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驸马

　　孩子们的生日过后，很快就是中秋了，早上和傍晚明显就能感觉到凉了。

　　莫南槿今天有事要去昭阳县城，云思川昨天专程让人捎话回来，说有要紧的事情商量，请他务必去一趟县城，话没明说，但莫南槿估摸着应该是酒楼的事情。

　　水塘边放养的鸭子入秋以后已经长的很不错了，大的有三斤左右，小的也差不多两斤了，虽然还可以长些日子，但现在却是入菜的最佳时刻，太大了，口感就不若现在好了，多少会有些柴。当初离开找上云思川帮忙，没什么可酬谢的，就把手上的菜谱和鸭子都交给了云家，只要求他们给老李叔家一份应得的酬金就可以了。

　　后来没走成，云思川主动说，还是按照原先商定的，四六分成，虽然不知道他的用意，但莫南槿不想平白无故的承这份情。最后妥协的结果是莫家两成，云家八成，前些日子第一批鸭子出塘，现在应该是新菜品上桌的时候。

　　“相公，这都快一个时辰了，先喝口热茶吧。”马车是云家准备的，里面的东西还算齐备。

　　莫南槿点点头接过来，最近昭阳来了一位贵人，极为讲究，在绣品铺子里订了很多上好的料子，指名说要最好的绣工，店家不敢怠慢，想起渔阳的针线功夫了得，所以那个店掌柜特意托南山镇的绣品铺子老板带话，想请渔阳去指点一二。渔阳与那老板熟识多年，不好推却，今天就同莫南槿一起过来了。明庭执意要跟着，家里就只留了明月和小莫看孩子。

　　“莫少爷，前面就是昭阳县的城门了。”云思川设想周全，连派来驾车的小厮也是个熟人，云念。

　　马车继续前行了几步就停下了，云念敲敲车门，进来道：“莫少爷，这些天城门盘查挺严的，估计要耽误些时候。”

　　“无妨，既然都是这样，我们等着就是了。”莫南槿坐在靠窗的位置上，顺手撩开帘子就能看到外面排起的长队，不少都是临近村子的百姓，挑着的东西从新鲜的蔬菜瓜果到鱼虾肉蛋不一而足。还有些商人模样的，带着大批的货物，人和马车都停在路边的树下休息。

　　看这样子，一时半会是走不成了，也不知道是来了什么大人物，弄出这么大的阵仗？莫南槿有些无聊的想，夏天那场大病后，就容易犯困，今天又起得早，现在困意就涌了上来。

　　明庭下车到前面查看了一下，这会上来，看莫南槿眼睛半阖，就知道他想睡了。

　　“少爷，我看这次盘查挺仔细的，你靠我身上睡会吧。”

　　“也好。”莫南槿也不想做无所谓的逞强。

　　明庭帮他盖上车上的薄披风，可能有些心事放下了，入秋后，进补也没落下，少爷的脸色真是好多了。

　　“莫少爷。”云念机灵，看大家干等无聊，就下去和乡民买了些新鲜的蜜桃，可过来一看，这莫少爷都睡着了。

　　“云念，什么事？”渔阳轻声开口。

　　“没事，这些桃子，听他们说是今早刚摘的，正新鲜，莫夫人，你们尝尝。我去外面看着车子。”云念也压低声音。

　　马车里重新安静下来。

　　“明庭？”过了好一会，渔阳突然开口，她手里握着一个青瓷茶杯，背向阳光，脸陷在一片阴影中，明庭看不清楚她此时脸上的表情。

　　“夫人，有话不妨直说。”不管她最初的目的和身份背景，但她给了少爷一个明面上正常而普通的家庭，就凭这一点，明庭都是敬重她的。

　　“那个静公子……”那个人到底是什么来历，会是她想的那样吗？莫南槿没有介绍过他的名字，只说称呼静公子即可。隐去姓名，无非有两种了，一种是不敢用，一种是不能用，看那人的举止做派，又岂是怕事之辈，那就是第二种了，为什么不能用呢，是犯忌讳吗？

　　“是少爷以前的……故人。”明庭是这个家里除了莫南槿以外唯一知道南宫静深身份的人，就连小莫也不知道。

　　故人？曾经有过最亲密关系的故人吧？渔阳垂下眼，突然之间不想去追究事实的真相到底是什么了。

　　“夫人，你放心吧，他应该不会伤及少爷性命的。”至于其他的伤害……少爷已经到了今天个地步了，他们还想怎样？

　　“这样，我就放心了。”渔阳把喝完的茶杯放下，抬首微微一笑。

　　马车进城后，街面上很热闹，莫南槿本来就睡得不是很沉，这下很快就醒过来了。行了大概有两条街，云家酒楼的招牌，黑底金字的集味轩，远远就能看到了。

　　云念喊了一声大少爷，马车停下来，莫南槿三人下车，就看到云思川已经等在门口了，立刻有勤快的店小二上来帮忙牵马，云念跟着去后院了，莫南槿他们从前门进去。

　　“难得弟妹也一起过来了，我们楼上坐吧。”云思川亲自引领，店掌柜模样的人恭谨的跟在后面。

　　离着午饭时间还有差不多一个时辰，但一楼的客人已经坐了五六成，云家酒楼的生意果然是不错的。常在这里出入的人都知道这家店的老板是谁，今日见他亲自出马，引领着一位极为年轻俊美的公子进来，不免好奇的多打量了几眼。

　　集味轩，一楼是大堂，二楼是清净的包间，三楼最为精致用心，是留着给云家招待贵重的客人的，环境优雅，私密性很好。

　　一行人落座，店掌柜在旁边，亲自招呼，茶水刚上来，云思川还没开口，就听街道上传来的一阵阵喧哗声。

　　“刘叔，去看看怎么回事。”云思川开口。

　　刘掌柜去临街的窗子那边看了，回身说道：“是那位贵人出行清道呢，莫少爷可能还不知道，我们昭阳这几天来了个贵人，想必莫少爷入城的时候也能感受到，盘查的厉害，不仅是城门口就是我们这些客栈酒楼，官差每天都要来巡查好几遍的，一旦发现形迹可疑的人，不问缘由，先关到县衙大牢里待两天。”

　　“什么人这样金贵啊？”莫南槿随口问了一句。

　　“这就不知道了，也没处打听去。也不敢打听。”掌柜想了一下，接着道：“看样子来头很大，我在这昭阳城四十多年了，还没见过这阵仗呢。”

　　“好了，刘叔，你下去吧，让后厨做几个拿手好菜，新学的鸭菜也做几道来，让莫兄弟指点一下。”

　　刘掌柜应承一声，关上房门出去，隐约还能听到他嘱咐门外的伙计好生看着门，支着耳朵伺候好了。

　　“是当今的长公主殿下和容家驸马爷驾临了昭阳。”云思川声音压得极低，仅能边上几个人听到。

　　“原来这样，那倒是当得起这排场了，真真是贵人了，怎么突然来我们这种小地方了？”南宫清韵和容季，他们怎么会到这里？莫南槿心下疑问，脸上也恰如其分的表现出两分惊讶的样子。毕竟平头百姓乍然听到这种大人物大驾光临没点惊讶也不合适。

　　“上面的事情咱不敢打听，我也就知道这一点，至于为什么来昭阳，就真的不清楚了。”

　　云思川说完这句话，不动声色的观察莫南槿，想从他脸上找到蛛丝马迹，可是他失望了，莫南槿自始至终的表现太正常。可就是太正常了，才让他不得不生疑。这是普通人的反应，可莫南槿是普通人吗？那天他明明看到云仲淳守在莫家门外，听话音也是认识的，那莫南槿的来历想必也不简单吧。

　　莫南槿是能感觉云思川试探的意味的，他知道无论他怎么回答，云思川疑心已经种下，就不会平白消失的。云思川毕竟不同于南山镇的普通百姓，他应该是因为南宫静深的到来，察觉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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