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水遥

　　壬戌年冬，冥秋将军在北疆打破楼兰，楼兰人被逼北走大漠，从此中原之地再无外族轻饶。壬戌年末，恰逢十年一遇的各地州官审查。在冬至的一天，睿谦大帝的第十个孩子降生于世，在婴孩第一声啼哭之时，天降大雪，睿谦大帝特此赐名单名雪。于是睿谦大帝决定在新年之夜在宫中设宴大宴群臣。
　　宫里的老人曾经说，那是自己有生之年见过的宫中最大的宴席，他们口中喋喋不休的叙述者当时盛况。于这些注定要白发宫中的人来说，那一次的体验式值得用一生来体会的。他们第一次见到如此之多的大人，家眷，个个都是些人中龙凤，人人都有哪旷世的才情。也许至于他们，看惯了这些奢华的宫殿，那是第一次看见这金碧辉煌了的大殿是在衬托人，衬托那些生来就注定不凡的人。
　　江州知府云乐至也携家眷入得京来，毕竟这十年一次的地方官大审查是一个盛事，以自己的官衔，携带家眷入宫时没有可能的了，但是带着妻儿来游一游这繁华的帝国之都是有些必要的，人的一生又有几次机会可以见得到这样的盛况呢。
　　新年的宫中宴会早就开始了筹备工作，京城中的商贩也在壬戌之年的来了难得的很是丰厚的收益。在新年的前一天，京城中飘起了这一年的最后一场雪，洋洋洒洒死亡雪花在空中飘成了一首歌这是盛世的歌声。所有的人呢都走上了街头，感受着这盛世瑞雪，在这一刻这雪便也不再只是学了而是这盛世的福泽。
　　街头上人头拥挤，有布衣百姓，有身着朝服的官员，有锦衣玉带的世家子弟，有绝色倾城的红颜已有宜家宜室的妇人，有潇洒风流的浪子也有一脸沉静的君子，有天涯的侠客也有巷口的乞丐。这场大雪福临每一个人，他们在这一刻没有了身份的悬殊，没有了低位之分，他们只是这天朝的子民，静静地享受着天朝的福泽。
　　云乐至此时也抱着云冥之出来了，这才刚刚三岁的孩子至今还不会说话，不过那一双溜溜的眼睛总是能够让所有不安的大人们安心。他抱着孩子就是这样不紧不慢的走在雪地里，而身后的妻子也是这样不紧不慢的跟着，脸上是浓浓的笑意。此刻所有的人都知道他们的幸福是来自这他们有幸生于这个盛世。
　　看着窗外的雪，南书房外早就是白茫茫的一片，甚是清明的样子，八岁的司徒安端坐在书房之中，清秀的眉目依稀可见，脸上有些许的英气但是并不浓重，一双剑眉甚是逼人，只是其他的地方便是一种山野间的安详。雪白的脸色加之一双清透自己的黑眸，与这漫天的雪景很是相称，只是一个在窗外飘零，一个在窗内神伤，真是不知谁负谁跟多一些。
　　他在想他千树万树梨花开应该就是这样的情景吧，想那些远山，那些清水，还有逶迤的山峦是否也有这般的雪。一时之间竟然忘记了身边的一切，
　　既然我们的安儿如此的喜欢这个雪景，那为什么不出去看看。
　　司徒安只是抬起了眼忘了一眼父亲，可能是因为称谓的关系，从来便是如此的陌生的感觉。
　　不过就是一场雪，年年如此，这宫中的景致并没有什么好看的。说的很是冷淡。
　　司徒业走了过去，把孩子抱在自己的怀中，有坐在了椅子上，很是高兴的样子。一双大手紧紧的握着那一双小手，满满的温馨。
　　那安儿想要看什么？满是父亲的宠溺。
　　天下的山水如此之多，我只想要之身走天涯，赏尽这世间之事。他把他的头颅养的高高的，一脸的自豪。在这个刚刚八岁的孩子身上，一个走遍天涯的人才是这个世间最为伟大的人，他并不知道作坐拥的天下的究竟意味着什么。
　　安儿就只是向往那些个无用的青山？
　　青山自是妩媚，绿水想来多情。他自顾自的说道，眼睛里射出一种光芒。站在一旁望着两父子说话的皇后白花错，看着儿子的表情一时之间失了神，像是想起了什么不愿意回头似的。
　　司徒业闻言心头一惊，随之而来的满心的愤怒，眼睛里像是充满了血一样的，没有抱着司徒安的一只手紧紧的捏着，露初发白的指节，扭头望着身旁的白花错。在司徒业灼灼的目光之下，白花错一时换过了神不过是很是诧异这样的情况。
　　在看着儿子，一时慌了神，忙忙的跪下，只是不发言语。司徒业看着眼前的情景，冷哼了一声。
　　皇后倒是很会教子啊，教自己的孩子别人的志向。
　　在这寒冷的冬天，白花错被惊得一身的冷汗，手不由自主的抖了起来，原来真的触到了他的底线，只是孩子又知道些什么呢？
　　臣妾无能，还望皇上处罚。
　　处罚？司徒业的脸上已经恢复了该有的平静，不过言语变得冷漠至极。倒是这时一直在一旁看着的司徒安很是不知所措，他伸出小手去拉住司徒也的那一双大手，只是很是胆战心惊。小小的人儿知道发生了些什么，只是现在还看不懂而已。
　　谁知，司徒业感知到了司徒安的手以后，不由分说的便把一失手生生的甩开了，然后一把将孩子放在了地上，将孩子拉在膝前。
　　我的儿子不应该是一个没有担当，只是知道隐遁与山水之间的懦夫，而应该是一个霸主。说的很慢，每一个字都说的很重，像是一种警告。
　　说罢他拂袖走过，留下了他所谓的处罚，在雪地里长跪之夜半，司徒安从此搬离皇后寝宫。
　　白花错只是慢慢的跟在司徒业的身后出了南书房，面无表情。
　　半响之后，两人已然是走到九曲回廊之上，在这回廊上，可以俯瞰半个皇宫，皇家的威仪尽显无疑。司徒业的声音幽幽的想起，像是从那九霄云外飘来的一样。
　　你应该知道安儿的处罚来自你。
　　自是知道，不过祸不及，孩子，你……她只是尽量的回避着司徒也的目光，淡淡的说道。
　　我只想让你知道，你既然是我的皇后，你我就福祸相依，容不得杂物。
　　杂物？臣妾倒是想知道，皇上可是真心与花错福祸相依？花错更想知道，同样的话，皇上是否对他人说过？
　　你……司徒业反手抓过白花错的手腕，使劲是我捏下去，像是要把手腕捏碎一般，而一双沉静的凤目早已像是被火烧了一般，尽是怒气。
　　你想说梨落。他仍开她的手狠狠的说道。
　　小姐是个痴人，不过是所托非人而已。她说的很轻，眼里偶尔滑过一丝的痛，一会儿便也没有了。
　　篱落是我此生的妻，我司徒业的结发妻子。像是从时光深处飘来的一丝叹息。
　　花错知道了。白花错施礼欲走。
　　身后响起了司徒业的话，你便是与我共享这个盛世的伴侣，我许给你这盛世繁华……这些不是沈右白给你的是我给的，只要我不愿意，就是十个百个沈右白又能怎样。只是后面的半句到了嘴边没有说出口，他只是还想做夫妻，还想和这个女子白首同归。
　　司徒安受了父皇的罚，很是听话的跪在了南书房的门口，不过脸上带着很淡的笑，像是嘲讽又像是一种释然。
　　哥哥……老远就听见了这声声的呼唤。
　　老六你来干什么？这个大雪天的一会儿冻着了。一个哥哥的语气，一个不由分说的语气。
　　我和四哥五哥他们比射箭，我们还少一个人……说着头越发的低了。
　　那你就先回落锦宫等我便是，来这里做个什么？
　　他们要欺负我，我就要在这里陪三哥嘛。
　　司徒安只是摇摇头，没有出息的家伙。你要赔就陪吧。
　　听罢，很是高兴，就跟着跪下了。
　　你干什么？
　　跪着舒服些嘛。哥哥给我讲故事，那天讲到了汉武第二次进攻匈奴了。
　　……
　　是夜，雪依旧没有停，就是这样疏疏落落的飘零，像极了那起起伏伏的人生。
　　云冥之第一次开口说话了，说的是雪，看着窗外的雪的说的。云氏夫妇更是喜出望外，心里有着说不出道不尽的喜悦。云冥之的眼睛依旧是怔怔的望着窗外，也许这一刻看着这被称为雪的白色福泽，只有他自己知道特口中的发音与这个不同，很是不同。只是自己说不出来而已。
　　翌日，新年的宴席如期而至，百官入得宫来，三品以上的官员携眷入宫，张灯结彩的皇宫一时之间变得热闹非凡。大殿之外的雪白如初，大殿之内温暖入春，玉阶石柱，琉璃声动，美人手持宫灯，佳人倚座儿栖。
　　正殿中坐的皇亲国戚以及当朝重臣。相国夫人白柳拂抱着五岁的女儿与沈相坐在左手第一位。白柳拂长得并不是很美，甚至只能说是平常的长相，但是眉眼之间只有一种淡雅，像是一坛老酒，只有愿意看第二眼的人才看得出期间美，一种摄人心魄的美，怕是看了就没有人愿意出来了。
　　而沈相爷，自是一派书生气，很有山中人的洒脱在期间流淌，眼似黑夜沉静，眉若远山。
　　这是的沈云清虽然还很小但也是知道这大殿内是个什么地方，自己不哭也不老的我在母亲的怀里，一双圆噔噔的眼睛很是不安分，不住的在四周扫视。安王妃便笑脸盈盈的走了过来不一会儿，眼看着这个风姿绰约的女人越走越近，小云请不自觉的向母亲的怀里又缩了一缩。
　　我看啊，这个小小的人儿怕是很是喜欢这宫中。他银铃般的笑声很是刺耳。
　　沈夫人与他寒暄了几句，这个安王妃便也知趣的走开了，毕竟这是沈相权倾朝野，沈夫人自己自然是惹不起的。这个沈夫人是曾经的白相的女儿，连当今皇后都是以前白府的丫鬟，虽然白家已经倒了十年之久但是人的威仪还是有的。
　　一会儿，这个很是不安分的安王妃，有蹭到了一干皇子的坐席处，和一帮孩子玩做了一团，可能是至今没有孩子的原因这个王妃年纪不小，但是童心依旧。
　　他搂过司徒安，只见司徒安的眉头微蹙，但是也没有拒绝这个女人的过分要求，自己和兄弟们平常时候经常和这个女人打交道，自然很是熟悉，不说了，这是一个没有大脑的活得很没心没肺的女人。
　　安儿，你看啊，那个小云清的眼睛可亮了，倒是你的，这么今天没有生气似的。她说着指着对面正在母亲怀中安睡的云清。
　　哦。不想理她。
　　没哟开窍的家伙，以后我一定要给你说一个云清一样的媳妇儿。
　　这个话说的声音并不大，但是周围还是听得很清楚的，此言一出，前面顿时安静了些许。沈又白好似没有听到一样，和身边的官员依旧在谈笑风生，而皇上的眼睛也没有看到这里，只是两个女人这个时候倒是乱了分寸，齐齐的用眼光盯着安王妃。
　　安王觉得很是不妥，于是硬着头皮上前去，把这个口无遮拦的安王妃拉回了自己的座位，口上并没有做些什么，只是满脸的窘迫。而那个天真的女人还是一脸的茫然，很是无辜的看着身后的司徒安。司徒安自然的没有抬眼去看他，只是微垂着双眸，毕竟昨夜跪了半宿啊，而且这个女人走了正好。
　　这个时候的偏殿自然也是宫灯如昼，歌舞辗转，各地的地方官员难得进京，而今还到了天子的行宫，心中是又惊又喜。喜的是这晴天的繁华，有的是马上就要进行的州官审查，虽然说是走过场但是一不小心稍有差池便是殒命的啊。
　　辰时刚到，各地州官在大太监的指挥之下有条不紊的拍着长队，从大殿的门前鱼贯而过，过时都会禀报这一年的大概情况，因为人数众多，一般都会说，流年安好，无大事便就过去。偏偏这一年出了一个不怕死的人，使得这个仪式进行的颇为不顺利。
　　当云乐至经过大殿的门口的时候，这个云乐至居然大呼有事上奏。满座皆是哗然，但是大殿之上的人确实反应各不相同。皇上面不改色，只是眼中忽然闪过了一丝的亮光，一会子便没有了，而沈相自然没有什么多的表现，只是静静的吃着眼前的食物，倒是一旁的官员以及些太监们神色有些许的变化。有冷笑的，有发抖的，有流汗的……
　　女人们都垂下了双眸，这些事听不得的，自然也不能听。
　　皇上，江州今年有事。
　　何事？
　　民不聊生，官盐私有，有人中饱私囊使得百姓惨遭荼毒。
　　居然有此事，为何未曾听得内阁上报？说罢用眼睛扫着内阁一干官员的坐席，眼色中很是淡然。
　　内阁老臣，今年已是89岁高龄的赵舒高先生，看着自己周围的这些个后辈都皆是沉默不语，满是皱纹的脸上是一种深深的失望。
　　于是这个入阁接近三十年，从官70与年的老臣，平日里只是活活稀泥，只求明哲保身的人居然此时在一个所有的空气都快要凝固的尴尬中颤巍巍的走上先前去。
　　据臣所知并无此等事情，我朝的官盐制度甚是严格，老臣一身家性命担保，并无此等事情。
　　皇上并未说话，转眼望着云乐至。
　　臣有证据，这是臣今年来收集的关于官窑流失的账本记录。
　　陈上来吧。
　　喳。大太监从云乐至的手中接过了一本像册子一样的东西。缓缓的走过人群将这个厚重的册子一样的本子递交给了皇上。
　　皇上并没有看这本册子，只是将册子的一角放到了宫灯之上，然后这个还未开封的册子就付之一炬了，所有的人都目瞪口呆的望着这一幕。
　　然后他将眼光移到了各位皇子的坐席之上。
　　这个大殿之上，有两个人在对朕说这同一件事情，但是确实各执一词，其中定有一个人在说谎，不知朕的皇儿是否能猜到是谁说的是真话谁说的是假话。
　　皇子们最大的不过是十岁虚岁的大皇子司徒然，而最小的再席的才不到4岁，都是些小小儿郎，虽然这些个皇子个个看着都是些不凡之人但是，此等心智有怎能断这种生死攸关的大事情。
　　见没有孩子答话，皇上突然就笑了出来，边笑边说，这是极其简单的事情，只要是稍加思考就能得出结果，我的皇儿们没有必要做过多的考虑。
　　显而易见……是说大臣的话有可信度，还是说江州之人的话有可行度。一个是三朝老臣，一个手握所谓的证据。
　　这时，司徒安望了望周围，看着身边的哥哥和弟弟门都低着头，深怕被提问的样子，自就平时在上书房被父皇提问功课的情景一样。这个时候自己都会占出来说出书本之中的答案，然后迎来所有的赞赏，特别是父亲的赞赏。
　　这次也是一样，自己是最优秀的一个。
　　父皇，儿臣以为赵老先生的话更有理。
　　从何得来？
　　孔夫子曾说，70而不逾矩，老先生80有余，自是知天命不逾矩，不逾矩之人当然不会逾真假之矩。
　　哈哈哈……一阵爽朗的大笑。真是朕最优秀的皇儿。
　　就依我孤朕的皇儿所说，这云乐至必然是说了谎的。那就拖出去廷杖一百吧。
　　司徒安有些高兴的坐下，至少自己是得到了父皇的夸奖了的。皇后端坐在殿上没有说一句话，手中的锦帕在手指上绕了好多的圈，内的手指发红但是脸上没有丝毫的表情。
　　皇上下令云乐至就在大殿前面的之和场上行刑，正在行刑的时候皇上居然带着群臣出了这大殿去观礼，好像在警告天下，者天子的威仪是没有人可以冒犯的。
　　廷杖落下的声音在寂静的阳光明媚的午后听的很是清楚，只是很是刺耳，生生的叫唤更是凄厉。不一会儿在那雪白的雪地中出现了大片的猩红，红的刺眼。
　　落日的余晖迎上这大殿，照在那为首的人的身上，显得这般的耀眼，一种不容质疑的威严显露无疑。
　　吾皇圣明，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一时之间，整个皇宫里响起了震天的喊声，甚是威严与肃穆，这个就是盛世。

该作者现在暂无推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