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纯爱(上)
银装素裹,纯白无暇,在这座南方都市里从来罕见。
景苑入口,银色宝来通过森严门禁,缓缓驶上平坦如常的洁净车道。
景苑位处市中心黄金地段,与繁华商业圈仅步行十数分钟之遥,但它却像是隐于闹市中的桃花源,悄然屹立,高贵冷傲,自绝于尘。
当然,这份隐世的逍遥并不是人人可享,除非能泰然承受那每平米十五万的天价。
若不是今日那部红髻跃马在保养,恐怕也不知哪日才能轮到这宝来的践踏。
这是他第一次送她回家,第一次触摸到富贵的须发。
宝来拐过两个弯,在一栋耸立的参天前停下。车外依然是雪花纷飞,片片晶莹六角形落在暖暖的前挡玻璃上,化开成点点涟漪。
并不是没有直达的车库,而是她突发奇想要欣赏夜色中的雪景。景苑的夜,淡泊雅致,如诗如画,山水写意,但他觉得若论起赏景自然还数滨江两岸的璀璨光华。
可是只要她喜欢,他从来不敢忤逆。
他从驾驶室出来,撑开伞,走到她座位的车门旁,打开。
纤细的长腿,足蹬咖色丝绒及膝高跟长靴,经典格子短裙,露出一大截光滑的粉嫩白藕。她总是穿得这么少,就像他们初遇时。
她瞪着黑漆漆的地面,失望地咕哝了句:“扫得这么勤快。”
到底是心疼,怕路滑摔着,怕天寒冻着。
他将伞交由她手心,旋即一把将她打横抱起。她似乎有一秒的紧张不悦,却转而放肆出甜美的笑容,一手执伞,一手搂着他的脖子,任由自己紧贴在他的胸口,侧耳倾听平稳沉实的心跳。
直到进了门厅他才将她放下,只见她微红着脸,轻声说:“谢谢。”
美目流转,波光盈盈。他冲动而冒失地占领了那片娇艳欲滴,痴迷沉醉,日暖生烟。她有些慌张,余光瞥过,幸而门厅此时人迹罕至,心下才稍宽。
他的吻缠绵悱恻,似熬得浓稠到凝胶的糖浆,冲不淡,调不开,蜜甜蜜甜。
她从来没想过自己竟会获得这样真心的疼爱与呵护,她也从来没体味过这样细腻温柔的拥吻。
这是他们之间的初吻,他刻意轻柔,他小心翼翼,生怕破碎这尊稀世的甜白釉瓷瓶。
芬芳四溢,酥软诱人,不盈一握。
真的是情难自禁,真的是喜欢她。
时间仿佛也在这一刻入了定,直到他们彼此分开才想起履行应尽的职责。
他与她耳鬓厮磨:“我送你上去。”
她瞳孔暮地一紧,羞涩说:“家里,有人。”
只这一句,他便明了尚未成气候,只能故作不在意:“那我看着你搭电梯。”
无邪的笑颜消失在冰冷的铁门后。
他看到电梯镜面上清晰地照映出自己失望不甘的神态,他步步后退,转身猛吸了口气,阔步迈出富丽堂皇的厅门。
她站在奢华的铁笼中,从手包里取出电子卡,熟稔地插入液晶控制面板,按下数字30,电梯瞬间就发出“嗡”的轻微响动,载着她攀上层楼。
景苑的私密性极佳,若没有专属电子卡,绝无可能启动电梯,而且每层仅此一户,断无抬头不见低头见的邻舍。
她来到威严的双开紫檀雕大门前,将拇指轻轻搭在门把手的触摸屏上,暗亚的红光从左至右扫过,“咔嗒”一声,门开了。
她从来不喜欢这房子,尤其是客厅,双层七米挑高,三十米面宽弧形全落地玻璃,地上铺着一色的米黄波纹大理石,屋顶中央一盏巨型意大利水晶流苏吊灯拖着长长的螺旋垂落下来。她很怕在那灯下久坐,总觉得那流苏就是北极的冰刃,随时会溶化了扎下来,刺得人头破血流。
这里不是家,更像是豪华酒店的大堂。
时针已指向晚十一点,佣人们已被遣走了,只有客厅围成回字形的硕大米白沙发上坐着位五十开外的光头男人,戴着副半框眼镜,身穿烟灰色宽松家居服,正漫不经心地翻阅着男人们喜闻乐见的杂志。听到门口的响动,知道是她回来了,只略抬眼皮看了看,又将视线移回到图片上,嘴里不经意地出声:“回来了。”
她倒是暗自一惊,仍旧神色自如地在真皮脚凳上坐下,边卸着长靴边散漫应道:“恩。”
男人似乎被某张照片所吸引,隔了好几秒钟才又想起开口:“去医院了?”
“恩。”她还是恹恹的不想搭话。
“她恢复得怎么样?”
“唔。”她停下手中的动作想了想,心里很不耐烦这人今晚对妈妈的过分关心,斟酌着说道:“还不错,复健第二疗程了,医生说完成三个治疗期就可以转到一般的护理院。”
她等着男人的继续询问,可是他对真实的答案似乎并不在乎,只随口应了声“哦”便再没有下文,她也就自顾着起身进了衣帽间。
室外的白色绒花越飘越密,越落越紧,层层叠叠覆盖在高大的树木上,远处瞧就像是圣诞节的森林,可以许下纯净的愿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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