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影]万花筒

　　疼痛并没有那么难熬。
　　重心落在左半边，同时左手抵住地面以支撑身体，右手揽着佐助的同时也注意着不让佐助撞到自己胸腹，鼬屏息将呼吸拉得细长清浅，面上温柔的笑意不变：“佐助帮哥哥拿件衣服好不好？”
　　那孩子在他手臂间蹭了蹭：“衣服？”
　　“哥哥摔了一跤，衣服脏了。”

　　——之前被那个男人压制后的反抗，剧烈的摩擦之下，他衣物背后应该已经磨破了，后背擦伤也不轻，直到这时候刺痛还很清晰。

　　“哥哥真笨，这么大还摔跤！”乌溜溜的大眼睛中立刻流露出一些骄傲来，紧接着紧张地绕着他打量了一圈，“痛不痛？佐助也摔跤了，好痛！”
　　嗯，他知道，就是刚刚打断了那个男人的杀意的碰撞声。
　　说起来，是佐助救了他呢。
　　鼬摸了摸小家伙的头顶：“佐助撞到哪了？”

　　小家伙立刻卷起裤脚，膝盖上红红的，鼬伸手轻轻抚了抚，小家伙又忙忙转身背对着他：“佐助还被门撞了！背也痛！哥哥也摸摸！”
　　……他摸摸就不痛了吗……鼬动作一顿，佐助等不及地回身来望他，扭动着身体软声撒娇：“哥哥摸摸嘛~”

　　果然还是佐助撒娇的样子顺眼可爱。
　　鼬冷不丁想起那个男人装模作样的腔调，立刻满心欢喜地安抚了佐助，小家伙开心地笑眯了眼，蹬蹬地跑到房间角落的衣橱边，按他的指示翻出高领长袖的忍服。
　　鼬接过来，又苦恼地皱了皱眉：“好饿。”
　　佐助娇声回应：“妈妈说，卷心菜要留给哥哥！”
　　“佐助能帮哥哥拿过来吗？”

　　他身上的瘀伤一定很难看，毕竟连呼吸都发痛。
　　吓到一眼不眨盯着他的小家伙就不好了。
　　待小家伙兴冲冲的背影消失在门后，鼬才掀开衣襟。苍白的肤色上深紫的於痕成片，灯光下尤其显得惨然。
　　他觉得浑身都在发热，伸手摸了摸，皮肤却是冰冷的，粘腻的冷汗密密覆了一层。

　　母亲牵着佐助过来时鼬已经自己治过伤大略遮掩好，此时一边逗弄佐助引开小家伙的注意力，一边向母亲解释：“才醒听到佐助在外面摔倒了，动作急了些就撞翻了桌子。大概睡多了有点晕。”
　　虽然最近为防万一学了医疗忍术，但是髋关节的脱臼并不是自己一个人就能复位的。再配合屋内乱七八糟的情况，摔到脱臼虽然夸张了些，但也不是不可能。母亲果然不疑有他，按了按他的髋关节一边急急地处理一边絮絮地念叨他怎么那么不小心。
　　“对不起，是我太莽撞了。”鼬安静地道歉，稍稍侧过身体以方便母亲的动作。右半个身子似乎都肿胀地麻木了，被按捏起来刺痛总叫他忍不住想往后缩。

　　“哥哥，疼！”被他按住肩膀的佐助挣扎起来，鼬连忙松开手，小家伙撅着嘴，揉着肩膀探身过来张望：“妈妈在干什么？”
　　“咔。”关节被推上发出了清脆的咔嚓声，鼬屏住呼吸，就见母亲的手抚到自己额上：“很痛吧？真是，在妈妈面前还这么忍着，鼬太倔了。”
　　又出了一身冷汗呢。鼬好半天才仰头轻轻应声：“是，下次不会了。”

　　被忽视的小家伙脑袋不满地在他身上拱了拱，又问：“妈妈在干什么？”
　　“哥哥脚扭到了。”母亲将鼬抱到床上坐好，笑眯眯将一跳一跳的佐助也抱起来，“佐助这两天要乖乖的不能闹着哥哥出去玩哦。”
　　“扭到了？”小家伙趴在他旁边，小心翼翼地碰了碰他的脚踝，“佐助摸摸，痛痛飞飞！”
　　母亲噗一声笑起来，虽然脱臼的并不是脚踝，鼬也忍不住弯了弯唇。

　　“——啊，鼬少爷醒啦？”
　　温柔的男声忽然传来，止水带着一贯的柔和笑容推开门走进来，细细打量了一番他的状况，然后才开口道：“鼬少爷要再不醒佐助可要把宇智波大宅给淹了。松本说这次的任务不难鼬少爷也没受伤，怎么一下子昏睡了两天？”

　　两天？鼬惊讶地瞪大了眼睛，长时间保持影分.身竟然这么会累？
　　“是呢，整整两天，妈妈都担心死了。”母亲皱了皱脸抱怨，“医忍说身体消耗太大。肯定是太累了，从年前的任务开始一直都没有好好休息，鼬还是小孩子呢。这次哪都不许去，一定得多休息几天才行。”
　　说着突然站起来：“瞧我，睡了这么久鼬肯定饿了吧？妈妈有留饭给鼬哦。”
　　鼬摸了摸肚子，钝痛占据了他的神经，倒真是感觉不到饥饿。

　　“走开！不许坐这！”小家伙正怒目瞪着在床边坐下的止水，见止水不动便爬过去自己动手推，止水跟佐助推闹着，故意逗佐助：“为什么不能坐？这又不是佐助少爷的床。”
　　“哥哥的就是佐助的！”佐助理直气壮地道，藕节般的短手啪一下打在止水搭在鼬肩上的手臂上，“哥哥也是佐助的！哥哥！哥哥~”

　　鼬无言地望着回头来寻求支持的小家伙气鼓鼓的表情，先将止水的手臂拂下去，这才温声哄道：“嗯，佐助说什么就是什么。”
　　“啊鼬少爷太宠佐助少爷了！”止水夸张地大叫了一声，故作狰狞地将一下子趾高气扬的佐助的短发搅成了鸟窝状。

　　——他的生活，其实万分美好。那个自称阿飞的男人，不过是微不足道的插曲而已。

　　母亲进来将放着饭菜的矮桌搁到鼬跟前，又从鼬怀里揪出嚷嚷着要鼬替他报仇的小家伙，口中问：“警察部队的公务还没有结束吗？”
　　这是问止水。止水身上还穿着警察部队的制服，看样子是从办公室直接过来的，此刻闻言皱了皱眉，脸上的笑意就有些凝滞：“不，三代大人派人请族长大人过去了，似乎、战争、无可避免了。”

　　——战争？

　　鼬眨了眨眼，觉得自己一定听错了，但止水与母亲都已经沉下了面孔，屋里一时陷入了短暂的沉寂之中，鼬忍不住放下碗筷：“母亲？”
　　母亲长长叹了口气：“鼬也是忍者了呢，真打仗的话鼬也要上战场了。”
　　“前天下午，雷之国袭击了火之国的边境，刚刚得到消息，雷之国在边境聚集了大量军队，其中云忍的数量亦不在少数。”

　　雷之国？云忍？
　　鼬只觉有种不真实的昏眩感，他傻傻盯着用毫无起伏的平静声调向他解说情况的止水，好半天才找到自己的声音：“……为什么？”
　　“哪有为什么，就算理由说得再冠冕堂皇本质还不都一样。”止水脸上现出些笑模样，“鼬少爷果然还是孩子呢。”

　　也是呢。
　　“不能阻止吗？”他问，止水无奈地回答：“虽然在之前的战争中木叶是最终的战胜国，但是当时木叶就失去了一大批优秀的忍者，再加上之后的九尾之乱……”
　　也就是说，木叶的实力已经大不如前，已不能叫人畏惧了。

　　但是距离第二次忍界大战的结束还不足两年。
　　鼬忽然就想起初到雾隐村的那一天，那个男人说，“特地”带他“见识一下这个世界的真实面貌”。
　　这个世界的真实面貌，不过就是永无止境的欲望掠夺与杀戮吗。

　　“哥哥！”忽然有人拉扯他的袖子，佐助软濡的声音就响在耳侧，“哥哥，不好吃吗？”
　　小家伙水润的眼珠在他脸上与面前的食物上来回，鼬顿了顿，曲起手指在佐助看起来分外纯良的脑门上戳了戳：“佐助馋了？”
　　佐助立刻愤愤地捂住了额头：“才没有！”

　　小孩子真好，无忧无虑。
　　这一个因压制住那个男人而心情愉悦的晚上，忽然间就冷寂下去。
　　深夜时分，鼬听到外面低微的走动声与说话声，而后自己的房门被推开，父亲进来看了看他，似乎松了口气，但很快眉头又深深纠结起来，顺手灭掉了房间里的灯光：“累到了就多休息，不该你操心的事不要管。”
　　暗夜里声音艰涩生硬，父亲背光的身影一时显得尤为疲累。

　　休养了几天之后鼬终于获准出去走动。
　　局势尚未明朗化，可能的战争也并没有通知到普通忍者及民众，街道上依旧人声鼎沸，鼬被佐助拉着疯跑了一阵，小家伙看到什么都稀奇地眼珠恨不得粘上面才好，不足两岁的孩子虽然走路还算稳当，但注意力一分散看起来总是跌跌撞撞的，叫鼬跟在后面担忧不已。

　　午饭前回去，在宇智波族地与几个刚从忍者学校回来的族人相遇，孩子们闹闹哄哄地堵在路当中，看见鼬纷纷噤了声让出道来。鼬跟他们并不熟，所以只是面无表情地点头示意，远远走出去之后听到风中传来的私语声：“那个就是族长大人的儿子天才鼬啊……”“……才一年就毕业了呢，听说都做过B级任务了……”“看起来很傲慢很不好接近呢……”
　　“哥哥，他们好奇怪的。”佐助一边回头望一边说，鼬揉了揉小孩子的脑袋：“佐助累不累？要不要哥哥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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