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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七章疏影暗香
“丞相,通往华容县必先经过前方一片沼泽地,但此处的沼泽地深度难测,已有不少人马深陷泥潭之中……”
“后方追兵将至,恳请丞相尽快定夺……”
“丞相……”
意识朦胧间,曹军接二连三的急报使我模糊的神志逐渐恢复了清明。后脑犹在痛,但自周围传来的人喊马鸣声迫使我睁开了酸胀的双眼。我发现我已被许褚带离了船营,跟着曹军来到这片华容泥沼。
火烧战船之前,周瑜就断定曹操的撤退方向必是曹军粮草囤积的军事要地江陵。由乌林至江陵必将经过华容县,而华容县前的一大片沼泽地恰好能够缓解曹军的行军速度,此时,后方若有一队兵马追击,定能将曹操困死于这华容道之中,将曹军精锐一网成擒。
“丞相,前有泥潭,后有追兵,我军已无退路,末将请命拼死一战……”曹操长时间的沉声不语让许褚有些着急。
曹操依旧默然。过了很久,他先是从鼻中哼笑出声,听得许褚等一干将领惶惶不安的抬头望他。而后,他的笑,竟是越来越大声,成为一阵直冲耳膜的仰天大笑。“哈哈哈,看来我曹孟德命中注定要丧命于此啊!”
这笑声,几分悲壮,几分沧桑,却又有几分释怀,这样的笑,好像一双无形的手将我体内的某些东西瞬间掏空,让我难以自容。我有些不安的动了动。
似察觉到了我的反应,曹操看了我一眼后,悲叹道:“若郭奉孝在,不使孤至此啊!”
我侧过脸躲开他目光的鞭笞。
而曹操,迅速收起了悲凉的情绪,冷静的问道许褚:“追兵的将领是何许人?”
“回丞相,”许褚抱拳,“是刘备带了几千兵马追来。”
曹操闻言先是一愣,半刻之后,再次毫无预兆的大笑起来,“哈哈哈,原来是玄德老弟啊!”
不同于前一次的笑,曹操这次的声音中竟带着几分劫后余生的欣喜。我不禁好奇的望向他。只见他和身边摸着胡须微笑的贾诩对望了一眼,笑叹道:“看来,老天不愿亡我!”
其他人却是一头雾水。许褚忍不住问道:“丞相,究竟是战还是……?”
“不用战了,”曹操向许褚摆了下手道,“刘备是不会追来了。”
许褚仍不得要领,“丞相,这是何故啊?”
曹操笑道:“孤还是高估了江东小周郎,如此良时,竟让一个存有异心的刘备前来追击,这不啻于放孤一条生路啊!仲康,若是刘备在此杀了孤,将孤的人头送于孙权,这于他又有几分好处?与其如此,倒不如保存兵力去与那小周郎分得荆州的那一杯羹。他更愿意看到的是孤与孙权隔江而治,唯此,他才有机会从中取利……”
见许褚皱眉思索,曹操拍了一下他的肩道:“孤对这位老弟还是很了解的,他滑如这地里的泥鳅,不是小周郎与孙权小儿轻易能驾驭住的。”
听闻曹操此言,我心里也不由叹惋,周瑜又何尝不了解刘备呢?若非兵力不足,若非良机易失,周瑜又怎么会让刘备来完成这最后一击?可叹我江东倾尽人马打下的这一场赤壁之战,到头来,却让刘备成了最大的赢家。
正当此时,又有骑兵来报:“禀曹丞相,刘备在几十里外的林子里放了一把火后,似乎……已经撤兵。”
曹操笑而不语。许褚赞叹道:“果然被丞相料中!”
“丞相真是料事如神!”一直在旁一言不发的贾诩也开口道,“丞相,为今之计,是要尽快离开这里。吕蒙和凌统的兵马现时仍在乌林,难保他们不会快马来追。”
贾诩的话即刻提醒了曹操。曹操抬头望了前方兵荒马乱的沼泽地一眼,问道众人:“可有涉过这泥潭的方法?”
有一人道:“曹丞相,沼泽地周围芦苇丛生,可以砍伐芦苇横铺在潭上,兵马皆可渡过。”
而另一人却道:“此处的沼泽地大而深不见底,恐怕这芦苇的数量远远不够。”
众人一阵沉默。良久,又有人小心翼翼道:“曹丞相,不如……让伤兵营先过这片沼泽,如此做……还可祭得这潭中神灵。”
我心中大惊,这人的意思……是要用那些身患疟疾的伤兵用血肉之躯来充当他们渡过沼泽的踏板吗?这样岂不是太过残忍?我望向曹操,极其渴望他说出一句否决的话来。
然而曹操只是不响,这无异于是一种默许。只听许褚道:“那还楞着作甚?赶快去砍伐芦苇,让伤兵先过!”
“诺!”
一个诺字使我陷入了深深的绝望。这是一个没有人道主义的时代,这是一个只讲求丛林法则弱肉强食的时代,我却深陷于这样的一个时代。一直以来在江东安逸的生活让我远离了这个时代残酷,因而当它真正呈现在我面前的时候,我有种无法接受的奔溃感觉在我身体里蔓延。那些我救治过的老弱病患,将要以这样的方式死去……
四周传来砍伐芦苇之声,紊乱的节奏刈割出一种惨烈的氛围。伤兵在强壮的兵马驱赶下已经哀嚎着走入泥潭。还有力气反抗的,也已被直接砍死扔入沼泽地的芦苇之上……
不知道为何他们能对曾经的同袍如此狠得下心,也许在生死关头人性本恶。我一步步后退,想远离这种炼狱般的场面。而曹操此时也已无暇顾我,被许褚和虎豹骑的精兵们簇拥保护着涉过这血肉砌成的华容道。
我的倒退犹如逆水行舟,根本抵不过纷涌而至的曹操大军,在这样情况下,我随时有可能像很多士兵一样倒下,然后被后面人马的铁蹄踩踏至死。
关键的时候,求生的本能使我稳住了自己的脚步。我不知道这种本能是不是我刚刚还嘲笑过的“人性”,我只知道,在这一刻,我的整个人完完全全置身一种真空的状态,无视于眼前血肉模糊的场景,听不到耳边声嘶力竭的哭喊,只是移动着脚步,踏着无数人的尸体,走赴泥沼。
也许是因为岸上的土地与沼泽中的芦苇不同的触感,刚走入泥潭,我脚下便是一个趔趄,接着我感到脚踝一紧,像是被什么人紧紧的抓着,我的整个身体就不受控制的倒了下来。
“救我……救我……”脚下传来急切的呼救声。
我奋力拉住几根芦苇,固定住自己的身体,然后向后看去,见泥沼中有一人半身已被淤泥吞没,仍在不断的往下沉,而他的一只手,此刻正死命的抓住我的右脚脚踝。
“医师……救……我……”他虚弱的求救。
我再仔细一看,这人竟是隔离营中那充满热血的试药少年阿勇!
“阿勇?”我惊叫出声,同时,拼尽全力拉紧芦苇,想将他往上带。然而,芦苇本就是软弱无骨之物,我根本找不到支撑点,任凭我怎么用力,我都拉不了他半分,反倒是随着他一点一点的陷入泥中。
“我不想……死……我要回家……见我爹娘……还有……还有小红妹子……救我……”
此时,若是我全力蹬脚,或许能甩开阿勇的束缚而求得一线生机。但是面对这个我医治过的少年,我又怎么能无情到亲手把他推入地狱呢?
也罢,在这场无情的战役中,本就是我害的他无家可归,那就让这方泥地掩埋我身上的罪孽吧……
如此绝望的想着,我慢慢松开了手上的力道,闭起了眼睛。
耳边忽而想起一声急促的马嘶,就在同一时间,我感觉到有人提起我衣服的后领,将我从泥中拎起。
“啊——”伴随着阿勇一声惊天的惨叫,我感觉一股温热的液体飞溅到我的脸上,竟是血腥扑鼻。我连忙看向阿勇,惊见他的手臂已经被人生生的砍断,那只断手,仍是紧紧的死扣着我的脚腕。
“阿勇——”我大叫,心中的震荡无法言喻,却只能无力的看着他挣扎着慢慢的消失……
“你……”我回头拍打着将我带上泥潭的那人,“你……你杀了他!”
那人冷哼一声,“不杀他,怎么救你?”
“曹丕?”我浑身毛骨悚然,“难道你的血也是冷的吗?”
曹丕轻嗤了一下道:“妇人之仁!”随后,他将我甩上他的身前,拦腰挂在马背之上。“驾——”他用力一夹马腹,身下的马匹就呼啸着奔腾了起来。
我的五脏六腑随着马儿的颠簸开始翻江倒海起来,阿勇的死使我整个身心彻底崩溃,我不记得曹丕是如何带着我涉过险滩,我只记得出了沼泽,他将我丢于一边时,我疯狂的呕吐了起来,那些埋葬在华容泥沼中的灵魂,会是我一世的梦魇。
“为什么要救我?”恢复意识的我歇斯底里的向曹丕哭喊道,“既然如此恨我,为什么不让我死?”
他望也不望我,冷笑道:“恨?你还配不上。我只是想亲眼看看你在父亲面前会有怎样的下场。”
原来他会救我,只是出于报复心理。我心头苦叹,既然注定要死,为什么上天就不给我一个痛快?
“二公子,我军的主力人马已撤离华容道,丞相已经安全,正在赶往江陵。”忽有将领来报,打断了我的思绪。
“很好,”曹丕道,“那我们尽早追上父亲的人马。”
曹丕翻身上马,拉缰绳时动作迟疑了一下,指了指我,对着那将领道:“文远,无论用什么方法,把她也带回邺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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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容道的一场噩梦使我身体上和心灵上受到了不小的创伤,以至于自己的肺疾产生复发的迹象,又加之接下来的日子里一直在加速行军,饮食条件恶劣,我几乎是在昏睡中度过。我只依稀感觉到抵达江陵之后,我便被囚于粮草车之中,偶尔会有人来送食,而状态虚弱的我,根本也没有任何力气去思考如何逃逸。
昏昏沉沉中不知过了多少日,终于有一日,我被人从车中带到一间空荡的囚室。当天入夜时分,伴着锁链的声音,囚室的门被打开。
我以为是曹丕派人来提审我,却不料来人蒙着脸面,见到我便不由分说的拉着我逃离了囚室,扶上了一匹快马,带着我奔驰了大约一刻左右,停在了清冷的郊外。
那人扶我下马后道:“这里往西一直走便是邺城城门,今日曹丞相府上宴请群臣,城门守卫大多被调至相府,不如往日戒备森严,小姐可趁宵禁之前离开邺城。”
我愣了愣,抬头看向这位身材高大,眉宇英气逼人的蒙面人道:“你,你为什么要救我?”
他也倒不讳言,“算是回报当年温侯的知遇之恩吧。”
听他提到吕布,我一惊,“你是……张辽?”
他点点头道:“我离席已久,恐人生疑,须立时赶回相府。小姐,辽所能做的也仅限于此,望小姐吉人自有天相。”
我心中仍有疑问,见他又要上马,我连忙问道:“张将军如何知道我是吕布的女儿?”
“小姐的容貌与夫人有七八分相似。”言罢,张辽调转马头,策马而去。
原是如此,我暗中感叹,看来这具穿越的身体此刻又救了我一命。见张辽已走远,我也不敢耽搁分毫,提步便往西走。可是,我却没有料到,长时间和囚禁和颠簸引发的肺疾早已使我失去了所有的体力,刚外开步伐,便觉脚下一软,眼前顿时一黑,我再次陷入了昏迷。
醒来的时候已是第二日的午后,我仍旧浑身冰冷的躺在积雪的郊外,除了意识还有些清晰之外,连动一根手指的力气都没有。我明白我的身体状况已经达到了极限,若是这里一直没有人来,我断然熬不过今夜。
我曾经想过曹操会用怎样的酷刑将我处死,却原来最后还是这种饥寒交迫的死法。看来,人生真是永远都不知道下一刻会发生什么。
而下一刻,我竟在荒凉冷清的空气中听到了马车飞奔的声音,霎时激起了我求生的意志。
那马车离我越来越近,只听车上有一个女子的声音焦急的喊道:“停车,停车,地上有人!”
长长的马啸声后,一辆极致奢华的红木马车停在了我的面前,从车上急速跳下来一个身材窈窕的黄衣少女。她走到我面前,蹲下身子,道:“你还好吧?”未等我回应,她又向马车内喊道:“珞儿,赶快那些水来。”
马车上又跳下来一名十岁左右的小女孩儿,她似乎有些不情愿的将水壶递给黄衣少女,“姐姐,不要多管闲事,等会儿又要被茜姐说了。”
黄衣少女并不理会小女孩儿,接过水壶艰难的将我扶起,喂了我几口水。壶中的水还带着几分热度,随着一股暖流灌进我的胃里,我身子不如方才那般僵硬,我努力张开嘴向黄衣少女道了声:“谢谢。”
“哟,我道是什么事呢?原来是我们好心的王琐妹妹又在做善事咯。”这时,马车的纱帐被掀开,露出一张抹着浓妆的精致面容。
黄衣少女王琐没有介意她嘲讽的言语,而是蹙起秀眉对着她道:“赤芍姐姐,这位姑娘再不及时救治恐是熬不了多久了,麻烦你叫一下茜姐。”
赤芍不屑的撇撇嘴道:“王琐妹妹以为我们疏影坊是收容所么?什么叫花子都会收留。”话虽如此,她还是懒懒的对着车里开口,“茜姐,外面好像有人要死了。”
车里有一个娇媚的声音啐了一口,“你这个赤芍,都快过年了还满口每一句吉祥话,也太不像话了。”
纱帐又被掀起,款款走下一名顶多二十来岁的红衣女子,应是她们口中的“茜姐”。红衣女子长得尤为妩媚,火红的裙衫包裹着纤秾合度身姿在这雪地里有种说不尽的魅惑。
她一边向我缓步走来,一边娇笑道:“赤芍说的也对,我们疏影坊从不收留闲杂人等,琐妹妹你也是的,有空还是多下些功夫在自个儿的舞技上,乱世之中要想接济这天下所有的穷人病人倒也是一桩费力的事呢。”
王琐闻言低下头来,“琐儿记住罗姐的话了,只是这位姑娘……”
茜姐不待王琐说完,便弯身伸出凝脂般的手指托起我的下巴,用袖口沾了点雪水为我擦拭了一下面颊,道:“啧啧,说不定琐妹妹这次倒捡了块宝,不过……”她眨了一下桃瓣似的双眸,“疏影坊不留无用之人,长的再好也只能可惜了。”
从她们的言语之中,我大致可判断出“疏影坊”十之八九应是青楼之所的名字。我心中苦笑,原是这种沦落风尘的最老套戏码。可是,我没有“饿死不食嗟来之食”的骨气,也从来不能体会“饿死事小失节事大”的节操,我只有想活下去的本能和欲望。
“我……我会……弹琴。”我断断续续的说道。
闻言茜姐另一只手抬起我身侧的手臂,端详很久后道:“十指芊芊倒也像官家小姐,学过琴棋书画也是有可能的。只是你要记住,这乱世当中,朱门大第一夕间倾灭也是寻常,无论你之前是什么人,从今往后,你只是疏影坊的人,记住了没有?”她顿了顿,“还有,我叫罗茜,是疏影坊的主人,你可以叫我茜姐。”
我虚弱的点头。
她又对着王琐她们道:“春试将至,我看醉月公子一人也忙不过来,多一个琴师也是好事。”
如此,我被罗茜和王琐带回了疏影坊。
我身体未康复,罗茜让我先修养几日。王琐很忙,往往到夜间才有空来看我,大多数时候,是她的妹妹王珞在照料着我。王珞虽然年幼,做事却有条不紊,只是,在我面前,她似乎总是不苟言笑,对我有着明显的敌意,令我百思不解。
一日夜晚,我感觉自己身子骨恢复了个大概,也能下床走动几步,便不想再躺着,起了床坐到梳妆台前梳发。许久未打理的长发异常难梳理,我费了半天的功夫,好不容易才疏通所有的青丝。
我略感疲累的抬起头看向铜镜,却赫然发现镜中有双呆滞的眼睛正一刻不眨的望着我。
我被狠狠吓了一跳,桃木梳应声落地。我转身,发现站在我身后的是王珞那个小丫头,才松了口气。
“为什么怕我?”王珞看着我问道,“不做亏心事为什么会害怕?”
我还来不及解释,她又道:“你长这么好看,姐姐为什么要救你?”
这孩子的逻辑我一时之间没有弄清,唯有柔声道:“珞儿,我不懂你在说什么?刚才只是没料到有人在我身后,所以才吓了一跳。”
“姐姐是要出人头地的,你长这么好看,一定会妨碍到姐姐的!”她仇视的望着我道。
我笑了笑,俯下身轻轻搭住她的肩膀耐心道:“不会的,珞儿,我怎么会妨碍到姐姐呢……”
却未等我把话说完,王珞就倔强的扭开,赌气似的拿起梳妆台上的玉簪就往外跑。
“珞儿……”我心中一急,便追了出去。
这支玉簪,从我去海昌那日起就一直陪在我身边,陆议曾用它将我的头发盘起……
王珞见我追了出来,也是一急,就将玉簪随手一抛,人便一溜烟的不见了踪影。
我听见从屋顶传来的细微的“嗒”的一声,知是玉簪已被王珞掷到房屋顶上,又等不及明日天亮再寻找,见这里的屋顶不算太高,便踩着墙上的凹陷处,废力的翻身上了屋顶。
屋顶上有不少积雪,我的脚步不住的打滑,我唯有弓起身子保持平衡,借着月光搜索着玉簪的影子。
终于,我在屋檐的最高处看到了那只簪子正落在了另一面的斜坡上,我心顿时狂喜,立刻小心谨慎的把手伸了过去。
然而,试了几次我都捞不着它,而坡的斜度又使我不敢轻易往下走。我只好一手攀着瓦砾,一手去拾那枚发簪。
“啊——”突然瓦片一个松动,我整个人站立不稳,眼看着就要摔将下来,我随手胡乱的抓了一把,立刻抓到一物稳住了自己。此时,我的所有注意力都在发簪上,并没有去在意掌中那柔软的触感,只是再次尝试着去取那枚簪子。而这一次,我如愿的够到了它,庆幸的将其收入怀中。
“咳咳,姑娘打算拉着在下的衣袖到何时啊?”
我还沉浸在寻回玉簪的喜悦中,身后冷不丁的说话声使我又是一惊。我赶忙回身,见这屋顶之上,除了我之外,竟还翩然站着一位面若秋月唇若涂脂的紫衣美少年,仿如从天而降的九霄谪仙。
我看着一呆。他又轻轻笑道:“哦,姑娘别误会,我不是介意姑娘拉着我的衣袖,而是怕姑娘你会介意。”
我低头一看,不禁哑然失笑,原来自己抓着的“救命稻草”正是这少年的袖口,而由于我的力道太大,竟使这位仙子般的少年半露了香肩。
我面上微热,立刻松手赔礼:“公子请莫见怪,方才一时情急才多有冒犯。”
他优雅的整理了一下外衣后,竟是坐了下来。我不解,问道:“公子何故坐在这里?”
紫衣少年抬头望了下夜空道:“看星星。”
我突然怔住。在屋顶上看星星,曾是我和陆议之间最美好的回忆,原来,除了他之外,也有人喜欢这样做。
我在他身边也坐了下来,呆呆的问道:“那么冷的天看星星,你不觉得冷吗?”
没想到他听闻我此言也是一怔,愣愣的看着我好久,冶艳的凤目慢慢蒙上了一层雾气。然后他转向星空,不知是在轻声的问谁,“你……是在担心我吗?”
好一会儿,在我和他从各自的情绪中恢复后,他道:“敢问姑娘芳名?”
“香香。”我低头道。好像已经有很久很久,没有人叫过我这个名了。
“香香……是个好名字,”他脸上又回到了刚才不羁的轻笑,“那请问姑娘的香是兰草之香呢?还是白芷之香?又或是杜蘅、薜荔、辛夷之香呢?”
听他一口气报出了许多香草之名,我忍不住莞尔,也调笑道:“或许都不是,而是这‘遥知不是雪,为有暗香来’的梅之香呢?”
紫衣少年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道:“疏影坊中暗香来,实在是妙!”
提及梅香,我又不自觉的想起了那一年的除夕,梅影下悠然落笔的陆议。不知为何,今日总想起他。思念这种东西,果然是一种病,才下眉头,却上心头。
我试图学会遗忘,于是转了话题,“公子你呢?叫什么名字?”
紫衣少年幽幽的换了个坐姿,眼里带了几分戏谑,笑看我道:“你猜。”
我一时气结。也许这世上猜什么的都有,但哪有人会让别人猜名字的?我把所有汉字排列组合一遍猜到二十一世纪都未必猜得出来。
“那好,”我起身拍了拍衣服,“公子既然不愿告知,香香也就此别过了。”
说完,我沿着来时路,顺利找到墙面上的凹槽,便借力跃下了屋顶。
“喂喂,香香姑娘你别走啊!”不料我着了地之后,上方竟传来他慌张的话语。
我的心里也起了玩笑之意,“既然公子不愿坦诚相待,那我还留着自讨没趣干嘛?”
“我是这里的琴师醉月,”见我又要走,他急急道,“我……我不怎么认路,你走了,我要怎么回去?”
我扑哧一笑,腹诽道:不认识路还满房顶乱跑,真是活该你迷路!
于是,向后摆摆手道:“抱歉,醉月公子,我也是新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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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期真美好呀~
这文不是三国演义同人,所以有些情节就不按照演义来了,比如这章华容道,就木有关羽义释曹操啦。。。老罗太亲蜀啦。。嘿嘿。。。
张辽:没想到吧?
不如大家来猜猜醉月公子是谁吧?其实很容易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