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你的一心一意

　　苏落落见他软了语气，主动上前环抱着顾亦的腰，“顾亦，你相信我，我不会给你机会伤害到我的……”她苏落落曾经是高傲优雅的，矜持地不让他看到她对他的任何情感，却任由爱他的心泛滥成灾，将她吞噬。她承认她的表里不一，明明心痛得已经在滴血却硬是撑起无所谓的笑脸。可是，如果命中注定他是她苏落落的男人，她就会变得十分强大，任何想要拆散他们的理由，在她面前便变得微不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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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天后，顾亦不再刻意冷落苏落落。

　　可是，他也没有给落落更多的希望。他接受她的邀请，一起去吃饭、相约去看电影，偶尔也一起散步回家。他不反对她的触碰，虽然那种毫无反应的接触会让落落心中郁郁不能欢，她却满意现在的状况，至少他不拒绝她了不是吗？

　　这天落落正在公司楼下等顾亦来接，落落的大Boss经过，便下了车绅士地邀请落落搭便车。落落摇摇头，满脸甜蜜地表达出自己的男朋友就快到了的意思。

　　正巧这时顾亦的车从后面上来了，她兴奋地向他摆摆手，小跑着上了顾亦的车。落落关上门，兴高采烈地为顾亦推荐她想了一下午的饭馆，转头却看见顾亦满脸阴郁地盯着前方。

　　“顾亦，你怎么啦？”落落见他往向前方还未把车开走的Boss，心中一喜，以为顾亦是在为她和其他男人说话而吃醋。她却假装全然不知地开口询问，想让顾亦承认。

　　“……”顾亦拉下手刹，隐了情绪，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他不是一直希望落落能离开他？他以为落落和其他男人在一起后，他至少会松下一口气，可是他看见刚才落落娇美的脸庞对着其他男人甜蜜的微笑，他不能否认，他心中隐隐约约的感觉居然是愤怒。

　　他转头对落落笑笑：“没什么。你想去哪里吃？”

　　落落不高兴了，承认自己的吃醋就那么难么？她撇撇嘴，不回答顾亦的询问，反而继续纠结上一个问题：“唔，让我想想，你不高兴，是因为你看到我和其他男人说话，吃醋了对不对？”

　　顾亦退守，她便只能进攻，她不在乎是谁把话挑明，她在乎的只有他真实的想法。

　　顾亦双眸闪了闪，握紧了方向盘的双手猛然向左打去，落落不防，“啊”的叫出了声，“你想吓死我呀！？”

　　落落娇嗔道，看着顾亦的美眸中却没有丝毫责怪他的意思。

　　顾亦忍下想要靠近她的冲动，沉着嗓子说道：“落落姐，刚才的男人是不是喜欢你？”

　　落落惊喜万分，没想到他能主动提起，便顺着他的话回答：“唔，好像是诶，我很抢手的你不知道么？我做你的女朋友是你的福气呀~你居然生在福中不知福！”

　　落落的吴侬软语没有达到她想要的效果，顾亦微微一笑，“那么，我觉得你和他很般配。”

　　落落全身一僵，不可思议地盯着顾亦，似乎在消化他说出的话，到底是出于好心，还是真的残忍到不行。

　　顾亦转过头不看她，继续说：“我一直把你当成姐姐一样崇拜、尊敬。你那么聪慧，应该知道，如果有这样一个人，她在你心中完美无暇，没有一丝缺憾，就算你想要接近她，那也并不是爱情，而仅仅是崇拜。对于你崇拜的人，你们不可能相爱的对不对？关于那晚，我能说的，只有抱歉……”

　　落落已经跟不上顾亦说话的节奏了，她耳中嗡嗡作响，她从来不知道顾亦这么会说话。他在夸她太完美了么？可她怎么觉得，这种完美如此可怕。

　　“而且我曾经答应过一一，我会一直等着她，不管她和谁在一起，不管她在哪里，我都会在原地等她……”

　　落落握着拳，指节泛着白光，过了良久她才听明白，她心痛到无以复加却还是想重重的反击他：“你生生世世、都等不到一一。”

　　顾亦一怔，接着愤怒地望向她，落落冷笑一声：“知道为什么吗？你连自己的心都看不透，你连你是谁都搞不清楚，你怎么去爱别人？”

　　顾亦听着她的话，怒火渐渐消去，嘴角露出一丝苦笑，他真的是这个世界上最傻的人，“就算我傻到了家，就算这全世界属我最傻，我还是会等下去……忘了我吧当什么都没发生过……”他不知道为什么要这么说，他知道这话该有多么伤人，可他像不受控制般，唯一能做的便是反驳落落，打消她爱他的念头。

　　落落心脏骤缩，细细密密地刺痛，“不，顾亦，你不是这个世界上最傻的人……”她转过头细细看着顾亦：“因为，我才是。我居然爱上了你，所以，我才是那个最傻的人。”

　　自从一一结婚后，这是顾亦第一次感到心痛，此刻他所有的希望居然是落落刚才开口说出的所有话，都不算数。

　　“顾亦，再见。”苏落落调头打开车门，伸出一条纤细的腿，然后想到了什么，顿住她没有回头，声音苦涩：“你说我是完美的，可是，如果我真的好，你为什么不要？”

　　说罢便跳下车径直往前走去，身后没有动静，没有开车门的声音，没有追上来的脚步声，落落努力含在眼中的泪终于滴落。放弃了爱情就罢了，至少不能再弄丢了尊严。

　　可是，如果她此刻回一次头，就能看到顾亦扶着打开的车门看着她，越走越远。

　　你的眼神是燎原的一场大火，他的心却是干涸的荒漠。奈何。奈若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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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亦没想到，从那天开始，苏落落便真真切切地从他身边失了踪，所有关于她的事，他顾亦再也听不到，看不到。

　　一开始，他感觉也挺正常，最多只是觉得身边一下少了个人有些不习惯。他更加努力的工作，常常应酬。

　　这种情况，直到有一次他和客户吃饭，旁边的一对情侣，女孩用调羹挖了一勺冰激凌，送到男孩嘴边，温柔地“啊”了一声，示意男孩张嘴。

　　也许就是从这一刻，顾亦开始想念落落，接着，思念不可抑制地泛滥，难以置信的事实是，他疯狂的想念苏落落的一切，她的霸道，她的无赖，她对他生气时泛红的脸庞，她指着他骂他的所有话语，她为他偶尔醉酒时做的酸梅汤……

　　后来，他找过苏落落，才知道她已经回了美国。接着一段时间，顾亦最喜欢做的事便是坐在副驾驶座上，这样守着她坐过的空位，想象着她的轮廓，似乎是他最大的安慰。

　　他喜欢上寻找遗失了的过往，那些点点滴滴：他们走过的小路，逛过的公园，吃过的小吃……原来那样的日子早已缓缓的流淌在他的记忆深处，不经意间，思念的绳索就已将自己圈圈环绕。

　　他怎么会觉得他对落落只是崇拜，她将她最真实真纯真的一面展现在他眼前，拼命追逐自己的脚步，他怎么不能感同身受，落落之于他，不就像以前他之于一一吗？

　　而他，居然将那些他尝过的痛苦一一加注在落落身上，他怎么能这么残忍，他又是如何忍得心？

　　落落那么好，他们看电影时，她从不把脑袋搁在他的肩上，她说，那样久了他的肩膀会酸的。她喜欢帮他滴眼药水，因为她说他总是笨手笨脚地滴不好。他痊愈后，她还是喜欢在他休息时给他捶捶腿揉揉肩，她说这样以后才不会有什么后遗症。她从不要求太多的甜蜜，所有的浪漫似乎都是她在制造。

　　情人节时，落落往他的中指上套了个银戒，她告诉他，在古希腊传说中，情侣都将戒指套在对方的中指上，因为他们相信那儿有一根血管直通心脏。所以戒指的意思就是用心承诺。

　　可是，他从来没有给过她什么承诺。他给她最多的，是让人难以忍受的冷淡和拒绝……他到底在害怕什么？经历了一场让他痛彻心扉的爱情，他便再也不相信爱情了吗？他何时变得如此懦弱？

　　那次落落带他去看日出，他这辈子第一次如此靠近太阳，火亮的太阳染红了他们的脸庞，他不由自主地微笑，恰巧被落落看到，她激动地对着太阳的方向祈祷：“今生今世,但愿岁月静好,现世安稳,每天都能看见顾亦的笑颜。”他那时被落落说的话震住，久久不能言语。他怎么就这么忘了当初心中的悸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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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跟在你的背后像影子般附和
　　或者倔强调头转身大步就走
　　哼着那首情歌要自己能快乐
　　我拖着落寞一错再错做不出选择
　　一生只能爱一个我顾不了太多
　　守着你坐过的空位想象着你轮廓
　　谁说一生不只爱一个我不管那么多
　　沦陷在有你的空间跟着回忆唱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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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亦从回忆中缓过神，转头看向坐在副驾驶上的落落，他情不自禁伸手抚上她白皙的脸庞，宝贝一样轻触。

　　落落僵住，却没有动。顾亦喉咙涩涩的，哑着嗓子开口：“这次不是在做梦了……”

　　落落浑身一震，这几年漂浮着的心有往下沉的趋势，终于让她等到这一天了吗？

　　她刚想把顾亦有些凉意的手从她脸上抓下，电话却在这时响起。落落轻轻吐了口气，按下接听：“Sweetheart？”

　　她抱歉地对顾亦笑笑，这个电话必须接。顾亦听到那个“Sweetheart”，双眸一闪，快速的抽回手，落落因为脸上突然消失的触感，眉头一皱，但很快被电话里的声音带走了全部的注意力。

　　“Mum，when do you come back home？”稚嫩的童声说着标准的美式英语。

　　一声“Mum”直直撞入顾亦心中，他双手紧紧握着方向盘，骨节分明泛白。苏落落自然注意到了顾亦的异样，却耐心依旧，面色平静，语气温柔地讲电话：“Mum'busy……”

　　落落瞄了眼顾亦，见他还是用力握着方向盘，她忽然觉得如果那是她的手腕，一定会断掉。她想了想，开口说了中文：“宝贝，你不是一直吵着要Dad？妈妈这次和爸爸一起回去看你好不好？”

　　那头孩子欢呼地叫着，然后隔着几千里用力地对着落落亲出响声。落落宠溺地笑笑，任谁看上去，都是一家三口即将团圆的温馨画面。

　　可是顾亦的心却直直下沉，窒息般难受，落落的这通电话，像是他的催命符。

　　“你……”顾亦却说不下去了，他要问什么？你结婚了？孩子都有了？落落离开他那年已经二十七岁了，三年了，结婚生子，并不奇怪。

　　可是她看上去还是那么美，岁月轻易地饶了她……

　　“你想问什么？”苏落落这辈子只对两个人，耐性出奇的好。

　　“你结婚了，恭喜你。”他还能说什么？他怪不得任何人，他只能怨自己曾经不懂珍惜，错过了才知道什么叫万劫不复。

　　“不用了。”落落看着他越来越苍白的脸，心中竟然邪恶地冒出一丝快感。

　　顾亦顿住，她怨他？或是恨他？若不是坐在车中，他定是摇摇欲坠般站不稳。罢了，罢了……

　　“别恨我好吗？”顾亦痛苦地挤出一丝笑意，“我……我还是希望你幸福的。”

　　落落最恨他说这句话，顾亦每说一次“我希望你幸福”，她便不幸福一分，他总是不争取她，总是把她推给别人，她受够了，真的受够了。

　　既然这样，那么她也不需要手软了，就算她对他这般情深意切，这般用力维系他们之间的感情，都留不住他。

　　“Gucci想让你和我一起回去看她。”

　　落落没头没尾的话让顾亦愣了下，Gucci？包？

　　落落看着顾亦呆住的傻样，继续轰炸他：“Gucci想爸爸了，所以你要和我去美国看她。”

　　顾亦脑袋轰隆一声，突如其来的消息让他浑身彻底僵掉。

　　落落见顾亦良久没有反应，有些害怕地推了他一下。顾亦猛然抓住落落伸过来的手，皱着眉，红着眼眶，狠劲十足地问道：“你自己躲到美国给我生了孩子！？”

　　落落的纤细的手指被他握得生疼，却不认输的回瞪他：“你都不要我了，还会要我的孩子吗？”

　　“苏落落！那是我的孩子！”顾亦对着落落咆哮，怒意骇人。

　　落落抖了抖，难得的怕起盛怒的顾亦。

　　顾亦瞧见落落脸上的惧意，手下的劲稍稍小了些，但还是没有松开落落：“她叫Gucci？多大了？”

　　顾亦该想到的，那次他们都喝了酒，两个人冒着雨跑回家，全身湿了个透，然后，一切就那么理所当然地发生了。第二天，顾亦醒来的时候落落却已经走了。再看到落落时顾亦还有几分尴尬，可是见她一脸坦荡荡，便也没有多想，只是后来他再不和落落一起喝酒了。就算他想也没机会了，因为在那之后不到一个月，落落便消失了。这样算来，孩子应该只有三岁。

　　“……”落落沉默，直到感觉顾亦的手又要用力了，她才喏喏开口：“叫Gucci,三岁……”

　　她和顾亦在一起那会儿，顾亦送她的唯一的礼物就是一个Gucci的包，就像女孩一样，也是他唯一留给她的。

　　果真是自己想的那样，顾亦痛苦地闭了闭眼，接着一把扯过落落，把她紧紧抱在怀里。

　　顾亦追悔莫及，他都让她一个人承受了些什么？生子的切肤之痛？或者更甚，锥心刺骨的爱情。

　　顾亦知道，现在“对不起”是落落最不需要的东西，“落落，落落……”

　　他一直叫着她的名字，不是“落落姐”，叫得那般深情，叫得让人心疼不已。

　　“顾亦……”落落鼻子酸酸的，“我不是故意瞒着你Gucci的事，我知道我怀了她的时候，唯一的想法就是你既然不爱我，我也不会用孩子拖着你不放……”

　　顾亦心脏骤缩，像是被人狠狠地抓住不放，他低头吻了吻落落的鬓角：“你果真是世界上最傻的人……”

　　“呵呵，我早就说过……”

　　“落落……”顾亦轻轻唤道，抱着她的感觉，真好。

　　“嗯？”

　　“我们结婚吧……”

　　苏落落眼神微闪，咬着唇，像是赴刑场般艰难地问道：“因为Gucci？”

　　顾亦一听，迅速将车座向后移，露出一大片空当，然后将落落从副驾驶上抱过来，不待她有所反应便低头啃吻着她。

　　直到落落抱着他的脖子不停求饶，顾亦才停下，平息了气息才开口：“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笨？落落……就算没有Gucci，我也要和你结婚，我很绝望的发现，顾亦爱上了苏落落。”

　　落落没有激动地哭出声，她只是很平静地窝进顾亦怀里，这句话，她自己想象过无数次，这样被顾亦亲口说出来，她反倒觉得是在做梦。

　　顾亦见落落丝毫不为他的话所动，紧张的抬起落落的头，却发现她的泪水早已在脸庞肆意。他心中一痛，低头轻轻地，一点一点地吻去她的泪水，“落落，你哭的我心也碎了……”

　　“你坏……”

　　“我坏……”顾亦宠溺地接着她的话。

　　“你可恶……”

　　“我可恶……”继续，承认错误的同志是好同志。

　　“你不爱我……”

　　顾亦一怔，听出落落语气中的痛苦和绝望，他的心今天第五百次疼痛起来。

　　“我爱你……”

　　落落抬头，双手抹了把脸颊，认真地盯着他的眼睛：“真的？”

　　顾亦五百零一次心疼，她是如何，这么不相信他的话？

　　“我爱苏落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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