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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王忠国坐着洪明浩的车回到东警区，在门口正好被安和撞到，安和疑惑的看着他被洪明浩扶下车，又看着他被洪明浩搀扶着走进东警区，不由得皱眉奔过来，冲动的推开洪明浩。洪明浩被推开，王忠国一时站立不稳，便倒在地上。安和急过去扶住王忠国，手劲一时大了点，握得王忠国生痛，禁不桩哎哟’一声。安和疑惑，随手卷了他的衣袖看，看到胳膊上一片黑青，真的愣住了。
洪明浩站起来，重新戴好墨镜，安和扶起王忠国，那双眼却直瞪着洪明浩，道：“洪明浩，是你打他吗？”
洪明浩笑了：“你认识我？”
安和气道：“我们见过面，当然认得你。”
洪明浩从墨镜后面仔细凝视安和，看着安和少年血气模样，心中莫名一动，暗觉遇到敌手，心中这样一想，便看向王忠国。王忠国脸上毫无异样，根本不知道眼前两人对他的心思，确切的说，是根本没把眼前两个人的心思联想到自己的身上。
“安和，不要吵了，先扶我进去吧。”王忠国说着，抬头看向洪明浩说：“谢谢你送我回来。”
洪明浩微微笑了笑：“我下午来接你去看病。”
“不用你来接，我会带他去看病。”安和高声道。
洪明浩一笑，看着安和：“你应该还是学生吧，你不用上课吗？我想王SIR一定不喜欢逃课的学生。”
“你没上过学吗？难道不知道这世上有假期这回事吗？”安和不客气的回道。
洪明浩一笑出声，没再言语。
安和瞪了洪明浩一眼，还想说话，王忠国却已自己走了。安和只好又瞪了洪明浩一眼，赶紧奔过去，扶着他回到居民关系科。科里，张叔在整理资料。看到王忠国回来，赶紧开了他的办公室门，让他进去休息。过了一会，科里来了电话，张叔接了电话之后告诉王忠国，姒博要下来看他。安和现在连插话的时间都没有，只好先离开东警区。
姒博来到居民关系科。姒博来到东警区大半年，很少主动到各个科室行走，他可不是个亲切随和的上司。
王忠国站起来，向他敬礼。
姒博直视王忠国：“特科那边在找人，找到人之后，我会交给你全权处理。”
王忠国沉默半晌，缓缓道：“姒SIR，我知道该怎么做，你放心。”
姒博轻轻点头，想了一会，道：“我批你两天假。”
“我回去只会让我妈担心。还不如留在科里比较好。”
姒博看了王忠国一眼，转身走了。王忠国目送姒博离开，慢慢坐下来，沉默无语。过了好一会，他打了个电话给安和。
“安和，你走了没有？”
“还没有，我在看装修。”
“我有件事想让你做一下。”
“你等我，我过来再说。”
过了一小会，安和来了：“有什么事找我？”
“你说过你做过社会调查？”
“是啊。”
“现在还能找到同学做吗？”
“可以的。你说吧，想做什么调查？”
“想知道东区的居民愿不愿意组建一个联防巡逻队。也想知道东区居民对东区警察的印象有没有改观。”
“哦？”安和想了想道：“行，我找教授帮你设计一个调查表。你什么时候要？”
“我只给你二周的时间。”
安和点头。
“我要的是对比表。”
“没问题。你等我消息。”
“谢谢了。”
安和看了王忠国好一会，轻声道：“下午你真的让洪明浩来接你？”
王忠国认真的看着安和道：“有事做，不要谈私事。”
安和把话咽回去，跟张叔说了声再见，走了。
下午四点左右，洪明浩果然来接王忠国，却不巧正正撞到从外面回来的路虎和司空贤。
路虎叫道：“忠国。”
王忠国抬头：“师兄，有事吗？”
“你怎么也跟洪明浩扯在一起？”路虎面色严肃的问。
王忠国不语。
司空贤轻轻扯了一下路虎的衣袖，轻声道：“老虎，别说了。忠国一向细心，也许在这件事上，他也有所感觉吧，现在他心里，可能警察更令他难受呢。”
路虎看了司空贤一眼，再看看王忠国，王忠国的脸上有一丝疲惫和憔悴，也就不忍多说，挥挥手，转身走进大门。司空贤看着王忠国，再看看洪明浩，微微皱眉，却又微微笑了笑，一副神秘古怪的模样。
“神贤，开会啦。”已经进去的路虎回头叫。
司空贤这才返身而去。
王忠国被司空贤这样的笑容吓了一下，心中莫名不安，但此时他的心是疲倦的，也不想多问，就上了洪明浩的车，随他载他去何处。洪明浩的车开过司家的唐楼，在唐楼门口，正站着司轩。司轩的目光一直凝视着那辆车远去。
洪明浩的车在一家中医馆门口停下，这个中医馆古色古香，人也不多，穿着工作服的人，大多都上了年纪，看样子是一家颇有些历史的地方。
“这家医馆从我爷爷那一代就在这里帮人看病了。”洪明浩说。
王忠国只是看着，也不说话，没力气说话。进去了，也只是坐在一边安静的等待，直到走出一个精神爽铄的白胡子老大爷，他才站起身，却也只是向老大爷微微鞠躬。老人替他做了检查，开了药，又是外敷又是内服，还开了洗剂，就在后面的房子里，有汤池直接治疗。坐在木桶里，药水漫过脖子，王忠国缓缓闭上眼睛，将身体靠在木桶边上。
洪明浩安静的凝视着他，微微笑道：“被人打成这样，有没有觉得委屈？”
王忠国过了好一会才开了口：“你被人打之后，会觉得委屈吗？”
洪明浩哈哈笑出声：“我会很兴奋。因为终于逮着机会大打出手了。”
王忠国把头稍微向后仰，若有所思。
“我听昊哥说，打你的可能是警察。”
王忠国凝视洪明浩良久，缓声道：“你跟陈昊真的很好啊。”
“其实我一般啦，我哥跟他才是同学和死党。”洪明浩看着王忠国道：“虽然你被打了很值得同情，但是倒可以趁机把那些刺头全部清理掉。要是我，就喀嚓喀嚓全部杀无赦。”
“警察不是□□，怎么能杀人？”
“我做个比喻了，就是说把刺头全处理掉。”
“警察里的刺头全处理掉，谁来对付□□？”王忠国冷冷的回了一句。
洪明浩被王忠国呛了一下，嘿嘿笑起来。
王忠国叹息一声，缓缓道：“在一个烂透了地方，跟着烂下去，是顺应烂的潮流，这种人不会被称为刺头。在一个清明的地方，跟着好起来，也是顺应潮流，这种人也不会被称为刺头。”
“你的意思是说，在一个烂的地方做刺头的人，往往可能是个好人？是个好警察？”
“你认为呢？”
洪明浩耸耸肩：“其实你说的有道理，也是实情。”
“你们□□当中的人，其实最清楚那些警察是奉公守法的，那些警察是贪赃枉法的吧？”
“你要我给你提供资料吗？”
王忠国把眼一睁，直视洪明浩：“如果你能，我万分感谢。”
洪明浩却一笑：“我要是做了这件事，我会死无葬身之地。如果你能够把东警区打造成为一个朗朗晴空，我倒是会考虑。”
王忠国不语。
“是不是很矛盾啊？我要有个清明的环境才敢提供资料，可是要打造一个清明的环境，却又必须先搞清楚这些资料。”
“没有关系，我会自己去查。”王忠国缓缓道。
洪明浩凝视着他：“你一个人，到底能查出多少污黑？”
“我不知道，但是我相信，一个还把警服穿在身上的人，不会坏得无可救药。”
“那是你心肠好。”
王忠国淡淡笑了笑，浸了这么久的药水，感觉身体的痛楚减轻不少，人也渐渐开怀。此时，他的手机响了，洪明浩拿过来看：“嗯，是一个叫司轩的人给你打的电话，要接吗？”
王忠国伸手接过手机，便听到司轩幽幽的声音：“王忠国，你在哪？”
王忠国愣了一下，还是头一回听司轩叫他的名字，听着觉得有些别扭。
“司轩，有事吗？”
“今天晚上能来安和家一趟吗？”
“什么事啊？”
“你来不来？”司轩的声音里突然给王忠国一种霸道的感觉，令他又是一愣。
“你要是不来安和家，那我去你家找你。”司轩又说。
“司轩，我这几天不回家。”
“那你住哪里？”
“我——”王忠国莫名觉得不适合告诉司轩自己的住处，便沉吟了。
“那我到东警区找你。”
“司轩，我晚上过来。”王忠国总觉得司轩的口气让他有些奇怪，马上说。
“晚上七点，一起吃饭吧。”
“七点可能不行。”
“那就八点。我等你。”那边说完这话，就挂了电话。
“司轩？”王忠国又是意料之外，看着手机愣了好半天，皱眉不解。
“怎么，有事？”
“嗯。”王忠国轻应着。
“听你这回答，好像是有人在查岗呢，是女朋友？”洪明浩笑道。
“什么女朋友，司轩是男孩。”
洪明浩哈哈一笑：“我也是男的啊。”
王忠国心一跳，吓的。一时间没了心情，站起身道：“谢谢你带我来这里，我现在感觉好多了，下次我请你吃饭表示感谢吧。”
“行。”洪明浩倒是爽快：“要不要我送你？”
“不用，我打的就行了。”
“明天下午四点，我去接你。”
“谢了。”
“把药带上。”
打的来到安和家楼下，王忠国迟疑了一下才上楼。司轩在等他，司棋和奶奶却不在家中。
“姐姐和奶奶散步去了，你没吃饭吧？”司轩接过他手上的药问。
王忠国看着司轩略带苍白的脸，看着那脸上流露出来的清冷，微微叹息一声道：“司轩，你是不是有话对我说？”
“我听安和说你不想到唐楼去住。”
“嗯。”
“为什么？”
“理由我已经告诉了安和，安和没有告诉你吗？”
司轩却自言自语道：“是因为我是残疾人吗？”
“怎么可能？再说你只是脚跛了一点而已，都不能算残疾。”
“那是因为我姐姐的缘故吗？”
“你姐姐？”
“我姐姐出来城市不过几年，可是却能拿回很多钱到乡下，虽然姐姐不说，但我也能猜到她在城市里做什么。是因为姐姐，所以你不愿意住在唐楼吗？”
“司轩，你不要乱想，我没有这样想过。”
“你真的没有这样想过？”
“真的没有。”
“那你就来住。”
“司轩，我说过了——”
“你说过什么啦？你可以坐别的男人的汽车，却不能跟我同住一栋楼吗？”司轩突然厉声道。
王忠国愣住了，不解的看着司轩。
“我把楼买在东警区的旁边，我把房子装修好给你住，我不要乡下的地也要留在城区里，我做了这么多，是傻子也应该知道我是为什么？而你，居然到现在还在装傻？我不相信你真的不懂，那么傻的人，怎么可能做警察？你宁愿坐别人的汽车也不愿意和我同住一栋楼，我就这么令你讨厌吗？”
“司轩，我没有讨厌你，你想多了。”
司轩一听这话，眼泪啪的就掉下来：“你说我想多了？对，我就是想多了，如果我当初什么也不想，我活不到今天。如果不是每时每刻都想着一定要找到伤害我，撞死我父母的凶手，我活不到现在。你只看到我脚跛了一点，难道你不知道我的右手到现在也是无力的吗？我的身体每到刮风下雨的时候，就全身隐隐作痛，我不像你，有这么健康的身体，有这么好的工作，我只是靠着自己的想像活到现在的。现在，撞死我父母的凶手得到报应，我们也得到补偿，过去的，我不再想。我只想以后能好好的活下去。我想和你，好好的活下去。”
“司轩，自从我们认识，我就已经把你当朋友，我们可以一起好好的活下去。”
“我不要做朋友！我也不准你有别的朋友，我和你，不是朋友，我要和你，和你，成为爱人，成为爱人，一起好好活下去！”司轩大吼。
王忠国听得惊讶不已，看着司轩因为激动而绯红的脸，他完全没有想到司轩对他会有这样的感情。
“我不要只能给你打电话，我不要只能站在一旁看着你，我更不要只能叫你王SIR，我想叫你忠国，我想天天看着你，我想夜夜拥抱着你。”
“司轩，你不要说了，你怎么能？你才多大，你才十七岁而已，你的生活才刚刚好一点，你就只想着这些乱七八糟的事吗？你现在要做的是好好学习，将来有一技之长可以养活自己，可以养活奶奶和姐姐。”王忠国冷静下来道。
司轩却冷笑：“如果不能和你在一起，就如同从前不能抓到凶手一样，我没有办法做别的事，没有办法过另外的生活。”
“那也不行，我和你只是朋友，我不可能和一个男子在一起，我将来还要结婚生子。”
“生孩子，我姐姐可以帮你生。帮你生一支足球队都可以。我们三个可以在一起生活——”
“司轩，你胡说什么？你这样说，是在污辱你姐姐你知道吗？算了，这样的事我不想说，我看你也比较激动，我们不要再谈这个问题了，我先走了。”王忠国说完，转身拉开大门就走，他不能再在此逗留，这几天太受刺激了。
王忠国下到楼梯口，招手打的让司机送他到东警区，可是当车停在东警区的大门口，他却没有下车的意愿，坐在车里闷了半晌，抬头道：“司机，送我到四方馆。”
这一夜，王忠国打了整整一夜的麻将，输钱了，输了很多，把钱包里的钱都输光了。侍应生劝他不要再打，送他到休息室休息，他在这里，倒头睡得天昏地暗。醒来的时候，不知道几时几分，反正就是不想走。他打了个电话给姒博请假，姒博准了他两天假，他便接着在四方馆继续开台，打了一个十六圈下来，又把昨夜输的钱赢回来了。一时间士气大涨，冲动的答应再打个三十六圈。
他没有看到侍应生看着他时，那种请君入瓮的得意神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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