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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见云之里·入学篇
[01]
我急急忙忙赶到班级时,姓巫的班导不知在门口站了多久,我小心翼翼地向她道歉:“因为我而耽搁了大家的时间,真的很抱歉。”
“下次要注意,快进去吧。”
年纪在五十上下的班导摆了摆手,五指瘦长,没有戴戒指。
踏进陌生的教室,具体的座位还没有排好,大家都胡乱坐着。我看到一个格外高挑的男生坐在靠窗的位置,十分显眼。
班导在我身后催促着:“快入座。”
“是。”
我朝最近的一个空位置走去。
接下来就是走新学期的常规程序:选出班级委员会成员,排座位,作自我介绍,简单说了些学校的情况,组织一些人留下来打扫卫生,然后就解散了。
刚升入高中,大家彼此之间还不熟悉,似乎也没有谁急着要立马结识一个可以回家的朋友。这样不冷不淡各管各的氛围倒是比我之前初中的班级要好了许多,至少在课间不会热闹得像菜市场吧……
等我把教室后储物柜里的杂物处理掉,班级里只剩下了我和那个高个子男生。
“打扰了,”有人敲了敲后门问我,“请问你们班有几张空桌椅?”
“嗳?”我一愣,刚才急匆匆赶到教室,完全没有注意班级人数和空桌椅啊。“那个……”
“有四套。”身后有个声音回答,“靠门口那四套,你们都可以搬走。”
回答的是那个高个子男生,作自我介绍的时候我正好收到琳琳的信息,因此并未留意,只隐约记得他似乎是班级委员会的成员。
门口的人带着几个人走进来:“那我们就都搬走啦。”
“好的。”
高个子男生点了点头,目光在我身上停留了几秒。我实在想不起他叫什么名字,又不好冒然搭话,只好低头胡乱把储物柜又翻了一遍。
等到那几人把四套桌椅搬走,我借着扔垃圾的空档到隔壁三班门口看了眼,果然他们的班导还站在讲台前滔滔不绝,完全没有解散的意思。
想着不由叹了口气,看来三班的同学们新学期应该会很痛苦吧。
“你等人?”
身旁多了条人影,那个高个子男生也从教室出来了,但并未见他拿书包。
我“嗯”了一声,隔了几秒又开口,“你也是?”
他摇了摇头,“学生会的工作。”
“噢……”
我实在想不出要说些什么,所幸这时三班的班导终于意识到时间不早,宣布了解散。
琳琳叫着我的名字从三班后门出来,我正要开口,她的目光就从我脸上移到我身后,紧接着不怀好意地笑起来。
“那是谁啊。”琳琳贼兮兮地笑着,“刚在你旁边的那位。”
“啊?”我一怔,转头一看,高个男生已经离开了。“那位啊……是新同学。”我看琳琳又有什么话要调侃我,便连忙抱怨,“怎么这么慢啊。”
转移话题这招果然有效,琳琳立刻蹙起眉头,不满道:“都是我们那个班主任啦,第一年新来的,新官上任三把火,规定这个规定那个,好像我们是小学生一样,真烦。”
“第一年?刚大学毕业吗?”我回想了下那个老师的面孔,确实挺年轻的。
琳琳挽住我的手臂往外走去。
“嗯,完全没有经验的新人,被安排给他,真是倒霉了。”
我扯着书包肩带,“所以以后要收敛点呢,你啊。”
“嗯?那个啊,我知道啦。”
“我可是有给你劝告啊。如果被发现了……”
“切,才不会!”琳琳跺了跺脚,又表情一变,像是见了什么新鲜事物,兴奋地扯着我的胳膊,“跟你说哦,我们班有个漂亮的绿眼睛美少年!”
“嗯,我们班也有个高个子美少年。”我一本正经地回答。
“就算没兴趣也要装作有兴趣嘛,不然让人家怎么说下去嘛……”
[02]
终于把一会儿抱怨新班导、一会儿花痴美少年的琳琳送上车,我才从书包里翻出了从五分钟前就开始震动的手机。
来电显示的是一串未知号码。没有任何眼熟感,而且能坚持这么久不挂断,不会是什么奇怪电话吧?
两年前罗玘先生接了一个关于陌生来电的委托,结果整整两个星期他都被电话各种骚扰,甚至还波及到了我。至此我和罗玘先生之间除非万不得已,一般只用短信和邮件联系。
按下接听键,电话那头传来一个年轻男性的声音:
“二十分钟前你们就已经解散了吧,怎么这么久才接电话?”
我一惊:“慕……前辈?”
那头传来哼哼声。
“有事?”
我不由蹙起眉头:今早的不算,至今我也只见过他一次,只知道他的名字。他是怎么知道我的号码的?
“资料的话去学生科查一查就好。”已经正式成为我的前辈的慕楼茔懒洋洋地说,“家庭住址是东区的御湖大厦,生日是世界微笑日?视力……啊,我说,你装得也太假了。”
我极力忽视掉他语气里“你很不上道”的鄙视成分,细声细气地说:“如果是视力问题的话,我书包里确实有带眼镜噢。”
——因为体质与常人不同,所以具有比常人更加优越的感官。麻烦的是每次测视力我都要装作轻微近视。毕竟看得太清楚,也不见得是什么好事。
话说回来前辈找我究竟有什么事?
“有事请快说吧,话费很贵吧。”
我斟酌着劝说道。没想到前辈却轻松地回答:“学生会办公室的电话。”
我无奈:“噢、这样啊……”
“你还在学校附近吧?”
公然使用学校专线转投入私事的前辈毫无羞耻心。我浑身一凛,第一反应是“不”,可转念一想这家伙说不定什么都知道,只好“嗯”了一声。
“有事拜托你。”
“噢,好。”
就算拒绝也会被无视吧?我目送着开往东区的公交车离去。
“知道高中部的心理咨询室在哪么。”前辈不等我回答,就自顾自地描述起来,“在你们一年级教学楼一楼,靠近人工湖的那个楼梯旁边,门板被刷成很傻帽的藏青色,长得像厕所的那间。”
“需要我去那做什么?”
“你去找小咲……左晴咲老师。”前辈顿了下,语气微妙地变了变,“跟她要她那位常客的所有档案,拿到后去图书馆二层的视听教室等我。——图书馆知道在哪里吧?”
“知道。”我叹了口气,他果然因为早上的事情完全把我当路痴了。
说起来我也是十分地倒霉,原本是顺利地到达学校,在负责迎接新生的前辈的耐心指导下找到班导的办公室,完成注册手续。之后被告知可以自由参观,就在学校里游荡起来,却没想到越走越不对劲,直到接到班导的电话,被告知我是最后一个没有到她办公室签到的人。那时候如果没有前辈,我恐怕还得在那片世界的小路里游荡一阵子吧。
所以被人当成路痴也是理所当然的啊。
想到此处,我丧气地耷拉下肩膀,而那扇被前辈说成“门本被刷成很傻帽的藏青色,长得像厕所”的心理咨询室突兀地出现在视野中。
前一秒钟我还是垂头丧气的状态,后一秒当我看到那扇刷了藏青色漆料、在一片浅色建筑中相当突兀的门扉时,终于没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幸好我现在不想上厕所。
虽然从外表看来,“傻帽的漆料”、“长得像厕所”无疑是准确的形容,但心理咨询室的内部还是非常正规而且正常的。
我坐在靠窗的沙发上,把注意力集中到外面人工湖里那一大群锦鲤上,以此来消磨等待的时间。
顺便过滤掉一些我并不想知道的隐私。
所以说感官敏锐也不全是件好事。
等了约有十分钟,在听到拉帘子的声音时,我从沙发上站了起来,组织了一下思路和语言,正要对向我走来的女人说明来意,她却蓦地转向洗手池干呕起来。
……这是什么情况。
我愣在原地,一时间那女人从喉咙里发出的干呕声在我耳边放大数倍,连带反应似的,我几乎也在数秒钟后感受大了来自胃部和喉咙的压迫。
果然是因为前段时间发生了太多的事,所以我现在总是各种倒霉么?
好不容易压下胃部的不适和呕吐的欲望,脑袋却闷痛地仿佛被人敲了一棍子。
一些模糊的像烟雾似的幻像流进我的脑海,指尖有种模糊不清的灼热感。我再也站不住,膝盖一软,跌倒在沙发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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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设定修改,不确定是否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