玻璃诗集

作者:紫菜罐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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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见云之里·废楔子


      【作废楔子一·暴雪】

      [01]

      1942年11月。
      下午4点16分。
      因为四季如春而被称为苏城的苍蕊市迎来了难得一见的暴雪天气,在满天风雪中行走是过惯了安逸生活的市民们无法承受的事情,因此偌大的城市里,几乎没有在户外活动的人影。
      我走进地铁站,鞋跟敲击地面的声音在空荡的地下空间里格外响亮,值班员早就发现了我,并且露出了惊讶又不解的眼神。
      “您好,需要我的帮助吗?这么冷的天气出门,您的家人没有陪同吗?”
      他是个很年轻的孩子,说话时甚至有点羞涩,想必是个新手。我摇了摇头,从大衣口袋里掏出车票给他。
      “三十分的班次啊,真是不巧,这一班车因为积雪要迟些时间,这里太冷了,您跟我去值班室坐一坐吧。”
      果然是个可爱的孩子。可惜我还有事情要做,不能接受他的好意了。
      “我去候车室就可以了。”
      在我说到“值候车室”的时候,他的面色变得煞白而且欲言又止,在我转身的时候我察觉到他数次想要开口,可是最终还是回到了值班室。
      走向候车室的过道上有一片公告栏,上面零零散散地贴着几张报纸,地铁站里阴冷冷的风夹杂着雪花飘过,有一页便缓缓落到了我脚边。
      头条用红笔圈了出来:
      地铁站恐怖候车室,乘客离奇失踪。
      我习惯性地撇了撇嘴角,作为城市运行的交通轨道之一的地铁线,无论发生什么离奇恐怖的事情,也是不能停止运行的。也难怪这里只有我一个乘客,那个值班员脸色煞白了。
      候车室里没有开灯,只有外面过道的橘色灯光透过玻璃照进来,模模糊糊地晕成一团。我找了个干净的位置坐下,腹部的一阵不适让我蹙起了眉头。
      “乖乖的……稍微忍受下……”
      我抚着腹部轻声说道,可是腹部的不适感仍没有消停。我开始有点后悔,要不是怕麻烦,我也应该接受值班员的建议。
      有道黑色的影子悄无声息地立在了我面前。
      “要摸摸看吗?”
      我问道。
      “……你不舒服。”
      半响才听那人道。他始终隐在黑暗中,唯有那双眼睛,闪烁着格外不同的光芒。
      “是这孩子不舒服哦。”
      “孩子?”
      “人类繁衍下一代的方法啊。”我笑了笑,突然想戏弄一下他,“夜枭的话,难道是下蛋?”
      “……母体分裂。”
      黑暗中看不清他的表情,但我想玩笑到此为止了,这家伙可不见得是个能和我说说笑笑的性格,又不是楚苜。
      “查到了。”
      “哦?”腹部的不适感总算消失了。“在哪里。”
      “市立医院本部。”
      话音未落,伴随着候车室被撞开的大门,原本立在我面前的影子也随之消失了。我对上值班员慌张的面孔,对他笑了笑:
      “我的地铁来了吗?”
      显然对于我还在这里而没有离奇失踪,他大大松了口气。只是继而在我平静的询问下他的面孔又红了起来:
      “是、是的,快来了……我看您怀着孩子可能行动不方便,就提前过来通知一下。”
      ——是来确定一下我有没有消失吧?
      我瞧了一眼墙上的挂钟:
      4点28分。
      “那真是麻烦您了。”
      我慢慢吞吞地朝那扇被他撞开的大门走去,年轻的值班员站在门口,眼神紧张地盯着我。走至门口的时候他突然伸出手,试图拉住我。
      “你——!?”
      他望着被黑色烟雾缠绕的手臂,表情变得惊恐又恼怒。
      “不可以哦,已经吃掉那么多可怜的乘客了。难道连怀着孩子的女人都不肯放过吗。”
      值班员的面容发生了一些可怕的变化,他长了尖牙的嘴咆哮着,在空旷的过道里回荡,寂寞又可怕的声音。
      “人类的城市主导必定是人类,猎手和猎物的身份不能弄反啊。”
      我绕开了不知何时被抓得畸形的门框,直接穿过了另一扇紧闭的大门。身后越来越浓重的黑色烟雾,仿佛最深沉的夜,也是最深不可测的未知,撕裂了那有着年轻人类身体的异形之物。
      “谢谢你了,云端。”
      我没有停下,只微侧过脸对那头矗立着的黑色影子说道。
      不远处传来地铁进站的声音,呼啸着冰凉的雪花,融化在鼻尖和发梢。
      好冷。
      “唔……等一下,再等一下你就可以出生了。”
      我安抚道,真是个任性的孩子。

      [02]

      我一如既往地讨厌市立医院,无论是夏天还是冬天,那片可恶又愚蠢的植被永远不知道挪一挪地方,给需要的地方提供遮蔽。
      走进室内的时候,我觉得整个人都快冻僵了,护士们看到我更是惊讶极了,连忙过来帮我测体温,安排进待产室,又抱怨我怎么老是独自前来,没有家人陪护。
      恶劣天气出事故的几率总是比平常的大,医务人员们忙得分身乏术,倒是待产室里很诡异地只有我一个孕妇。陪在旁边的助产士有一句没一句地和我聊着,都是些近来医院里发生的怪事。
      “您说奇不奇怪,傍晚值班去地下二层的器材室,好端端地怎么会有地下三层。”
      ——那是因为傍晚是真实与虚幻开始模糊的交界时间,地下二层之下的虚拟空间连接着另一个空间。
      “明明那么有钱,非要去住多人病房,单人房多好啊!”
      ——触碰单人房的禁忌,后果可是很严重的呢。
      “在休息室睡觉呢,突然听到一股嘈杂的声响,接着整个房间就冷得要命啊。”
      ——那真的只是暖气坏了。
      “哎呀,破水了!”

      ……

      我望着天花板,有一团炽白色的光在头顶摇曳。耳边有模糊的声响,从纷乱嘈杂的人声中努力分辨,好像低沉的脚步声,又像是尖锐物体发出的摩擦声。
      是他们。
      还有……
      脑海中闪过一幅幅画面,由模糊到清晰,我终于看清了从两年前起一直出现的幻视画面。

      “是个可爱的女儿!”
      有个声音打破了那幅冰冷的画面,带着无尽快乐的气息。助产士抱着孩子给我看,小小的,我抬起手去碰了碰那孩子的面颊。
      小手指上的戒指毫无反应。
      不具备么。
      我是应该高兴还是难过呢。那些热切盼望着这孩子降生的人们,肯定会非常地失望吧。
      在我收回手的瞬间,整个空间开始摇晃,不断有东西掉落,产房里的医务人员惊慌失措——“是地震?!”
      不,绝无可能。
      我抱过孩子,坐上轮椅,医护人员推着我朝安全通道跑去。
      这一切的变故来得太快,刚出走廊,往下的楼梯就崩塌了,跑在前面的两个年轻护士措手不及,很快被碎石掩埋了,连惨叫都来不及。
      “天哪……天哪……”
      原本负责推我的轮椅的两个医生面色惨白地看着前面倒塌的楼梯,跌跌撞撞地往后退去。又有一块巨大的石块从楼顶落下,砰的一下砸在了他们面前。
      “快逃吧。”
      我对他们说。
      不要再犹豫了,不管我也可以。这个时候,只有自己是最重要的吧。
      我从轮椅上起身,怀里的孩子十分乖巧,这么大的动静甚至没有哭一声,闭着眼睛睡得很安静。我捏了捏她的小脸,轻轻越过纷乱的石块,朝楼顶而去。

      [03]

      从两年前我就知道了。
      可是到如今我才确定自己要做的究竟是什么。
      几乎是下意识的……

      来到天台的时候,视野一下子开阔了许多。狂风夹杂着雪花一起,在这座城市肆虐。苍蕊市四面都是森林,此时望去,只在冰冷的白色中隐约有星星点点的绿色。
      有人利用了这场罕见的暴雪天气。那个人是谁?
      我身后的通道崩塌了,天台好像一片悬浮的建筑,在森冷的白雪中矗立着。这显然不是个好现象,如果被现世的常人注意并且记录的话……可是这次崩塌的范围太巨大了,以我现在的身体,这个阻断空间的术最多只能维持两个小时。
      还是保守估计。
      但是那已经无所谓了吧。因为我已经——已经决定了。
      从穿过那些崩塌的通道和楼梯,抵挡如刀刃的狂风,紧紧护着刚出生的孩子的时候……我想我已经认清了,从两年前浑浑噩噩的状态中,真正意识到自己想要做的,以及想要保护的。
      是这座城市,生活在这里的人们,还有那些同样生活在这里,却被排斥和驱逐的……

      默念咒语的时候我听到有人喊了我的名字,但是那声音很快消散在狂风中。
      半空中形成的巨大暴风中心几乎要把我抛下天台,可是透过层层阻隔依然能看见处在其中的那条身影。
      既孤独无助,又恐惧着自己能力的失控所带来的,几乎是毁灭性的影响。
      我想在此之前,他只是个再平常不过的孩子。当然这个平常是指在我们这群人中间。
      我们这群,天生就拥有异于常人的能力的人。
      许多拥有成为术师资格的孩子出生在常人家庭,因为各种原因而暴露了自己的能力,因此受到排斥和恐惧,如果没有及时受到纠正,那么恐怕这些孩子的能力会因此而失控暴走。
      比如现在这样的情况。
      比起被周遭人的排斥和厌恶而情绪化导致能力失控,在与术师对抗过程中的灵力外泄,因此而意外与世界接轨却不能控制世界庞大的力量,是称得上毁灭性的绝对能力失控。

      这是自我出生以来,第一次遇到这样的情况。
      作为世界规则破坏者而出生的我,遭遇到了这样棘手的情况。

      “我早说过,时代在变化,我们不能停滞不前。”
      虚空阻隔了现世和我创造的空间,周围是一片广阔无垠的,没有白天和黑夜的寂静世界。而悄无声息出现在我身后的人,正用他冰凉的手指按在我的颈侧动脉上,我几乎能想象他那张脸上因为我的话而露出的讥讽的笑。
      “极端的情绪只会招致毁灭……杉。”

      [04]

      “时代在变化,我们不能停滞不前。”

      “我们不需要改变。”

      “这样的想法会毁了你。”

      “我们和那些庸俗的、愚蠢的普通人不同!我们的存在是绝对的!”

      “你必须遵循这个世界的‘规则’!”

      “戴上戒指!”

      “你不能束缚我!谁都不能!”

      ……

      正如两年前的那一天,我们重复了这样的对话。只是不同的是,两年后的我们似乎都心平气和了许多。
      或者说,有把握了许多。
      正如他所说,自从离开我们后,他就开始遵循自己的想法,在常人中寻找着异能者,逐渐扩大自己的组织。
      可是有些东西时间久了就会变质。

      从始至终都十分安静睡着的孩子突然发出了微弱的呜咽声,我低下头去哄她,原本搭在我颈侧的手指收了回去,杉发出了一声嗤笑。
      “并不是血统的延续就能够继承能力的特性,我也早就说过。”
      他用他一贯的嘲讽语气在我身后说道:
      “这个被寄托了无限希望的你的替代品,似乎终于是击碎了那群狂热者的最后一点希望呢。”
      杉总是这样说话,明明都快三十的人了,却仍旧像个小孩子一样任性。
      “不过这孩子的父亲竟然不是楚苜,还真是让我意外呢。”
      ……真是过分。这样无所谓说着这些话的人,似乎永远不懂得顾及我的感受。可是到如今我还在期盼什么呢。
      他是永远不会懂的。
      就像两年前他的离开一样。
      我早就预见了。

      “那么请你放过这个孩子吧。”
      我转过身,两年来第一次这么近距离地注视着他的眼睛。那双浅淡地仿佛倒映着天光云影的清澈眸子,很久以前也曾经认真注视过我。
      可是现在里面空空荡荡的,连我的脸也没有映出。
      我早就做好准备了,从分道扬镳的那一天起,两年后的再一次相见,注定要做一个了结。

      “比我想象中要低头地快呢。”杉的目光徘徊在我怀里的孩子的脸上,我感受到她小小的身子瑟缩地厉害。杉向来知晓我所在意和惧怕的,因此他利用这一点让我在这两年来几乎在痛苦中度过。
      他真是个残忍的人。
      就像这片虚幻的世界里所处理的雕像一样。
      一半天使一半恶魔。

      【作废楔子二·与世界和你告别】

      1942年11月下午1点16分。

      因为四季如春而被称为苏城的苍蕊市迎来了难得一见的暴雪天气,在漫天风雪中行走是过惯了安逸生活的常人们无法忍受的事情,因此偌大的城市里,几乎没有人类活动的踪迹。空荡荡的,像一座被冰雪覆盖的死城。
      两年来不断在我脑海中出现的模糊幻象与眼前的情景有几分相似。
      我走进被橘色灯光照亮的地铁站,鞋跟敲击地面的声音在空荡的地下空间里格外响亮,值班员因此而发现了我,并且露出了讶异的表情。
      “您好,需要我的帮助吗?这样糟糕的天气独自出门,是有十分重要的事情吧?”
      值班员很年轻,说话时甚至有点羞涩。我摇了摇头,从大衣口袋里掏出车票给他看。
      “三十分的班次啊,真是不巧,这一班车因为大雪要迟些时间,这里太冷了,您跟我去值班室等吧。”
      他说道,双眼中闪烁着热切的光。
      我看了眼他身后的值班室,既小又破,却在冰冷的天气里散发着独特的温暖。
      “我去候车室就可以了。”
      我拒绝了他。
      在我说到“候车室”的时候,他的面色倏地变得煞白,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在我转身的时候我察觉到他动了动嘴唇想要说些什么,可最终还是耷拉着肩膀回了值班室。

      通往候车室的过道上有一块布告栏,上面零零散散地贴着几页报纸,地铁站里阴冷冷的风夹杂着雪花飘过,有一页缓缓落到了我脚边。
      头条用粗红笔圈了出来:
      地铁站恐怖候车室,乘客离奇失踪事件。
      我撇了撇嘴角:这件事情已经成为近几个月这座城市的最热话题,但是作为城市交通轨道之一的地铁线,无论发生什么离奇恐怖的事情,都是不可能停止运行的。乘客们也只能尽量远离候车室——再加上现在是暴雪天气,几乎都没有人出门,失踪事件已经慢慢减少了。
      候车室里没有开灯,只有外面过道的灯光透过玻璃照进来,模模糊糊地晕成一团。我找了个干净的位置坐下,黑色的影子便悄无声息地立在了我面前。
      “恩?”候车室有段没有打理了,空气里漂浮的尘埃让我不得不放缓了呼吸和语调,“查到了?”
      “七号病院。”
      话音未落,伴随着候车室被撞开的大门,原本立在我面前的影子也随之消失了。我看着值班员年轻的面孔,问他:“我的地铁来了吗?”
      显然对于我还在这里而没有离奇失踪的事实,他大大松了口气,只是继而在我平静的询问下他的面孔又红了起来:
      “是、是的,快来了……”
      我瞧了一眼墙上的挂钟:
      1点28分。
      “那真是麻烦您了。”
      我慢慢吞吞地朝那扇被他撞开的门走去,年轻的值班员站在门口,眼神紧张地盯着我。
      眼睛一眨都不眨的。
      走至门口的时候他突然伸出手,企图拉住我,掩在袖子下的哪里是人类的双手,分明是一对漆黑的利爪。
      “你——!?”
      他望着被黑色雾气缠绕的手臂,表情从恼怒变成了惊恐,呲牙咧嘴地嚎叫了起来。
      “不可以哦,已经吃掉那么多可怜的乘客了。难道连独自出门的女人都不肯放过吗。”
      我微笑着,一边往后退了几步。
      值班员的面容发生了一些变化,他长了尖牙的嘴冲我咆哮着,那声音在空旷的过道里回荡,寂寞又可怕。
      “人类的城市主导必定是人类,猎手和猎物的身份不能弄反啊。”
      我绕开被他抓得变形的门扇,直接穿过了另一扇紧闭的大门。候车室里涌出越来越浓重的黑雾,仿佛最深沉的夜,慢慢吞噬了那有着年轻人类身体的异形之物。
      “谢谢你了,云端。”
      我没有停下,只微侧过脸对那条矗立在黑暗中的影子说道。
      不远处传来地铁进站的声音,裹挟着冰凉的雪花,融化在我的鼻尖和发梢。地铁站里昏黄色的灯光渐渐退去了,过道墙上多了个小小红色的涂鸦,大张着嘴,眼神凶狠。
      “要是我的话,就选择直接消除,绝不做封印这样浪费力量的事。”
      入口处站了个身材高挑的男人,他裹着深色的大衣,掩在发丝下的瞳孔漆黑幽深,正冷冰冰地看着我。
      “任何极端都只会招致毁灭罢了……杉。”
      我吸了口气,冰凉的气息进入胸腔,霎时间脑子也清醒了许多。
      原本在入口处的杉已经来到了我面前——他仍旧是两年前的样子,只是眉宇间多了一分陌生的神色。
      两年了。
      从决裂的那一天起,两年后的再一次相见,注定是要做一个了结。
      脑海中的幻象越来越清晰了。

      “你不能拿走原石。”
      我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道。他习惯性地露出不以为意的表情,眸光冰冷:“你向来以为自己很了解我,可是我要的……你从来就不知道。”
      说话间,他凑近了我的耳边,温热的吐息洒在我的颈间:“那个被寄托了无限希望的你的替代品,可以轻易击碎那群狂热者的所有妄想呢。”他的手指掠过我的鬓边,缠绕上一缕发,“你明知道血统的延续和能力的继承是没有那么绝对的关系的,更何况是作为稀有人种的你……所以说那个孩子完全没有出生的必要……吧?”
      他的反问宣告着和平谈话的结束,凭空窜出的几道尖锐影子瞬间贯穿了我的腹部。
      “我说过了,要是我的话,就选择直接消除。”
      视线模糊中,眼前杉的影像与两年来不断出现的幻象重合了。他站在过道的另一边,远远地看着我,那双眼睛依然是那么冰冷,他周身浮动着炽白的雪花,整个人看起来像座被遗弃的冰雕。
      我牵动唇角,想做出微笑的表情,可是我无奈地发现自己已经笑不出来了。
      两年。
      自从幻象出现的那一天起,即便它一直模糊不清,我心里也已经明了。
      从决裂的那一天起,两年后的再一次相见,注定是要做一个了结。
      “我也说过,任何极端都只会招致毁灭罢了……杉。”
      我抬起手盖住左眼,指尖微热,鲜血沿着指缝渗进眼睛里。
      小手指上灼灼的热度越来越明显。
      透过右眼,我看到杉的表情终于有所变化。
      “你要做什么……”
      我念出第一个咒语的音节,化作一道无形的阻隔,他意识到了什么,试图再次靠近我,可是却不能移动分毫。
      刚才故意让他击中我,只是为了在他施术的瞬间在他身上设下束缚。
      我还没有大意到那个地步呢……即便是对你。
      “我要做个了结,杉。”
      我掀动嘴唇,面颊上有更多温热的液体流过。
      “和你,和这个世界。”
      “解开束缚!”
      他试图摆脱那些束缚,样子慌乱。很久没有看他这样无措的样子了,稍稍有些怀念呢。
      “我已经很累了。”
      当念出最后的咒语,我眼前的世界被瞬间撕裂,全身上下突如其来的剧痛让我支撑不住跪倒在地。
      “咳……”
      我支撑着最后的意识用戴着戒指的手沾了血书写那道时空间的咒语,我原本以为永生不会写出的咒语。
      两年来不断出现的幻象骤然变得清晰了。
      我看到一个年轻的女孩子,在无数层时空间的缝隙中露出迷茫的神色。她的眼睛那么亮,像雪一样清澈,一如我所预见的那样。
      我亲爱的孩子,让你看到我如此狼狈的样子,实在是抱歉呢。可是我们现在没有时间了,在我所预见的未来全部实现之前,我要为了你,切断暗对这个世界的所有影响。
      我努力咽下喉间不断上涌的血腥气,用我最温柔的声音对她说:
      “不要妄图窥探往生。”
      所有空间层和时间轴都断裂了。
      耳边依稀传来杉的呼喊,那么熟悉的,令人怀念的声音。
      “停止——云之礼!快停止……”
      “再见……杉。”
      这是我最后的告别。

      【作废楔子三·妄言】

      我看见她

      在镜中行走

      抱着那个被丢弃的娃娃

      赤|裸双脚

      我看见她

      在走廊徘徊

      脚下的影子张牙舞爪

      吞噬着整块地面

      我看见她

      在门口窥视

      红发下的双眼

      邪恶又危险

      我看见她

      在窗口微笑

      头颅孤零零地与身体分离

      被钉在钢板上

      鲜血满地

      我看见她

      每晚都看见她

      从来不说话

      缺失了舌头的口腔

      无法诅咒

      我寻找着出路

      这个世界的出路

      在重叠的空间里

      不断地奔跑

      身后的那道影子

      不断地吞噬着我的脚步

      她一直看着我

      一直就在我身后

      用那双邪恶的眼睛

      诅咒着我

      【作废楔子四·金色】

      也许他曾经拥有过短暂的爱情

      也许那是转瞬即逝的美丽

      他是骄傲偏执的怪才

      上帝赐予他无与伦比的手指

      命运却无情玩弄着他的一生

      失之交臂的恋人

      不可触及的亲人

      远在远方的友人

      美丽的臆想和虚幻的情感

      灿烂得如同弥漫着金色阳光气息的麦田

      失声痛哭

      冰冷手指混入血液到达心脏

      他的冒死他的信仰还有他的上帝

      一起在博里纳日的矿地死去

      阳光纯粹

      伴随着对于死亡的执着

      一起在那片画布上逝去

      【作废楔子五·香水】

      我爱你身上的味道

      清晰深刻地印在我的心底和眼角

      我爱你身上的味道

      慵懒性感地迷惑我的心智和大脑

      我爱你身上的味道

      我爱你身上的味道

      它已使我成为你奴隶

      渴望亲吻你的脚趾

      你就是至高的女王

      我奢侈地想要你的一个微笑

      卑微地匍匐在你的脚下

      愿你能低下头来看我一眼

      那双美妙的眸子里印下我的影像

      和你身上令我疯狂的味道

      我希望此刻能快点来临

      永远定格

      我的女王

      我迷恋你的味道

      【作废楔子六·月光】

      我想念你

      我的爱人

      你离我远去

      独留我一人

      夜晚我在窗台

      点燃一根蜡烛

      月光拂过我的手指

      仿佛你曾经温柔的触碰

      我怀念我们共同的时光

      一起按下琴键的曼妙

      你瞧

      连夜莺也停止鸣唱

      它为你的琴声沉醉

      花儿羞涩地绽放

      它为你的琴声娇媚

      月光停驻在窗台

      它为你的琴声流连

      而你

      撇下我一人离去

      残忍地伤害了我的心

      我的爱人

      你有一双如此灵巧的手

      能弹奏出最美妙的琴音

      我为你沉迷陶醉

      想与你融为一体

      在只有你我的世界里

      可你为什么离我而去

      就连赠别的礼物也不曾给予

      我最爱的那首曲子

      你在月光下为我弹奏

      我在窗台

      深深凝视着你的侧影

      你的身姿

      几乎和月光一般柔美

      我写诗赞美你

      我弹琴想念你

      我渴望拥有你

      我只想你为我而弹奏

      为我而微笑

      为我而喜悦

      我的爱人

      你是属于我的

      即使离开

      即使分别

      即使死亡

      你也只能是我一个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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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基于废楔子一的修改,去掉了云之礼怀孕的设定,由于与后来的大修设定冲突,第二则作废。下面的是一些最初的单元故事的楔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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