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教）我的骑士我的王

　　Overture 哪个骚年不成叔

　　『是在起点眺望终点，还是在结局回首开局？』

　　青年懒洋洋地倚在宫殿走廊的软墙上，叼着根没燃的烟卷，偏着头。玫红色的发吹成下摆微翘，拥着他漂亮的左侧脸，发梢最长处扫到白衬衣大开的领口，绕在轮廓深刻的锁骨上，仿佛落红陷雪，分外诱人。
　　齿间咬着烟，他含糊不清道，「放手。」
　　虽然听出了面前人儿的不耐烦，银灰短发男人宽大衣袖下伸出的细长手指却仍旧扣在火机盖子上，与红发青年拿着火机想要点火的手较着劲。
　　两只手又在火机上暗潮汹涌地僵持了三秒，银灰发男人温和地开了口责备，「这都第几根了你说？我不说你你就不自觉是不是？抽烟对身体真的很不好，狱寺。你每天实在抽太多了。」
　　「要你管！」红发青年正过脸来，微微眯眼皱眉，用充满威胁的目光迎上银灰发男人坚定的眸子，「我说了放手啦……棒球笨蛋！你知道我话不爱说第二遍。」
　　而他陡然露出的右半边脸，白皙的皮肤上竟爬满了细蛇般的红色纹路。
　　「是是~啊~」
　　早就习惯了这家伙长年累月的坏脾气，山本武对红发青年的威胁完全不以为意，哄小孩吃饭般『啊~』着，手指便已然伸到了红发青年狱寺隼人唇边。
　　狱寺没经意，习惯性地张了嘴。果不其然，烟卷从齿间掉下，同时嘴里还被山本塞进了一枚糖（……）。
　　狱寺羞惊交错，脸上顿时飙血，连耳朵尖都红了起来，「你！」
　　「好啦好啦，先用这个解解馋吧~」山本笑起来，温柔的眼睛宛若月牙，「我托云雀从中国带来的烟味糖果，中国那边用它戒烟的人颇不少的，听说效果很不错，你也试试吧~」
　　狱寺才不会承认，他就是对山本这副好脾气的样子没辙。
　　鼓鼓囊囊的腮帮子一转，糖就被卷到口腔深处去。狱寺边吮边皱眉，「抽烟要的不是烟味，是那个脑子被麻醉同时肺泡被破坏的矛盾爽感。嗨，跟你说了你也不懂！……满脑子只有棒球的笨蛋。」
　　「是是是，我是笨蛋就你聪明。唉，照你这么说，抽烟就是自虐的爽感嘛。嘛，反正你上次输了，答应我的事可别赖。」山本爽朗的笑，「那狱寺你要是不要这糖果，我就还给云雀了~」掏出宽袖中的一大包糖果，作势向楼梯口走去，便要递给立在那边的黑短碎发青年。
　　青年背影颀长，紫色衬衣外是一身毫无装饰的纯黑西装。他头也不回淡然道，「……不要就扔了。送出去的东西我不喜欢收回。」
　　山本连忙尴尬地摆手，「没有没有，我开玩笑的，逗狱寺玩呐。云雀你太较真儿啦。」
　　云雀恭弥没有理他。倒是狱寺几步跑过来，恶狠狠横了山本一眼，「谁说少爷我不要了，拿来！」
　　狱寺一把抓过山本手里的糖果袋子紧紧攒住，别扭地对云雀摇了摇，还羞涩（？）地偏过头去不看他，声音也哼哼唧唧的不坦白，「喂，云雀……谢啦。」
　　！！！这种好脾气（？）的情况，对狱寺来说已经是破天荒的进步了，山本怀着复杂的心情热泪盈眶。
　　……但是咱们云雀委员长大人嘛，那是当然不会领情的。
　　他甚至没拿正眼看狱寺，只是几不可见地点了个头。理了理黑色领带上一丝不苟的温莎结，便带着一副摆明了嫌弃和山狱二人站在一起的表情，快步走开，转过楼梯拐角不见了。
　　「操！多少年了，我果然还是受不了云雀那混蛋！」狱寺恼羞成怒破口大骂，抬手便将无辜的糖果袋子掼到地上，「什么破玩意儿！少爷我稀罕他的东西啊！给脸不要脸的！」
　　「嘛，嘛，云雀他也是一片好心~」山本一边打哈哈一边捡起来糖袋，重新塞到狱寺手里，「再说了上次你输了答应我的事，要赖嘛？真不害臊~」
　　「……别再提醒了行不行！成天输啊输的，你赢一次那么了不起啊下次看少爷我不讨回来！……再说了谁要赖！」狱寺脸红了红，「……不就是戒烟嘛，少爷我说到做到！不过，」底气不足的小小声，「我要到60岁再戒。」
　　「……你这还不叫赖！」山本眉毛无力地跳，「照这么抽下去，60岁你根本活不到好吧？」
　　「……我愿意！要你管！」狱寺兀自嘴硬，想起上次和山本打赌看谁完成任务先回来，另一个就要答应赢家一件事，结果嘛……
　　又是这句「要你管」，这么多年了，他何时才能改掉呢。山本轻轻叹口气，声音倏忽沉了下去，「我不管你，还有谁管你啊。」
　　狱寺愣住，转过头去，用皮鞋碾了碾之前被自己扔一地的烟头，不吭气。
　　「上次咱们不是说好了慢慢来，先每天少抽点习惯下嘛。」逗猫一样揉揉狱寺的发，又惹来狱寺一爪拍上，山本也不气，继续哄道，「就当是为了我嘛。」
　　「唔。」
　　该死的山本！就吃准我会心软！你都这么说了少爷我还能说什么啊！
　　随意糊弄了一声算是答应，狱寺一把扯下头上的玫红色假发，泻下一头和假发造型一样的银发，便扭头走掉，「我先去洗这个破妆了。真是的，没事拍什么建国电影，还非要让少爷我出演一世岚骑那厮……」
　　「那不是正好说明你帅嘛，呵呵！」山本无视狱寺嘴里兀自喃喃不休的「G哪能和少爷我比」推他进化妆间，「好了别抱怨啦，你这每次卸妆还要洗澡的洁癖可得花时间呢，赶紧去吧~阿纲不是说一会儿有事情找你商量吗，别迟了。」
　　「啊啊啊对了和十代目的约会❤❤❤……我才不会迟到呢棒球笨蛋！」
　　狱寺于是一溜烟闪进化妆间的盥洗室不见了。山本简直看到了狱寺背后高高翘起高速摆动的银毛狗尾巴。
　　和阿纲……约会？山本宽面条泪。
　　狱寺你到底把我摆在什么位置啊，笨蛋。

　　山本看看镜子里的自己，开始小心去掉这身日本阴阳师的装扮。放好玉箫，拿掉高耸的系线帽。染发剂洗掉，原来是刺硬的黑发。银灰色美瞳下，则是褐色的瞳仁。卸去妆容，露出下巴上被粉遮去的一道疤。脱去宽摆大袖的狩衣，内袍，换上休闲裤，格子衫。
　　从角色中恢复本尊，山本对着镜中的人尽量开怀地笑。镜中的山本便回他以阳光般的笑。他不愧是彭格列十世的雨骑士。这笑容，近乎是拥有涤荡一切的清净之力的。
　　而对面墙上的硕大电影海报中，有着和山本武一样面孔的少年——彭格列一世雨骑士，朝利雨月——却正笑得谦和腼腆。那是和山本的爽朗完全不同的温雅，讲究一个润物细无声。

　　「斯库瓦罗大人！」
　　楼下门卫惊慌失措，嗓门这么大则是为了让山本听见做好心理准备。门卫一路解释的声音由一楼转上来，这门卫也算尽忠职守，竟然一直不放弃地跟着闯进来的斯库瓦罗浪费着口舌，「只有岚骑雨骑两位大人在，十世陛下真的不在，如果您非要进去，请容下官进去通报一声……」
　　「滚！烦死了！」
　　话音未落，化妆间大门被暴力踢开，山本看向一脸怒容闯进来的银发大美人——他是个男人，但我们之所以叫他美人是因为这男人长得确乎太他娘的美了——笑笑抬手打招呼，「哟，斯库瓦罗~」
　　年轻门卫跟在斯库瓦罗背后，捂着被斯库瓦罗不耐之下踹了一脚的胸口，很是战战兢兢地向山本颔首，「山本大人。对不起，下官实在是拦不住斯库瓦罗大人……」
　　「莫说是你，能拦住斯库瓦罗的整个意大利也找不出几个的啦。」山本安慰这小年轻，「没关系的，你下去吧。」
　　斯库瓦罗美人环视室内然后抓狂大吼，声浪几乎要掀翻屋顶，「操，怎么就你小子一个人？彭格列十世呢，要不然大垃圾也成，怎么没个承事的货色在！」
　　美人张嘴了，于是我们实在不好意思再管一个拥有这样大嗓门和脏话连篇的大老爷们儿叫「美人」了……
　　被指明为「不能承事的货色」让山本失笑，「呵呵~阿纲和Reborn有事先走了，有什么事就和我说吧，嘛，晚上开会的时候我会转告他们的。」
　　「跟你说了也没用！唉，」斯库瓦罗炸毛，「混蛋BOSS说，『告诉沢田纲吉，什么彭格列二世，根本劳不上本王出演。除非他自己跪下来求本王。』……这是原话。」
　　「哎~？me记得不是这样呢~~」
　　一个慵懒的声音倏忽响起，头戴青蛙头形状大帽子的少年不知何时已经蹲在了化妆台上，托腮挖鼻吐槽道，「BOSS的原话明明是，『滚去告诉沢田纲吉那小兔崽子，什么狗屁彭格列二世，根本劳不上本王大驾出演。除非他自己爬过来跪下舔干净本王的鞋子……求本王，哈哈哈！……大渣滓，还杵在这干嘛！滚！』」
　　「弗兰！！」被揭穿的斯库瓦罗恼羞成怒，没等青蛙少年吐完槽便一把抓住他衣领扯下地来，抄起长剑咬牙切齿便是一阵乱剁，「你才是给老子快滚！」
　　弗兰抱头乱窜，「疼疼疼疼~」
　　「嘛~嘛~消消气，斯库瓦罗，XANXUS的脾气嘛大家都知道，我理解我理解~」眼看这样下去化妆间非要遭殃不可，山本不动声色捉住斯库瓦罗的手腕，为难道，「不过他也真是的，不愿意就早说嘛让校长找别人就是，现在换演员可是不大现实啊，毕竟都拍过一幕了。」
　　斯库瓦罗面有愠色，似乎难以启齿，「虽然老子当然提醒过混蛋BOSS这个问题了……但是！」
　　「嗨~这个me知道是为什么~me来说明~」弗兰举手，「BOSS说了，拍过那一幕——就是二世逼宫把一世扫地出门的那一幕——他颇喜欢~所以~啊啊不过me觉得BOSS喜欢的是那种痛扁彭格列十世身心的感觉~」
　　……到底还是被说出来了！！斯库瓦罗捂脸。
　　「啊，这样。」山本讪笑，「呵呵，知道了，我会告诉阿纲和校长他们的，你先回去吧斯库瓦罗。」
　　斯库瓦罗说不上哪但就是觉得有点不甘心。想了想，还是哼了一声掉头走掉。米余长的银发随着他一转身，摆成了一条的光河。
　　山本拍拍他肩，「哎哎，等下~」
　　斯库瓦罗一回头就见到那张（被山本拎着领子送到眼前来的）（无限讨嫌的）弗兰的脸。
　　「带好这个。」附送山本牌阳光微笑一枚。
　　斯库瓦罗抽抽嘴角，扯过弗兰也不管这货的鬼哭狼嚎只管拖走。这种心情最恶时候，天知道他有多么不想回去面对XANXUS那张不可一世的臭脸。是的他只想杀人。是的，他是。

　　「刚才闹什么呢，老远就被他那破坏性声波震得少爷我烦躁死了！我是说，你那老情人。」
　　走出浴室的狱寺扯掉围在腰上的毛巾，拉过丢在地上的仔裤往身上套。他甩甩湿漉漉的银发，装作漫不经心，尽量用打趣的口气问着山本。
　　自觉抓过毛巾像给猫咪擦水般帮狱寺弄干着头发，山本无奈地解释，「他来带XANXUS的话，不是什么大事，我到时告诉阿纲他们看怎么办就好了。」
　　「嗯。」
　　低腰的仔裤被洗的发白，两手撑在分开的两腿间，光裸的上身上犹残留着几点水珠。狱寺就这么乖乖坐在椅子上，低着头，真的像只闹累了的小猫，顺从地任由山本的手隔着毛巾抚弄他的发。
　　狱寺这声嗯，把整个气氛搞得颇为尴尬。
　　短暂的沉默之后，山本停下缓缓揉擦的手，半蹲下来，抬头看向狱寺，果不其然这家伙正咬着嘴自己别扭着。
　　「斯库瓦罗不是我的情人。」
　　「哦。」
　　出现了，比『嗯』更让人难以接话的神叹词。山本心头掠过一排『完败』的字幕，捧起狱寺的脸，细细望进那双执意不看自己的灰绿宝石。
　　「狱寺，最近太忙了，对不起。」
　　刚洗完澡，狱寺的眼睛恰如两泓碧湖。他转动眸子看过来时，山本觉得几乎要溺死在里面。狱寺微微蹙着眉，「这个周末，我生日。」
　　「我知道，我已经和阿纲请了你我的假了，周末带上整个下周。恭喜你马上就要进入30岁大叔的行列~」山本嬉皮笑脸，「还有，你上次不是说想下去中国那个邪门的什么墓里玩玩嘛，附近还有个传说有幽灵的古镇，我陪你去，机票也买好了——」
　　「不用了。」狱寺轻轻打断了他，「你陪我回趟家吧。上次咱们俩一起买的床，买回来就一直空着。最近忙，都没回去住过，还没有一个人试过床呢。」
　　「好。」
　　山本柔柔应了，抱住狱寺，「都你说了算。」
　　「山本……」
　　狱寺呢喃，侧过头轻吻山本小指上的银色尾戒。戒指上面有着一枚被利器伤害的小小缺口，经年之后已然不再锋利。禁不住伸臂环住山本，狱寺缓缓摩挲上山本的温热的耳垂，指尖微凉。
　　「嗯，我在。」
　　山本含着笑意闭上眼，享受狱寺的小指，以及那枚成对的尾戒，成对的伤痕，带来的触感。正心内感叹怀中的男人真是让他深爱又深爱，岂止不减当年。却忽闻狱寺瓮嗫的低声——
　　「我是不是老了……」
　　山本笑笑，捏上狱寺的脸，「嗯。我们都老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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