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试阵而已
阮秀树疾步离去,苏余人坐在叶还君身边呆呆想了一会,她转过脸来瞧着叶还君,须臾又忍不住要俯下身来亲吻。叶还君却一手抵住了她凑过来的脸,道:“适可而止吧,我头晕。”苏余人撇开他的手看着他道:“怎么,这么快就后悔了?你与方小寂亲热的时候怎么从不见你头晕?”
苏余人道:“你不是说你时日无多,你现在的病体,我可以对你为所欲为,难道我不应该抓紧时间?”她说着低下头又要来吻他,叶还君撇过脸,她便顺势噙住他的耳垂,含在嘴里轻咬。不想叶还君毫不留情地在她胸口点了一指,一股狠辣的气劲从膻中灌入,全身经络都揪了一揪,一瞬间的的剧痛几乎让她差点惨叫出声来。她蓦然推开了叶还君,反应过来下意识就要扬手打他,却被叶还君抢先一步扣住了手腕:“你闹够了没有,八大派在攻城……”苏余人打断他道:“我管那群臭道士的死活!”
叶还君问:“也不管阮秀树的死活么?”苏余人噎了一噎,叶还君放开她的手站起来,苏余人仰脸看他,突问:“你刚才在想什么,我开始吻你的时候,你为什么没推开我?”
“你在同情我。”苏余人眯着眼睛,不屑又颇有嘲讽道,“你想弥补我么?”
叶还君闻言顿了一会,开口似要解释什么。“好了!”苏余人却又打断他,“你不要说了。”她烦燥地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草屑,大步往阮秀树所说的地方去了。
燕无师将聚窟城本身做为法阵之基,以九宫八卦之格在城外设下七个阵门,阵眼的基座位于聚窟泗水河下,辅以环环相扣的六合阵,要想经由阵眼取巧破阵根本是不可能的事。八大派来攻城的人似乎也明白这一点,于是直接采取了强行毁阵的做法。
苏余人站在死门的山顶,此处视野开阔,从玄武位传来阵阵崩碎爆裂的声音清晰可闻,四漫的白烟中可见冲天的火光。
苏余人问小师妹,阮秀树在玄武阵门会不会有危险。那小师妹说不会,却又颇为忧心地说玄武位被攻不止一两次了,但这次持续的时间是最长的。她话音还没落下,玄武位突然传来一声巨响,整个林中的的飞鸟都被惊起,哗然成群从苏余人头顶飞过,声音如雷。
小师妹急匆匆走下山顶,片刻抽走了一多半的人手。苏余人等了一刻,有人传话过来,说阮秀树正在与正一天道的道主交手。苏余人一惊,转身就要下山。叶还君一手拉住她问你干什么去?苏余人道我去玄武位看看。
叶还君道:“别去。”
“你少啰嗦……”苏余人下意识顶了他一句,语毕瞥见叶还君拉她的手,心中一动,尾音不由轻微下来。
叶还君拉住她道:“八大派不可能只攻玄武位,否则只进无出只是送死,这死门正处南门朱雀,不出多时必遭攻击,你若要保聚窟城,就应该守在此处。”
苏余人闻言脸色微微一变,哼了一声道:“你说这个干什么,聚窟城的存亡关我何事!”她一手甩开了叶还君,往下走了几步,又回头道:“你既然这样关心聚窟城,又那么想弥补我,那你就替我把这朱雀位守住了!否则回来你就以死赎罪吧!”她说完似有忿恨地盯了一眼叶还君,转身回住处拿了紫狼弓就往西北阵门去了。
等她赶到北门,所见之处已成修罗之场,战况比苏余人想像得更为惨烈。泗水河贯穿玄武门两端峭壁,其上本有三座吊桥,但其中两座已被斩断,唯剩一条还在泗水河上晃晃荡荡。桥头连通峭壁,由桥后之人的接应,苏余人近身附在峭壁之上,越过不高的峭头,低头可见正在混战的人。阮秀树和赵凌云正在其中,随着时间流逝阮秀树已渐入困境。
苏余人射杀了阮秀树近身的三人,飞身下去在半空居高临下一掌袭向正蓄而上的赵凌云,赵凌云转攻为守化开了掌气,苏余人趁机将阮秀树带开了数丈,无奈后劲不足,身后其它围攻的人源源不断地杀上来,眼看已脱不开身。阮秀树叫苏余人先走,因恐攻城的人声东击西,让她带话过去,让剩下的人赶往朱雀位。
苏余人不以为意,只道我是来救你的,其它的事我不管。
阮秀树混战着,听着她的话不免恼火,气劲上来竟然教训起苏余人来,正当两人争执不休之际,远处又是一声巨响,一股出乎意料强大的气劲冲破了最后一道法阵,上百人兵分三路朝玄武桥头直冲过来。
阮秀树见状飞身站上峭壁,手中钺刀飞出,一招破釜沉舟,将唯一一道连接的吊桥斩断了下去,绳索迸断,桥上近百攻城人,包括少许聚窟城的道士尽数落下湍急的泗水河中去。苏余人附身在他身旁骂道:“你这混蛋!三十多丈的河面,我们要怎么飞回去?!”
桥面一断,剩下的苏阮两人便成众矢之的。阮秀树杀开一众飞身上来的人,几个起跃攀上一颗斜生的青珊瑚,一掌浑厚的气劲劈下去,拍断了碗粗的树干,峭壁细缝漫生,根基摇晃,整个岩壁竟开始往一边斜倒下去。阮秀树道:“此壁一倒,悬镜阵开,这一片都会被炸成平地!”
风声呼啸,苏余人听得不很真切,似懂非懂,听到炸成平地什么的,脸上都不知该做什么表情。她大声喊道:“你说什么?!”话音未落,阮秀树飞身过来拉她,苏余人顺势跟他往上一走,此时轰然一声巨响,倒地的峭壁未及触地,却被整个炸飞上天去。
此时一股强大的无形之力从侧面冲击而来,似乎底下整个地面都朝一面倾斜下去。阮秀树身处半空,搂着苏余人的腰瞧了她一眼,苏余人迎上他的目光,看到他左手起掌,心中略有会意,神思几转,却是半空与阮秀树转了个方向,抢先呯然与他对了一掌。阮秀树心中大惊,苏余人右手又推了他一把,趁着半空而来的气劲和掌劲,阮秀树只觉身体如一枚秋叶般,被一阵狂风呼啸着抛到了对岸。他眼睁睁地看着苏余人在空中退后着,又远远落下,在不断的爆炸声和冲天的烟尘中淹没了身形。
在桥尾的人冲上来围住阮秀树,十分关心地上来问有没有受伤。阮秀树觉得脑子一片浑混,此时又一人的声音落在他耳里:朱雀位受围攻了。阮秀树怔怔看着对岸,直到对岸的爆炸声渐渐平息,连山间的回音都泯灭下去。
他愿舍下一切为她而死,但她没给他这个机会。阮秀树想,幸而没给,当时的自己……只是一时冲动。他想起苏余人看他的眼神,山风中艳如朱槿的美貌。眼神,发丝,笑容,鬼魅般诱惑着他为她奉献一切。阮秀树觉得头脑昏沉,身体冰冷得发抖。
他闭眼静了一会,须臾睁眼,眼神复了清明,甚至比从前更清。“跟我走。”他轻道了一句,转身头也不回地往朱雀位赶了过去。
阮秀树没有赶上另一场混战,等他的人赶到朱雀位时,攻城的已经撤走了。在外的花树阵已经被炸得残破不堪,峭壁底座也被烧得发白,这阵门显然是被冲击过,且冲击了数次,不知道被什么劲道支撑着了,竟然没有被冲破。阵外躺着不少的尸体,完整的却很少,似被什么强大的掌气波及直接撕裂了。玄武位大受攻击时,所有人都往北边救援去了。无人看管朱雀位,也无人知晓其中到底发生了什么样的惨战。
叶还君从峭壁另一头走出来,衣裳沾染了不少血迹,但与阮秀树一众比起来,已经算得上很干净。
“你真幸运。八大派这一次只是试阵。玄武位出了事,朱雀位的人马上就撤了。”叶还君站在他面前道,“真正的攻城还没开始,但也不会远了。”他边说边扫了阮秀树身后一众人,须臾问:“余人呢?”
阮秀树怔怔站了一会儿,脑子没回过神来似的,叶还君皱了皱眉,他惊醒般眨了一下眼,道:“她死了。悬镜阵开的时候,她为了救我,和攻城的人一道被留在泗水南岸,来不及逃脱。”
阮秀树道:“悬镜阵外是个冰臼,她应该落在那洞里了,就算她没被炸死,臼里的尸毒和尸蛊也会要了她的命。”
叶还君听完他的话静了半晌,问:“道士都如你这般无情么?”
阮秀树怔了一会,道:“我愿偿她一命,但不是这个时候。聚窟城的事了了之后……”
“不用了。”叶还君一语打断他,极冷淡道,“她是我的女儿,不用他人来救,更无须什么人来偿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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