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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真
沈言察觉到歌声的诡异时,李丹青还双眼迷茫,面目颓然地跪坐在地上。夜光黯淡,她却有种奇怪的直觉,下意识地绕过李丹青,走了出去。
那婆娑的花影,在这寺院里格外显眼,明明风已止住,花影却还摇晃着,看起来就像人在跳舞。而歌声,也越发地清晰了,沈言怔怔听在耳中,忽地浑身一震。原来那唱歌的竟不是女子,分明是一把低哑的男声。
“果然是这样啊,”少女轻轻抹去脸上不知何时流下的泪水,笑道:“我还笑话过你这人空有一股傻劲,练不成这孤兰谱呢,不料你竟是个傻人有傻福的。”
歌声戛然而止,花影之后隐约显出一个高大的身影。那人并不出来,只说道:“孔真如今鄙陋非人,不敢惊扰了大小姐。”
沈言微微叹息:“孔真,沈家早已败落,你,不必如此。”
孔真却十分固执,躬身行了一礼,才说道:“在我而言,你首先是沈家的大小姐,然后才是我孔真的朋友。救命之恩,终生不忘。”
“那么,我以朋友的身份请你与我相见。”
孔真一愣,还没想明白她话中的意思,已然不由地走了出来。
沈言噗哧一笑。她有多少年没这样放松地笑过了,可是只有这个人,能让她有这样美好的感受。而笑意刚涌上她的脸颊,在抬头的瞬间又冷却下去。高大的男人,那一张记忆里俊朗的面容,被千疮百孔的疤痕所掩盖,在皎洁的月光下透出狰狞的味道来。
她一瞬间明白了孔真避而不见的真正原因。
“大丈夫能屈能伸。”她忽然冷静下来,说道:“孔真,我教你的这句话,你竟然忘记了。”
孔真落下泪来,狰狞面孔上露出孩子般的委屈神情,分外滑稽,却不能使沈言笑出来。
“是谁害了你?”她慢慢问道,神情柔和,眼神却已失了温度。当年她为什么要将孔真赶走,如果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她宁愿让孔真在废宅里陪她一辈子,外面这个藏污纳垢的人间,不要也罢!
孔真不愿回答。他低下头去,发出了一声淡淡的叹息。那个人欺骗他、利用他,害他变成了如今不人不鬼的模样,可是正如她所说,他为她做这一切,全是心甘情愿,怨不得人。
“你为什么不回答我?”沈言追问,却听到孔真发出一声痛苦的呻吟,重重摔倒在地,昏死了过去。沈言一时竟怔住了,只觉耳边有呼呼风声,仿佛有人点了她的穴道,便再不能动,眼睁睁看着一个蒙了面纱的人如鬼魅般出现,将那昏死的人带走了。
待李丹青清醒过来时,天已经大亮,他记得自己似乎是做了个有些惆怅的梦,那梦里有。。。咳咳,不提也罢。他抚着发痛的额头走出大殿,却不见那少女沈言的踪影,不知是去了何处。只是昨夜之事着实诡异,看来这璧山寺的案子并不像他以为的装神弄鬼那么简单。唔,今夜让李淳风那个不通文雅的来试试好了,上次带他去冷翠阁听栩栩弹琴,竟当场睡得像头死猪,丢尽了李家的脸面。他不会被那歌声迷惑也说不定呢。
李丹青主意打定,便立即打道回府。他边走边看着自己的衣襟叹气,这璧山寺的稻草,可真不怎么干净啊。
李淳风今早又被召进宫去了。
锦妃这些年在宫中一直地位稳固,近日又有圣上欲晋升她为皇贵妃的消息,日子十分舒心。她对这两个出类拔萃的侄子一向十分喜欢,李丹青已不必说了,十四岁就扬名京都,李淳风虽不及堂哥出色,却是个难得的将才。不知是谁提的醒,她最近才发现自己的侄子们早已到了娶亲的年纪,于是兴致勃勃地做起媒人来。李丹青自然不会乖乖顺从,借口查案挡了好些天,而李淳风本就是个不懂拒绝的直肠子,只好天天进宫陪着锦妃看那些京都闺秀的名册,简直头昏脑胀。
“淳风啊,本宫陪你挑了这么多,怎么,就真的没看上眼的?”锦妃笑吟吟问道,一双美目看向李淳风。后者几乎是一身冷汗,恨不能夺门而逃,含糊说道:“淳风尚未立业,不便成家。”
“罢了罢了,本宫也不逼你。等你真碰到喜欢的,可不要再哭着喊着来求本宫帮忙。”锦妃是何许人物,早看出自己侄子的心不在焉,也不再强求。
李淳风如释重负,平时木讷的人居然说了一车子好话,锦妃被他惊得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再想把人叫回来,侍女回话说,李将军健步如飞,已经出了宫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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