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缘修道半缘君

　　初空放晴，我同天玑回到寒山，还没去到东隅就遇见雪霁，看他的样子好像是专程等我的，翘首以盼见到我同天玑一脸震惊与悲痛，我的脸不自主的抽搐了，他这表情是什么意思啊？
　　他自知显露情绪，立马正色道：“殿下有事要离开几日，特让小仙转告珈蓝。”
　　我本不该多问，霂霈好歹是九天的太子轮不到我过问，但不由的问出口：“他去哪儿了？”
　　雪霁还是没一点表情的回答：“殿下的旧友相访。”顿了顿弱不可闻的道“是位男神仙。”
　　我的脸又开始抽了，干嘛要解释，要解释。
　　我这点表情雪霁看在眼里，又弱不可闻的说道：“梵音珈蓝小仙有话要说，不知当讲不？”
　　天玑四处看着寒山的景色等着我，我恩了声回答雪霁。
　　他一脸悲嗟：“殿下对珈蓝此心可昭日月，我们一干小仙都看在心里，可珈蓝不•••也就算了，何必要在殿下眼下同别人在一起，在一起也就算了，珈蓝何必选个女子？选个女子也罢了，珈蓝何必同已婚妇人。实在是伤殿下的心。此番殿下访旧友，虽对珈蓝情深一片，但若是情殇一场难免同别个的男神仙弄出什么歌酒后乱什么的，珈蓝三思啊。”
　　我瞠目结舌，雪霁仙使真是位护主的神仙啊。但他这番推断真是无凭无据，我现在身为男儿身，本就该同女子在一起，难道因为他主子是断袖，全天下的男子就都该是断袖？
　　我热泪盈眶：“雪霁仙使对殿下这番情意真是可歌可泣，我本还想将我山上的碧细介绍给你，如今看来倒是不用了。”
　　言毕，擦着眼眶唤了天玑姐姐抽身而走。留下雪霁在身后抖得跟秋风落叶一样。他在身后大呼：“我不是••不是••”
　　我换上个感人肺腑的表情安慰他：“我知道，我知道。放心。”
　　雪霁扶树摸胸口又开始抖了：“你知道什么啊？你什么都不知道，我真的不是••真的不是••”
　　我就当未闻，招了云乘云而去。
　　在凡间找了处酒楼要个了个厢房，店小二那了然得表情让我又颤了颤，许是今天我没看好黄历出门。
　　点了壶清茶要了几盘点心，厢房里突然安静起来，本已经稳定的情绪又开始波动了。
　　我捏着天玑的手道：“姐姐可是怪我了。”
　　她拿出香娟擦擦眼叹了口气幽幽而言：“自是怪你了，你既然••既然没有••为何不来找我，若非那日在西洲我认出你来，想必你着辈子也不会来找我，忘记了你还有我这个姐姐。”
　　我心中默然，我自寒山养病间最怕忆起南海中的事，偏偏我夜夜都梦见，要不是连贞执手挑花同我细数秉性，或是因我少有在凡间走动，他时时带我去逛闹市，买一挑灯笼与我道：“清羽这般提着灯笼倒是很像凡间女子。”又或是梦见我们坐到夜摊前，他展颜道：“我们这样倒是像对平凡夫妻。”我羞了脸，他接着道：“若是能与清羽做一对平凡夫妻我也甘愿。”还有那河灯祈愿“愿日日同卿好。”
　　当初的件件小事却成了我心中的根根毒刺，折磨我夜夜不敢眠。只能将一碗碗的安眠药当救命仙丹饮下，求一时的忘记。
　　病好后我假意释怀，品酒赏花插诨打科到也闹得欢畅，再没人同我提起过我还是清羽时的种种，西扇常常劝慰我，你师傅既然与你取名叫梵音，取意希望你正直、和雅、清彻、清满、周遍远闻，有五种清净相。莫在想以前那些恼人的事。因是如此我虽是会想去南海看看天玑，却也是刚有这个念头就打消了。我当时以为这样才算是大彻大悟的放下，其实不过自欺欺人。
　　前程往事只要不碰也就不会再有痛楚，再去南海不过是将我的结痂揭开看看它是否真的好透彻了。
　　后来随师傅讲经，我才体会哀莫大于心不死，我因对连贞还有妄想，心中便有了期盼，有了期盼又怎么会放的下。反倒是得知他也成婚，情殇一场、酒醉一宿，伤情些时日到也算放下了，虽是如此再去南海，也不过是逼着我再回忆一场往事。我终是不愿。
　　见我沉默良久，天玑展颜笑道：“我不过同你开玩笑，你还当真了？若是以前我定是要责怪你一番，可如今我嫁为人妇，做了母亲，也不同往日一般任性，你不来见我，自有你不来的理由。我只不过担心你离开南海过得不好，现在见你这样我也放心了。我见你之前觐湛还交代我一番，怕我与你闹一闹。”
　　我心中感动不知如何开口接话，见她双颊透红柔声问道：“觐湛••姐夫他对你好吗？”
　　天玑有些羞赧呷了口茶才回答：“自是很好，我初时并不想嫁他，当时心气傲；想着他不过小小一方水君，因我的身份高他许多。终日对他冷言冷语。到不知道他灌了什么迷魂汤给我父君，下令必须嫁给他。我不情不愿的嫁过去没让他过了一天的好日子。后来相处久了到也讨厌他但也说不上喜欢，还说着要再帮他娶位夫人，却不想某日他真的带了位娇娥回来，我心中气恼也不好发作，接了个花贴借着说去赏花，却时时••时时想着他。平日里他对我言听计从千依百顺，这次我去了小半个月也没见他捏个信跟我，想必是跟他的娇娥乐不思蜀了，想到这层我便寻了花丛一个人抹泪，却不想他突然出现折了朵花与我调笑‘夫人，可是因为想为夫才面带梨花。’我见他更是又气又恼，他赶紧赔不是说那位娇娥不过是他找来演戏的，心中从始至终只有我一个人，又好一阵赔罪这才和好了。”
　　我心中一阵感叹，想不到觐湛还是位花丛高手，不过他对天玑这番心情倒也真：“这么说来，姐夫倒是真的爱你。”
　　她分分茶嗔瞪我一眼，半露笑容：“我也问过他是如何爱••喜欢上我的。他回答‘情这一字怎么说得清楚，我便是一看到你，心中就有了魔障。’”
　　见我一脸欣慰，她话题一转：“莫总是说我。清羽你呢？”
　　我清浅一笑：“姐姐还是叫我梵音吧，这世间那里还有清羽可存。”
　　她与我扣手：“莫不管你叫什么，也是我的妹子。你这般说起，我还有有些话想同你说。”
　　我恩了声，她同我细细道来。最后说道：“本来往事皆过，就不该提起，但当初若是我再提携你几句，说不定也轮到当日的结果，连贞似对你还未死心，你莫再受他骗。”
　　我未知当时的表情但对她宽慰道：“姐姐放心当心，我同连贞早也没了什么，今日更是不可能。”
　　“那就好。”
　　一番叙阔后，天玑邀我去小住几日，我欣然答应。起身前她要我变回女儿身，是以做了几万年的男子，我还真是有些不习惯。
　　她亦然道：“若是让我领个俊郎君回去，被九州十海的神仙看见不定得乱嚼舌根，再者你变回女儿装，我们也好时时的处一处。”
　　闻言也对，这九州十海的神仙是不可小瞧。被瞧见指不定得出些什么妖蛾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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