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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 章
“我说凌晰和夏夜,今天都不会出现。”
迟年只觉得浑身力气尽失,“你都知道……”
“你到底想怎样。”
“我想怎样?”上官卮言捏住她的下巴,一字一句都冷如冰雪,“从头到尾,你荆迟年可曾对我说过一句真话?我一次一次地给你机会,你呢,编了一个又一个的谎言。”
“是,我是骗了你,对不起,现在我可以走了吗。”迟年只觉得下巴被他捏得生疼,还是狠狠压下泪意,想要挣开他。
“走?”上官卮言冷笑,一拳砸向迟年身后的墙壁,气势迫人,“你向来就是这么践踏别人的真心是吗?”他抓起她的手按上自己的胸口,“五年前,你是不是也是怀着这样的心情把刀子捅进这里呢?”
迟年身子猛的一抖,立刻喊道,“没有!”
上官卮言依旧面无表情,死死按着她的手,“五年后你回来,是不是也是怀着这样的心情眼睛眨也不眨地告诉我你还爱我,呵斥我怎麽就这样轻易地忘了过去呢?”
“我没有……”
“没有亲手杀了我,你是不是很遗憾?”
“我没有……卮言,对不起……对不起……”迟年再也受不了,低着头哭起来。
“迟年!!”
凌晰大叫道,他被喻烟拖住,好不容易才脱身赶来,急急忙忙地在大厅里找了几圈终于在这里看到荆迟年,她竟然在哭,凌晰一阵心痛,什么也不说,先狠戾地挥出一拳,“混蛋!”
上官卮言险险避过,还没来得及说话,迟年已经抱着上官卮言挡在他前面,“凌晰你住手!”
凌晰和上官卮言都愣住了。
凌晰很快反应过来,一把给迟年拽过来,声音粗粗喘喘的,“你还护着他?为什么哭?他欺负你了?”说着还狠狠瞪了上官卮言一眼。
迟年被他的出现一吓,已经不敢再哭,小声道,“没有,你别管了。”
“我不管?”凌晰简直气炸了肺,“我不管你能回来?我不管你还能安然无恙地站在这!”
“你是什么意思?什么叫她不能安然无恙地站在这?”上官卮言蓦然出声。
迟年抓紧了凌晰的衣服。
凌晰恨恨看她一眼,便没好气地冲上官卮言说,“这关你……”
“因为上官家一直在报复迟年。”
“晓晓?!你怎么在这里?”凌晰只觉得一个头有两个大,这下好了,人都齐了。
而那边,上官卮言犹自震惊,抓住迟年的手臂,咬牙切齿,“荆迟年,你最好给我解释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凌晓只看了凌晰一眼,便直直地看着上官卮言,“卮言,这些都不重要,伯父和伯母到了。”
有那么一刹那,凌晰看到迟年的眼里露出生生的畏惧。
那是他眼中向来天不怕地不怕的爱恨都果敢无双的荆迟年。
上官卮言微微一愣,但是很快恢复了神色,“在哪里?”
“前厅。”凌晓答道,“他们已经知道迟年在了。”
“那好,凌晓,你跟阿晰先过去。”
“为什么?!你……”
“好了,哥,走了!”凌晓拽过一脸不爽快的凌晰,“别添乱了。”
“我给你两分钟,跟我坦白。”上官卮言的目光静静落到迟年身上。
迟年听闻上官夫妇抵达,心中早已乱套,慌乱地拽住上官卮言的衣袖,“卮言,求你了,现在让我走好不好……”
上官卮言心中一痛,还是那句话,“坦白,我可以帮你。”
是从什么时候起,他越来越在意眼前的这个女子。她笑的时候,沉默的时候,编谎话的时候,上官卮言最厌恶别人欺骗她,往往冷眼看着她知她没有一句实话,心中却没有丝毫的讨厌,反而是莫名的怜惜和疼爱。他不知道自己失忆前究竟对她有多深的感情,可他知道,甫一见面,他就本能地想多看她两眼。人的记忆也许会失去,可是很多情绪却不会被完全抹杀。
“帮我?”迟年看他一眼,又低下头,“知道了那些过去,更想报复我的人不该是你吗。”
“跟我有关系么。”上官卮言淡淡出声,“我和你心里的上官卮言,早已经是两个人。”
迟年有些震惊,更多是酸楚和愤怒,“拜托你能不能别用这种满不在乎的语气,若你和卮言已经是截然的两个人,我断不会多看你一眼!我荆迟年自问对谁都问心无愧,除了卮言,车祸那天,他带着伤来找我,在路上出了事,他会有多难过多恨我,我不敢想,我甚至连对他解释的机会都再也没有了……你知不知道,我有一百种手段可以达到目的,为什么我偏偏选择自己来接近你?”迟年冷冷一笑,“因为我想念卮言,哪怕没有记忆不记得我,至少容貌声音没有变,你觉得你有什么资格对你的过去这样轻描淡写?没有曾经,现在的你在我眼中根本就什么都不是!!”
上官卮言默然地看着她,真是好笑,他无上的骄傲对她而言不过是一个往昔的影子的存在。他只觉得迟年的话,那每一字每一句都仿佛一把尖利的小刀,生生剜着他的心,若是这样,对她而言,那他到底是谁呢,又是以怎样的名义继续存在的呢?
“上官卮言,放我走吧,我不会再打扰你。”
他凝目望着她,轻轻捉住她的腕,留住她的脚步,“为什么回来?”
“一份文件,事关我伯父生死。”她厌倦了,该面对总要面对,该还的,就让她一并还了吧。知道他现在过得很好,就算上官家怎样报复她她也是不在乎的,可是伯父是无辜的,那是她唯一的亲人,不该被牵扯进这一桩难解的爱恨里。
“我会想办法帮你拿到,但是作为条件,你要留在我身边。”
迟年讶异地看着他,上官卮言却避开了她的目光,“你先回家。”
迟年盯着他漂亮的侧脸,轻轻道了声,“好。”
迟年不太能理解上官卮言所说的“家”到底是指她家还是他家,她的思维一片混沌,什么聪慧,什么狡黠,什么计策权谋,放到上官卮言的事情上仿佛通通失了效果。她对他,永远都是这样没有防备。
那些不堪的前尘往事,从她刻意地接近他开始,迟年当做一个游戏,一步步诱敌,深入,看着他一步步沦陷,却不知道自己早情根深种。小时候父亲教她看兵书,习三十六计,她跟小伙伴们玩游戏从来都是计谋取胜,象棋军旗围棋更是无人能敌。她用尽所有的智慧,布下了天罗地网,就为手刃仇人慰藉含恨而终的母亲。她是那么恨,所以不惜鱼死网破,而他,却是从头至尾都知晓,他到底是带着怎样的心情在爱自己呢。而她又怎么才能告诉他,他拼死开车赶来的时候,她已经决定放弃一切用尽余生来偿还他了呢。他再也不会知道了。
什么也不求,什么也不要了,她的死生从来都是无所谓,可是伯父她要救,她无法眼睁睁地看着他去死。
迟年双手捂着脸,想哭,却怎么也流不出泪来。
衣袋里传来轻微的震动,是夏夜的电话。
“迟年,今晚很抱歉。”
“我知道,不是你的关系。”
“夏葵的事我会解决,不过……她近年精神不太正常,不要太恨她。”
“嗯,谢了。”
“穆穆让我跟你说声,需要帮忙就跟她说,”讲到穆穆,夏夜的声音柔软了许多,“你放心,有我在,你伯父暂时不会有事。”
“我知道,让那个八婆别管太多,专心养胎吧。”迟年没好气地收了线,心里却是说不出的感动,她疲惫地揉揉脑袋,还是轻轻叹气。该怎么办,她已经完全乱了阵脚。
而此时的凌晰,也是一阵阵的头皮发麻。
他没有想到,出现在自己眼前的人竟然是上官睿。
“小晰,晓晓。”
凌晓轻轻一笑,“二叔,你等一等,卮言马上就过来。”
“哦?”上官睿目光一沉,“那我就在这等等吧。”
凌晰悄悄拽过凌晓,“不是伯父伯母到了吗?”
凌晓倒是面不改色,还是一脸笑笑的样子,“那是说给她听的。”她并不是个善良的人,或许比起上官睿,她才是最想让迟年消失得一干二净的人,可是卮言不会想看到这样的局面,她就算拼了命,也不会让卮言难过。
凌晰已经明白了七八分,只是定定地看着自己的妹妹,是两年还是三年,他跟晓晓见面的时间和机会都越来越少,也越来越看不懂他这个一母同胞的妹妹。他压低了声音,“晓晓,我不管你在想什么,要做什么,可我,是有底线的。”
“我能做什么呢?”凌晓迎上他的视线,“哥哥。”
“二叔?”上官卮言看到上官睿,眸中闪过讶异,只是不动声色地扫了凌晓一眼,又迅速掠去,“您怎么来了。”
“那你要问问小葵了,这丫头呢?”上官睿环视了大厅一圈,“依往常,早该扑我怀里了。”
上官卮言暗暗皱了皱眉,在场没有一位长辈,连夏叔叔都没有出席,二叔的大驾哪里是夏葵能劳动的。
凌晓接道,“小葵有点不舒服,刚刚上楼休息了。”
上官睿依旧神色不动的样子,抬首瞥了上官卮言一眼,“这小葵儿丫头别是被人欺负了吧。”
“二叔说笑了不是,我在小葵跟前谁能欺负得了她。可能刚回来,有点水土不服,晓晓就让她先去休息了。”上官卮言解释道。
“对对对,”凌晰忙说,“二叔,您还是去二楼坐坐吧,这大厅里年轻人多,又吵又乱,去楼上,我们几个小辈好好陪您聊聊。”
“陪我聊聊?”上官睿笑起来,“是嫌我在你们一堆年轻人里碍事吧,我本来也就是想来见见故人,可惜……”他的视线停留在上官卮言身上,“卮言……我老早就说过,命运这种东西很奇妙的,你知道,我能让你失去一次,就有能力第二次再夺走。”
上官卮言轻笑,不置可否的样子,却吐出一句话,“这次我势在必得。”
上官睿精瞳微眯,“哦?那我就等着了。好了,不耽误你们了,我会在国内呆上一段时间,有空来看看二叔。”
凌晓和凌晰都点点头,上官卮言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拿出手机,迅速按下一串熟悉的数字,“你现在立刻去我公寓。”
立刻反应过来的凌晰竖起眉毛,怒气冲冲的样子,“你想对她怎样?!”
“这不用你管。”
“不用我管?”凌晰冷笑起来,“我怎么将迟年带回来,就还能怎么把她送回去。你跟上官睿怎么斗都不关她的事,不要牵扯她!”
上官卮言却微微笑起来,“不关她的事吗?那么二叔这么处心积虑又小心翼翼地对付我,是为什么呢?”
凌晰冷下神色,“你……都记得了?”
“不记得,”上官卮言看看他,“虽然也都已经知道得差不多了,但是有一点想不清楚,二叔没有任何理由这样与我作对,可是人人都知道,二叔对我妈有多重视……”
“够了,”凌晰打断他,“我答应了迟年不会插手就绝不会多说一个字,可是不管怎样……卮言,不要伤害她。”
“你们如果真有时间,不如赶紧想想怎么办吧,毕竟……二叔亲自来了。”凌晓不冷不热地开口,然后拽过凌晰,“哥,走吧。”
“晓晓,谢谢你。”
凌晓复杂地看了上官卮言一眼,一时竟说不出什么话来,凌晰没好气地接口,“他是该谢谢你,如果知道是上官睿,迟年死也不会走的,我们费尽力气掩藏这一切,说是为了迟年,到底不还是为了他!”
凌晓定定地看着上官卮言,最终还是笑了笑,“走吧,凌晰。”
她凌晓的世界从来都是那么小,只装得下几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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