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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情之毒,甘如饴
“茗儿。”清朗的声音在黑暗中传来,庄茗险些吓了一跳,“在想什么呢?叫了你好几声。”
庄茗讪讪一笑:“玄风,你来了。”
依旧是月下私会,这一次,庄茗的心却不安许多。
“茗儿,这个,收好。”庄茗接过祁玄风手中的一小包东西,“这是?”
“七日后,便是祁熵帝的生辰,你伺机将这个下在他的酒里。”
“……”庄茗紧紧捏着那包东西。
祁玄风又开口:“这几日,尽量说服他留宿你殿里,并且让他不要上朝会。”
“可……”庄茗只觉得,祁熵帝未必会听她的。
“我知道,这个或许有难度,但明日我会帮你!”
怎么帮?庄茗不解的看着祁玄风。
“放心,”他握住庄茗的手,“我已安排下,茗儿见机行事就好。”
“嗯。”庄茗很轻很轻的应了一声。
“茗儿,我们很快便能在一起了!”祁玄风又补充。
庄茗愣愣的抬起头,黑暗中,她感觉到祁玄风的笑意,当初那般迫切的愿望如今果真快要实现了,却始终开心不起来。
小心的将药收好,庄茗走回红杏阁。祁熵帝还在塌上,听着他均匀的呼吸声,庄茗稍微松了一口气。她按照祁玄风的方法,在祁熵帝睡前的茶水里下了迷药,一切做得十分小心,并未被人发觉。但那终究不过是迷药,并不害人,所以她也无顾忌,但……她如今手中的,却是毒……
等到窗外的淡淡晨曦照近殿内,祁熵帝一睁开眼,就看见庄茗正望着他,心下满足:“茗儿,这么早便醒了?昨夜没睡好?”
庄茗只是望着祁熵帝,狠咬下唇:“皇上,今天可以陪臣妾吗?”
祁熵帝大喜,抱紧庄茗:“等朕下了朝,就来陪爱妃!”
庄茗犹豫了好半晌:“今日皇上能哪儿也不去,就这样陪臣妾吗?”
祁熵帝挑起庄茗的脸,关心:“茗儿今日是怎么了?”
庄茗黯然下眸子:“嗯……有点不舒服……”
祁熵帝做起身子细细打量庄茗,而后对外喊道:“传太医——”
“果然是脸色不大好。”
庄茗不知再说什么。不一会儿,太医就提着药箱子前来为她把脉,末了,太医跪倒在地,一副喜上眉梢的模样:“皇上万岁,宸妃娘娘是喜脉!”
“真的?”祁熵帝又喜又有些不敢相信。
“老奴不敢妄言,千真万确!”太医跪在那里,看不见表情。
“好!打赏!”祁熵帝兴奋得不得了,抱起庄茗在殿内旋转,“茗儿?怎么不大高兴?”
“嗯……太突然了……臣妾有些难以适应。”庄茗抚摸着肚子,耳边响起昨夜祁玄风的那句话,他说他安排好了,难道……庄茗望着满脸都是笑意的祁熵帝,心中愧疚。
祁熵帝将她轻柔的放到塌上,又命宫女多为她准备一层床垫,好让她能舒服一点。他的生辰快到了,这便是庄茗送与他最好的礼物!
“皇上,您不去上朝了?”为庄茗看诊已是耽误了不少时间。
祁熵帝满脸不在意:“今儿朕那也不去,就陪着茗儿。”
这时的他,就像普通人家第一次要做父亲的男子一般,伏在庄茗的小腹上。虽然,他已经是好几位皇子的父亲了……
庄茗闻言一怔,果然最熟悉祁熵帝喜好的便是祁玄风。
“茗儿,等孩子出世了,我们便回夜歌城转转可好?”祁熵帝蓦然开口,庄茗思绪被打断。她怔然的望着祁熵帝,心弦已被触动,只是……孩子……
祁熵帝没有留意庄茗眼中的失落,只是继续道:“几年前,朕曾去过那儿,甚是喜欢夜歌城……茗儿,我们可说好咯!”
祁熵帝别过脸,看着庄茗,庄茗失神的答:“好!”
可话一出,她便后悔了,如果祁熵帝得知了一切,这样的温柔或许……
庄茗没有想到的事,那日之后接连好几日,祁熵帝都未曾去上过朝,果真每日都在红杏阁陪着她。有时候会陪着她在杏花林走走,不过彼时已是寒冬,杏花早已凋谢,漫步于林间,庄茗便可以想象得出,等到杏花怒放的时节,该是怎样的一番景象。
“皇上?果真不去上朝么?这样……臣妾觉得不妥……”
祁熵帝摇头:“朝中事务有玄风辅佐,边疆亦有祁将军压制,如此太平盛世。朕不过是想也能同寻常百姓家般与妻子举案齐眉,这么多年,朕第一次感到满足。”
“但……”庄茗不知道祁纣与祁玄风是如何取得祁熵帝的信任,听祁熵帝的口气,难道,他做了这么多年的皇帝,从未在权利上得到满足?隔着衣服,庄茗捏着袖中的那包药婆娑。
一大早醒来,殿外已是张灯结彩。那一片片如火如荼的红,却更衬得庄茗此刻脸上的苍白。按照大祁国的惯例,但凡帝王大寿,首先都必须去皇家陵园的寺院里祈福。
想必祁熵帝这个功夫正在寺院里吧!因庄茗有孕在身,且身子不大好,祁熵帝便特准了她在宫里好好休息。梅兰梅心帮她好好的梳妆打扮了一番,只是仍旧掩盖不住原本苍白的面色。
祁熵帝因繁事缠身,无法抽开身过来接她,只派了车辇前来。
庄茗上了车,由宫人送至宴会。
“茗儿,你来了!”祁熵帝坐于最上位,见到庄茗远远的走来,高兴得便起身拉着她过来在龙椅的左边坐下,对面就是皇后的座位。皇后厌恶的看了一眼庄茗,转而笑对祁熵帝道:“皇上,人都来齐了,就开席吧?”
庄茗方坐定,就看见坐席下的祁纣和祁玄风,她的手不自觉的伸到广袖里,捏了捏那包药。
祁玄风好像正往她这里看来,他举起酒杯,示意庄茗去给祁熵帝敬酒。
庄茗黯然的低下头,不敢再看他。
歌女们曼妙的舞姿,婉转的歌喉,她都无心欣赏。转脸望着祁熵帝那掩盖不住的快乐,庄茗不知如何是好。
祁玄风见庄茗迟迟未动,遂与身边的一位大臣耳语两句。
庄茗警觉,不知祁玄风有何打算,心下一横,拿过酒杯用广袖遮住,将药粉倒入其中,准备坐过去给祁熵帝敬酒。
就在这时,乐曲戛然而止,领头的那个舞姬从宫女的手中接过一杯玉酒,上前一步,铿然有声道:“奴婢给皇上贺寿,万岁万岁万万岁。”
言罢,她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而后又接过一杯:“听闻宸妃娘娘身怀龙子,奴婢给娘娘道喜。”
她走至庄茗座下,高举玉杯,等着庄茗接手。
祁熵帝甚为高兴,他从龙椅上站起来,接过酒杯道:“宸妃身子不爽,这杯酒,朕替她喝,徐爱卿的节目,朕甚为喜欢。”
坐在祁玄风身边的那位大臣做诚惶诚恐状,走出坐席,朝着祁熵帝一拜:“这是臣等应当做的。”
庄茗的心中隐隐就开始担心起来,那杯酒……她总觉得有些担心,是因为她在杯中酒下毒的原因而多虑了么?
“皇上?”庄茗试探。
祁熵帝还以为她是想叫自己别喝太多酒,只是笑说自己没事,今日高兴多喝两杯无妨。
庄茗也就只得坐回原位,看着祁熵帝的笑颜,庄茗将杯子放置一旁,犹豫着如何敬酒。
“噗——”祁熵帝坐于龙椅上,突然喷了一大口血。
“皇上!”
所有的丝竹声骤然停止,场面顿时乱成一团。
“快传御医!”还是皇后镇定一些。
庄茗心下骇然,环顾四周,已然不见了祁纣和祁玄风的身影。庄茗断定,一定是方才那舞姬敬的那一杯酒,他料定祁熵帝会帮她喝下,所以才故意要敬她。
“来人,将方才那敬酒的舞姬给本宫抓回来!”皇后也猜到一二,她憎恨的推开庄茗,“你这个贱人!”
端庄贤淑的皇后,第一次这样破口大骂。
贱人……庄茗怔了怔,庄皓雪似乎也曾这么唤她。她似乎的确与贱人无异,利用祁熵帝对她的爱意去害他,女子本该从一而终,而她却跟着祁熵帝,想着祁玄风。她,真是无法让人原谅。
失神的望着人群,庄茗心想……若是祁熵帝就这么死了?心中某个地方,突然变得好难受,几乎快要窒息。
“茗儿……”祁熵帝用虚弱的声音唤着,他在人群中摸索着,想要握住庄茗的手。
“皇上,我……”庄茗不知如何解释,他的伤,她有责任!
沉重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只一会儿,在御花园外就围着大批的士兵弓箭手。
“谁!”皇后回复平日的威严。
“皇后娘娘,是三王爷带来的人马。”护卫军匆忙前来禀告。
“这是要造反吗?”皇后大怒,原本蹲在地上照料祁熵帝,此时听到通报,倏然站起扬声命令护
卫上前护驾。
然而,从众臣中冲出来的不是护卫队,而是三王爷带来的兵马,只有几名御前侍卫将皇帝等人护在身后。
“我们不过是来护驾的,”祁纣说的冠冕堂皇,还朝他身边的太医使了个眼色。
皇后生怕祁纣又要打什么注意,挡在前面道:“祁纣,你还想怎样?”
祁纣轻笑:“臣不过是叫来太医看看皇上情况如何,皇后娘娘还望体恤臣的一片担心。”
“哼!”皇后再如何生气,也不过是困兽之斗,外面的一切早已在祁纣的掌控之中,就连座下的大臣,也多半是祁纣的人。
“皇后娘娘,别耽误了皇上的救命时间。”祁纣话音刚落,立马就有大臣补充道:“是啊,皇后娘娘,皇上龙体要紧。”
皇后惨笑,如今这算是什么事,偏头看向祈熵帝,他的手还紧握着庄茗的手,蓦地退后了一步。下一刻,就有太医上前为祈熵帝看诊,只听那太医叹了叹气道:“皇上,驾崩了……”
那声音哀恸的叫人分辨不出他是祁纣的人马。
皇后早已料到这样,只是这话从别人嘴里说出来依旧是当头一棒,摇坠的身子颓然倒地,脑中一片空白,依稀听见有个声音说:“皇上被妖女所惑,身染重疾,薨!庄氏妖女,假冒庄相之女,欲亡我大祁,幸得庄丞相及时发现,然为时已晚,此妖女罪孽滔天,理当诛,今压入天牢。”
一字一句压在庄茗的心头,未曾想竟是这样的结果,有侍卫将她拉开,她只是愣愣的,像断线的人偶般,视线在人群里游离,最后落在祈玄风的身上。身体不由自主的想挣脱开侍卫的束缚,奔到祈玄风面前,祈玄风说,他会救她出来,他是那么说的。庄茗对祈玄风的话不曾怀疑。
侍卫们一看原本安静的庄茗突然像发了狂一般冲向王爷,赶忙上前死死扣住庄茗,在场人都觉得奇怪,为何这女子要突然奔向祈玄风?
庄茗不屈不挠,然力气总大不过男子,庄茗只能死死的盯着祈玄风看。
祈玄风一直保持着沉默,直到觉得事态有些严重,他用唇语对庄茗说:“等我,救你。”
庄茗一愣,但是她还是选择了相信祈玄风。
“快,压下去!”祁纣已然发话,庄茗也恢复了安静,她想,祈玄风总能想到好的方法,就像当初约定那样。
祈玄风望着庄茗被带走的身影,脚步不由得往前迈了几步,或许他是真的想要留下她。
突然,身边的人拉了一下祈玄风,那是他的心腹。祈玄风刚一回过神就看见祁纣狠狠瞪来的目光,赶忙垂下首。是的,没有什么比那个位置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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