤口,摇摇头:“不疼了。”
      “不过,看上去好吓人呢……”小女孩的眼神有些心疼,低头从背包里拿出一卷布条:“试试看,戴上这个?”
      “这是什么啊?”他惊讶地看着小女孩把那块布拿在手里,一点点解开伸长。
      “前两天卡西乌斯校长送给我的,说是对伤口愈合有帮助,名字叫斗魂扎头巾。”提妲笑了,“呐,戴上吧?”
      “……不要!一个大男人戴那东西好奇怪!而且……怎么是绿色的啊?”
      他义正辞严地反对,就看见小女孩板起了脸,一双蓝眼睛里的那种执着神色又亮了起来。
      ——反正只是头巾,又不是帽子,对不对?
      他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算了……戴上就戴上。说好了,伤口完全愈合了就拆下来啊!”
      “嗳,没问题呢。”小女孩笑了起来,跟着他走出校医院的大门:“说起来,阿加特也……真勇敢呢。”
      “勇敢?”阿加特皱了皱眉,“怎么说?”
      “为了进球,那么硬的门柱,竟然都敢用头去撞……”小女孩仰头看着他,一副理解外加钦佩的神气,“原来,这个冠军对于阿加特来说,真的很重要呢。”
      ……啊。
      他停下脚步,夏日正午的阳光晒得马路一片亮白。
      原来你,不知道。

      阿加特想自己大概真的是把脑子撞糊涂了,这样明显的事情,他却直到现在才反应过来。
      整整十天,那样一个从来不会有心事的小鬼,在照顾他的时候没有说过一句自责的话,眼神里除了同情找不到别的色彩。他一直以为别人早已经把真相告诉了她,却从来没有想过,真相只存在于他受创后浑浑噩噩的脑海里。所有人默契地将解释的权利留给了他,没人随随便便地开口臆断些什么。
      这个自作主张的小鬼啊。他想。如果当时没有晕倒的话,他一定会毫不留情地大骂她一顿——为什么偏偏在那个时候出现在那个地方?那么危险,差一点就被远射的足球砸到——多可怕,如果他没看到呢?那样的球速打到头顶肯定会脑震荡的,她不知道吗?
      ……她当然是不知道的。直到现在,她依然对自己十天前所处的危险境地一无所知。她没有被飞来的足球砸到,依旧活蹦乱跳四处跑,而脑震荡的人变成了他,包着绷带躺在病床上错过了几乎所有的期末考试。
      “嗳,阿加特。”提妲在身边轻轻地拽了拽他的衣袖,好奇地问:“你当时是怎么想的?”
      当时的想法……么?
      事隔十天之后再次回想,那种什么东西被点燃的感觉,再一次在阿加特的身体里重现得不差毫分。他想他是怎么了,一个普普通通的小女孩,并不一定会发生的事故,为什么自己会做出那种,近似毫无理智的反应?
      ——冠军重要么,荣誉重要么,她……重要么?
      心里升起某种异样的感觉,从未感受过的情绪,像是一场大雨在胸口泼洒开来。
      “小鬼,问那么多干嘛。”他不置可否地摇了摇头,“我回宿舍了,你去哪里?”
      “哎?……阿加特不能回宿舍哦。”提妲抬起头,冲着他微笑,“跟我回综合办公楼。”
      “喂!去那里干什么?”
      小女孩神秘地眨了眨眼睛,以彼之道还施彼身的神态:“问那么多干嘛。”

      综合办公楼517。阿加特不明就里地在提妲的办公桌对面坐下,后者微笑着摊开手里的那一小叠试卷:
      “这些,是阿加特这十天里错过的所有期末考试的补考题哦。”
      “……哎?”阿加特大喊出声:“该不是,要我一口气做完吧???”
      提妲有些同情地看着他:“虽然这样是有些辛苦……可是如果再不把补考成绩报上去的话,大概,会影响毕业的吧?我在这里监考,说定了的,那些教授们都放心。”
      “……哦。”
      阿加特从提妲的手里接过那叠试卷,再也没有什么话来反驳。提笔开始写的时候他抬头看了提妲一眼,小女孩伸手捂住嘴打了一个小小的呵欠,揉揉眼睛,有些累的样子。
      ——整整十天里,她一直在病床边上照顾自己。那样小的小孩子能有什么体力,然而她没喊过一句累,最多也就是像刚才这样,在趁他不注意的时候,小小地打一个呵欠,如此而已。
      ——他一直以为,那是她为了自身的过错而甘愿做出的补偿,怕她心里过意不去,因此始终也没有说些什么。
      ——可是,其实她……根本什么也不知道啊。
      她什么也不知道,不清楚这一切的原委,也并不认为是自己犯了错,可是她还是自告奋勇地照顾他,不辞辛苦,照料了这么多天。
      那,又是为了什么?
      阿加特深吸一口气,忽然觉得很多之前想不清楚的事情都变得简单了起来。低下头,一年之前如同天书的试卷,起承转合的公式在脑海里一一映照分明。拉过一叠演算纸奋笔疾书,头脑无比清醒,那些知识那些系统那些符号那些物理意义,就在这间办公室里,被小女孩那一板一眼的口气复述过了之后,就像是永恒不断的电流那样,在他的记忆里,烙下无法清除的印痕。他知道,那是只有她一个人能够做到的事情,她说的话讲的课他全都懂,全都融会贯通,而别的人,谁也不行。
      谁也不行。他这样想道。笔下的演算流畅顺利像是出自别人的手笔,铰链模型誊在试卷上工整如同智慧女神的旨意。他知道他的分数不会太差,甚至有可能还会十分漂亮,那个看似有趣实则屈辱的“重笔”的称号,从这一天起,将和他再也没有一点关系。
      那是阿加特•科洛斯纳有生以来的第一次,在考试的时候,不必为了分数是否及格而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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