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心安处

作者:很饿大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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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以己度人



      里正那边并没什么刁难,表示在名单递上去之前,都可以更换,他们便松了口气,还有几天时间,总能想出些办法施为。不过他们觉得十分乐观,贾氏却并不想他们如意,随随便便一番哭闹,就把这事吵吵大了。
      广胜见势不妙回来报信,陆岑川他们到的时候宁子正被拦在院子里,贾氏扑在丘老大怀中,而贾氏所出的那个女孩儿正推搡宁子,嘴里叫着你这坏人,害我娘亲之类。
      陆岑川跟着广胜拨开围观的村人挤到前面,三两句就从周围人细碎的讨论中得知了大概,宁子的请求果然被丘老大拒绝,保证以后帮衬家中照顾弟妹,也定能赚出几倍的钱填上,还是不行。并且贾氏还在一旁哭天抹泪,说宁子这么做完全是翅膀硬了就不把亲爹放在眼里,还要刻薄下面异母的弟妹,争夺家产。
      争夺家产……
      陆岑川不由的就扫了一眼丘家的院子屋舍,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儿。
      贾氏果然随随便便就是个不孝不悌的帽子扣了下来,丘老大又很有一种迷了心窍的做派,断然呵斥了宁子,并叫他跪下给贾氏道歉。

      宁子冲着丘老大直直的跪下去,无视旁边骄横的小姑娘,对丘老大到,
      “儿子不想去征兵,若是家中无钱,请您准儿子往友人处借。”
      贾氏顿时从丘老大怀里爬出来,对着宁子唾到,
      “你去借钱!?你用什么还!?还不是得叫我们担着!?”又顺口哭骂,
      “我辛辛苦苦养你一场,自问对得起天地良心,之前就因你征兵,生你弟弟的时候我落下了一身的病痛,如今你这是要连你弟弟一起逼死吗!?”
      骂完伏回丘老大怀里做晕倒状,眼眶里还溢出了将落不落的泪水,
      “他怎么一点儿都不想想家里的难处呢?咱们怎么养了这么一个白眼儿狼呀!”
      哭声一起,人群中一片唏嘘,宁子不被这哭声所动,只死死看着瞪向他的丘老大。
      亲父偏心,丝毫不在意他这个已经成年的长子,他不知道吗?贾氏奸佞,恨不得他去死好给自己的血脉让路,他不知道吗?亲缘,善待,都是他一厢情愿,他都知道,他不过是假装不知道,以为这样他们就还是一家人。
      他都知道,他不过是没有正确的路。
      而如今还要继续错下去吗?

      他稍稍垂下了眼睛,不再看丘老大,
      “儿子自己还,绝不拖累家里。”
      丘老大却跟没听见这话一般,只顾着安慰怀中的贾氏,喝到,
      “不孝子!你看把你娘难为的!”又斥他,
      “这么大个人了怎么一点不懂事儿!叫你去服个兵役都推三阻四的,我养你有什么用?!”
      宁子脸色苍白,握了握自己的手心,还是压住了声音反问到,
      “爹,儿子难道不能挣钱吗?去年儿子的工钱有多少,难道继续做下去,会还不起这些欠债吗?”
      丘老大一噎,转头去看贾氏,贾氏抹着重新湿润起来的眼角,答到,
      “你这么大人,吃喝住用都在家里,那点钱哪能剩下!”
      “二娘的意思,是我一个人个把月就吃用了三两银子?”
      “怎么跟你娘说话的!不是早叫你改口吗!”
      他三不着两的岔了句话题,而像是为了与这话应和,贾氏面上悲戚更甚,仿佛只要宁子出口反驳,就要被冲撞到柔弱的哭晕过去。
      “当家的……我……我这真是难为啊~!家里这么多张嘴……我可能怎么办呢!?”
      “不孝子!!这是在计较你娘亲和弟妹!?”

      围观的村人本来就是来看个乐呵,站在不同的角度随便附和两句,说到底这征兵去或不去,都是人家的家事,闹成这样,无论结果就是叫旁人笑话罢了。但一听宁子去年几个月的工钱能有三两银子,议论声就微妙的变了方向,并不由都把目光转向了陆岑川。谁不知道宁子去年的工钱,都是跟着陆岑川他们卖豆腐挣得呢?
      陆岑川正在一旁冷笑丘老大两口子妇唱夫随的嘴脸,广胜被这些话气得不行,跳出来嚷到,
      “丘大叔你这话合适么!?都是你的儿子,宁子就要把自己的工钱贴补家用还不能计较,她们吃着宁子的花着宁子的,还叫宁子去送死!?”
      丘老大脸色一黑,
      “小兔崽子!轮得到你教训我!?再说了,明明是我辛辛苦苦养着这一家子,怎么就吃他喝他了!?”
      广胜也是气的很了,这么多年从没见过丘老大有个当爹的样子,甚至连个公正的对待都不给,今天又听了陆岑川那些恶毒的揣测,骨头里都发凉。不顾一旁李宝柱的阻拦,也不惧他,顶话到,
      “你养着一家子!?那丘大叔你去年挣了多少!?宁子整天家里田里的干活,没有宁子,你一个人能挣多少!?还有宁子跟咱们一起走买卖的工钱,你赚一个我看看呀!”
      他话赶话的往外说,根本不给丘老大回嘴的机会,
      “往好听了说,宁子这么多年毫无怨言是孝顺,像我这知道你们内里的,都要骂你们一句无耻!”

      这句话可就有意思了,内里是什么?都要叫这邻居小辈不管不顾的跳出来骂一句无耻?
      陆岑川当下就感觉围观众人的视线转移了,眼看着集中在了丘老大身上,火辣辣的等待着下文。而作为主角之一的宁子,此时却出声叫为自己打抱不平的好友住口。
      广胜被住口了,不甘不愿的闭了嘴,但他素来被宁子匡正言行,此时也不过是有些不忿,就委委屈屈的站回陆岑川他们身边。
      宁子见好友回列,就不再多说什么。
      他试了,也知道了结果,再无法抱什么侥幸,结结实实的对丘老大磕了三个头,
      “既然爹不愿改变决定,儿子不敢违逆,此去不知生死,请您保重。”
      说完也不管对面的丘老大跟贾氏,自己站起身,拍了拍膝盖上的灰土,连这住了多年的院子也没再看一眼,空着双手走了。
      丘老大似乎没想到这个一直逆来顺受的儿子能有这番动作,见他走远了,骂了一句有本事你不要回来,便携着贾氏进屋去了。围观村人多少念叨了两句父子之情之类,更多的还是好奇广胜所说的那些内情,然而如今没戏看了,只好悻悻散去。

      陆岑川一直站到人都走光了,才带着阿越往回去,半路追上了他们几人,杨桥正面色郑重的对宁子劝诫,
      “浑话说过就算了,哪能用命跟他们置气!”
      宁子艰难的扯了下嘴角,鸠占鹊巢,一片真心喂了狗,差不多也就是这样了。说不难过是假的,但他却并不为刚刚决裂般的行动后悔,深吸了口气,
      “只是这兵役,大约是推不掉了……”
      几人一片黯然,俱是无话,叫贾氏这么一闹,他们这会儿就算是想欺上瞒下阳奉阴违大概也是不成了。
      陆岑川的办法从思路被否定,一时也想不到什么别的,宁子刚刚强硬的后果就是无家可归,准备将就一下宿到豆腐坊去,愁云惨淡之下只好说先散了。
      而那个刚刚跟着杨桥一起来但没来得及介绍的老爷子,却忽然跳出来说他有个主意,你们要不要听听。

      当然是要听啦,除了听之外还有别的选择吗?
      老爷子便习以为常的走到了众星拱月的位置,由一群人引着进了夏家院子,自发自觉坐在了院中矮桌的上首,眉开眼笑的占领了主场,对陆岑川到,
      “你这小丫头,倒是有几分不怕事的浑劲儿。”他眯这眼睛捻着胡子评论到,
      “只是太直。”
      陆岑川平白被个外人点评并不做回应,只去看杨桥,杨桥掩面不忍回视,好一会儿才似认命一般整理好了心情,给几人介绍到,
      “这位,是二哥的岳父老泰山宋老爷子……”
      他虽然下定了决心,说话却还是有气无力,可见惯常是被这老头儿欺压的。陆岑川迅速打量了一下这个传说中作为杨二哥起家助力的岳家老爷子,哦了一声,客客气气的打了招呼。

      既然是杨路的岳父,那就是杨家的亲长,算是在场所有人的长辈,他主动要跟着出谋划策,又被自己一伙人请进来,这会儿他要说什么,几个小辈自然只有听着。
      宋老爷子进门便从陆岑川打头,挨个儿评点了几人刚刚的言行,陆岑川听了两句觉得除了自来熟之外,大多还是挺有个人见解的,就没说什么。而且进门是客,看在杨路夫妻和火腿的份上,也得端出些茶点招待一番。
      杨桥紧跟着陆岑川进了灶间,接过阿越抱在怀里,抽着嘴角小声向陆岑川特别说明了一下这位宋老爷子的为人。
      杨桥是深知这老爷子做派的,只是不知他千里迢迢年前就闹着要来看外孙,怎么好不容易到了,反倒丢下外孙跟着自己往村里来了。想想往年里几次见面,秀才郎直想哀叹人生,千言万语只能汇成一句话,不是这样的人,哪能做的了他二哥的岳丈呢?或者说,要没有他二哥,谁能做的了这宋老爷子的女婿呢?
      这两样说法,杨桥都不知道要选哪个才能更贴切,不过宋老爷子一定是要选第一个的。杨路自然缺一个最好的媳妇儿和他这样有能为的外家,但他宋家的姑娘,千万的才俊上赶着想要迎娶,才不缺一个杨路呢。
      “总之,别斗嘴,啊!”
      杨桥总结到,陆岑川这个嘴也挺不饶人的,他管不了老的只好来劝小的,希望他们不要在没人能压制的地方大闹起来。
      但就算性子最软和的人,也架不住宋老爷子是个逆毛驴。
      这老爷子的爱好好像就是跟人抬杠,你说初一他一定要说十五,你说往北他一定要说往南,并且不管中间出了什么变故,反正结果总能是人家老爷子想要的。杨桥次次败北,只好说一句在下佩服,然后把这血泪的经验传给下一个要跟老爷子相处的人。
      “老爷子也不知为什么跟我来了,但他富贵惯了,哪能受得了咱们这村里,八成夜里就得走,实在不行你忍一忍,回头叫二哥来给你赔不是!”

      前面的话陆岑川都能听了,但叫杨路来赔不是一定是在逗她?陆岑川不可思议的看向杨桥,手下动作都停了,
      “……你确定?”叫杨二哥跟自己赔不是?杨桥傻了吧?发癔症了?
      杨桥竟也不辩解,长叹了一声,摆摆手叫她自己去试。
      这有什么好试的。陆岑川翻了个白眼儿,这老爷子难伺候还用试?一眼就能看出来好么,就差写在脸上了。
      端了澄黄松软的蛋蒸糕和豆浆摆在了老爷子的面前,就坐在一旁喂阿越吃点心,任由他怎么说得天花乱坠,都不搭腔。最后还是广胜忍耐不住,打断到,
      “老,老爷子,您这指教,咱们改日再听啊?如今,您先说说您的办法呀!”
      宋老爷子挨个儿把这些初次见面的年轻人评点了一遍,但其实就是想挑刺儿叫他们跟自己抬杠,特别是陆岑川。结果人家都不搭腔,还全体一副垂头听训的模样,心里就没意思起来。这会儿好容易有个肯开口接茬儿的,便想拿一拿乔。
      见陆岑川很贴心的上了茶点,虽然不是什么好盛器,老爷子自认为是个开阔的人,就不跟这村里没见识的丫头计较这个。端起来一喝,竟然是温温甜甜的豆浆,老爷子大江南北的闯荡,什么好茶好水没喝过,第一次见人端豆浆出来的,就有些嫌弃,开口到,
      “啧,到从没见过待客是用豆浆的。”
      这话叫杨桥心里一咯噔,知道是要主动挑刺儿了,连忙去看陆岑川,就见她抬头看了宋老爷子一眼,十分平常到,
      “家中清苦,就只有这拿来赚钱的豆浆还算不错,您将就些。”
      竟然服软了!还主动退步!
      杨桥再看陆岑川的眼神就跟见了鬼似的,陆岑川有些嫌弃,把阿越盘子里的蛋蒸糕递了一个过去,叫他老实吃点心。既然赢不了别人,就别激起别人的战斗欲望,在有眼色方面,陆岑川向来是个中翘楚的。
      何况……这老爷子跟她有什么关系啊?撑死了是一个客人,大不了因为杨路,是一个有点儿不好得罪的客人,招待完了两厢都好,哪儿那么多个人感情?

      宋老爷子也在心中咦了一声,这小姑娘怎么跟刚刚不一样啊?和方才冷着脸说吃光了血肉还嫌咯牙的时候,不是一个路数呀!他把喝了一口的豆浆放下,好歹没再吊人胃口,把他的主意说了出来。
      买人。
      “当然啦,平白你们可找不到这样热心的帮衬,我看在小三子的份儿上,就帮你们演上这么一出戏,免得你们继续为难。”
      小三子……
      陆岑川不由瞥了杨桥一眼,见他一脸的有苦说不出,就收回视线继续喂阿越吃点心,顺便默默听着宋老爷子这主意的详细。
      其实法子挺简单的,就是演一场路过富商看中农家子,潇洒挥霍雇为长随,辞过家人就随便带走了的戏码。这场戏没前因没后果的,就是我喜欢我有钱我任性,然后我走了不留下一片云彩,总之人财两清,自此一别,再别指望见面了。
      简单粗暴,别说把几个老实青年听得目瞪口呆,陆岑川也觉得这太过儿戏,怎么能成?
      而且陆岑川为了人手的事情研究过一段买卖奴婢,明面儿上说是雇为长随,实际操作其实不过就是签订身契买为仆俾,这是入了奴籍了。
      宋老爷子似笑非笑的看着陆岑川,口气不善,好像是被冒犯了,
      “我老头子,还不至于这样趁人之危。”
      陆岑川也不退缩,直言到,
      “并不是怀疑老爷子品行,只是就事论事,我心中有疑惑,自然要请您解释清楚。”
      宋老爷子眼睛就眯了起来,并没咬着这事不放,而是对宁子说,
      “你堂堂男儿,自己的事情,自己好好儿的考虑吧!”
      他看出这些青年十分看重陆岑川的意见,说完便向她递了个得意的眼神,很有一些挑衅的意味。陆岑川全当没看见,她该说的话都说过了,此时附议宋老爷子,也是叫宁子好好考虑。
      这是宁子的人生,他们谁,都不能代替他去走完。

      不过当众人散去,陆岑川夜里哄睡了阿越,寂静无人的时候又想了一遍丘家的事情。
      她自己的方法放在此时会惹得众人非议,稍有不慎就牵累了一生,那宋老爷子的办法就好了吗?以宁子如今的身份,在这样的处境中,怎样才是用最小的代价了结事端?
      思来想去,到底因为她根本就不觉得自己的方法有问题,以至于完全想不出别的来。又没法儿说服自己卖身为奴是可以的,就算是做戏,她也过不去心里那个坎儿。只要想想自己的生命和人生只凭一纸契约就握在了别人手里,陆岑川便浑身发毛。

      第二天早起,陆岑川去卫家找了里正叔,里正听她希望自己能为宁子说情,念着这些孩子的真心情谊应了,拍了拍她肩膀,为宁子往丘家跑了一趟。
      结果自然是无功而返,丘老大铁了心不松口,贾氏软硬不吃,这样死硬的坚持之下,到叫陆岑川领悟了贾氏这回非得送宁子出去的真正缘由。
      贾氏在忌惮宁子。
      在不停的压榨继子可以利用的价值之后,升起了不能让继子更上一层的念头。
      所以钱虽然是问题,却并不是根本,让宁子去服役,能送走就行,回不来最好,是对贾氏来说最最省事的途径。怪不得贪财的贾氏昨天提起银子却毫无破绽,陆岑川在心里冷笑,谢过里正往豆腐坊去。

      然而豆腐坊却没人。
      哦,还是有的,最不好凑热闹的张老头,正悠哉的把豆腐皮一层层揭出来。看见陆岑川过来,直接说到,
      “早上杨家老三带了个老爷子过来,跟宁子说了挺多话的,这会儿一群人都去丘家了。”
      陆岑川对那位宋老爷子如此热心惊讶了一下,知道这是说动了宁子,她心里虽然别扭,但这仅仅是她的别扭罢了,并不会就因为这个去阻碍别人的选择,此时就带着阿越跟张老头一起干活,等着他们回来听结果。
      反正陆岑川觉得贾氏这回若不贪财了,宋老爷子这法子也难成。
      谁知贾氏竟是同意了,一口应下,欢欢喜喜的就写了身契,又急忙催着去报备,一刻都不愿等,生怕这冤大头跑了是的。
      ……说好的不是钱的事儿呢!?当卖给别人就不能出人头地了!?
      已经不做好人了,心思歹毒却也只在这个水准,陆岑川翻了个白眼儿,对贾氏算是服气了。
      又听宋老爷子得意的描述当时情状,竟只是他手下的一个管事出头,就唬住了丘老大两口子,以为是什么了不起的富贵人家,急用人手看中了他家的儿子,最要紧的是开价十分大方,其中贪妄嘴脸不必细说。
      为了演得周全,宁子是打着告别的幌子过来给他们报个结果,说完就要跟着宋老爷子手下的管事进城去了。

      陆岑川等人一直看着宁子跟那管事人影都没了,才回神客客气气的跟老爷子行礼,这回不等对方开口,陆岑川就到,
      “不知老爷子用了多少钱买下宁子哥的身契?”
      宋老爷子知道她想什么,从怀里掏出一张纸来,大大方方的递了过去,
      “买人代役之外,十两签契,十两安家。”
      二十两。
      这二十两里,二十两都是宋老爷子把自己等人看做小辈的面子情。陆岑川没有接那张叫人刺目的身契,只闭上嘴不再开口,搂紧了怀里小小的孩子。
      见她神色有异,宋老爷子眯了下眼睛就换了话题,说宁子已经应了他的安排,从商队的小伙计做起,也说了会自己还上人情,叫他们放心。众人听完,几许安心几许惆怅,广胜问宋老爷子能再进城见宁子一面吗?
      “等过个几天吧,待征兵的事了结了,我叫老崔带他回来一趟,你们好好儿聚聚,对外面就说老崔是来找我谈生意的。”这也不算胡说,确实可以谈生意的,谈自家的生意就是了。
      “多谢您!!”
      得了衷心的感激,宋老爷子得意的翘了翘胡子,转手把那身契塞给了杨桥,叫他妥善处置,这就是要叫他们完全抛去后顾之忧了,几人自然是又是一阵道谢。

      再说里正那边,他早上亲自去说情都毫无作用,转眼到了下午,丘家就自己来交了银钱说要买人代役。问其根由含糊闪烁,里正便不追究,只利落改了名单之外,就叫卫满仓去问问陆岑川知不知道这里的缘故,若是不知,就给她带这个消息。
      陆岑川自然实说了,里正得知,一阵摇头叹气。这事儿也瞒不住别人,宁子回来与广胜几人道别,因借宋老爷子的名头,阵势颇大,贾氏如何丘老大又如何,村人们最新鲜的八卦,就都是后话了。

      只说此时的陆岑川,送走卫满仓之后,依旧陷在扪心自问之中。
      就算不是宋老爷子这样拐着弯的情分,而是真正自己本心亲近的人,签一份身契,把自己卖了,无论对错听从所有的要求,甘愿交托自己全部的人生。
      喜怒哀乐,身不由己。
      我会不会愿意?陆岑川问自己。
      我会不会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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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99章 以己度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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