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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三十六圈下来，王忠国输得干干净净，还倒欠了一大笔钱。他发火了，冲动，失态：“为什么谁都跟我做对，连一个小小的麻将牌也跟我做对？我这样做是为了谁，也是为了那帮老家伙，难道他们那么希望东区的居民们天天骂他们是穿了警服的贼？难道他们希望有人在背后天天诅咒他们？为什么这么不知好歹，把好心当成驴肝肺？气死我了，不打了。”
他的失态，愤怒都被侍应生看在眼里，走过来，哄他：“王SIR，东区就这样，何苦呢，你在东区做好人，没人感激你的。人生得意须尽欢啊，倒不如来我们四方馆大杀四方，保证你痛快淋漓，爽得很。”
“爽？怎么爽？我的钱都没了。”
“没有关系啊，只要你肯来，还怕没钱吗？麻将这个东西都是东家过西家，西家又过东家，今天输明天赢，图个痛快而已。要是没有本钱，我们这里可以先给你垫一点资。”
王忠国双眉一敛：“你不是说你们四方馆不放高利贷吗？”
“绝对不是高利贷，只要你今天能赚回来，我们一分利钱不收。当然啦，如果借得多了，借得时间长了，我们也还是要收点息的。我们也要糊口是不是？”
王忠国按着太阳穴，摇手道：“我头痛死了，不玩了，今天的帐能挂一挂吗？”
“可以，你放心。我们这能挂能借。”
“我想再睡一会可以吗？”
侍应生把他引回休息室，王忠国再次倒头大睡。直到手机刺耳的响起，接过来听到一个陌生的声音，搞不清是谁，就说：“喂，你打错电话了。”
“我是洪明浩，王忠国。你现在在哪？”
王忠国盯着手机看了半晌，才重新说话：“我在四方馆。”
“你跑到四方馆做什么？”
“休息，睡觉。”
“你等着我，我过来接你去做治疗。你今天的药吃了没有？”
王忠国苦笑一声，药早放在司轩家里没拿出来，吃什么吃。把手机扔到床上，继续入睡。可是没过多久，手机又响了，还是洪明浩的号码。
“你下来吧，四方馆不是我们洪家的地盘，我进去不方便。”洪明浩说。
王忠国接到这个电话惊了一下，他来东区大半年，素知东区是个藏污纳垢之处，倒有些忽视了藏污纳垢之后的玄妙，洪家虽然不是东区最有势力的□□，但也是一个传统的老帮会，根深势厚，这东区居然还有洪明浩不方便进来的地方吗？看来是小看四方馆这个地方了。
王忠国走出四方馆，上了洪明浩的车，洪如浩如常送他到中医馆做治疗。几乎是同一个时段，他再次接到司轩的电话。
“王忠国，你在哪里？”
司轩的声音传过来，更让王忠国抑郁了。他沉默了好一会才说：“司轩，你，有事吗？”
“我来跟你道个别。”
“啊？”
“没有你，我活不下去，所以，我来跟你道个别。”
王忠国吓了一跳，赫然从药桶里站起来：“司轩，你不要做傻事。”
手机断了。
王忠国脑子急转，赶紧先给司轩家里拔电话，电话不通，马上又拔安和的手机号码，安和接了：“王SIR，什么事啊？”
“你在家吗？”
“不在。我——”
“你现在离家近不近？”
“也近，我在——”
“你先回去，司轩可能要自杀。”
“啊？”
“你先回去！”王忠国几乎是厉喝一声：“我很快会过来。”
就在王忠国打电话的时候，洪明浩已经在做一件事，在帮他用毛巾抹身，王忠国感激的看了他一眼道：“对不起，我先走了。”
“我送你。”洪明浩把毛巾和衣服递给王忠国道：“我去开车，你马上下来。”
王忠国点头，洪明浩先出去了，王忠国穿好衣服就跑出来，跳上对方的车。车开到半途，接到安和的电话：“王SIR，你跟司轩是怎么回事啊？”
“司轩有没有事？”
“没死，我已经叫了救护车。”
王忠国浑身冰凉：“他真的，真的自杀了？”
“你赶快过来吧。这什么事啊？”
安和挂了电话，王忠国看向洪明浩：“能再快一点吗？”
“行。”洪明浩一笑，一挂档，汽车呼啸而去。等车开到楼下，前后都听到凄厉的警笛声，前面是救护车的声音，后面是交通警摩托车追过来的声音。
救护人员上楼把司轩抬下来送上车，安和与司棋跟在后面，看着司轩被送上车，安和让司棋回家照顾奶奶，自己跟车。王忠国也奔过去上了救护车。救护车开走了，司棋望着车远去，神情疲惫憔悴，洪明浩看在眼里，嘴角微微动了动，戴着墨镜的他，让人看不清脸上的表情。
王忠国坐在车里把眼四顾，司轩外表没有伤痕。
“吃了一瓶安眠药。”安和说。
“他怎么有这么多安眠药？”
“他一直是靠吃镇痛剂，安眠药活下来的。这些生活细节只有住在一起才会知道。”
王忠国看了安和一眼，他倒不知道司轩的生活细节。
“他给你留了遗书。”安和说。
王忠国按了按太阳穴，不语。
“遗书上说他爱你，想和你在一起，可是你拒绝了他，他觉得自己的光明熄灭了，活着没有意义。”
王忠国不知道该说什么，安和也不再说话。救护车到了医院，急诊科为司轩用1：5000高锰酸钾溶液洗胃，又用硫酸镁导泻。
王忠国与安和只能坐在外面的长椅上等待着。过了好久，医生出来对他们说：“送来的及时，抢救过来了。放心。”
王忠国松了一口气，安和看着他，轻声道：“你担心他？”
“他都自杀了，我当然担心他。”
“那你准备怎么办？”
“什么？”
“司轩活过来了，你准备怎么办？”
王忠国皱眉，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如果你不爱他，他还会去死。”
王忠国仰头想了半天，嗯了一声道：“司轩应该不是因为我不爱他而死的，司轩应该是觉得没人爱他，所以他才死的，安和，你说对不对？”
“这个我不知道。”安和摇头摊手道。
“等他出院了，给他介绍朋友，搞个联谊会，如果找到爱他的人，他就有活下去的动力和支柱了。”
安和一笑：“你搞过一次联谊就上瘾了？”
“这应该是最好的办法了吧，上次联谊会之后，听说有好几对成功拍拖了呢。”
“如果司轩不是因为没人爱，而就是爱你才死的，你怎么办？”
“不可能啊。我哪点好，会让他爱上？一个普通警察，天天跟文书打交道。”
“你帮了他这么大的忙，让他父母沉冤得雪，让他姐弟后半生可以过上好日子，这样的人，还不算好吗？”
“那你这句话就更说明司轩爱我只是因为我帮了他，他感恩而已，如果要这样的话呢，啊，那我知道有谁比我更好了。”
“谁？”
“姬曌。”
“姬SIR？”
“你不觉姬曌很英俊，很好看吗？”
安和哈哈一笑点头：“姬SIR是比你长得好看。”
“对啊，而且他是刑警，而且真正帮了司轩的，也是他。而且——”
“姬SIR喜欢男人？”
王忠国居然认真的点点头：“姬曌在警察部队里被传得厉害呢，说他喜欢男人。”
“传说啊，哎，那能算数？”
“仔细想想，无风不起浪，应该是真的咧。”王忠国说。
安和看着王忠国如此认真的模样，心中好笑，道：“你不会是想把司轩硬推给姬SIR，就说姬SIR那些传言是真的吧？”
王忠国被安和说得有些发愣，缓声道：“你觉得我是在把司轩硬推给别人啊？”
“难道不是吗？”
“嗯——”王忠国若有所思，叹息一声道：“是啊，已所不欲，勿施于人，何况那也只是传言，怎么能当真。”
两个人正在说着话，急诊室的大门推开，司轩被推出来了，人已经睡下，送到病房，医生说最好留个人看着他，等过了二十四小时再说。
“那我留下吧。”王忠国说。
“你留下，到时候司轩醒来了，你怎么面对他？”
“这个？”
“还是我留下吧，你先回去休息。”
“那先谢谢你啦，安和。”
王忠国走出医院大门，就看到洪明浩的车停在马路对面，人也站在车边正向他招手呢。他走了过来：“你跟到这来了？警察没抄你的牌？”
“他知道我是要救人，就放了我一马。”洪明浩笑道。
“哎呀，真是福无双至，祸不单行。”王忠国感叹道。
“是人家要死，怎么祸却是你的？”
“哎呀，他说是因为我不爱他，所以他才死的。”王忠国脱口而出。
洪明浩哈哈大笑起来。
“人家都自杀了，你还笑？”
“真死了？”
“救活了。”
“那不就行了。喂，王SIR，我跟你说啊，你可不能再跟别人好。”
“什么意思？”
“你忘了，我跟你可是有过一夜情的，你要负责。”
王忠国吓了一跳，本能的反驳：“我跟你怎么有一夜情啦？你别胡说。”
“我没有胡说啊，那天夜里，你是不是睡在我的床上？你醒来的时候，我是不是睡在你的旁边？你身上是不是没穿衣服？”
“不可能，我不可能做那种事。”
“你是警察，要想证明不可能，你要拿出证据，我就说是真实的。因为我那里可还有证据呢。”
“证，证据？什么证据？”
“我那张大床的床单上，还有你留下来的□□印记呢，可不是你的内裤哦，是我的床单。”
“你屈我？”
洪明浩耸耸肩，笑道：“说我屈你，证据呢？”
王忠国被洪明浩说傻了，他仔细的回想，仔细的回想，可是怎么也想不出那晚的其他景象，只那么一睁眼，看到自己睡在别人的床上，旁边还躺着个洪明浩。他都被这几件事搞糊涂了。
“要不要到我家去？”洪明浩问。
“不用，我回东警区。”
“我送你吧。”
“不用，我自己走。”
“真的不用？”
王忠国恼了，叫道：“我说不用就不用啦。”
“那好，我先走了。”
王忠国叫了的士送他回东警区，下了车直奔特科重案组的办公室，果然灯火通明，除了宋飞扬之外，其他五个人都在。
“司空贤。”王忠国站在门口就叫。
特科五个人俱抬头看着王忠国，姬曌更是笑道：“忠国，你怎么不叫老虎叫神贤啊，你以前一来我们这里，可是首先就是找老虎的呢。”
司空贤看着王忠国，哈哈一笑：“忠国，你乌云盖顶啊。”
王忠国也是病急乱投医了：“司空贤，你是不是真的能看一个人的过去未来？”
“虽然我比你大一岁，不过你叫我神贤就可以了。”司空贤依然气定神闲。
“忠国，有什么事慢慢说。”路虎放下手中的档案道。
“我对你们说了，你们可不能往外传。”王忠国说。
“你说吧，什么事？”路虎问。
王忠国就把今天司轩的事告诉了五个人。当他说到他想把姬曌介绍给司轩的时候，陈昊忍不住笑了：“忠国，你还真行啊，这法子你也能想出来，看来脑子挺好用的吗。”
王忠国一时也冲动，就说：“那你说怎么办？”
李诚看了一眼姬曌，再望着王忠国说：“忠国，那些可都是传言，你不会当真吧？
司空贤仔细凝视王忠国的表情好一会，笑道：“忠国，你不用担心，很快就会红光满面的。”
“真的？”
“真的。”
“忠国，你可是警察哦，可不能迷信。”路虎说。
“哎呀，师兄，我这几天心情真是很差，可是都不知道找谁倾诉才好。”
“忠国，我们去宵夜。心情不好的时候，吃点好东西，心情就会好了。”姬曌说。
陈昊‘呀’了一声道：“不如就叫明昊（汉）开车过来接我们去吃猪什。”
“这么晚了还有猪什吃吗？”王忠国好奇的问。
“就是晚上才有，后半夜二点钟左右，屠宰场会把最新鲜屠宰过的猪什送到明昊（汉）家开的酒楼，你都不知道，每天晚上多少人开车去那里，就等着吃这新鲜猪什呢。”陈昊说：“这样吧，我先打个电话。”说着就拿着手机走出办公室，约莫过了十分钟，就进来说可以了。
五人便放下手中工作，带着王忠国离开东警区。洪明昊果然依约而来。五人也没有说什么，上车而去。到了酒家，果然看到一辆辆小汽车正接二连三的开进停车场。
“真有这么多人三更半夜跑来啊。”王忠国吃惊道。
“没见过这种场面吧，今天你们可以见识一下，这里的铁板猪什最有风味，还曾经拿过美食节一等奖呢。”陈昊笑道。
看着眼前景象，王忠国顺口就来了一句：“这正当生意不是做得很好吗？何苦还要做□□，捞什么偏门？”
“做正当生意辛苦啊，十倍辛苦换一份钱，那比得上捞偏门的，一份辛苦捞十倍钱。”路虎笑道。
“所以才会有人甘愿冒坐牢的危险也要捞偏门。”司空贤接腔笑道。
“陈昊，你跟洪明昊走得这么近，是不是不太好？”王忠国听着路虎和司空贤的话，缓缓对陈昊说。
“其实这次来，是有其他事的。忠国，你就当散心就好。”陈昊笑道。
“其他事？”
“这件事我以前跟特科的人都提过，择日不如撞日，既然大家都愿意来这里吃饭，不如就一并把事情解决，我跟明昊在电话里说了，明昊也同意了。”
王忠国想了一会才想起洪明昊曾经对他说的话，不由得望向司机座位上的洪明昊：“洪先生，你上次对我说想向政府投诚的事，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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