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恨歌:陋颜无良妃

作者:卿非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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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相


      天将黑,拓跋煜辰就抓着竹曜从暗道离开了皇宫,临走前交给竹曜一块令牌,只交代了句:若是一个月后仍没有他和苏云雨的消息全面攻打翰林。
      竹曜捧着那块将军令,突然觉得很好笑,但还是收了起来,连夜伪装出门,城门口的防守很严,本以为拓跋煜辰的准备已经很充足,却没料到苏云雨比谁都看清了目前的形势,皇宫内紫轩阁的人一个都没存活,但是出了皇宫,走三步便能看到有人来迎接你。
      直到此时,竹曜才见识到紫轩阁的强大,遍布之广,无论是老弱的年迈老人,还是几岁的孩童,走在大街上你不用愁会被孝禧派出来的巡逻之人发现。
      被送到沁川城外驻扎的南粤军营,已是十天之后,中途碾转反侧遇到无数次的偷袭,都是有惊无险。导致竹曜对苏云雨的控制范围越来越感兴趣。
      王拓闻讯赶来的时候,竹曜已经卧榻在床上休息了,身上的伤虽无大碍,却是仍需要休养。这几日的颠簸,脸色越来越苍白,妖冶的绿瞳逸出单薄的虚弱。
      王拓一进营帐,便又出去叫来了军医,军医诊脉后只是说已经无大碍,只要开些滋补的药方便好,退了身,就去煎了些药来。
      竹曜这边是一切无事。但拓跋煜辰那边的情况就很不乐观了,且说苏云雨跟那个小宫女走后,直到深夜都没回来。
      拓跋煜辰心急如焚,在房间内踱着凌乱的脚步,心难安,手拢成拳,一会抬头望着门外那条冗长的铺着钟乳石的道路,一会低头在屋内毫无目的的走着。
      张波站在门外看着房内的拓跋煜辰,脸上静如平川,很久之后,他转身,身影慢慢消失在了黑色的夜幕中。

      苏云雨此时却是被关在一个小黑屋里,周围什么也没有,她也不知道有什么,只知道这是一栋黑的诡异的宫殿。
      傍晚十分,当她站在这一栋宫殿门口时,心突然像是被一双手狠狠的握住,一种无形的压迫力直逼她而来,在那一刻从未有过的恐惧竟然会如植草一般疯狂的汹涌。
      小宫女把她带到这后也便消失了,苏云雨心里更是恐惧。
      当她犹豫到底要不要进去的时候,她的脚像是不受控制般,自己走了进去。
      她震惊不已,回过神来的时候,身后的门哐当一声被关上了。
      苏云雨久久凝望着那扇若坟墓碑似的大门,心渐渐沉,沉到浑身都快虚脱的时候,她的神智也恢复了过来,想看清楚周围的一切,黑暗却淹没了所有。
      分不清哪边是哪边,心莫名的慌张,在这样无止境的黑暗中,人的心总是会莫名的产生恐惧,因为你不知道黑暗中会出现什么,也不知道这样的黑暗是不是会消失。
      苏云雨第一次深刻的体会到原来死亡真的不可怕,三年前她深处烈火中时都没这般恐惧过,即使被烈火焚烧的身体发出焦味,但她可以看清楚前面的路,只要有路,没有脚,也可以用手爬出去。
      可现在呢?她往哪里走?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她的眼睛始终没有适应这种黑暗,也看不见任何的东西,即使轮廓也不行。
      空气中,像是很遥远很遥远的尽头,一声叹息声再次让她张开了全身的毛孔。
      她没有出声,只是凭感觉静静的把目光锁定在那声叹息的方向。
      再接下来便是若隐若现的脚步声,很轻,却很清晰,清晰到好似踏在她的心口上一样。那脚步声走了半刻,便停在了她的身边。
      顿时,苏云雨的五脏内腑像是被凿空了一半,头顶上出现了一束洞悉一切的目光,穿墙凿洞,在她的内心翻阅着她的一切。
      苏云雨皱了皱眉,冷了声音问:“谁?”
      那人似乎并没有急着回答她的问题,而是继续用那样的目光在苏云雨身上逡巡着,苏云雨能感觉到那双眼从她身上从上到下一遍遍的观察着。
      被她这样看,虽然不舒服,但好比什么都没有好,苏云雨心一落,倒变得安沉下来,大方的被那人看,她倒想看看他能看出什么东西出来。
      “你很大胆。”半响,从她耳边响起一沉稳内敛却夹着绝对压迫的声音,很平静的叙述语,听不出心情的好坏。
      “彼此彼此。”苏云雨很自然的接过一句,是的,她苏云雨再不济,做花瓶也得有资本不是吗?更何况,能坐稳紫轩阁阁主这位置的,没一点实力和资本,还坐不稳呢!

      黑暗中的呼吸声渐急渐缓,最后变成轻微的笑声,苏云雨眉眼一凛,却是没有动作。
      而此刻,门被打开了。
      柔软的纱光洒了进来,始终没有照亮屋中的一切,像有只无形的手控制了光束,恰好停在了门槛处。
      门外一双刺绣华美的绣花鞋稳稳的站在那,苏云雨眯了眯眼,顺着往上望去,在看清那双面孔时,心倒冷静了下来。
      孝禧站在门口,目光锁在苏云雨身上,笑的讳莫如深,眼底的光芒隐匿在柔美的月光中,让人猜不透她在想什么,只见她撇头望了望黑暗的尽头,脸上的笑不减,语气倒是柔和不少:“她,我带走一会。”
      她的声音如泥牛入海,没有回应。但是她似乎不指望那人回答,对身后挥了挥手,便进来几个嬷嬷,神色平静的站到了苏云雨身后,阴沉的说:“娘娘请。”
      苏云雨凝望着孝禧,脚步往外挪,目光却始终没有离开她的身上。
      待苏云雨被带出去后,孝禧朝黑暗中微微福了福身,便转身离开了。
      黑暗中的那人从头至尾都没发出一句声响,好像这人已经不在。门在所有人退场之后,砰的一声被关上。阴暗的风刮起,空气中黏湿的,让人很不舒服。
      树叶娑娑的响着,夏天的味道越来越浓,弥漫开倦倦的气息。
      苏云雨一直被后面两个嬷嬷押着,一路走来,整个皇宫安静的跟坟墓一般,偶尔巡逻的士兵都是穿着黑色锦衣,帽沿压的很低,看不清楚下面的容颜,亦不知道这些人到底是活人还是死人。
      苏云雨被自己的想法惊出了一身汗,死人?皇宫内都是死人?应该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路越走越偏僻,两边都是些残垣断壁,夹着灰尘,铺天盖地而来,苏云雨回头正想问到底要去哪。眼前一道阴影迎面而来,然后便不醒人事。
      而拓跋煜辰这边,却迎来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拓跋煜辰端坐在檀木椅上,看着跪在地上的那人,手中的茶杯几乎要被他捏碎,声音一如既往的平静:“怎么逃出来的?”
      地上的苏言闻言,头压低了一些:“张波救我出来的。”
      拓跋煜辰眼一沉,杯子顺势被捏的支离破碎:“他人呢?”
      “属下不知。”
      “把你这一个多的经历如实说来。”最后,他定了定神,现在唯一能做的便是冷静。孝禧已经进了皇宫,她不动,只有一个原因,他的母后的势力远远超出孝禧的预估范围,她不能动他。
      苏言抬头,半边脸颊几乎已毁,上面残留的玻璃碎片竟然生生的长在了她的脸上,鲜艳的肉已经几乎长全了,由于当时没及时治疗,现下已经恐怖的让鬼魂抖三抖了。身上手上腿上,更是惨不忍睹,怕这次逃出来也是侥幸,若是迟一步,就不是只留点血,断几根骨头这么简单了。
      拓跋煜辰平静的望着她,看着她即使容颜已毁,但仍旧丰润鲜红的嘴唇一邑一合,那些惊险的经历就这么娓娓道来。
      当初她离开那艘船时是被一封信急招回去的,苏府一夜大火,苏云云做出了苟且之事,苏家上上下下正准备着火烧楚白,她赶回去的时候,苏府正经历着地狱一般的屠杀,而对方的人数很少,却能以一敌十,厮杀声哭喊声在苏家上空久久盘桓。
      她毫不犹豫的就加入了战斗,苏家的侍卫虽然不是战场上精良的部队但好歹也是苏毅一手训练出来的,可是在敌人面前却是不堪一击。
      苏青卿见到她时已然七魄少了三魄,紧抓着她的手臂急急说出:“快---回少主身边---”说完整个身子砰的重重摔在了地上,发出沉闷有力的回音。
      她蹲下身,一把扶住他的身子,透过苏青卿的肩头,那一道从烈焰火流中款款而来的身影,心里一阵发梀,莫名的害怕。
      火焰太亮,刺的眼睛看不清前面的人,但是她却能很清楚的感觉到那人笑了,笑的如地狱阎罗,嗜血残忍。
      她连出手的机会都没有,便倒了下去。再次醒来的时候便是被关押在一个山洞里,地上铺满了碎玻璃,她的衣服如数被扒的一干二净,身边是楚白,还有一个罩着铁面具的男人,他们身上的衣服也同样被扒掉。
      正当他们面面相觑,山洞门口,那个压的人喘不过气来的身影又出现了,只听到他沉闷的说了句:“让我见识见识你们的血肉之躯到底隐藏了多少力量。”他的声音很闷,不大,却像是在你耳边说出的,又像是从喉咙里发出的声音。

      接下来的日子便是无尽的折磨,内力全数被散尽,山洞顶挂满了五花八样的毒蛇,吐着芯子虎视眈眈的盯着他们三人,身上又没有衣服,脚下是细细碎碎的玻璃,还有尖尖的银针,黑黑的尖头,淬了毒。
      无论他们怎么挣扎,无论他们是中了毒,他们就是死不掉,明明痛的要死,可是却又很清醒。洞口的那道身影每天都很准时的出现,欣赏着他们的垂死挣扎,然后默不作声的离开。
      偶尔孝禧也会来,看着他们,笑的莫名。有一天她觉得这样很无趣,便在他们的饮食中加了点药,不是别的药,而是春药,两男一女,这很明显是会发生什么。孝禧蹲在洞口欣赏着,大笑着,几乎咬牙切齿道:“很舒服吧?很痛苦吧?你们这群愚蠢的人是不会明白我是怎么过来的。”
      苏言虽不是贞洁女子,但何止会受到这样的凌辱,而那两个男人更是刚烈性情,在接近崩溃的间隙,一个自断经脉,一个用精钢铁丝裹着自己,血一点一滴洒在那波光粼粼的碎片上。
      洞口的孝禧一愣之后,笑着离开,不过须而,便转回来了,手上却是多了一匹正在发情的野狼,或者不是发情,而是给那个女人下了更猛烈的春药而已。
      而,她,苏言就这样在众目睽睽之下与野狼结合了。那种撕裂般的疼痛她至今都无法忘记,脸上传来的火辣辣的疼让她一度想自杀,可是她却不能。眼泪模糊中,趴在地上的那两个男人眼中一晃而过的疼惜,让她突然觉得自己就是一个笑话。
      是的,笑话,她活着便成了一个笑话。
      说到此,拓跋煜辰一拍木桌站了起来,眼里的愤怒喷薄而出,如岩浆滚滚似要焚烧一切,孝禧那个女人太过分了,一想到此刻苏云雨也在她手中,心就开始抖,她会不会用同样的方法对付苏云雨?
      他几乎不敢想,他害怕了,真的是害怕了。
      地上的苏言平静的叙述着,平静的流着眼泪,没有半点的委屈,没有半点的怨恨,如一个傀儡,拓跋煜辰实在看不下去了,一把抓住她的手拖了起来:“够了,别说了。”
      苏言眼光闪了闪,然后宁静的笑了,即使半毁的脸也绽放出夺人的光芒,她缓缓的举起手,轻轻的抚摸上那张让她朝思暮想,甘愿坠入地狱的脸,“你会嫌弃我吗?”
      如此话语,如此动作,拓跋煜辰怎会不解,可是---
      他皱了皱眉,放开她的手腕,英俊无双的脸上是闪过一丝坚定:“苏言,我可以照顾你一辈子,但是我不能让你成为我的女人。”
      “为什么?”几乎是撕心裂肺的后了出来,她再也抑制不了了,内心疯狂的妒忌着,她知道他要说什么,她也知道他是她的主人,但是她真的要疯了,为什么?为什么偏偏是那个女人呢?
      “就因为她是紫轩阁的阁主?就因为她能助你夺得天下?”
      拓跋煜辰眉眼一轩,凌厉的凝望着她,口气不容置喙:“她不是你所能比的。你是你,她是她,今天我要她,只因为她是苏云雨,别无其他,你最好记住这点。”
      苏言呆呆的听着拓跋煜辰说出这一切,本该痛的要碎裂的心,此刻却毫无感觉,脑袋一片空白,只是眼泪决了堤,默默的流下了,滚进嘴里,瑟瑟的,像吃了苦涩的药一般。
      正当两人僵持着,门口传来了轮椅滚动的声音,在这寂静的夜里格外的刺耳。
      拓跋煜辰猛然抬头,苏言还是如丢了魂一般低着头,深深的埋着,不想看他的眼,不想看他的脸,不想听他说的话。
      门口出现的赫然是那个消失的涵慧妃,此刻她正若有所思的望着拓跋煜辰这边,然后她对拓跋煜辰挥了挥手。拓跋煜辰侧身绕过苏言,亦步亦趋的走向涵慧妃。
      “你没中毒?”好似早就知道这个事实,问,只不过出于形式而已,没等他回答,继续说道:“收拾收拾,即刻回辰王府。再过几天,恐怕这里要血洗了。”
      拓跋煜辰虽然心中疑惑,但是也没问,淡淡的应道:“是。”
      “那便好。”说完她又转着轮轴,轻巧的转身消失在了黑夜中。
      风影树动,人影绰绰,拓跋煜辰晃眼扫了院中一眼,二话不说关了门开始收拾东西。
      苏言却是在回过神后,敛身退了出去,至始至终平静的可怕。

      苏云雨醒来之时,入眼的是一张布满担忧的脸,眼里灌满了浓浓的担忧和紧张,苏云雨一喜,喊了声:“楚白。”
      楚白也同样一阵欣喜,想拥她入怀,手却像筛皮糖一般无力,最后还是放弃了,缩在墙角,连支撑笨拙的身体都使不出力来,苏云雨面色一变,随即坐起扶着楚白的身子,上面逡巡了一遍:“怎么了?”
      她手下的感觉让她的心冷彻到底,她的问话还犹在耳际,楚白动了动嘴唇却是吐不出一个字来,身旁一人的声音如瑟般传来:“他经脉尽断。”
      短短的几个字,如一把尖锐的刺刀狠狠地剜着她的心。
      脸白的吓人,甚至比半躺在地上的楚白还要苍白。
      一双冰冷却有力的手抚上了她的脸颊,苏云雨低眸看着楚白,嘴唇抖的厉害,她没问为何,也没问这些日子他到底过着怎样的日子,甚至身后的鬼面,她都没有力气去看,那一瞥之中,扫到的白骨森森的肩胛骨,让她的心彻底的沉,沉,沉到让她浑身冰冷。
      也许,她太懦弱了,也许真的是她错了,她不该回京都的,她不该答应那门亲事的。
      楚白望着咬牙不吭声的苏云雨,心里一阵心疼难耐,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甚至有点怨恨这样的自己,当初他太没有理智了,只因失去她的那一刻,他的心乱了,没有了平日里的冷静。
      三人缄默,铁链锁被打开,苏云雨听着身后传来孝禧冰冷刺骨的笑声:“团聚了?真感人!”
      苏云雨紧紧的握着楚白的手,然后抬眸对着苏云雨粲然一笑,楚白被她突然的反应蒙了一下,呆呆的望着她清澈如水的眼睛,白的像鬼一样的面孔突然闪过一丝恐惧。
      没等他反应,苏云雨已经倏地站了起来,她抬头望着不大的窗口,眼神飘忽,声音掷地有声:“孝禧,你是不是我的母亲?”
      这句话梗在心里很久了,一直想问,却一直觉得没有那个必要,既然这个女人能一次一次的对自己施以如此的狠辣,那么即使是她的母亲,她也会展开浑身的刺捍卫自己想守护的东西。而,现在,需要验证。
      给自己的心,最后一次放纵,然后狠狠的撕裂。
      孝禧听之,微微一怔,然后笑的张狂:“苏云雨,原来你一直在纠结这个问题,紫轩阁的阁主也不过如此,你想听真话?”华贵罗衫摇曳,随着她的步履随风飘荡,她站在苏云雨的面前,眼神犀利如刀。
      “你要的真相很简单,你的亲生母亲就是三年前毁你容颜,要把你葬身火海的那个贱女人,苏青卿以前和我的确是有一段隐晦的过去,但那也是苏青卿为了平步青云,踩着我往上爬而已,你以为我有那么蠢吗?我,雅怡也不是那么好蒙骗的,当我知道他的诡计后立刻和他断了联系。现在想来,当时的我还是有点心软,要是早在那时向先皇反咬他一口,现在他可没那么舒服了。”
      说到此,孝禧的脸上闪过一丝阴鸷,那副咬牙切齿的模样,在苏云雨眼里竟有点可悲。
      孝禧转了个身,两只眼睛好看的凤眼紧紧的盯着苏云雨,里面浸满了讽刺和嘲笑:“你名义上那所谓的父亲到底有多狡猾,你应该知道。”
      苏云雨一副淡淡的模样,任由她的目光紧锁自己,脸上波澜不惊。
      孝禧也不指望她能发表什么看法,亦自己说下去:“他见我已经不是他能攀附的踏脚石,遂转了目标,而,那个目标,我相信你也见过了,就是—当时名震一时的涵慧妃。”
      苏云雨没有漏掉她说到涵慧妃时,眼底一闪而过的怨恨。
      “呵---涵慧妃那个女人,简直是个白痴,连我都能看清苏青卿的面目,她却是被爱情蒙昏了头,即使知道苏青卿不是真的爱她,还是义无反顾的护着他,爱着那个虚伪的男人,所以最后才会有那样的下场。这一切都是天意,哈哈---这翰林最珍贵的女人,注定是我雅怡。”
      苏云雨淡淡的凝望着这可悲半辈子的女人,翰林最珍贵的女人?多么讽刺的字眼?到底你尊贵在哪里?一生没人爱,一生不会爱人,最后始终是孤独终老。
      岁月沧桑,女人是最经不起时间的考验的,曾经风华月貌的光华最终都要落幕,而真正爱你的人,是不会在意你的万千青丝变成白发苍苍,不会在乎你的容颜被道道沟壑所取代的。而你,却始终在时间的横流中被命运所遗弃,孝禧,你到底尊贵在哪?
      孝禧并没有注意到苏云雨那转瞬即逝的悲悯,她只是自顾自的讽刺的去叙述别人的悲哀。
      “那个女人,丢弃了最奢华的朝服,丢弃了先皇对他的宠爱,甚至丢弃了鬼帝对的痴心不悔,就为了那个该死的苏青卿,你说她傻不傻?真是傻的可悲,傻的可怜。最后呢?还不是被那个男人当成垫脚石,得到了自己所要的权利,不还是把她给丢弃了,甚至还当礼物送给了鬼帝。哈哈哈---”
      鬼帝?苏云雨平静无波的脸上终于出现了一丝动摇,这是她第几次听到这个名字了?一开始并没有完全注意,现在看来一切的纠结头都在这里,看着孝禧越来越疯癫的模样,笑声扩散,在狭小的密闭空间内回荡着,听上去分外诡异。

      “鬼帝没死?”苏云雨见缝插针,一句话掐断了孝禧疯狂的大笑。
      她露出一抹藐视的笑:“这你都不知道?”
      苏云雨眉头一皱,身后的鬼面接了话道:“鬼帝是不会死的,他的武功容纳了各种阴阳变数,吸天地之灵气,只会变的越来越强,或者被封,没有生命结束的说法。”
      生命不会结束?那不是和降尸差不多了?难道白螺和白秋是鬼帝抓去的?
      孝禧仿佛还沉浸在她自己的过往中,并没有注意到苏云雨的反应,只是自言自语道:“他始终还是惦记着那个女人,我知道这次他只不过是替那个女人报仇来了,可是我还是---”
      眼底那抹悲伤令苏云雨动容,不过这已经不是她该管的事情了,上一代的恩怨没她的戏,上一代的情仇没有她的份,所以她不会去管,亦不会去帮谁,但是伤害了她的人,那么无论是鬼帝还是涵慧妃,她都会碾踏。
      “我娘为什么要和我说那么莫名其妙的话?”苏云雨至今还是不明白她的娘临死前还要对她说那么莫名其妙的话,误导她去探索,这三年内她深入查询了一些孝禧和苏青卿的事,却是没想到自己的猜测一错再错。
      孝禧呆愣了半响,又笑的高贵不可侵犯,隐隐的贬低之色泛起:“你娘的确是个贱女人,也是个可悲的女人,为了能够重新夺回苏青卿的爱慕,不惜□□,本以为怀了他的骨肉,苏青卿能正眼看她一眼,却没想到当晚苏青卿竟然让府里七十多岁的老管家上了你娘,真是可悲啊!她到死也不会知道苏青卿为何不爱自己。”
      晴天霹雳,孝禧的话就像一枚地雷炸响在自己的耳边,苏云雨简直不敢相信她所听到的,七十多岁的老管家?她竟然是一个七十多岁的老管家的后代,那个老管家,她没有多大的印象,依稀记得,懂事的时候,他就已经病危了。
      没过多久就死了,府里的人都很安静,没有任何的悲伤,她的娘甚至连眉头都没皱一下,而那个死了的人是自己的父亲?
      苏云雨像是被淋了一盆冰水,心凉的透彻。楚白拼命的顺着墙壁撑起了半个身子,望着那瘦削单薄的背影,那背影突然一瞬给他的感觉是如此的悲伤,悲伤到心都在颤抖,他能感觉到无声的哭涕,而,现在的他,却什么也做不了。
      鬼面亦是一脸的自责,这么多年毫无表情的脸此刻布满了怜惜,他们的少主一直是个脆弱的人呢,可是却总是强撑着脆弱的心变的坚强。
      因为她曾当着老阁主发过誓:即使她倒下了,紫轩阁也不会倒,她会用她的生命来捍卫所有紫轩阁的人,不让他们无家可归,不让他们颠沛流离,她会让他们享受最崇高的自由。
      孝禧本含笑的脸突地变的狰狞,一把掐住苏云雨的脖子狠狠道:“都是因为你,毁了我的所有,就因为你的执着,就因为你的怀疑,就因为你的身份,破坏了我的一切。我要你死---”
      苏云雨被她掐的脸红脖子粗,差点背过气去,身后的楚白和鬼面同一时间想站起来,却又倒了下去。
      恨,从未如此恨过,原来残废了真的是一无所有,连自己最重要的人都保护不了,楚白握着拳,脸因愠怒变的通红,似乎被掐的人是他一般,而眼角的恨意渐渐变得湿润,依稀看见苏云雨坚毅的瞳眸。
      苏云雨被就虚弱至极,哪经得起孝禧如此的乱掐,就在她以为真的就要如此死去的时候,一道沉闷的声音响了起来:“放开她。”
      不是命令,却比命令更让人无条件的遵从。
      孝禧身体一僵,放在苏云雨脖子上的手明显松了不少。
      楚白和鬼面两人同时向牢门口望去,都是一阵惧惊,那种无可压抑的气势就这么一点一滴的流露了出来,那是身为一代帝王与生俱来的气势,那是身为一个王者天生的威严,那双毫无情绪的眼睛里,冷的要把人冻僵。
      下意识的想要张开全方位的防卫,可是却是无能为力,楚白和鬼面,此时就如一个破败的傀儡,没有一点伤害力。
      苏云雨在第一时间呼吸到新鲜空气时,大口大口的喘着气,等平静了许久,才把目光放在声源处,这个声音她听得出来,是那个黑屋里的男人。
      照样是一身的黑衣,外罩黑色的披风,五官平整,看不出一丁点的出色之处,但是那双眼睛却让人望之难忘,黑的纯粹,黑的不含任何杂质,若一潭黑色的漩涡能把人深深的吸引进去。
      此刻这双眼睛正黏在苏云雨的身上,而,苏云雨摸着脖子云淡风轻的回视着他,把他从上到下都扫了一遍,然后嘴角微微上扬,弯出一轮意味不明的笑:“你就是传说中的鬼帝?”
      那鬼帝似乎并不在意她不敬的话语,一如既往的凝视着她,那双眼睛有让人莫名心慌的能力,仿佛能把你变成透明的道具。
      “啪”的一声脆响,伴随着孝禧的嘶吼:“不懂规矩的家伙,鬼帝也是你如此随便呼喊的吗?”
      苏云雨摸着半烫的脸颊,歪了头,发丝下垂,遮掩了她的眼睛。时间停顿在了这一秒。她并没有抬手还击,她不是没有那个想法,她苏云雨虽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女流之辈,但是也不是任人打的野种。
      可是她真的没有力气去还击了。不过---
      孝禧像只高傲的孔雀,高昂着头,斜睥着被她打的头歪了一边的苏云雨,眼里是扎人的蔑视。而下一秒,她的脖颈已经被人轻轻一扣,整个人都飞了出去。
      “砰”的一声,惊天巨雷,孝禧双手压着胸腔,满眼的不可置信,嘴角的鲜血汩汩往外涌,那眼神在苏云雨看来是如此的可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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